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连人】：

小女生的陈年趣事 

女宿舍“闹鬼”

知青越来越多了，队里盖了新宿舍。大部分女生都搬入了新宿舍。进大门，门厅，然后分左右两边，一个屋挨着一个屋，每个屋里住一二十个人，对面炕，中间是火炉火墙。睡觉时，枕头挨着枕头，好不热闹。晚上经常闹到很晚才安静。

有天夜里，突然听见远远的有哭声，声音越来越响。开始大家被惊醒后还不愿动弹，以为又是哪个想家带动大家哭嚎。后来越听越不对，有人就起来了。走到那个屋子，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原来有人进了这屋子。当时大家都睡安静了，那人进屋后，东翻翻，西翻翻，在屋里待了很久。有人说自己还没睡着，听见有人进来，吓得闭紧眼不敢看。有人说，自己刚睡着，被响动惊醒的，没敢睁眼。

有人说，那人穿黑衣服，胆子大着呢，到处乱翻。甚至有人说，那人还上了炕，在炕上乱翻。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一个人看清他的脸。而且，他走后，谁也不敢动弹，直到有人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才哭了起来，这一哭，带动整个屋子的人都哭了，原来个个都醒了，个个不敢作声。

当时，大点的只好劝大家去睡觉，大半夜的一闹腾，明天怎么出工？“当时你们喊一声，怎么也不会让他走掉啊，现在有什么办法？以后大家记得关门。”那屋的女孩还不让大家报告队里，怕那人会来报复，因为他在暗处，还看清了屋里人。

过了些日子，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一次，于是只好报告队里。队领导在会议上敲打后，没有再发生了。谁都没搞清楚，到底有没有出现过这个“鬼”，到底是小女孩以讹传讹，还是“鬼”害怕了，不敢再来。

诱人的病号饭

那时，我常常喜欢到食堂帮厨。大厨是个怪老头，和我的关系还可以。我去那儿，一则闲时没处可玩，去那儿坐坐。二则，那时我当个小干部，有人生病时好通融些，给病号弄碗病号饭。那怪老头好说话时特好说话，不好说话时还骂骂咧咧不认人。

说是病号饭，其实就是面疙瘩。东北的面疙瘩和南方的不一样，印象特别深刻。拿一点面粉，放在小簸箕里，一手拿着小苕帚沾水往簸箕里洒，拿簸箕的手不停地抖动，遇水的面粉就滚成小疙瘩，不一会儿，簸箕里就有了一堆小小的面疙瘩。起锅，爆点葱，烧开水，下疙瘩，一碗喷喷香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有时候急匆匆送往女生宿舍，病号一见就哭了：“这是什么呀，我在家生病，妈妈还不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啊。”这一哭，准会引来好多陪哭的。一旁的男生可笑了：“这么香的东西，你还不吃？我们可就吃啦。”说着不由分说，抢着就吃。

现在想来，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啊，有什么好吃的。

那是一群离家的小孩子，只有十几岁啊。看七连人照片，有个哈尔滨的琨，说现在是当年哈尔滨七连人中最有学问的了。若我的记忆没错，当年他常常穿一件长大衣，个子小小的，很单薄，在我们班劳动，见他挑东西时东歪西倒的样子，让人觉得不忍心。泥瓦班的李师傅喜欢让我跟他搭班，给他打下手。房子往上砌砖，我们要架木板给师傅送水泥浆和砖。看琨摇摇晃晃“上跳子”，我真有点害怕，吩咐少给他装点。若他真的成了有学问的教授，我为他喝彩！

当年他们都是初中毕业，哭是小女孩的“法宝”。我是老大姐了，我在他们面前只能表现得坚强。68年我整整二十岁。

孙颀文集：http://www.hxzq.net/showcorpus.asp?id=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