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原】:第三部 第三十六章 尽显神奇 作者:原元


 

【我的草原】:第三部

第三十六章 尽显神奇

第二天一早,汪轶尘醒来以后就想起昨天骑过的小红马,心中就感到美滋滋的,随后就匆忙地爬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包外,去看在外面过夜的小红马。只见包后的不远处有两匹相依在一起的马,其中的那个小不点儿是自己的小红马,另一匹是阿玛的黑马,看上去它们已经成为要好的朋友。汪轶尘想有阿马的黑马与小红马做伴,这一夜应该过得还算正常,他走到小红马的身边,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既没有抵触感的表示,也看不出有快乐的感觉,只是在不经意间翻了翻雪白的眼仁,这才知道小红马也在注视自己。汪轶尘伸出手友好地搂住小红马的脖子,对方既没有躲闪,也没有露出厌烦的表示,只是显得颇为冷淡,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汪轶尘对小红马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心想这么小的生个子对人还没有什么认识,而且才骑过一个多小时,又是离开马群和母亲的第一夜,怎么可能对自己产生友好的情谊呢?就十分热情地问它:“离开马群的第一夜,没有妈妈的陪伴,过得怎么样呀?”小红马面对主人由衷的问候仍是毫无反应,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汪轶尘注视着小红马冷漠的表情,心想现在你不理我也没什么关系,当然不用着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成为最好的朋友,而且还要在一起相处多年,然后就站在小红马的身边对它看个没完,又伸出手先摸摸这儿,再摸摸那儿,无意中围着小红马转了两个圈,心中感到十分满意,最后还淡淡地说:“只要你能让我随意地摸,就说明对我态度已经有所转变。”随后又磨蹭了好长的时间,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太阳出来了,羊群不紧不慢的离开营盘,朝坡下的额仁诺尔走去。

汪轶尘再次走到小红马的身边,解开它脚上的绊子,然后把它牵到蒙古包前的车旁拴好,又转回身走进蒙古包,去整理其它东西。稍过片刻,汪轶尘看到羊群已经走远,便重新回到车旁给小红马戴上嚼子,见它没有任何反感的表示,正要准备给它鞴上鞍具,忽然想到昨天下午,在马群中给小红马鞴鞍具的时候,它向前猛冲的那一下,力度还着实不小,当时,一左一右站着三条大汉,都没能把它控制住,要是拴在车上再闹起来,可就不好办了。

想罢,汪轶尘就把刚刚拴在车上的缰绳又重新解开,握在手中,一面抚摸小红马的脊背,一面把它牵到另一辆放着马鞍的车旁。先用左手牵着它,再用右手把放在车辕上的鞍具托起来,送到与小红马身高相差不多的位置让它观看,见小红马的白眼仁向后瞥了瞥,先是流露出稍许惊慌的神色,然后就很快的平静下来。汪轶尘又反复试过多次,小红马都没有再做任何反应,这才停下手。

为预防在给小红马鞴鞍具时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汪轶尘就在小红马的嚼子绳中间系了个扣,把嚼子绳的长度调到适当位置,然后套在自己的左臂上,试了试长短觉得还算满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当小红马向前冲撞的时候,挂在手臂上的嚼子绳,能起到勒住嚼口的作用,从而制止它的乱冲乱撞,同时可以节省一支手臂。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汪轶尘又返回身,再次用右手从车辕上抱起鞍具,牵着小红马走到宽敞些的场地,把嚼子绳套在的左臂上,再用双臂把鞍具举到与小红马背部齐高的位置,小红马转回过头朝鞍具瞟了一眼,白眼球就不再动了,并没有露出惊慌不安的神态。

看来有门,汪轶尘这才把鞍具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红马的背上。这一次,小红马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和争脱的意图,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显然这一关通过得还算顺利。汪轶尘这才舒了口气,接着为小红马整理鞍具,先系好前肚带,再系紧后肚带,此后的一切进展得都十分顺利,并不像是在和生个子打交道,印证了乌力吉所讲得到第二次给它鞴鞍子时,就不会有事的说法。

