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能否度过“军机相撞”的严重危机？
作者：方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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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能否度过“军机相撞”的严重危机？
作者：方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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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中美军机“骤然相撞”，“华知论坛”诸网友纷纷发表各自看法，鄙人深受启发。我以为，多数网友爱我中华、反美“入侵”、“表示抗议”的种种声音，都是发自肺腑很让人感动的，但是，仓促而又激情的抗议之后，更需注重冷静分析。 一，有几点基本事实，中国官方没有说明，但我们无法回避。 1、 两国军机未相撞之前，美国侦察机是在公海之上“正常”飞行。 今天早晨，单位司机问我：既然美国飞机已经侵入中国领空，我们的战斗机为什么不把美国侦察机打下来？地图上不是标明了“南海”属于中国领海么？ 辽阔的南中国海水域，当然有中国的领土、领海和领空，但浩荡无际的汪洋南海，并不全部都是中国领海、领空。国际公约所承认的是12海哩领海、领空权，超出这一范围，国际间不予承认。倘若某处有一岛屿（甚或珊瑚礁）属于某一国家，且那座岛屿至该国大陆架的所有海域均为该国领海、领空，那么美国夏威夷至美国南部佛罗里达海岸的全部水域，莫非也要全部划成美国领海、领空？日本冲绳至日本南端间的广阔海域，也要全部划成日本领海、领空？当然不行！ 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读懂了我外交部发言人朱邦造的正式声明，美国侦察机是在“中国海南岛东南海域上空活动”，直至4月3日，朱仍然这样说：“美方飞机肇事后未经许可进入中国领空”！一个“肇事后”，一个“进入”，准确说明了美国军用侦察机本来是在公海之上“正常”飞行并搜集情报。但是，朱先生奉命在公开声明中使用的“春秋笔法”，没有搞乱美国人，却把不少中国人搞糊涂了，诸多网站上“抗议我外交部软弱”等等的说法，就是证明。 ——遗憾！ 2、“撞机”地点，当然不属于中国领海、领空。 两机相撞，肯定有更加准确的“点”。中方歼8上配备有定位仪，美方侦察机当然也知道自己所处的经度、纬度。倘朱邦造在新闻发布会上这样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美国飞机于当日上午九时许，在“海南岛东南方向104公里‘大堡礁’上空侵入我国领空”！注意，我这里的“大堡礁”，纯粹是个假设 —— 笔者手头没有军用地图，但可以肯定地说，“海南岛东南方向104公里”处的大片海域之中，既没有“大堡礁”，也没有“小堡礁”，甚至连一块属于中国的珊瑚礁也没有。 说白了，两架军用飞机的相撞，其实是这样一场游戏：美国军用侦察机在我家门口贼眉鼠眼、东张西望、搜集情报，但因为人家没有跨入我的家门，我便无权控告对方“非法侵入民宅”，更无法采取“正当防卫”等等的制裁措施。好在公海之上，你可以天天来侦察，我也可以每次奉陪，来个“人盯人”全程（场）紧逼，于是，我方派出两架歼击机“跟踪监视”（朱邦造用词）。 这类“游戏”，前苏联空军过去在北欧斯堪迪纳半岛与北约空军“玩”过，中国大陆的空军今天在台湾海峡也仍在继续“玩”。 经常阅读台湾报纸的朋友肯定看到过此类新闻：某月某日，大陆战机两架于某时某分，飞越海峡中线，我（台湾当局）桃园机场两架F-16立刻起飞升空，跟踪监视，至当日某时某分，大陆战机折返……为什么台湾报纸不趁机“煽情”说：大陆战机“入侵台湾”（中华民国领空）？道理很简单，不仅辽阔的南中国海水域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公海，“狭窄的”台湾海峡，同样也有一部分属于公海。台湾报纸说中国大陆战机“飞越海峡中线”，可以；说大陆战机“入侵台湾领空”，与事实不符。 朱邦造先生没有说明这一点，新华社背景新闻也没有交待这一点。 ——可惜！ 3/ 4月3日，外交部有了最新说法，可惜，这一最新说法在原有春秋笔法的基础上，更加语焉不详了。为分析准确，特将朱先生讲话之一段，摘录于此： 第一，美机的军事侦察行为违反了“飞越自由”原则，美军用侦察机撞毁我军用飞机一事发生在中国沿海及其专属经济区上覆空域。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及一般国际法，所有国家在一国的专属经济区享有飞越自由。但该公约及一般国际法同时规定，在行使此自由时，应当适当顾及沿海国的权利。美军用侦察机在中国沿海上空针对中国的侦察行为及飞行状态，早已超出了“飞越”的范畴，滥用并违反了“飞越自由”原则，对中国的安全利益构成了严重威胁。中国军用飞机为维护国家安全对美国军用侦察机进行监视是正当的。美机违反飞行规则，造成中国一架军用飞机坠毁，美方理应对此承担全部责任。 （引文结束） 我真的很爱国——至少我自己坚信这一点。但是，问题来了： ——透过朱3日讲话，我们更加清楚了美国飞机（不论民用、军用）在“中国沿海及其专属经济区上”（12海哩之外），都享有“飞越自由”，这是有法律依据的，有朱先生引用的法律条文为证。 ——说“美军用侦察机在中国沿海上空针对中国的侦察行为及飞行状态，早已超出了‘飞越’的范畴，滥用并违反了‘飞越自由’原则，对中国的安全利益构成了严重威胁”关于这一点，我们似乎没有看到朱先生引用的法律条款。 ——在某一国家200海哩“专属经济区”内能否进行军事侦察的问题，国际间肯定尚未达成共识。美国人万万不会批准 —— 联合国或其他国际组织怎么能够通过相关法律？这当然是美国霸权的体现，但国际法上没有这项规定就是没有，我们不能把“没有”说成是“有”。退一步想，如果国际间真有此项“规定”，中国空军岂不早就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开火攻击了，还要“跟踪监视”跟美国飞机逗闷子么？ ——至于美国人所从事的“对中国的安全利益构成了严重威胁”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美国之音、亚洲自由之声的广播是这样，互联网上传递的流言蜚语是这样……但是，撞机事件的关键问题只有一点：美国飞机在进入“海南岛东南方向104公里的地方”，是否违法，是否侵入了中国领空？ 答案，已经清楚。 因此，我赞成中国外长唐家璇4月2日在巴黎表态：“希望以适当的方式解决美国侦察机同中国战机相撞事件所引发的争端”；“希望这一事件不会造成中美两国关系的紧张”。 2001年4月4日 13时37分 （二） “军机相撞”之所以迅速演变成中美关系的“严重危机”，是因为双方对“相撞”事件的看法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中方的态度，尤其强硬。 朱邦造说：“……中方2架军用飞机对其进行跟踪监视。