老许:平民之殇——关于纪录片《罪行摘要》 作者:孙伟搜集


 

平民之殇——关于纪录片《罪行摘要》

作者:老许

来源:网络

我有点后悔看这部片子,看完之后至少十分钟无法言语,我被伤到了。《罪行摘要》两个多小时长,十几个“犯罪分子”的个人故事,没有编导的任何评论或暗示,老人们言语也朴实,甚至在镜头前有所克制,但我还是被伤到了。

在看这部纪录片的过程中,我自己的眼泪流了很多次,差不多从第一个故事中的父女泪别到最后一个故事老友相拥,我都有点忍不住,想掩饰而不能,突然发现自己好脆弱啊!

著名作家、纪录片导演:徐星我们都是普通人,如世间的一粒凡尘,虽然微不足道,但作为活人,都有人的自然情感,有所谓同理心。在为他们的命运唏嘘长叹时,很难说没有物伤其类的哀伤,而且,这种哀伤经由影像呈现出的故事而凉凉地穿透了身体。

摄影圈有句自诩的话,一图胜千言。看这部片子,让我强烈地感受到图像的力量。形诸文字的东西和图像比,其实是先天不足的,就环境细节、人物情绪的准确真实而言,图像的说服力是无可替代的。

这些年关于文革的认知和评价越来越雾里看花莫衷一是了,可是,看过《罪行摘要》的人,都会更容易体会到,文革是一场人类历史上少有的荒唐闹剧,对命如草芥的普通人尤其如此。

我们在翻看历史时,看到的都是有权力有身份有影响力的人的历史,平民是不存在的,即使涉及,也被深藏在某个数字后面,没有具体形象可言。即使在回溯文革的事件和人物时,我们看到的也大多是官员和知识分子,毕竟他们有着话语权。所以,导演徐星能够把镜头对准普通农民,能拍出他们个人的苦难,还能拍得如此精彩生动,让我不佩服他,有点难。

三年时间,我不知道徐星从北京到浙江往返了多少次,其间辛劳自是一言难尽。而这些莫名其妙坐牢的农民都渐渐年事已高,能有人用心记录他们的冤屈,想必老人们会有些欣慰的。

转眼文革结束也已经四十年了,由于某种原因,现在的年轻人对这场灾难的了解十分有限,很多人还对文革抱有很多浪漫的想象。也许看过《罪行摘要》会增加大家对文革的了解,相比于可能得到各种帮助的官员和知识分子,平民的灾难才是最深重的。如果真有十八层地狱,处于最下面几层的,一定都是这些平民。想到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在社会上基本没有话语权,有朝一日,如果文革重演,我们就会变成当年的他们,每念及此,脊梁骨便有点冷飕飕的。

六年前,徐星在北京宋庄无意间发现了一张人像草稿,草稿背面竟然是一张文革时期的“犯人登记表”。徐星一点点翻找,一共找到22张,“犯人信息”都是“文革”期间的“现行反革命”,涉案者大部分是农民,被下放到浙江衢州十里丰农场劳动改造。这些登记表让徐星大受震动,他决定要去浙江寻访这些“文革中的人犯”,做一部他们的《罪行摘要》。

寻找用了一整年,拍摄一年多,又花了一年多剪辑成片。135分钟的纪录片,里面的14张面孔,最年轻的也已年过古稀,时隔50年,他们说出最多的词还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他们的罪名,在当年被冠之以“用气枪污蔑毛主席宝像”、“冒名借刀杀人书写反革命信件”、“吹捧刘少奇”等。

第一个人物,是一个“出身不好”的当年的中学老师,因为学生来访时恰巧停电,于是被污“企图通奸”和“破坏军婚”,自此万劫不复,尽管没有任何事实上的罪行发生。而信任他的十几位学生因为结伴去监狱看望他,也被定罪。最可怜的是他十三的女儿,在他的妻子卖力检举他并离开之后,女儿用父亲学生们烧炭砍柴积攒的一百元钱去监狱看他,仅仅半小时的见面,父女被监狱的铁门隔绝在两个世界,那凄惨的哭喊久久回荡在观众的耳中。

六十多岁的林品新,坐在自家门口新刨出的红薯堆旁接受了采访,从他破碎的叙述中,偶尔能够听到“被抓”“脚镣”“老婆没了”。关于当时的经历,已经很难拼出完整的故事。只知道他因为对农村的困境有疑问给“中央文革”写了封信,就为了一封信,判了20年,罪名是恶毒攻击文革和社会主义制度。当被问起信的内容时,他说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在衢州十里丰农场的头一年,他把五十六斤的重镣挂在脖子上劳动。他说起这些就像在讲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这时,他87岁的老父亲闯进了镜头,提着一篮子红薯,他竟然还在干农活。最后,林品新撩起裤腿,脚腕上被铁镣勒出了永远也抚不平的深深印记。