汪轶尘拿起斜靠在蒙古包上的套马杆,见羊群已经走出很远,就准备骑上马,去追赶走远的羊群,他一手握着套马杆,一手牵着小红马,见小红马的反应很正常,就左手扶马,左脚纫镫,右手撑杆,在地面一点,便翻身而上,小红马随即就驮着主人,步伐轻快地朝远处的羊群颠去。

羊群在一边吃草一边向南移动,行走得速度显然快了些。汪轶尘想羊群这样快走,倒也不错,正好能让小红马借此机练练圈羊的技巧,便抖动手中的嚼口,脚下的马镫轻轻的一磕,小家伙就四蹄腾空,朝羊群飞快地跑去,转眼就到了羊群的身边。汪轶尘勒住小红马的嚼口,侧过身让它放慢速度去截住走在最前面的头羊。没想到小红马竟然心领神会的从羊群的前面横向跑过去,马上的汪轶尘借势挥动手中的套马杆,拦住羊群的去路,几百只羊就呼啦啦的调转头在一起往回跑。汪轶尘觉得应该让小红马围着羊群跑一圈,好把它们圈得理紧些,小红马才跑出大半个圈,就在加快速度,自顾自的狂奔起来,但奇怪的是它并没有离开羊群,而是在围着羊群奔跑,弄得整个羊群都在飞快地奔跑,一只个头很大的羯羊突然加快速度独自冲出羊群,看样子是想在外面兜个大圈再跑回去。

这才叫天赐良机,正好让小红马学学套羊的本领,汪轶尘扭动身躯,拨动嚼口让小红马对准奔跑的羯羊,脚下只轻轻的一磕,小红马就笔直地朝羯羊跑去,没跑出几步就追到它的身后,汪轶尘想这也太神奇了,小红马像是天生就懂得应该把羊追回来似的,应该说它的第一步完成的很圆满,就看下一步怎样了?

跑在前面的羯羊见无路可逃,就突然拐出个直角弯,准备往回跑,汪轶尘立即扭转身躯,同时用嚼口拨动马头,以此控制小红马的身躯,希望它能紧随前面的羯羊,完成转向的动作。但这个难度还是较大,连一般的成年马都难以做到,果然,小红马没能立即跟着转向,而是向前冲出一步之后,才猛然减速,随后就硬生生地拐过弯去,紧接着在重新提速又追上去,可以说动作完成的还算出色。马上的汪轶尘竟然被小红马的转身动作剧烈地晃了一下,才稳住身躯,心中感到十分惊讶,心想这个小家伙也太厉害了,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这样的动作是如何完成的呢?想当初,纳黑特在驯小青马套羊时,自己就在身边看得真真切切,而且至今还记忆犹新,那会儿的小青马虽然表现的十分突出,但还是让纳黑特费了不少的劲。而如今小红马,自己并没有怎么努力,它却在稍稍迟疑之后,迅速地拐过弯去,表现的要比纳黑特的小青马强得多。

逃命的羯羊眼看就要被小红马追上,见势不妙就故伎重演,朝相反的方向又来了个原地猛转,看样子是暂时不准备跑回羊群,还要与追赶者斗一个回合。汪轶尘想这一次的小红马能有什么表现呢?会比第一次更出色吗?令人惊奇的是还没等主人做出指令,小红马竟然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在原地随着前面的羯羊也转过身去,虽说动作显得有些生硬,但对于首次追羊的生个子来说,已经是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一次,在目睹和尝试了小红马的能力之后,汪轶尘算是被彻底的征服了。来到草原的这几年,各式各样的马已骑过无数,但具备如此套羊能力的马,先前也只有自己银白马能够做到,看得出未来的小红马在这方面的能力比它的舅舅银白马一点儿也不会差,而且在头一次套羊时,就取得如此完美的结局,假以时日,还真不知道小红马会有什么样的水平。汪轶尘想这只能说明小红马具有极高的天赋,并具备了优良血统所遗传的全部能力,在今后漫长的日子里,只要对小红马多加训练,它就会成为出色的杆子马。