9时07分，当中方飞机在海南岛东南104公里处正常飞行时，美机突然向中方飞机转向，其机头和左翼与中方1架飞机相碰，致使中方飞机坠毁”。 稍后，中国最高领导江泽民也指出：最近在中国海南岛沿海空域发生的中美军用飞机碰撞事件，责任完全在美方，中国有充分的证据。是美国的飞机违反飞行规则，作出危险动作，撞毁中国飞机，致使飞行员下落不明。 冒着被朋友们骂为“卖国贼”的危险，我仍然希望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美方侦察机当然负有主要责任，但中国歼击机似乎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我的这些说法，也许是“胡说八道”，也许是外行人说外行话，因此我希望得到内行人的批评指正： 1、根据外电报道，国际上相关的航空安全规定是，在公海上飞行的航空器，速度快的应注意避让速度慢的。航空器之间的上下左右距离，应至少保持300米左右。国际上的这些规定有没有道理呢？当然有。 笔者不会开飞机，自然没学过相关法规，但记得当年学习中国机动车交通法规时，法规上曾有如下规条文：小轿车与大客车、重载货车相遇时，前者应避让后者。理由：小轿车加速快，转向灵活；大客车、重载货车制动慢，转向不够灵活。不过，就一般情况而言，中国小轿车的驾驶员大约是不去理会这条规定的（包括笔者自己）。为什么，还是因为小轿车加速快、转向灵活。此外，北京的高速公路也有规定，前后两车的距离应保持在200米以上，时速最高限制为110公里/小时。不论驾驶员你、我、他是否遵守，这法规和相关法律约定都是客观存在。一旦撞车，只能照此裁定。 2、综合我新华社和外电报道可知：我方歼8速度最高可达2.2马赫，超过两倍音速；对方侦察机是亚音速飞机，时速一般为700-800公里。 3、 我方的飞机是如何飞行的呢？口说无凭，引我国舰船知识、新浪、新华社的一篇报道为证： 引文A：……开车，滑行，拉杆起飞，战鹰呼啸着向某通报空域飞去。 战鹰在航线上疾飞，飞行员的心却早已飞到了美丽西沙的上空。近了，已经能够看到某国飞机的标志了，果然不出段辉所料，他的“老对手”又来了。“决不能让它们再往里飞半步，一定要赶它出去”。段辉紧握驾驶杆，心中燃烧的怒火像要从眼睛里喷发而出。 “02，下降高度，从下部实施干扰！”，僚机听令后很快进入外机侦照的最佳位置进行干扰，段辉一边命令僚机一边操纵飞机，按照地面协同的战术动作做了一个平行紧逼动作靠了上去，与外机近距离保持编队飞行。 按照国际法公约，如果都在公海上空飞行，双方必须保持上下左右300米×300米的安全警戒距离。然而，段辉知道面前的这位老对手狡猾得很，你往外逼，它就向外飞一飞；你向里靠，它就再往里飞一飞。双方斗智斗勇，就象空中拉大锯，你侦察我，我实施干扰反侦察你。 空中斗智勇者胜。段辉和陈惠忠死死地盯住外机，外机见已无机可乘，只好向外海飞去。来而无往非礼也，得向外送送它们。段辉和僚机紧紧咬住外机，一直“护送”它至公海上空才脱离编队。 引文B：……中午11时30分，值班长机段辉和僚机王伟刚刚端起碗要吃午饭，突然，战斗起飞的警铃骤然响起。放下碗筷，段辉、王伟冲进宿舍抓起飞行装具，百米冲刺般地跑上飞机。滑跑、拉杆、战鹰仰首直刺海空，上升高度、调整航向，他俩边空中编队边向目标飞去…… “发现目标！”长机向指挥所报告。 “靠上去，向外挤它！”指挥员口令果断。 段辉指令王伟跟上编队后，推杆向目标飞去，在距外机300米时，段辉发现，外机座舱里的飞行员个个戴着顶“圣诞帽”。 在西方国家，许多人有圣诞节戴“圣诞帽”的习惯，他们想在圣诞节到来的时候模仿着圣诞老人的样子为人们送去祝福，后来逐渐被演绎成为祥和与和平的象征。但是，一个国家的飞行员戴着圣诞帽到一个主权国家的领空上来送“圣诞礼物”似乎显得有几分霸气和傲气。段辉一边驾驶战鹰，一边观察外机侦察机的动机。透过座舱，他发现外机侦察机座舱里的飞行员在向他们作挑衅性的手势，有的用手指做成“OK”形状，有的向他们挥手，有的还把“圣诞帽”摘下来向他们比划着什么。 惭愧！罪过！ 引文中提到飞行员的王伟，可能已经为国殉难，我对他个人怀着深深的敬意，但是，我仍然需要指出：一，中国军队报纸的引文中，同样强调了300米“空中间隔”；二，今天早上，司机驾车在北京三环路上行驶，我和年轻司机均不可能看到对面250米—300米的司机是男是女，戴不戴帽子，更无法看清楚对方是否在打手势。 美国人认为自己不必道歉的理由，大约正在这里：中方战斗机在公海上可以上下翻飞、贴近再贴近，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机动转向？ 由于舰船知识网站的资料是面向全世界的，因此我没有泄密。 把撞机的责任全部推给对方，道理不够充分，证据也不够明显。 我还担心：江总书记也已正式发表了讲话，可是，如果美方拿出了新的证据，我方最高领导岂不被动？ 2001年4月4日 18时04分
（三） 非常抱歉，我还要质疑“美机侵入”的说法。 众所周知，法律（或者国际公约）没有明确禁止的行为，都是“可行的”。如前所述，我们迄今还没有看到中国外交部明确指出，美国侦察机在“抵近”中国家门口（公海之上）明目张胆进行“军事侦察”和“间谍活动”的时候，究竟违反了联合国宪章或者国际公约的哪一条、哪一款。作为中国人，我当然理解网上朋友把美国侦察机和24名飞行员称作“入侵者”，但是，我认为这“入侵者”三字是必须加引号的，是仅限于“道义”层面的一种抨击，在外交或者官方正式场合，似乎不能这样说、这样做。 或许有朋友要骂我是“叛徒”、“国贼”，且慢，容我把话讲完。 4月1日上午，我外交部发言人朱邦造是这样说的：“……美机未经中方允许，进入中国领空，并于9时33分降落在海南岛陵水机场”。今天早上，我折回来仔细查阅了朱的声明全文，从头至尾，没有找到“侵入”二字。 华知宇鹏兄转帖《凤凰卫视》的帖子里，何亮亮先生也早已注意到这一点，他说：我觉得从中国方面来说，昨天外交部发言人朱邦造的声明，措词是非常严谨的，也没有用“侵入领空”这样的字眼，就说这是一架美国军用侦察机，在未经中国允许的情况下降落在中国的机场，24个军事人员都得到妥善的安排，但是对于这个飞机本身怎么处理，并没有说明。但是，我想大概明后天可能就会有一个处理的方法……（引文结束） 同一天，出访欧洲的外交部长唐，也没有使用“侵入领空”等词汇。 笔者以为，唐、朱两位先生的第一次谈话，是客观、冷静、低调的陈述。 可惜，中国外交部先前比较温和的说法，在48小时之后发生了某种微妙而又实质性的变化。4月3日，同一位朱先生，在仅限中国记者入场提问（没有外国记者在场）的新闻发布会上，一面继续使用美国飞机“未经许可进入”中国领空的原有说法（这是事实），一面又增加了这样一段话：“还应指出，美机肇事后未经中方许可闯入中国领空并降落中方机场，进一步违反了国际法和中国法律有关规定，构成了对中国主权和领空的侵犯”。 是大陆民众在互联网上义愤填膺的发言导致朱先生必须修改自己的对外声明么？了解中国国情的朋友都知道，这不可能。笔者查了一下，发现“侵入”说法，似乎首先来自中国的国家主席。中国官方通讯社是这样报道的： 江泽民指出，最近在中国海南岛沿海空域发生的中美军用飞机碰撞事件，责任完全在美方，中国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美国的飞机违反飞行规则，作出危险动作，撞毁中国飞机，致使中国飞行员下落不明…… 他说，中方无法理解，美国为什么要在离中国这么近的地方经常进行侦察飞行，这次又在碰撞中国飞机后，违反国际法和国际惯例，侵犯中国领空，降落在中国机场。