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散记】:西行逐日·沦为风景的古堡 作者:震亚


 

【欧游散记】

西行逐日

退休之后,有了闲暇,遂于今春与老伴同游欧洲。

此次乘坐的波音777型飞机隶属阿联酋航空公司,可载客三百余人。因从北京出发,所以乘客多为国人。

飞机于3月23日7点起飞。起飞时,轰鸣声极大,腾空后迅速爬高,顿时耳膜感到了隐隐的压力,待到升至巡航高度,即无不适感了。

由于头天晚上刚看了中职篮总决赛第六场的电视转播——北京首钢队战胜辽宁队卫冕成功,所以飞行的开初阶段,我的脑海里仍时时回想着赛场上的种种激烈场景,直到第一次用餐之后。

适逢晴天,飞机飞得很是平稳。偶然遇有气浪,也只产生短暂的颠簸。突然,靠近舷窗的乘客纷纷掏出相机拍照。原来,机身下出现了一大片白雪覆盖的山脉,连绵不绝——飞机已经飞临青藏高原的上空。

蓝天,万里无云;雪原拱起一排排的山脊,犹如海中的波浪。山谷间蜿蜒着闪亮的曲线,那应是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的流水吧?会不会就是那著名的雅鲁藏布江呢?是或不是,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号称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此刻就在我的脚下。

之前,一直向往雪域高原,但因担心高原反应而始终未敢成行。此次赴欧旅游,飞的是需在迪拜转机的航线,于是就有了从万米高空俯瞰青藏高原的机缘,也算部分地满足了往日的心愿。一时,兴奋不已。

第二次用餐后不久,飞机便于北京时间14点30分降落迪拜。通常,飞机落地的刹那,总会有一明显的震动,但本次航班的机长真有技术,在我还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时,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了。

因是转机,需在机场内等待,一呆就是4个小时。传说中的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哈利法塔),只能隔着窗玻璃遥遥地注目。好在机场提供WIFI信号,可以免费使用半个小时。于是大家纷纷上网、收发微信。而那些购物狂们,则是不失时机地穿梭于机场内购物大厅的各个橱窗、柜台间——其实,这购物大厅,就设在乘客必经的路上,想避开都无可能。

至于再登机,仍需安检,严格程度更甚于北京机场。不仅要求脱去外套与鞋,还得抽掉皮带、拿出手机。待到起飞时,已是迪拜时间18点55分了(比北京时间晚4个小时)。明显的一个变化是,此架飞机上的外国乘客已多过了中国乘客。他们是在迪拜游览后返程的吧?穿的都是T恤、衬衫等夏装——机场外已是摄氏30度的高温。而我们这些一早从北京出发的乘客,则仍披挂着毛衣、夹克。

也许,长时间的飞行与等待,让人疲惫,所以在后半程的飞行中,虽有对将要造访的旅游景点的想象,却并不兴奋。一度,还靠在椅背上小睡了一会儿。终于,在又飞了7个小时之后,于北京时间24日凌晨的两点左右抵达此次旅游的第一站:法兰克福。由于时差的关系,当地时间仅为19点。走出机舱时,看到天空仍很明亮。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山海经》中记载的故事:“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细想,从黎明出发到此时,已经过去了19个小时。此刻的北京,早已沉睡。然而,我们的飞机一路西行,如同夸父,始终紧追太阳,拒绝黑夜的降临。

当然,我知道“夸父逐日”的寓意历来有许多不同的解释、理解与评价。

或认为,逐日是要让太阳听命于人类,以便冬暖夏凉,光明永驻。

或以为,逐日之“逐”,乃驱逐之意,意在驱逐造成旱灾的太阳。

或肯定之,如“夸父诞宏志,乃与日竞走”(陶潜:《读〈山海经〉》),视夸父为“盗火英雄”、中国的普罗米修斯(萧兵:《盗火英雄:夸父与普罗米修斯》)。

或否定之,如“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列子·汤问》)。似在笑话夸父“逐日”,乃“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也。

而我想到这一典故,仅是取其字面上的意思,“与日竞走”——哈哈,我们也在不经意间当了一回夸父。


沦为风景的古堡

在中国、在亚洲,常可见到各种材质、结构的塔;而在欧洲旅游,最常见到的景观是城堡。其中,仅德国就有14000多个。

这些城堡很久远,是名副其实的古堡,且与许多重要的历史人物与事件相联系。比如法国的枫丹白露宫,始建于1137年。亨利二世、亨利四世、路易十四、路易十五、路易十六等法国帝王都曾在此居住。1814年拿破仑签字让位,也在这里。又如瑞士的锡雍古堡,坐落于风景如画的日内瓦湖(莱蒙湖)畔。天才诗人拜伦的著名长诗《锡雍的囚徒》,让这一古堡声名远播。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古堡乃是欧洲历史文化的符号。

