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往事】:第三节 朋友们对劳动生活的记录(3) 作者:老虎妈妈


 

【我们的青春往事】:

第三节 朋友们对劳动生活的记录(3)

归楞

贾雍炜

在察哈彦插队的那段时间里,每到冬季就是我们大部分男知青“进山”伐木(倒大木)的季节。选择冬季倒大木是因为大兴安岭的土质松软,其它季节伐下的木材根本运不出来。冬季大地冰封,车辆才能够进入深山把木材拉出来。

倒大木分为:伐木、装运木材、检尺、归楞等工序。

我两次参加倒大木干的都是“归楞”。所谓归楞,就是要把采伐后用爬犁运送出来的大木按长短和树木的种类(红松、樟子松、桦树等)分别堆放起来,(伐木的人员在山里就会根据树木的大小把它们截成4米、6米、8米等不等的长度,特别大的树木如果截的太长,一是装爬犁的装不动、二是我们归楞的也抬不动)一般楞垛要堆到4米高左右,楞场都是紧靠公路的以便将来装车运输。

我们用的工具很简单:挂钩、拔具子(不知是否这么写)绳套、蘑菇头和跳板。一般小一些的木材前后各两人就可以抬,大一点的前端两个人抬后端四个人抬(因为树杆是靠根部的一端大)再大的就要前后各四个人来抬了。

楞场一般有十一个人员组成,两名检尺(其中林场和生产队各一人)是做楞场原木的统计工作,他们是根据原木的长短再量取原木小端的尺寸来确定原木的体积(立方米)我记得8米长的原木小端38厘米为1立方米、6米长的原木小端42厘米为本立方米。检尺员手提一把有5个头的号码锤,上面分别有0、2、4、6、8五个号码,检尺过的原木会被敲上的对应的号码,如果敲的是6、就代表这根原木小端是16厘米、26厘米、或是36厘米-----由于每档相差10厘米会很容易判断出它的尺寸。八名人员是抬大木的,另有一名是负责在楞垛上整理原木的,他使用一把好像叫压脚的工具连压带撬把原木堆放整齐。

我们先在每个楞垛下用两根原木垫起,当爬犁将山里伐下来的原木用马爬犁或牛爬犁拉出来后,我们就用抬或者撬的方式把原木堆垛整齐,一般是把大的原木放在最底下,随着拉出来的原木越来越多,就要上跳板把原木向高处堆。我们开始抬大木的时候总是掌握不住节奏,抬着的大木不断地前后左右乱晃,晃地我们也跟着只打趔趄,时不时地有人摔倒,一人摔倒大家就跟着一起跌倒,如果抬的是一根比较大的原木,当一人摔倒,由于重力的缘故其他人会像踩到了弹簧一样一、一被弹出去。这样还要上跳板岂不危险,由于第一次归楞又是清一色知青大家都没有经验,我们就跑去看人家林业工人是怎么抬大木的,只见他们在抬大木时左右两排人向中间略微倾斜,最后的两个人好像推着前面的人向前大踏步地走,同时由“号头”引领着喊着震天响的抬木“号子”,可能是看到我们在旁边观看,他们的“号子”喊地特别的嘹亮,八个人整齐划一,不一会一卡车原木就装完了。

“学习”归来,我们也“照葫芦画瓢”,这一招果然灵验,原来抬大木时左右乱晃,现在步调一致了步伐也开始稳健了,踏着二十多厘米宽的跳板也能够上下自如了,并且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号头”,每每也将“号子”喊地震天响:“哈腰哩挂喽、嘿呦、挺起你腰喽、嘿呦、向前那走喽、嘿呦-------”。抬木人是根据“号子”的节奏同时迈腿,因此:大家的力使到了一起,步伐也就稳健了许多,虽然一天下来肩膀会被压的生疼但我们每天还是坚持着完成任务。

为了上了楞垛的大木堆放自如,我们往往先在楞垛上做一个脊,抬上去的大木正好和脊形成一个十字,只要大木在脊两端的重量平衡,按住一端轻轻一转,大木就可以顺势落位。

楞场里总是生着一堆篝火,每当抬大木的间隙,我们就围在篝火旁聊天,烤烤冻的冰冷的棉手套,同时也体会着“火烤胸前烫,风吹背后凉”的滋味。

据说:这种抬大木的方式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了,一次在黑龙江电视台的一档综艺节目里看到了据他们说快要失传的抬大木表演,说是:请来的是原先抬大木的好手,可能是道具大木太轻,(我们当时抬的都是刚刚伐下来的水分很足的原木)几个人一点气势都没有,一看就是在做秀,比起当年我们那是差远了。

 

邹沪建、周天宁森林迷路历险记

(此文在原型基础上略有修改——编者)