没等前面的羯羊再次加速奔逃,汪轶尘就在马上伸出套马杆双手轻轻地一抖,羯羊便被套住,同时收紧嚼口,想让小红马减速。不料,小红马竟像先知先觉一般,巧妙的做了个急停站立。汪轶尘在惊叹的同时,双手发力握住套马杆向身后一拽,奔跑中的羯羊便应声倒地,摔出90度的跟头。随即再次抖动双手,两股套绳便牢牢地绞在一起,锁住羯羊的脖子。汪轶尘想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借此机会让小红马试着拖动羯羊跑几步,看看它有没有拖动羯羊的力气。汪轶尘随即拨转马头,双脚轻轻地一磕,刚刚站住的小红马再次起动身躯向前奔跑,汪轶尘左手控制住它的嚼子绳,不让小红马全力加速,右手紧紧握住背在身后的套马杆,小红马起动了,汪轶尘略感吃力地拖着五、六十斤重的羯羊向前跑出十几米远,小红马的速度跑的并不是很快,应该说处理得恰到好处,又跑出二十多米后,汪轶尘才让它站住,然后把羯羊放开。

汪轶尘骑着小红马,看着跑回羊群的羯羊,伸出手拍了拍小红马的脖子对它说:“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几乎没有怎么学就懂得套羊了。”小红马实属聪明绝顶,到目前为止,不论让它干什么都是一点即明,一教就会,看来优良血统的后代就是不同一般。十几年前,乌力吉家的老白马在生个子的时候,只用三天的时间就学会所有的技能。汪轶尘觉得如今的小红马也具备同样的潜质,不出三天,它就能掌握所有的技艺,并且坚信小红马的能力,绝不会落在它的前辈之后。

汪轶尘和小红马在结束套羊训练以后,羊群很快在原地散开,一边吃草,一边慢慢的向南移动。汪轶尘想今天骑小红马折腾的也差不多了,就跳下马想让它也休息、休息,刚给小红马摘下含在口中的嚼子,就见它全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便用袖口给它擦了擦,小红马似乎对主人的这个举动很感兴趣,望了望主人就高高地抬起头,迎风而立。汪轶尘看到小红马的这个姿态,感到极为熟悉,这才想到与它的舅舅银白马的神态,几乎是如出一辙。

汪轶尘忘情地搂住小红马的脖子,注视着它的眼睛,说:“今天跟我放一天的羊,明天下午就把你放回马群,等到青草长出来以后,咱们再好好的相处。”小红马也看着主人,眼神中像是充满友好的情谊,汪轶尘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便随口对小红马说:“知道我对你不错吧?”虽然小红马再也没有什么表示,开始低下头吃地面的草,但汪轶尘的心中却感到非常的满足,知道小红马与自己的感情正在逐步加深,手里握着小红马的缰绳,盘腿坐在雪地上,兴味盎然的在观赏小红马专心吃草的样子。看得出小红马已经很饿了,一直在不停地嚼着草,想必是昨天夜里就没有吃饱,不过这也很正常,不到三岁的小家伙首次离开马群,独自在外过夜,都会是这样的结果。汪轶尘还在仔细的审视小红马,骑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它的肚子就变得很细,这样看来在剩下的时间里,应该多牵着它用步行的方式放羊,才能让小红马获得更多的吃草时间,才能让它休息的更好。

汪轶尘见羊群散得不错,都在安稳地吃草,看样子能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就站起身为小红马卸掉身上的鞍具,再给它戴上绊子,让它能自由自在地吃草和活动,同时也准备借此机会多给小红马鞴几次鞍具,多给它戴几回绊子,增加与它接触的机会和次数。