美国应停止在中国沿海空域的此类飞行，这样才能防止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才有利于中美关系的发展。 江主席的用词，似乎有几点考虑不周： 1、 说美机“作出危险动作”，导致“撞毁”，表明美国侦察机之“撞毁”中国歼击机不属故意。这甚至不如4月1日朱的发言，那一天，朱邦造称美机“突然转向”，导致如何如何……“突然转向”，可能属无意，也可能是故意，至少美方侦察机的责任要更大一点。说人家“作出危险动作”如何如何，反而给人一种感觉：中美足球运动员激烈对抗，美国球员“抬脚过高”，中国健儿未能及时“躲闪”，“裁判”可以把美国球员红牌罚下，但中国球队以及负伤球员不能朝人家“索赔”。 2、 说美机“侵犯中国领空，降落在中国机场”，似乎太过牵强。既然江主席描述撞机事件之起因用词平和，结论就不该“上纲”太高。网友不妨设想：面对突发灾难，24名美军忙着操纵飞机避免自己也跟着坠海，忙着报告基地、总部，等待下一步行动之指示，忙着销毁机密资料和先进设备，以防落入中国人之手，特别是忙着四下里张望以便找一块能够紧急降落的陆地（美国军人缺乏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这是咱中国人特明白的事实）……肯定是早已手忙脚乱、慌不择路，哪里还顾得上“经许可”，然后驾着负伤的侦察机强行“侵入”。何况104公里的“航程”，对于一架飞机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或许有朋友会问：未经许可“进入”，就是“入侵”！ 我是中国人，可以理解。可美国人现在还说：那架侦察机是在公海之上与中国飞机相撞的“遇难”飞机，按照国际惯例，它可以“未经许可”，进入中国领空、领土，这或许也有一丁点道理？顺便说一句：美国人说那架侦察机是美国领土，不允许中国人登机检查——那可是大错特错。美方飞机落入中国“囊”中，活该！谁叫它在咱家门口晃来晃去！ 查，查它个“底掉”（北京土话，意：彻底搜查）！ 问题是，即使中国官方不使用“侵入”这个词，或许也一样可以登机检查？ 3、说“美国应停止在中国沿海空域的此类飞行，这样才能防止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江主席从“作出危险动作”引出“侵入”，已属牵强；再从“侵入”引出“美国应停止……此类飞行”，似乎更缺乏内在逻辑关系。美国侦察机倘若真的“侵入”了，你可以好言相劝“停止”，也可以警告它“必须停止”，否则就“承担一切后果”；人家没有侵入，你却要求人家“停止在中国沿海空域的此类飞行”，未免进退失据： ——你用的是停止某种“飞行”，可见不是“侵入”！ ——人家现在正式回答：“不会停止”，你的感觉岂不有点尴尬？ 我最担心的是：中国官方、军方迟迟不让美国电视记者、中国电视记者直接采访迫降的美国军人——可是，你不能让那24人永远都不张口说话。宕开一笔，对天安门自焚者，我政府的新闻策略较为正确：大年三十事发，我国传媒连续多日隐而不发，一则有欢乐春节，不能让突发悲剧破坏全国人民的好心情；二则对自焚者的背景资料，需要认真搜集、反复核对；三则“后发制人”，可以让对手的谣言“一击顿成齑粉”……那一次，我方对外宣传占的上是风头。彼一时此一时，现在海外有报道说：中方僚机开火，胁迫美方侦察机降落海南机场（我赞成）；中美两国均派出多架战机飞临“撞机”地点上空，经相互对峙，中方战机胁迫美机降落中国机场（我理解）…… 谣言满天飞，就是不见美国军人站出来说话。 喜的是：美国大使馆官员会见24人之后，尚未举行新闻发布会。或许美方驻华官员也知道自己理亏？ 忧的是：一旦外电虚假报道被证明是属实或者部分属实，我们的江主席往哪里退？ 注/：有朋友打电话说：某国倘没有加入、签署某一国际公约，则该公约对其没有约束力。我同意。 2001年4月05日 14时1分 （四） “军机相撞”事件的发展，似乎仍在朝着人们善良愿望背道而驰。 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和总统布什，已先后对中国战机的损毁和飞行员的失踪表示了“遗憾”，但是，我们的江主席继续发表最新谈话：美国必须向中国人民道歉！ 江说：“我访问过许多国家，我也知道当人们发生事故时，肇事的一方起码要说声对不起”，假如我有幸成为江主席的秘书并为江起草讲话稿，我会把“我访问过许多国家”这几个字删去。道理很简单：即便是要求美国政府道歉，也与主席阁下是否访问过很多国家无关。如果我是江的秘书，我还会建议将这段话改成这样：“在中国，在世界的许多国家，当人们发生事故时，肇事者或者责任较多的一方，起码要首先说声对不起”。当然，全世界都注意到了：江主席认定这是一起“事故”。 江还说，中国人已经不能容忍美国侦察机沿中国海岸线持续不断的侦察飞行。他说：“美国的飞机跑到我们国家的边缘，而他们连一声对不起都不说。这种姿态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此话很有道理，不过，江主席的讲话再次表明：1、 两机相撞的地点，并不属于中国领海、领空；2、 有关“美军侦察机在过去的两年里，曾经超过50次的飞抵中国沿海附近侦察”的说法，也是准确的。 问题是：江主席是要美方就中国歼击机被撞，导致我方机毁人亡，因此损失比美国更加惨重道歉呢，还是要求美国政府就1999年、2000年的50次“抵近中国领海、领空侦察”道歉呢？如果是前者，我相信美国人最终会表示“同意”，因为法新社的报道说，美国24名被扣押的军人家属已经表示：“如果只是简单的道歉就可以让他们回来，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如果还附有条件，那就不行了。”你看，美国人民同样和美国政府一条心！ 因此，如果中方希望借此机会逼迫美国政府同意后一种道歉：我估计“没戏”。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作为中国人，我还有个逻辑上的问题。此前50次的美国侦察机“抵近侦察”，中国政府是否“通报”给了中国人民？中国外交部、国防部为什么不“公开通报”并且“公开抗议”？是过去50次“不抗议”正确呢，还是某些中国官员在过去两年里的严重失职，或者是美国的前50次以及这一回的第51次侦察，都是合法的？！ 不过，江泽民主席后面还有话说。他说：“我必须强调，中美两国领导人必需就这件事寻找出一个解决方案，因为这样做有利于中美两国关系的大局。”中美两国的领导人是谁，不言而喻：一个老江，一个小布什。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1999年美国空军对我驻南使馆的野蛮袭击。我必须提前声明：1999年那一次，笔者坚定不移主张“袭击说”。 江主席是不是也发生了某种联想呢？ 1999年，袭击使馆事件后，克林顿总统抄起刚刚联通不久的中美两国元首之间的“热线电话”，主动把越洋热线打进了中南海，但是，克林顿的电话前后打了三次，江主席始终拒不接听。直到后来美国方面通过其他途径转达深深歉意，咱们的老江才拿起话筒与小克“对话”。1999年，曾有美国国务院一朋友问笔者：你们的江主席为什么不接我们总统的热线电话？