周明夫,曾经是生产队的会计,因为有些文化而遭人嫉恨。他的罪名是“用气枪污蔑伟大领袖画像”。当时生产队有一杆民兵训练用的气枪,枪把已经沤烂了,第二天就来人把他给绑了,说他玩枪时瞄了毛主席像一下。房间里就三个人,他知道谁举报的,但他不说。

最有戏剧性的是胡竣录、程德华和翁志渝三人。他们由于出身不好,被划为“黑五类”,在很多方面受到歧视,处境艰难。于是三人就组成了一个小组,互相帮帮忙。但忽然有一天他们就被抓去交代问题。翁志渝说,“没有反革命组织,没有组织名称,”接着就开始被人用枪托猛砸,要他不仅承认罪行,还必须给自己的反革命组织起个名字。翁志渝说,“我必须想出一个名称来,不然就要被打死。”想了半天,他说了两个字:“启蒙”。而打他的审讯者对这个词完全不懂。几个人终于有了罪名——建立“启蒙领导核心小组”,既然是反革命犯罪集团,当然不会是几个人或一两个组织,于是本村、邻村一起凑了几十个人和多个不同名目的组织,这样一来,当地就可以因为破获了犯罪集团而邀功,而这几十个甚至互不相识的农民,或为此丧命,或为此身陷漫长的牢狱之灾。

程德华和翁志渝几十年记恨对方当年的表现,程认为是翁的“启蒙”害了自己,翁谴责程,如果不是自己给这个莫须有的组织起了一个相对中性的名字,可能他们几个人都会被枪毙。还是在徐星的撮合下,他们彼此相拥重修旧好,那一幕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徐兴林,当年被朋友告发,说他参加反革命集团。从监狱里面出来快50年了,他一直不敢交朋友,他家离县城很近,但他几十年都不去县城。当年被冠上〝参加903反革命集团,制造政治谣言,参与策划反革命暴动组织,对党对社会主义制度不满〞,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政治这个东西我后来想想是很麻烦的,就凭嘴巴说说,但是我也没办法,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自己不是这样的,你没有办法的,他说你是就是,你没有办法的。〞当徐星问他,在牢狱里有没有被打?老人家回答说,“打是难免的。两个手指头用牛筋绑好,手指头中间扎针,是这样的,一个个扎进去。〞〝扎针?扎多少根针?〞〝那是过去的事情,算了。〞〝这真有点可笑,这样子会成立罪名的,会判刑的,我到现在有的时候心里都在笑,心里都在笑。〞徐星问他恨不恨害他的人,他说不恨。〝一个呢,我想,过去了。第二个呢,他也是受人家的指使,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啊,那个时候,这个人性啊,都是没有心的,就是这个谁压倒谁,他身上垫一下就高一点,这样子的。〞

如今的老人,大部分人都生活孤苦。他们中,当年只有两个人的妻子没要求离婚。其中一个人的妻子,坚持相信丈夫的无辜,含辛茹苦地等待了十年,从22岁到32岁,头发全白了。当丈夫出狱回家时,长大的孩子完全不认识来人,告诉妈妈,家里来客人了!

这十几个人里,如今还有好几个是老光棍。程德华说,我现在多活两天少活两天实在没什么不同。从他们的叙述中,我们看不出他们有多少怨恨,麻木和认命是一种普遍现象。他们很少向人提及自己的遭遇,因为说了也似乎没人想听,有些孩子还会因此害怕。他们准备默不作声地带着这些冤屈的隐秘往事入土,是徐星的出现,才让他们的形象和故事得以保存。

在中国,有个奇怪的现象,普通民众似乎对明清的事情有更多的了解,而一旦涉及当代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则语焉不详了。对于文革,七十年代末期其实官方就有定论,简单说是十年浩劫。官方的完整措辞是这样的:这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这个结论应该是很清楚的,但在原因上则有些含糊其辞。领导者是谁,大家都明白,但就是不说破。也正因为这里的顾虑和含混,给后世留下了纠缠不清的孽债。

也因此没有人出来忏悔。好像大家都是控诉者,都是受害者,加害者却无影无踪。文革的确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当年的中国人从上到下从城市到农村都是参与者。最苦的则是这些没有机会发出声音的底层平民,他们的命运不值一提,他们的苦难毫无价值。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罪行摘要》,希望更多人了解那段历史,至于文革好不好?文革是什么?我觉得真的不需要再纠缠这样的问题了,假如我们还有良知的话。
  


附:

《罪行摘要》揭秘“文革”中被判罪农民现状

寻找用了一整年,拍摄一年多,又花了一年多剪辑成片。135分钟的纪录片,里面的14张面孔,最年轻的也已年过古稀,时隔50年,他们说出最多的词还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对话动机

作家徐星变成了导演徐星

22张37年前的“犯人登记表”让徐星拿起了摄像机。去记录文革中农民的烙印。

寻找用了一整年,拍摄一年多,又花了一年多剪辑成片。135分钟的纪录片,里面的14张面孔,最年轻的也已年过古稀,时隔50年,他们说出最多的词还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他们的罪名,在当年被冠之以“用气枪污蔑毛主席宝像”、“冒名借刀杀人书写反革命信件”、“吹捧刘少奇”等。

在杭州放映会的展板上,印着徐星的一句话,“我期望以后的年轻人,不再生活在谎言中,这就是我拍下去的动力”。

人物简介徐星58岁,作家、纪录片导演,曾为北京全聚德烤鸭店服务员、清洁工。1985年发表中篇小说《无主题变奏》,被称为中国现代派小说的开山作品之一。近年来独立拍摄纪录片,作品有《我的文革编年史》、《崖畔上画下你眉眼》等。

今年,徐星完成了最新纪录片《罪行摘要》,讲述文革期间浙江地区十余个“现行反革命”农民因言获罪的故事。

冲动这里有命运的必然性新京报:你为什么想到拍成纪录片?

徐星:看到那些登记表后就被它吸引,当时特别冲动,觉得应第一时间就去找这些人。

新京报:登记表上的什么内容吸引你?

徐星:那是22张1977年的“犯人登记表”。已经发黄的登记表背面,一张张人脸与油墨混在一起,透过纸张都可以看得清楚。2010年,我在画家朋友家发现了它们:早已变成了临摹人物的草稿。这些人都是农民,这是命运的东西。


新京报:为何上升到“命运”的高度?

徐星:这是历史态度问题,到今天还有好多人在美化文革,我经历过那个时代,那时只要出门去找,大街小巷,准能找到打人的,准能听到皮带抽到人身上那个特殊的声音,你看到那些很血淋淋的事儿,终生难忘。

新京报:经历过文革,看到登记表,拍成纪录片,这就是命里的必然?

徐星:80年代末我出国后,发现很多书和资料是我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再对照我从小长大的环境,受的这些教育,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我觉得必然性是在这儿。

新京报:当初为什么想拍成纪录片,有没有想过写成小说?

徐星:有想过,写小说可能会有点儿难,但可能会有本书,“nonfiction”,非虚构写作。这个得等一等,在我有体力时,时间还是应该用来去拍,使劲儿拍。写靠一支笔一张纸就行了,但是拍的话,要是不赶快去做,这些老人就没了,特别可惜。

寻找“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新京报:时隔多年,单靠这些表格,你是怎么找到这些当事人的?

徐星:到处问,大的地方没变,但具体到乡、生产队这些地址都变了,以前都是意识形态色彩很重的地名,比如红旗什么的。我先问岁数大的人,以前红旗那个地儿在哪儿,再去找人,反正在农村,都还知道。

新京报:最后找到了多少人?

徐星:我拿到了22个“现行反革命”的资料,有些人是一八九几年出生的,可能不在人世了。初步筛选了15个人作为采访对象,有的人后来没找到,有的不愿意接受采访,最后选了12个。另外有个叫胡俊录的老人,还有两个同案犯不在名单里,但我也采访了,所以片子里实际出现的是14人。

新京报:他们的“反革命罪行”主要是哪些?

徐星:片子里的人当年的罪名看起来很可笑,比如“写反革命信件”、“吹捧刘少奇”、“用气枪污蔑毛主席像”等等。当时,任何事任何罪名都可以加上反革命。

新京报:最重的判了多少年?

徐星:一个叫林品新的人对文革有疑问,写了封信,就为了一封信,判了20年,罪名是恶毒攻击文革和社会主义制度;当事人周明夫,罪名是“用气枪污蔑伟大领袖画像”。当时生产队有一杆民兵训练用的气枪,枪把已经沤烂了,第二天就来人把他给绑了,说他玩枪时瞄了毛主席像一下。房间里就三个人,他知道谁举报的,但他不说。

新京报:找到他们时,他们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徐星:大部分人都生活孤苦。他们中,当年只有两个人的妻子没要求离婚。这十几个人里,如今还有好几个是老光棍。林品新家父母都八十多了,还种地、挑红薯,住着风雨飘摇的木房子,连窗户都没有。

新京报:他们在回忆时,用得最多的词是什么?

徐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八个字,几乎每个人都说过。


感受

50年,恐惧还在心里

新京报:他们为什么愿意对着你的镜头回忆这些?