小红马一直在低着头安静地吃草,汪轶尘呆呆的望着它看了好一阵,然后给自己找到一块有些坡度的平地,按头高脚低的原则躺在雪地上休息。

蓝蓝的天空一尘不染,显得非常明亮,太阳的光芒开始射出整个冬天未增有过的热度,汪轶尘意识到草原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三月的下旬,汪轶尘的身上仍然穿着厚厚的老羊皮得勒和皮裤,而且还要再穿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在每天的特定时刻内,都能体会到阳光有发热的感觉,也会觉得有一定的新奇感。今年的气候很反常,虽然一个冬天过得都非常顺利,但到了春天反而又冷起来,直至三月下旬,天气都没有转暖的迹象,而且就在前些天还格外的寒冷,就像是回到隆冬的季节,不过,到了最近的这两天,气温终于有所提高,此时,躺在地上的汪轶尘顺手抓起一把雪,攥在手中发现雪团要比前些日子缩紧了许多。

记得在以往的几年,大都是在3月的23或24的那几天,从额仁诺尔向春季营盘搬得家,而且年年都是如此,几乎不会改变。但因为今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晚,就在半个月以前还是寒冷异常,人们似乎把搬家的事情都给忘了,或是认为搬家的日子也许会往后推个10来天的样子。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别看这会儿还是满地的白雪,弄不好没过一、两天的功夫,满地的白雪就会突然间融化得一干二净,汪轶尘突然想到:如此看来,搬家的日子很可能还是逃不出这一、两天。

每到冬雪融化的日子,马群跑得比谁都快,因为它们行走的速度快,往往会在一夜之间,走出几十里地,也许今天傍晚马群还在额仁诺尔,明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走出八、九十里地,出现在呼机勒孟河农场的附近,再过半天就能到达队部的南面。想到这儿,汪轶尘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当即决定最晚也要在明天下午把小红马放回马群,否则,一旦天气突然转暖,地面上的雪就会很快融化,马群就有可能抢先行动离开额仁诺尔,弄不好,小红马就有被留身边的可能,假如到了搬家的时候,身边只有小红马这个生个子能骑,岂不会成为队里的一大奇闻。

汪轶尘开始祈祷天气的变化不要来得太急,气温也不要升得过猛,至少要给自己多留一天的时间,让自己能陪着小红马过完这一整天,然后爱怎么变,就怎么变吧。

羊群渐渐的走远了,汪轶尘站起身取下小红马脚上的绊子,把鞍具重新放在它的背上,并有意不系上肚带,让坠在身体两侧的四根带子,随着行走动的频率在不停的晃动,用来训练小红马的适应能力和提高它的胆量。小红马最先迈出的几步,在肚带的干扰下还显得有些紧张,白眼仁在不停的朝两边转动,随后很快就适应了,汪轶尘也就放下心来,随意地扛着套马杆,牵着不系肚带的小红马朝远处的羊群走去。

正午时分,气温在明显的攀升,与早晨出来的时候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世界,天气就莫明其妙的忽然热起来。躺在地上的汪轶尘感到厚厚皮帽可以不戴了,就摘下来垫在脑袋下面当作枕头使用,时间不长,就觉得太阳的光线照射在身上竟然有种暖洋洋的味道。心想这才叫忽如一夜春风来,天气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随后就解开前襟上的扣子,让凉气贴近前胸才感到好受些。汪轶尘忽然想到如果气温按照这个速度热下去,地面上的雪是经受不住的,便坐起身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手上的感觉竟是湿露露的,不好,地上的雪正在融化,如果明天还不搬家,到了后天,地上的雪就可能会化得一干二净。