当然,这么多个古堡不可能都去。所以此行德国,菲森(Fussen)的新天鹅堡——堡内有许多天鹅雕塑,便成了代表。

头天,入住菲森。不大的酒店,就掩映在扶疏的林木与茵绿的草坪之间。窗前有清洌的溪水流过,远方则能望见阿尔卑斯山积雪的峰顶。色彩浓郁,有如油画,不曾喝酒,已然陶醉。

次日凌晨,大巴司机早早发车,很快就来到新天鹅堡的山脚下。导游说,可以改坐马车上山,但我们选择了步行,为的是便于观景。何况坡不陡,路好走,半小时后就已来到了古堡跟前。

若论历史,这座古堡只有100多年。但其白色的外墙、哥特式的尖顶,在群山的拱卫、蓝天的映衬下格外醒目。据说,常有云雾将其环绕,平添了梦幻般的色彩;以致,成为许多童话影视剧的背景。当然,让这一古堡驰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一古堡关联着一位国王——路德维希二世(1845年—1886年)的情感隐秘。据说,这位国王的童年,是与活泼美丽的表姑茜茜公主一起度过的,感情很好。然而,茜茜公主于16岁时嫁给了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让国王感到深深的失落。也许,在他和茜茜的长期接触中,亲情、友情之外也夹杂了朦胧的爱情,所以,他的内心深处始终难以消除茜茜的印迹。尽管在他22岁时,曾经准备与巴伐利亚公主索菲结婚,却在举行婚礼的前两天突然宣布解除婚约。之后,再无婚娶。作为国王,他似乎无心也无力治国,却有着艺术家的气质,锺情于瓦格纳的剧作,沉迷于新天鹅堡的设计与建造之中——以此寄托自己的情感。最终,失去臣民的拥戴,并且死于非命(在最后一次视察了这个城堡的工程进度后,于当晚消失在返回慕尼黑的途中。第二天,他和随行医生的尸体在施塔恩贝格湖中被发现)。是弃世自杀,还是政治谋杀呢?留给后人的是无从查考的谜团。

站在新天鹅堡前的平台上四望,山下不远处的旧天鹅堡赫然在目。它濒临法尔格湖,墙呈黄色,兀立在不高的山岩上。其规模远小于新天鹅堡,也显得古旧,但同样不一般——乃是路德维希二世童年时长期住过的夏宫。从旧堡到新堡,是这山清水秀却又封闭的环境形成了他独特的个性与浪漫的气质吗?不得而知。但其命运遭际,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与之有些相似之处的南唐后主李煜(937年―978年)。这位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独步词坛的君王,“用在填词上的精力,远超过用在治国上”(柏杨语),结果落了个国破人亡的下场。说来也巧,两位国君同样早逝,年仅41岁。令人唏嘘,也让人感慨。

除了新天鹅堡,我们也游览了地处意大利维泰博省的白露里治奥古城。从远处眺望,它孤悬于火山灰凝结的岩顶绝壁之上,故有“天空之城”的称谓。想要近前,就得走那狭长、弯曲,长达一千来米的高架桥。令人惊异的是,古堡周边的山岩都因岁月久远与地震灾害而崩落、塌陷,惟独古堡(长宽约二三百米)的建筑,却能相对完整地保存下来。据记载,它因位居贸易通道上而曾繁华一时;但如今,仅有数十名居民长住于此。设若不是常有我们这样的游客前来叨扰的话,这里真可谓是远离尘寰的方外之地。与突显尊贵、豪华,内有装潢精美的宫殿、歌厅与宴会厅的新天鹅堡比较,建于2500年前的“天空之城”内外都保持了原始、素朴的本色,并多些风蚀雨蛀的岁月沧桑。

从德国经法国、瑞士、列支敦士登、奥地利,到意大利,一路上,类似的古堡时不时地映入眼帘。它们大多高耸于山脊,少数临水而建,在令人叹为观止的同时,也让人揣摩:这种位置的选择,难道是偶然的吗?

当然不是。依山、傍水而建城堡,其最初的考虑必然是出于固守的目的。在冷兵器时代,陡峭的山岩与宽阔的水面,都是利于防卫的天然屏障。但社会要发展、时代在进步,即使后期石造的城堡代替了早期土堆与板筑的城堡,但在威力巨大的火药枪炮面前,它还是逐渐失去了坚不可摧的要塞的作用。何况,各自为政的城堡,终要被日益繁荣的城市文明所替代,被不断扩张的王权所限制。于是,城堡的风光不再,其功能也发生了改变。或成为贵族炫耀身份的领地、或成为富人偶然一住的别墅,或任其颓败、消亡。而留存下来中的少数,则成为现代人眼里的一道风景、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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