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村纪事——二十七

菜园、母鸡和篱笆

在山区农村,知青和农民一样,要吃青菜就得自巳种。上山后不久,大队便在我们集体户旁划出一块约一分半的地,让我们作菜地。

这里的农民种的菜主要是萝卜、芥菜、马铃薯。我们除了种些萝卜、芥菜外,还从家里带来番茄、空心菜、四季豆、冬瓜种子种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耕耘,菜园里的菜长得郁郁葱葱。我们不时可吃到青菜。

然而,烦恼也随之而来,那就是附近农民养的鸡鸭经常跑到我们的菜园里争食。我们除了见到驱赶外,另一对策就是训练我们养的狗〝黑鼻〞驱散它们。〝黑鼻〞倒也尽职,菜园里经常出现鸡飞狗跳的一幕。

可有一段,〝黑鼻〞被一只农民的母狗所诱惑,不时跑去幽会,这就给鸡鸭们有了可乘之机。

一天中午,我们收工回来,走近菜地时,见到有五、六只鸡正在菜园里吃得欢。我们几个男同学气坏了,几乎同时捡起地上的石块扔过去。鸡们受到袭击,咯咯叫着跑开了。

过后,我对同伴们说：〝看来,我们得为菜园围上篱笆才是办法。〞〝是呀,可到哪找那么多竹子?〞大刘答道。

〝有倒是有,听说大铭那边有片竹林,没封山,就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我嘴里说着,其实心里是不积极。也许是在打柴时曾见到过和竹叶颜色差不多的〝竹叶青〞盘踞在竹子上,说到竹林,我就想起这种毒蛇。在竹林中,谁敢担保不会被毒蛇咬到?傍晚,我们从地里回来,正准备吃晚饭,忽然听到从屋外传来哭声和喊叫声。我们出去一看,只见生产队队长诗博的母亲站在我们菜园里,手里抱着一只死去的母鸡,哭着喊道：〝谁打死我家的母鸡?谁这么狠心打死我家下蛋的老母鸡……〞这下,我们全傻了。显然,我们中午扔的石块,有一块不偏不倚地刚好击中这只老母鸡,让它立刻毙命。是谁扔得这么准,还真说不清。尽管我们不是故意的,但听着老人的哭声,我们心里都很难受,我们知道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在农民家里的价值,也许她家里吃的盐要靠鸡蛋去换取。

我和伙伴们商量,无论如何,这只老母鸡肯定是被我们扔的石块砸死的,我们就赔吧。太多的钱我们拿不出,就赔3块钱吧。

这时,诗博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他一声不吭。我们向他讲了前因后果,并表示愿意赔偿。他听后想了一会儿说：算了,你们又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没看管好,就当是我们家杀鸡吃吧。说罢,将其母亲劝回家。

我们拿出钱,坚持要赔。诗博死活不肯要,他说：要根本解决,你们的菜园要围上篱笆。

大刘说,我们也想过,就是没有那么多竹子。

〝这好办,大铭那边有竹林,可以砍。明天我打柴时顺便带你们去。〞事到如今,也只好豁出去了。第2天,我们全体出动,在诗博的带领下来到那片竹林,硬着头皮钻入茂密的竹林中,砍了几捆竹子。进入竹林之前,我对同伴们说,先用长木棍朝四周抡打几下,〝打草惊蛇〞。谢天谢地,那天没有遇到蛇。

回来后,我们用这些竹子在菜园四周围成篱笆,从此与农民的鸡鸭相安无事。

然而,时至今日,一想起老大娘抱着死去的母鸡的悲伤模样,我仍感到内疚……

郑亚鸿文集：http://www.hxzq.net/showcorpus.asp?id=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