中美之间开通热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方便两国元首联系么？我回答：我知道开通热线的目的，但作为中国人，我坚决支持江主席不接克林顿的电话，因为中国文化中的“不屑一顾”和“懒得理你”，才是表达愤怒已达“顶点”的最高级抗议形式。那美国人问：为什么江第四次又接了电话？我回答：中国还有句老话：“事不过三”！ 可是，2001年的飞机相撞与1999年的美国飞机袭击中国驻南使馆，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因此消息显示：新就任的美国总统小布什，没有在第一时间给江泽民打电话，甚至在第二时间，第三时间……直到江主席登上专机出国访问之前，小布什都没有拿起中美元首间热线电话的话筒。笔者仿佛记得：小布什上台之后，是江主席首先打电话对其经过艰难拚搏、延期当选表示祝贺的。这一次，似乎应该是“你”给“我”电话了——请注意江主席最新讲话中的“姿态”一词：“他们连一声对不起都不说。这种姿态（！）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这，或许就是江主席最新讲话的潜台词？ 屋漏偏逢连阴雨。军机相撞事件，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发生的： ——中国政府不大喜欢的小布什当选了，当选之后，布什和鲍威尔都发表了较为强硬的谈话，中美元首之间原有的、不多的“信任感”，几乎荡然无存； ——中国恼火的《天安门六四真相》一书，首先被美国人出版了，被美国人炒热了； ——中国的法轮功事件尚未平息，但中方怀疑：美国情报机关已经插手李洪志和法轮功事件了，没有联邦调查局暗中保护，那名曾经躲在别墅里不敢露头的大师，怎么会有胆量跑到大街上来转悠了； ——中国的人权问题固然有待改善，但美国人说三道四、逼人太甚，中国政府十分恼火，因此针逢相对编撰了一本美国人权纪录； ——中国的台湾问题，美国的对台军售问题，西藏问题…… 中国政府的怨气，可以理解。但是，美国人这次并没有明显的、故意的犯法。 美国人当然有错误：例如美国官员不能霸道地说：美方侦察机属于美国领土，中方不得登机检查；例如小布什应该在“第二时间”主动打电话给江主席，既对美国飞行员何时回家表示关注，也对当时生死未卜的中国飞行员表示关心……如果我是小布什的助手，我会替他起草报告说：我方可能（！）责任较多；我方正在研究是否需要首先道歉的问题……而且，这个时候，美方官员也没必要再去强调：我们“绝不停止侦察”，“决不道歉”云云。用中国的一句土话说：美国官员的此时此刻“放话”这样说，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纯粹是刺激中国人心！ 但是，中国政府的错误同样多：除笔者上文三节已经提到的之外，我们的人民政府没有告诉中国人民，美国政府曾经在“第一时间”提出要协助搜寻跳伞失踪的中国飞行员，但这一亡羊补牢的善意，立即遭到中方拒绝！美国驻华大使曾在“第二时间”明确表达了对中国飞行员命运的关心，但是，中国主流传媒（不包括互联网）却对美国大使的讲话故意忽略不提，就像1999年美国总统克林顿已经在“第一时间”正式道歉，但中国主流传媒奉命：延迟报道（实际大约延迟36小时）！中国政府还故意隐瞒了如下事实：美国飞机“闯入”中国领土，是因为那架侦察机虽然体积庞大，但在两机相互碰撞过程中，它也损坏严重，已经不可能返回美国基地！在“事故”发生之后，中国人指责美国政府不关心中国的一名飞行员，江主席也多次强调：人的生命是第一可宝贵的，可是，中国政府似乎忘记了：“闯入”的中国领海、领空甚或领土的24名美国大兵，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才不得不闯入的。 2001年的撞机事件，不同于1999年的使馆事件。 2001年4月06日 14时09分
拉拉杂杂，笔者还想对一些最新消息作出点评。 —— “美国应停止在中国沿海空域的侦察飞行，这样才能防止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才有利于中美关系的发展”！江主席义正词严的讲话言犹在耳，美国政府、小布什就公然挑衅、毫不留情地采取了如下流氓行径（不是讽刺）： 据我《中国日报》网站4月6日中午转载我党香港《文汇报》同日清晨之报道：4月5日，又有5架美国侦察机在中国沿海空域侦察飞行。我军立即出动10架战斗机将其赶离中国沿海空域。《文汇报》援引北京消息称：“在我战机的密切跟踪监视下，美国侦察机最后不得不飞离了中国沿海空域——很显然，这是美国EP-3侦察机撞毁中国战机以来，美方再次派出军机对中国沿海进行的挑衅飞行——美机侦察的目的，其实到在其次了。 《文汇报》同时披露，从今年元旦到4月5日，美军共在我国沿海地区进行了约63架次的“抵近”侦察活动。“而在去年一年里，美国共派遣了约950架侦察机在中国沿海进行侦察活动”！一年进行了950次侦察飞行，如果香港我党《文汇报》的这一数字没有搞错，等于美国军机每天几乎要对中国沿海地区进行三次左右的侦察飞行！ 笔者需要：1、 紧急更正。因为笔者在（之四）的引述中，把美机的“侦察”数字说少了。2、 笔者注意到，至6日晚22时，中国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均未对美方5日的挑衅性飞行作出报道和抗议，换言之，中国的绝大多数老百姓尚不知道美国人如此猖狂，因此也就不知道我方政府如此“软弱”！3、在座各位肯定还注意到：国家主席江泽民同样尚未就美军最新挑衅行为发表任何声明。 可是，这一次美国人是真的在严重挑衅呀（不是讽刺） ！ 笔者在（之二）中还曾转述了我国军报的早先报道，那文章说：我空军飞行员“在距外机300米时，段辉发现，外机座舱里的飞行员个个戴着顶‘圣诞帽’”，而地面指挥员则命令说：“02，下降高度，从下部实施干扰！”……老实说，我早就为我方的“单独陈述”表示担心，1/ 尽管飞行员的视力极好，但真正保持了300米的安全距离，我方飞行员能够用肉眼看清对方的穿戴和手势么？2/ 我方外交部反复说“美机突然左转”，是导致撞机的直接原因，可美军侦察机由北向南飞行（110度），左转应该是远离中国海岸呀！美方侦察机想必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他们有录像、有照片，万一我方陈述有误，那可怎么办…… 今晚，同在现场的王伟战友，描述了撞机一刹那的细节，他说：“9时05分，美机调整航向至110度，我机也转至110度与美机同向同速飞行。我机在海南岛一侧，美机在外侧，我机距美机约400米”，“……美机突然大动作向我机方向转向，向王伟驾驶的飞机撞压过去”。 一个“美机在外侧”，似乎证明着美国侦察机准备离去； 一个“压”字，证明了王伟的歼击机当时正在美机的左下方（因为美方侦察机的“偷看”电子设备，开口方向几乎全部朝着下方）。 南加知青论坛“刚看的”先生提供的一则消息，似乎证明了美国人决不是吃素的：美国防部从以前美国军机拍摄到的中国战机座舱特写照片中，查到了大陆失踪飞行员王伟！ 