徐星:我自己就是底层的人,无车、无房、无工作、无保险,很容易和他们亲近。

另外,我是第一个专门去和他们聊文革的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和别人说起过,有的是自己都没想过。有的也可能是没人可说。

新京报:采访中,面对那些老人,你哭过吗?

徐星:哭过,但我要克制自己,不能用我自己的情绪感染他们,影响他们。我没有嚎啕大哭,眼眶湿了。那是当我拍完,拿着机器往回走,离开他们的时候。

新京报:是什么让你眼眶湿了?

徐星:哭是因为我觉得好多人的恐惧到今天还有,这已不能用可怜来形容了,这是多大的悲剧?50年了,心里的恐惧到底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让它持续到今天?

新京报:挥之不去的恐惧注定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徐星:有个徐兴林,当年被朋友告发,说他参加反革命集团。从监狱里面出来快50年了,他一直不敢交朋友,他家离县城很近,但他几十年都不去县城。

除了恐惧,还有控诉。谈到政治两个字时,徐兴林说,“你要是说我偷东西,你拿出证据来,政治这东西,说你是你就是。”到今天他还这么想。

思考没人关注文革中的农民新京报:纪录片出来后,他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善吗?

徐星:我觉得没有,他们还是在农村里生活,能有什么改善呢?

片子在他们村子里放映时,当年迫害他们的人也去看了。我尝试过采访他们,但是没成功。

新京报:那受迫害者现在有什么诉求吗?浙江放映会上,我知道他们还在提补偿的事?

徐星:他们出来之后没有得到补偿,就抱怨为什么工人、知识分子都有补偿,就我们农民没有?其实越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承受的压力最大。西方有句谚语,穷人的税是最高的。

新京报:农民好像也一直是文革研究中的空白?

徐星:对,大部分相关的纪录片都是拍知识分子、官员,我没见过有拍农民的。我确实觉得文革研究在农民这块儿有巨大缺陷。

我很同情这些最底层的人,你没办法用现今“正能量”的这套价值观来影响他们,他们的生活完全不是那回事。

新京报:片子里翁志渝说自己听到一边在放“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另一边在放“他是人民的大救星”,他怀疑这是个人崇拜。像他这样的人,在当时农村算是少数的独立思想者吧?

徐星:对,他们都上过学,可能受教育程度不高,比如翁志渝上过初中。他一直强调他看报纸,他什么事儿都知道,比如中苏关系破裂了,九评什么的,都是从报纸上看的。

他们有中国传统文化里的“士”的影子,这可能是几千年来延续下来的,尽管走样了,但他们是有所继承的。


意义

我确实在做一件大事

新京报:从镜头里看,你是单枪匹马去拍摄的?

徐星:就我自己,当然如果有助手是最好的,但如果雇个助手,我可能都不够付人家薪水的。

新京报:拍这部片总共花了多少钱?

徐星:拍了三年,共花了18万多,没细算过,有一部分钱是朋友赞助的。

新京报:拍纪录片时想过要靠它赚钱吗?

徐星:拍这些纪录片从来就没有过盈利,也不可能有。我省吃俭用,当然温饱得有,穿衣服不能露着屁股,得有饭吃。我不太买什么东西,唯一的奢侈品就是烟。

新京报:拍摄中最困难、最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徐星:最大的困难就是没钱,最累时,江南很潮湿,我住的都是小旅馆,连出租车都不敢叫,就坐农民的摩托车,在后面加个斗篷,两根杆子撑着,这是我的最主要的交通工具,翻山越岭,还得背着40多斤重的器材。

新京报:在最疲惫的时候你都想些什么?

徐星:我就想,这不是国家该做的事情吗?为什么不做这些对历史、后代有交代的事?既然他们不做,那就由我一个老头来做。我觉得我确实在做一件大事,一件很值得我骄傲的事,现在让我死了我也值了。

新京报:你觉得做这件大事的意义在哪里?

徐星:我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不是为了解释灾难的概念,我是要拍人,我要讲人的故事。摄像提供了新的记录历史的可能,更有力量感。过去历史都是由专门的“史官”记录的,摄像让普通人也能记录历史,我现在记录下的这些,100年后可能就是正史了。意义就在这里。

新京报:现在有人称你是作家导演,你觉得这会让你有成就感吗?

徐星:这些头衔我完全就不在乎了,没时间想那些事儿。出多大的名儿对我没有吸引力,构不成任何驱动力。如果为了名我没必要做这事,就享受那个《无主题变奏》就可以了,那个也进入了中国当代文学史,也在大学文科的教材里。现在我就完全由着自己,凭着冲动去干事。干完之后,能得到朋友的认可,我就挺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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