刘琪

在察哈彦插队期间的冬天外出倒大木归来我们通常是搭乘过往客车在靠近三间房的公路下车。等待生产队派出爬犁将我们拉回。如果步行,则要要走120里山路才能到达生产队。

1971年初,小邹和小周从大木场回队搭车到三间房后,得知一周内队里没有马爬犁、拖拉机大爬犁出来。便把行李托给在三间房的朋友,早晨六点开始就从三间房出发向生产队方向行走,准备徒步走回队里。走到一个三岔道口时,小邹说往南走是绕到公社走远路,小周说往北走是到宋家店,方向不对,往南走是到队里。争执不休,互不相让。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居然分道扬镳,打赌谁后到队输3包红梅牌香烟。

小周果然走错了路,所幸他是走到了公社所在地新街基,被驻地边防部分的战士收留了。晚上八点他给队里打电话询问小邹的下落,得知小邹还没有到队里时,他害怕了。因为小周知道小邹身上只带着2个4两馒头,而且小邹不抽烟,可能连火柴也没有。这种状况对于单身徒步行走在森林里的人是很危险的。于是赶紧报告公社。公社立即派出大队人马开始寻找。

话说小邹上午与小周分手后,走到下午时又遇到一条三岔路口,这下轮到他抓瞎了,不知道往哪里走好。凭感觉他选择了一条比较宽点雪浅点的路,并在路口的树上用匕首做了个五角星记号。

那时从三间房到咱们察哈彦村的所谓的路连简易公路都谈不上,就是在林子砍掉点树,有个通道而已,有时走马车还必须带把斧子,要随时砍掉道中长出的小树。夏天你还可以从草丛里看见车辙,但走错了路,进入森林就可能迷路。1971年夏天,我队有位50多岁的老董头和妇女进山采木耳,他胆大走入密林想采到更多的木耳,结果一去不复返,让大家找了许多天一无所获,便宣告他失踪。

其实小邹此时选择的是条错误的路,那条路虽然宽一点,但实际上是一条早些年伐木拉木头的废弃的路。走着走着,岔道越来越多,有些路走个半小时就是密林没有道了。他这才发现不对了,便试图往回走。越走越迷糊,转来转去又回到老地方——他曾经用匕首挖去一块白桦树皮做记号的地方。东北人管这转圈迷路叫“鬼打磨”。对于森林行走者而言,那时很忌讳也是很危险的。

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小邹知道自己迷路了,也后悔起打赌分手的事来了,输几包烟是小事,丢了命就太不值得了。大兴安岭那里地处北纬52度多,最冷时可达零下50多度。肚子饿了,两个四两的冻馒头早已经啃完,渴倒不怕,捧把雪放嘴里就行。

夜深了,可伶小邹还必须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走,他知道只要自己停下休息,就会被冻死。忽然他发现后面好象有轻轻的脚步声在跟着他,是谁,苏修特务?小邹仔细一看,茂密的树林子有好几双眼睛在瞪着他,那不是人,而是一群狼。在树影的黑暗之中,十来米外闪烁着一对对绿色的小灯泡。危急之中的小邹倒变得十分的冷静了,他想爬树被狼包围就麻烦了,进攻也不是群狼的对手,于是走几步就回头,不时打开手电筒用光照射狼的眼睛(找树枝点火是来不及的)。群狼可能没有见识过这“先进”玩意儿,跟踪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好险啊!

稍微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小邹忽然发现林子里有间用桦木搭起的地营子(简易木屋),喜出望外的他意识到自己走到了过去察哈彦林场废弃的一个采松籽基地。幸好不抽烟的他出发前怕迷路要了盒火柴,于是利用屋里的锅和松明子(过去朴实的黑龙江人撤离在林子里建的屋子时,常会把锅和容易点着的松明子留下,给不幸迷路的人多留一个生存的机会),烧了点雪水,泡上从上海带来的麦乳精,补充了热量。开始认真反思,小邹想起老红军的父亲,又联想到红军歌曲长征组歌里的“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主席”,顿时有了主意。出外仰望见到北斗七星,于是开始往南走。在天亮的时候,终于走出密林,再走几步,竟然是他和小周分手的地方,树上他用匕首划出的五角星是如此的醒目。他知道自己失踪了队里肯定会派人来找,就坐在三岔路口休息。

再说公社派出寻找小邹的几路人马,上半夜开始顺着雪上的脚印连续追踪,在离我察哈彦村只有5公里的岔道口发现了多处脚印还有狼的踪迹,于是兵分几路,一路实际上顺着小邹的迷路路线在山林里转了几圈。

当小邹听到人马的嘈杂叫喊声直至看见了人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跟着队伍寻找小邹的也一天没有休息的小周赶紧把在公社买的饼干给小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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