问题是：美国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中国战机正从距离美机34米（左右）的距离飞过，所以美方才能清晰地拍下座舱特写甚至连王伟飞行服号码等也清楚拍摄出来……34米的空中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南加知青论坛“彼岸”先生的一则帖子，则证明了中国老百姓也不是吃素的，彼岸说：美EP3型的绰号叫 “FLYING PIG”（飞猪），飞机转弯，自然不打方向灯……而且左转是远离中国方向，应该属于远离中国海岸线，照理说，美机离开，两机不应该碰撞。问题是，中国飞机当时在什么位置？想干什么？“后卫”应当将禁区的球往外踢才对，为什么美国侦察机突然左转之际，会与中国战机相撞？（笔者转述，略有修改） 斗升小民，我们无法知道中国政府的下一步棋究竟怎样走。笔者所得到的某些信息是令人悲观的： —— 4月6日上午，美国俄克拉荷马州的资深参议员丹-尼克尔斯表示，考虑到目前中美关系紧张，他已取消率领一个贸易代表团访问中国的计划。尼克尔斯是美国参议院中第二号共和党参议员，他表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率领贸易代表团访华不合时宜。 ——另一个由22人组成、预计4月7日抵达中国上海的美国国会代表团的大部分成员表示，他们尚未就是否成行做出最终决定。美国参院外交关系及情报委员会的成员里查德-卢加表示：“很显然，美中双方在侦察机事件上的对立和分歧将对美中关系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美中双方在对台军售和贸易等领域的矛盾和隔阂将更加严重”。 ——同一天，怀俄明州的参议员克莱格-托马斯表示：“如果这一事件不能尽快得到解决，那么美国国会可能会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等问题上提出反对意见”。 ——4月6日，美国28名议员提议取消中国贸易优惠，议员们并嘲笑中方提出的“华盛顿应该道歉”的建议，科罗拉多州共和党众议员坦克雷多说：“我要向他们道歉，因为我们通过了永久正常贸易关系提案，现在我要尽力取消它”。 但愿网友不要骂我太没骨气，因为： ——与此同时，台湾官方也在5日首度打破沉默。民进党背景的台湾“行政院长”张俊雄公开呼吁，要求华盛顿出售“能够抵抗中国攻击的高科技武器”，他说，“台湾的利益不应作为化解日益升级的中美纠纷（撞机事件）的牺牲品”。他吁美遵守《台湾关系法》，以“确保台湾具有防卫能力”。顺便说一句：小布什此前一星期曾明确表示：美国“暂不出售宙斯盾（驱逐舰）给台湾”。 ——就在中美两国就军机相撞事件相互对峙的时候，日本政府刚刚通过了丑陋的历史教科书，正式批准把1937年的日本“入侵中国”改为“进入中国”！我以为，中国政府面对纷繁复杂的国际大环境，应该在“保持与美（长期战略）友好”和“时刻警惕日本（军国主义复活）”的既有外交“轨道”上，更加坚定、更加灵活地向前滑行。 ——人在芬兰的华裔网友周航，还有如下评论：中美撞机，“看热闹的是欧盟和俄国，美国近年霸气十足，尤其是布什把家搬到白宫后，不但对旧敌俄国，就连对欧洲盟友也是横冲直撞，毫不给面子，不过，欧盟国家因为在华有巨大的经济利益，自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而殃及池鱼。而俄国虽然巴不得中美打起来而从中渔利，却不会为中国火中取栗”！ 古人云：“远交近攻”。 忘记中国古训，忘记中日战史，危甚矣！ 2001年4月07日 00时36分
在坦率指出我国外交部、宣传部甚至尊敬的江主席讲话中的某些不当之处后，作为中国人，我还必须用自己的“头脑”来指出美国政府的严重错误。 1、美方率先对外公布消息，致使通过秘密渠道解决“事故”的可能，化为泡影。 让我们回头再来看看某些细节： 撞机发生在1日上午9时许（此处及以下均为北京时间），当晚6时许，美军太平洋总部抢先发表声明，披露消息（不是华盛顿）。问题是：如此重大、敏感消息之披露以及披露方式、披露措辞，当时正在马里兰州休假的美国三军新统帅小布什是否审慎考虑过？现在回头看，美方在“第一时间”抢先发出的新闻稿中，至少犯有一个判断错误：“碰撞是轻微的，中方飞机没有坠毁”。 与美方态度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当晚7时，中国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中根本没有提及此事，直到晚9时许，外交部新闻司才通知焦虑的外国驻京记者：请注意收看当晚10点央视《晚间新闻》并注意新华社消息。由此可见，至当晚7时，审慎行事的江泽民还没有最后批准中方的“说法”。 从上午9时至当日晚9时，在长达12小时的时间内，中美间当然作过接触。因此，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发言人4月1日夜说：据我们所知，“24名机组人员无一受伤”，“中国对美方的要求（已经）有所回应，（他们）表示将善待美国机组人员并将把他们还给美方”。 我在胡思乱想：如果美方遵循“先秘密，后公开”方式处理此一敏感、棘手事件，中美之间也许不会闹得如此惊天动地？ 2、太平洋舰队司令接下来的发言更是错上加错。他居然称：迫降在中国领土的美国侦察机仍然属美国领土，中方不得登机检查；如果中方“未经许可”登机了，则等于“侵犯”了美国主权。此言既出，江泽民立即予以回应“侵入说”（参见之二）。 这位美国将军错了！军机属于美军，请求“尽快交还”也是可以的，但你不能以那架侦察机仍属美国领土而恫吓中国人。虎落平阳，第一要义审时度势，冲动的美国将军似乎忘记了：不经中国人同意，不经中国军方协助，那架尚未修复的“破”飞机，能够立刻飞回冲绳基地吗？ 军人出身的美国务卿和刚刚走马上任的新总统似乎也有点口无遮拦。鲍威尔要求中方立即‘释放’24名机组人员，而布什总统则单方面声称：“现在是24名机组人员回家的时候了”！哇哈，小布什的幼稚，证明着大选之前美国报纸、选民所担心的小布什“缺乏领导整个美国的经验”以及“很少外交事务实际经验”的判断，并非虚妄猜测。现在好了，美国元首急匆匆、一相情愿地单独宣布“现在是回家的时候了”，但中方给小布什的回应是：中方飞行员妻子、父母悲痛哭泣的镜头！全球范围，谁得一分，谁丢一分，输赢立见。 3、英语中有虚拟语气，撞机事件突然发生后，我们似乎没有听到美国国务院、美国国防部的任何假设说法。美国务院发言人一登台就说：“撞机事件发生在国际空域，美国并没有犯错误”，24名军人还在海南空军招待所里住着，妳（一位女士）就不会使用虚拟语气说话，棉里藏针：“假如我们能够立即会见24名美国军人，假如我们能尽快会见EP3的驾驶员并由此了解事故发生的全部经过，特别是假如我们能够看到我方损坏飞机、着手初步检查，一句话，假如我们发现撞机事故的发生确实应由美方承担主要责任，那么我们非常愿意道歉并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此外交辞令，岂不面面俱到、能进能退。 美方调查之后，道歉可以；不道歉，当然也可以。 4、美方不仅发言咄咄逼人，而且似乎是“一条道走到黑”！总统先生显然知道中美之间已有“直通热线”，小布什为什么不能首先拿起来对咱老江说点“悄悄话”？江泽民两度访美并两度拜访了在美旅居的上海交通大学自己的老师——顾毓琇老先生。顾老前两天曾发表谈话，希望江主席能够尽快促成24名美方军人的回家。美国官方为什么不能立即“请他”出来多说说话，中国的国情以及江主席的权威，美国人应该很清楚…… 简言之，美方的错误是“外紧而内松”，过早也过于绝对地断言自己“没错”，“决不道歉”，一味逞强，结果也把自己“摆放”在没有退路的悬崖边上了。 