地面上的雪很可能会在明天化完,想到这儿,汪轶尘再也躺不住了,站起身朝前后左右仔细的观察,感到地面上的雪显得要平时更白一些,这正是化雪的反映,看来明天是必须搬家的。怎么办呢,明天就要搬家,自己骑的是生个子,这才叫措手不及啊。汪轶尘继续向四外观望,阿玛和丹巴组长的羊群这会儿在哪儿呢?看了好一会儿,才在东南方向找到一群羊。阿玛的羊群早晨是往北走的,不可能出现在那儿,那群羊应该是丹巴组长的。

好,还是去找组长问问情况吧。汪轶尘扛起套马杆,牵着小红马把羊群朝东南方向赶,羊群随着汪轶尘的驱赶慢慢地挤成一小团,然后边吃边走,渐渐的散开。没走出多远,汪轶尘就发现对面的那群羊也在朝这边散开,放羊的人同样是扛着套马杆,牵着坐骑跟在羊群的后面在朝这边走。从牧羊人高大壮实的身躯来看,应该是丹巴组长,两群羊在朝同一个方向相对而走,中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

汪轶尘扛着套马杆,牵着小红马,加快步行的速度朝羊群的前面走去,然后拦住它们前行的方向,让羊群调转头也往北走,等待丹巴组长的羊群靠过来。

对面的丹巴组长已经骑上马,先把自己的羊群圈了圈,然后不慌不忙地朝汪轶尘这边颠过来。组长骑的是他最喜爱的,也是平时很少骑得黑马,汪轶尘想难道组长是为了配合长距离的搬家,才抓回自己最喜爱的马,也就是说在搬家的时候要骑最好的马。

丹巴组长来到汪轶尘的近前,一面下马,一面热情地说:“小汪,我过来,是想看看你的小红马。”汪轶尘说:“您也知道小红马的事,的确是匹不错的马。”组长牵着高大的黑马围着汪轶尘和小红马绕了一圈,在仔细认真的察看了小红马之后才说:“不错,肯定是匹好马,现在就跟它的哥哥,骟马群中那匹褐色的小儿马长得十分相像。这下你有两匹好马了,依我看小红马的将来可能会比银白马还要强一些。”汪轶尘说:“我也希望小红马会有这样的结果。”组长说:“没问题,红马肯定会是匹好马。”汪轶尘问:“为什么现在就要把羊群往回赶?”丹巴说:“我看这天气有些不大对头,弄不好明天一早起来,地上的雪就没有了,我的想法是明天一早咱们就要搬家,你们知青搬得了吗?”汪轶尘说:“我也感到情况有些不对,才赶着羊群过来见你,小董他们两个当马倌的,只要有一个能回来,就能把家搬走。”丹巴说:“你现在就把羊群赶回家,然后去通知巴根阿玛和尼玛额吉让他们做好准备,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全组就要一起搬家,然后去马群把生个子放掉,换匹大马骑回来,顺便找到小董,落实他们谁能回来搬家,假如明天一个都回不来,就只好让敖力吉帮着赶羊,你赶牛车走了。”汪轶尘问:“其他的几家谁去通知?”“其他的几家都由我去通知,你就不用管了”丹巴组长说完就骑上马,仍旧不快不慢的返回自己的羊群。

汪轶尘望着组长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人还真有些大将的风度,在他的眼里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话下,不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从容不迫的应对,而且向来都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面对和解决。反过来说,就是遇到天大的事情,着急又能起到什么用呢,既然明天要搬家,那就搬吧,假如明天不能搬走,地上的雪很可能会突然融化干净,人和牲畜都找不到水喝,到了那会儿就惨了,反正知青的东西少,就是这会儿让我们搬家,也不能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天就要搬家了,今年的生个子骑的确实太晚了,小红马骑的更晚一些,如果马群离得不是太远,过一会儿它就能回到马群,满打满算才骑了不足一天的时间。汪轶尘想能得到小红马真不容易,抓住小红马倒是不算特别困难,骑上小红马以后自己感到心满意足,可以说是队里最美的人。小红马也很争气,骑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连套羊的动作包括奔跑中的急停,样样都行,算是无师自通,尽显神奇。让自己感到难堪的是小红马才骑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遇到化雪的日子,必须把它放回马群,也算是倒霉透顶,等到下一次再骑,还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呢?搬到春季营盘以后,就到了接羔大忙时期,骑生个子接羔是绝对不可能,只有等到四月底或是五月初才有骑的可能。