小布什及其工作班子为什么会犯下如此幼稚错误？ 中国社科院副研究员梁光严先生（北京）投给新加坡《联合早报》的一篇文章，仔细分析了小布什所犯错误的深刻背景，因梁先生分析绝妙，特“大段”转述于后： 两架军机相撞，由于新上台的布什政府急于向世人示强并显示其执政能力而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布什之所以急于示强和显示执政能力，与诸多因素有关。 小布什刚刚上台，即赶上经济停滞，因此不顾激起众怒，拒绝履行已经签字的《京都限制温室气体排放协议》，企图不择手段推动经济繁荣，显示其领导能力。其次，布什在竞选时，即鼓吹一套强硬的内政外交政策，以显示有别于克林顿政府，吸引选民。于是，他一上台，便采取一系列强硬姿态：积极推动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无端轰炸伊拉克，不认同韩国总统金大中的“阳光政策”，宣布朝鲜为亚太地区的“头号敌人”……而且，布什这次当选总统，在计票时有些不明不白，更使他急于显示政绩。 急功近利，使得布什在处理这次中美撞机事件过程中陷入慌乱。侦察机上的先进设备落入“竞争对手”之手，更使他不知所措。本来，由于中美实力对比中国处于弱势，中方又注重争取与美方建立良好关系，以便维持有利于和平发展的国际环境，因此撞机事件发生后，鉴于此事仍属偶然事件，中方未必不能作出让步，甚至（ “可能”——此处笔者加两字）满足美方不登机检查等要求，以换取美国不售台先进武器或其他方面的条件。毕竟，几种先进的侦察设备并不能缩短中美很大的武器差距，何况它们很可能已被美方人员毁坏。但是，这种解决办法的前提是双方都冷静低调处理，最好私下妥协，因为两国政府都面临国内强大的压力。 然而，坐在急于示强惯性列车上的布什政府，没有意识到美中关系比美国与其他国家的双边关系要远远复杂得多，需要冷静谨慎处理，特别是在当前敏感的时刻。 看来，布什在外交上还是个新手，还需要历练。（引文到此结束） 不过，美国人似乎正在迅速认清“虎落平阳”之后所面临的尴尬局面，因此，外电正不断有好消息传来（消息来自新浪，未经核实）。 ——据《纽约时报》报道，华盛顿当地时间4月6日(北京时间4月7日)，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与美国总统布什就一封信函的草稿进行了审查，目前这封信函的草本已由双方的助手相互交换，这将为撞机事件圆满解决铺平道路。 ——美国官员警告说，双方的谈判仍有可能出现问题，一些官员担心中国军方领导人可能会介入此事。但布什总统却对此表示乐观，称“谈判正在迅速取得进展”。引人注意的是，布什总统已不再要求中方立即释放机组人员。他说，“我们正在努力工作，并与中国政府进行紧密的磋商，我们认为我们正在取得进展”。 ——共和党参议员约翰-华纳(John W. Warner)称，目前布什政府对事件的解决前景越来越乐观，解决方案的框架已经写在了信函中，中美双方将有机会顺利解决这一事件。华纳是美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的主席，他称中央情报局和国防部汇报了目前的进展，他对此感到乐观。目前，事件的处理级别已经从大使和外交部长上升到了国家领导人。但华纳同时表示，信函中并没有美方道歉的内容，不过这封信仍然是双方领导人的共识。 ——据ABC新闻华盛顿时间4月6日消息，美国的间谍飞机已经被中方“充分地、完全地检查过了”，也就是说中方已知晓了现在他们能了解到的一切，而在接下来的外交谈判中，中方同美方将不会再讨论这个问题。 ——北京时间4月7日晨，美国总统布什透露，如果中美撞机事件能够尽快解决，他将考虑与中国结成更紧密的经济伙伴，并在加入世贸组织以及对华贸易方面给予中方支持。北京新浪的注解是：4月1日，美国军用侦察机撞毁我军用飞机事件和侵犯中国主权及领空后，美国国会内一些反华势力死灰复燃，要求取消中国的正常贸易地位。与此同时，美国总统布什则表示，如果撞机事件能够顺利解决，美国将支持北京加入世贸组织。 ——五角大楼的官员表示一架军用飞机已经在日本嘉手纳美军基地待命，不过也不排除使用一架民用专机将机组成员接回。目前的计划是接机组成员的美方飞机将降落在海口的民用机场，随后将机组成员送回美军在夏威夷的希卡姆基地。 来自北京的消息，同样鼓舞人心。 昨天下午，北京有关部门紧急传达：1、经我方多次严正交涉，目前看，美方表态有些变化，请大家注意。2、要注意维护来之不易的社会稳定，看到国际、国内也有少数人希望借中美撞机事件，挑起事端。3、按照我方处理原则，此事总要解决。4、 对人民群众高涨的爱国热情，要注意保护好，引导好……结合长期工作经验，笔者以为，对“人民群众高涨的爱国加以引导”，就意味着中方“鼓励群众猛烈爱国、愤怒抗议”的宣传基调，可能会作悄悄转变。事出，当然有因。 我相信，只要江泽民与小布什能够直接、间接沟通，撞机事件就能够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2001年4月07日 23时46分
虽然啦拉杂杂写了一些个人观点，但在如下最基本事实上，我至今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倘“华知论坛”哪位网友能够指教一二、帮我搞清楚，不胜感激。 一：究竟谁是肇事者？ 中国官方说：美方是肇事者。中方指出，是美机突然朝左下方大动作转向，朝我机“压”过来，撞毁了王伟飞机。中方提供的直接证人、证据有：1、 我方唯一在现场的飞行员及其陈述，证明我方歼击机当时是在距美国EP3侦察机400公尺的左侧、作水平同向飞行（严格地说应该是水平偏下方，否则无法撞上）；2、王伟其他战友提供的以往几次跟踪监视美机时的回忆性陈述；3、台湾歼击机驾驶员的回忆性陈述；4、美机撞击我机的前后三个碰撞点（有照片）；5、我方专家提供了对这三个“撞击点”的专业分析证词：美机机翼下的受损天线后倾表明，是美机左翼外侧先撞击我机；美机左二发动机螺旋桨受损变形，表明美机撞击的第二点在这里；美机机头雷达天线罩脱落，表明其机头部分也撞击到我机（作者注：我方专家分析的“后倾”，最有说服力，表明不可能是王伟飞机突然从美机左下方朝上方猛然“拉起”，如果那样造成擦撞，美机机翼下方受损天线应该朝前倾斜、断裂）。 但是美方说：中方飞行员是肇事者。美方提供的证言、证据是：1、 美国官员9日称：据机组人员报告，撞机事件发生时，中方战斗机并非向前水平飞行，“而是在做各种危险的动作”；2、 美官员9日又指出，据美方机组人员报告，擦撞瞬间，美方侦察机正在巡航速度下“自动飞行”（飞行术语又称“飞仪表”，即驾驶员不必手动操纵飞机，凭借电脑仪器，让飞机自己飞，在此状态下，如没有强气流干扰，飞机一般不会突然转向）；3、 美国防部官员说，他们拍摄了中方驾驶员王伟以往贴近美国侦察机飞行的照片，照片上甚至能够看清王伟空军制服上的号码；4、 美方军事专家指出，两机相撞，除中方撞美机与美方撞中机之外，还有第三种可能：根据流体力学原理，（在非真空状态下）若同方向运动之两物体（或轮船，或飞机）相互距离太近，势必因相互“吸引”而发生碰撞事故（其含意仍然指中国歼击机距离美国侦察机太近）。 中方（包括江主席在内）是这样说的：“我们有充分证据证明，美方应负全部责任”。美方到目前态度还比较谨慎，美国防部甚至没有公开说明中方歼击机的“危险的动作”究竟是什么，在指出他们掌握的“事实”后，其发言人补充说：“在详细听取机组人员的报告之前，我们不打算发表任何官方的评论”。 二：美国侦察机究竟有没有发出请求紧急降落的信号？ 1、 在这个问题上，中方对事实的描述和立场，众所周知，我只需简单复述：美国侦察机负伤之后，在通讯设备完好、联系请求迫降的时间足够的情况下，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闯入中国领空”，这就是“侵入”！当然，中方这一说法的潜台词是：如果你通讯设备坏了，时间不够充裕，那么你的紧急迫降也可以不认为是“闯入”和“入侵”。 2、不过，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在4月1日抢先发布新闻稿时就指出：美军侦察机负伤降落海南岛之前，曾使用国际通用频道，发出了遇难信号。4月5日，该司令部再次确认：美基负伤后曾发出求救的“MAY DAY”讯号，稍后，美国国防部发言人奎格利也说：美机在同中国战机相撞时，遭到很大破坏，当时24名机上人员的生命受到威胁……但在紧急降落时，飞行员仍按照紧急迫降程序操作，包括利用国际通用的呼救频率发出求救信号，我们认为中方应该收到了这些信号。奎格利还指出：根据国际惯例，美国军机迫降前，另一架中国战斗机曾把美侦察机引到跑道上空，并首先降落，为这架美国飞机指引跑道。 我不知道美国民众是否知道中国官方的上述说法，但我确切地知道，中国绝大多数民众是基本不知道美国方面“认为自己没有侵入”的“说词”的。 三：法律问题，即：美军用侦察机在靠近中国海岸的200海里“专属经济区”上空从事针对中国的间谍飞行，究竟有没有违反国际相关法律？ 一说“是”，一说“否”。中方法律专家的说法，也在与美方专家的说词“顶牛”。 孰是孰非，我在华知网友（律师）J 的帮助下，正紧急学习、查阅法律文件，但我要重申一句：如果从逻辑判断，美国人大约没有违法。如果美国军用侦察机闯入中国200海里经济专属区从事针对中国的“抵近”侦察确实属于违法，那么英雄王伟完全可以在警告之后立即击落这架无耻、猖狂的EP3，王伟没有这样做，是王伟失职，还是他的指挥官失职……或者我们再坦率些：是中央军委的长期软弱——把美国侦察机给惯坏了？！ “惯坏”——这可是有根据的。我再重复一遍：据香港我党《文汇报》报道，从今年元旦到4月5日，美军共在我国沿海地区进行了63架次的“抵近”侦察活动；“而在去年一年里，美国共派遣了约950架侦察机在中国沿海进行侦察活动”！这共计1000多次的挑衅侦察之中，美机有多少次是在我国“200海里经济专属区”上空飞行呢？ 由逻辑推理可知，如果我们不能这样“说”也不能那样“打”，那我们对美国侦察机的行为就只能愤怒谴责、强烈抗议，却不能告它“违法”。当然，我还必须自己动手去找到法律依据。因为我不想听美国专家的说词，也不敢全部相信咱自己专家的说法。 是的，在我国海南岛东南方向104公里上空发生的中美战机擦撞事件，已经过去整整十天了，我耿耿于怀、时时心痛的是：迄今为止，我们只听到了“原告方”的激情控诉，却始终没有看到中央电视台对24名“坏蛋”特别是那位 EP3的驾驶员进行面对面的采访和质疑，当然，对经过中方严格审批、人道主义的、美国驻华武官与美军飞行员的会面，我们的电视台也没有进行现场报道。有专家或许会说：美国侦察员的行为，是驾驶军机造成的，因此属于国家行为，我们要审的是美国政府，必须道歉的，也是美国政府……我还是不大搞得懂：至少那个“狗”驾驶员，该算直接肇事者吧！ 没有，肇事者、被滞留人员的声音和自我辩护，我们迄今完全没有听到。 中国人民的激情乃至愤怒，都是必然和必须的，因为美方长期以来以强凌弱藐视打击我龙的传人，因为我方歼击机驾驶员王伟几乎毫无生还希望！问题是，我们能否据此判决被告——美国政府：你必须道歉，必须赔偿，必须停止在中国沿海地区的抵近侦察飞行？如果美国政府不服我方做出的这一判决，那么我将“强制执行”：被执行对象就是继续滞留你们那24名自投罗网的飞行员！ 我没有专门学过法律，但是普法教育已经多年，我知道这样一个简单常识：倘审判程序不合法，那么最后的判决就不算合法。因此审判者必须让中国人民、美国人民、世界人民听到24名被滞留者的陈述。 就在我即将搁笔的时候，时针已指向了4月11日凌晨。曾经满怀希望的我，现在搜罗的却是许多坏消息：由于美方拒绝“道歉”并威胁可能使用经济、政治手段遏制中国，中方拒绝了美方的第三次修改稿，中美联合声明，肯定面临“难产”；江主席表示“中国绝不屈服于外来压力”的说法，与他中国“将继续全面开放”的说法，显然有细微乃至本质的差别；美国最新民意测验则表示，大多数美国人认为24名飞行员是中国的“人质”—— 尽管美国官方避免使用“人质”字眼，但接受《今日美国》、电缆电视网和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的受访者中，有55％认为美方机员就是“人质”；54％的受访者说“美国不该道歉”，68％的人认为“撞机事件错误不在美方”。 我担心中美之间化解纠纷的机会，可能稍纵即逝、擦肩而过。我在胡思乱想：我们为什么不能分期分批释放？为什么不能在小布什、鲍威尔说了“遗憾”之后，就立即先放回三名女兵，然后再酌情放走除驾驶员之外的全体男兵，最后再“释放”直接肇事的驾驶员？至于飞机，我们只管扣押、检查就是了，因为我们可以估计到美国人大约也对 EP3“不泄密”没什么“想头”了！ 我不知道，我的这一“思路”，会不会再次被人骂做“汉奸”？因为有网友在此大声疾呼：我们需要爱国，需要大力提倡爱国主义，反对汉奸和“王八蛋主义”，不过，我自诩我和这里的部分朋友所主张的是“真正的爱国”，是有朝一日即使中国像前苏联那样档案被解密之后也永远不会被世人耻笑的讲事实、讲法制的爱国！ 我真心希望，在此次撞机事件的处理上，中国政府能够把它办成一个经得住时间和历史考验的“铁案”，不要在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让我们的后代再像我们今天讨论“抗美援朝”那样，翻阅档案、莫名惊诧、遗憾懊恼并对我们这些“前人”批评指责。 我的心在痛。为王伟，为他的妻子和家人，也为我们的决策者。 因为我是中国人。 2001年4月11日 02时22分
今天回过头来再看鄙人的这个题目，大约已经很可笑。不过，在这举国上下，有人欢喜（例如笔者）、有人愤怒（请去新浪）的时候，我还想就小布什的一段讲话作些背景性解释。 美国总统布什，是在美国东部时间早上8：25分（北京时间晚8：25分）向外界发表正式讲话的，他说：我很高兴地对美国人民说，将机组人员从海南接回美国的计划正在进行之中。今天早上，中国政府向我驻华大使证实，24名机组人员将很快离开中国，我们正在做相应的准备工作，将他们接回家……笔者无法打探小布什所指的“今天早上”是美国东部时间早上几点钟，但我确切地知道，中国政府从今天“凌晨”就开始积极布置“释放美军24人”的各项工作了。 证据一：新华社昨天（10日）晚上播发了一则奇怪电讯，电文称：美国国务卿鲍威尔8日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电视采访时说，美方承认其军用侦察机在4月1日撞击事件中“侵犯了”中国领空，并对此表示“抱歉”。新华社推迟36小时发出的这则电讯，被中国主流传媒安排在今天（11日）各报头版头日条。于是本站有“感觉”先生贴出“看今日中青报，感觉中美双方已达成协议，撞机事件到尾声”的帖子。“感觉”的感觉真到位！ 证据二：新华社今晨7时许播发急稿，报道江主席在南美访问时说：“考虑到中美两国的重要地位，两国应该找到适当的方案来解决这一问题（撞机）”。这一消息当然无法赶上当天北京的主要报纸，但在央视《午间新闻》和新华社、人民日报等各主要中文网站，这则消息都被用大号字摆在了相当于报纸头版头条的位置上。 证据三：今天上午，中办、国办联合发文，紧急要求把中央的最新决定，在下午四点之前传达到党员领导干部，其要点是：1、 事实不容改变，公理不可战胜，仍然强调是美机撞毁了我机，侵入了我200海里经济转属区……2、 但美方在我政府严正交涉和人民群众强烈抗议之下，已经改变了最初的强硬、蛮横态度，向中国人民致歉。3、 有鉴于此，中央决定……（从略）。4、 这场斗争再一次体现了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以及中央具有驾驭复杂局面和处理复杂国内外问题的能力。5、 估计部分群众可能思想转弯有困难，希望各级党委、全体党员领导干部帮助中央做好群众工作。 今天北京的天气突然“阴转晴”，看似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昨天的这个时候，悲观如我者获得的“破”消息是：美方继续拒绝表示“道歉”，中方外交部则干脆拒绝了美方递交的第三次磋商信函草稿。所谓“信函草稿”，就是中美双方今天议定的那份近乎联合声明的东西：双方各说各话，求同存异，寻求最大“公约数”，以便促成美机飞行员的尽快回国。 深入分析，中美双方立场的突然“一致”，其最直接原因——正像海宽兄昨天转贴多维社的短短一句话：“中美双方都希望事件能够尽快结束，僵持的焦点（只）在于如何找出一个字句，（使之）能在中文和英文的字意上接近成为一份‘联合声明’，同时又能让双方各自以自己的语言解释”。 斯言不谬！中美双方很快就找到了这个词：“深表歉意（英文是“we are very sorry for ）”！ 找到这个词，则中美双方便达到了各自原来的“诉求”，而且都可以向本国民众交待了：美国领导人，仍在继续使用“sorry”而没有改口说“道歉”；在中国，党和政府最高领导人所要求的“道歉”已经可以由“深表歉意”来替代了，这个词，当然可以解释为：美方要深深地致歉，等于“很道歉”了。 玩文字游戏，中美两国官方肯定都不缺高手。至于文字游戏背后，则有着更加深刻的背景。 虽然笔者对撞机事件某些细节仍然一头雾水，但我们可以大致推定：1、 美方抵近中方家门口侦察，因此撞机事件之责任，美方大于中方；2、 中方无法借损失了飞行员和歼击机而向美方“索取”到更多好处；3、 美方同样无法利用中方坚持滞留飞行员而“制裁”中国；4、 双方在处理这一危机过程中都办过错事、说过错话；5、 两国领导在各自国内，都面临着大小不等的种种压力；6、 从长远看，中国离不开美国，美国也离不开中国。 鉴于上述六点，中美官员必须尽快达成妥协。 倘若详细说开去，还可列出若干： 美方：长期在中国海岸线“抵近侦察”，终究不像无偿捐助朝鲜大米那样，是“光彩事”。侦察途中，两机擦撞，无论责任在谁，反正是中方战机和飞行员在自己家门口损失、失踪。虽然美国侦察机可能发出过不止一次求救‘信号’，但中方至少没有允许“这架来侦察的肇事飞机进入国境”。特别是中方仍然滞留着24名美国军人，小布什确实面临着“处理棘手外交难题”的考验。以口头道歉“换取”24名美国军人的迅速回国，可使小布什获取国内多数民众、两党议员，特别是24位军人家属的大力支持……因此，小布什在底气不足的情况下，为了美国的在华巨大经济利益，当然渴望“速战速决”。 中方：战机“跟踪监视”，当然理由充足，但人家长期抵近侦察，你既未严正抗议也未击落“入侵敌机”，怎么这一次的相互“擦撞”就非要说人家“入侵”呢？8日之后，美方开始不断拿出新证据，证明中方歼击机驾驶员不仅过去、甚至就在4月1日，也先于美方驾驶员做出了“危险动作”，倘若美方今后拿出更多“铁证”，中方岂不更加被动、尴尬？中方滞留24名美国军人，不仅法律依据不足，且在人情上也无法得到更多拥护，江主席正在南美访问，他肯定从电视画面上看到了24名美军的家乡那满天飞舞的黄丝带。至于江所面临的“国内外压力”，更是远远大于刚刚走马上任的小布什：4月15日，《天安门事件真相》一书的中文本出版。4月25日，FLG聚众包围中南海事件两周年，没有人知道痴迷练习者是不是会再次聚集。5月9日，美国袭击中国驻南使馆两周年……然后进入6月。为了中国和中共的长远经济政治利益，诸如对台军售、加入世贸、北京申奥等问题，江主席自然担心撞机事件“夜长梦多”。 不知道为什么，笔者还以为，新华社转发的一则电讯，大约也给了出访途中的江主席一个刺激：４月９日，江主席的好朋友、俄罗斯年轻总统普京在莫斯科说，“虽然俄、美近几个月来发生了互相驱逐外交官等事件，但俄、美关系中也有一些‘积极的信号’”，他并强调：“美国总统布什说俄罗斯不是美国的‘对手’，就是一个‘重要的信号’”！普京还指出：“近年来，俄、美关系中积累的主要是积极因素”，他希望“希望俄外长伊万诺夫本月12日与美国务卿鲍威尔的会晤将进一步改善俄美关系”。 我并不讨厌年轻的普京总统，但我却因此浮想联翩。 我猜想，毛泽东在1968年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并最终批示同意拆除北京古城墙、填平环城古运河，以便修建防备苏俄帝国主义可能对中国实施“核外科手术”的时候，他老人家的内心一定痛苦万分。就算老人家保护文物的意识不够强，但总不至于一点没有。面对美、苏两霸可能的联手，毛泽东只能公开表态：我要深挖洞。 我猜想，邓小平在1990年初指示“不出头、不举旗……韬光养讳”的时候，85岁的这位老人的心情，大约同样沮丧：前此一年的5月份，他刚刚以中国“改革总设计”名义与“改革新思维”之创始人、苏共领袖戈尔巴乔夫举行了“世纪握手”，顷刻间，58岁的前苏共领袖下台、七十年历史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土崩瓦解。 我猜想，江泽民主席在2001年新世纪之初紧急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大约也发表了类似的讲话。因此，他在出访南美途中痛苦作出的“放人”决定时，其内心一定也会充满了泪水和苦涩：中国GDP，刚刚在2000年首次超过了1万亿美元，刚刚公布的2010远景规划说，届时我国经济规模将争取再翻一番，达到2万亿美元！可是，美国的GDP，早在1999年就超过了8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25%。 呜呼，国家与国家之间，究竟有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永远的敌人？ 呜呼，中国的实力确已今非昔比，但若想屹立于世界之林，恐怕远远不够。 我们该怎样振兴中华——（俺知不道！我只知道，光喊口号，不行！我还知道）北极熊、山姆大叔以及毗邻的大和魂，都正虎视眈眈，拭目以待。 2001年4月12日 01时00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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