想到这儿,汪轶尘就给小红马系紧肚带,重新鞴好鞍具,撑杆上马朝散开的羊群跑去。小红马跑到羊群的一侧,不用汪轶尘多加指挥就围着羊群不紧不慢地颠了一圈,然后再去追赶几只跑出圈外的羊,直到把其中的一只羯羊套住才停下脚步。

汪轶尘松开套马杆放掉被套住的羊,心中感到非常满意,又有些大惑不解。小红马圈羊、套羊的技能掌握得太快,适应的能力竟是如此突出,到目前为止才第二次套羊,就已经是有模有样了,如果再练几次,岂不是就能手到擒来了。汪轶尘边走边想,骑着小红马赶着羊群又向前走出几步,然后就跳下马,站在它的身边,仔细的端详它那对凸起的眼睛,但又看不出有什么新的名堂,只好抱住它的头在发呆:难道你真的是匹神奇的马,才骑了多半天的时间,就不像生个子了。

汪轶尘牵着小红马,继续徒步赶着羊群往回走,不一会儿就清楚地看到对面那几个一字排开的浩特。巴根阿玛的羊群好像已经回到自家的门前,看样子就是不去通知他,他们家也在做搬家前的准备。此时,阿玛的羊群就散开在浩特北面的位置,而且还在慢慢的向北移动。汪轶尘的羊群回去后可以放在浩特的西南方向,等到丹巴组长的羊群回来以后,正好放在浩特的东南方向,这样大家的羊群就互不影响,能各自回到家中去做搬家前的准备。

离浩特还有半里多地,汪轶尘再次骑上小红马,把羊群往西赶了赶,然后把它们圈紧,让羊群行走的方向对准自家的浩特。汪轶尘见羊群已经面对浩特的方向,在慢慢的散开,就准备先回趟家。小红马像是知道该回家了,就紧紧地顶住嚼口想要奔跑,刚开始汪轶尘还在尽力控制小红马的嚼口,不准备让它全力奔跑。但小红马哪儿还肯听,一直在不依不饶的非要往回跑,汪轶尘勒着小红马的嚼口,见它还在拼命挣扎,忽然想到老是这样控制,弄不好会把小红马的嚼口练得过硬,终于做出让步心想要跑就跑吧,反正再过一会儿就该把它送回马群了,就是再累,也累不到哪儿去。

汪轶尘松开小红马的嚼口,又轻轻磕了一下,小红马的头就猛然扎向地面,身体也紧跟着塌向地面,顿时就觉得自己矮了几分,下垂的双脚像是就要够到地面一样,随即感到耳边的风声大作,地面上的草在飞快地甩向身后。汪轶尘觉得小红马的奔跑速度已经达到相当的水准,比昨天的首次奔跑要平稳得多,力量显得也更足一些。对小红马当前的奔跑速度进行分析,应该能达到成年马中二流快马的水平,试想两个月以后,当小红马在吃足青草,元气得到恢复,力量大增的时候,它的奔跑速度就能更快一些,上升到另一个层次,达到成年马中一流快马的水平。这样说来,刚满三岁的小红马就能达到那种水平,假以时日,它的奔跑速度将是难以想象的。

浩特就在眼前,汪轶尘勒住小红马,让它以正常的速度进入浩特。小红马随即就自行降低速度,没等汪轶尘有所表示就小颠着走到车边站住。小家伙真有灵性,第二次进入浩特,就能自己走到车边等待主人的处置。汪轶尘心满意足地跳下小红马,随手把缰绳拴好,没有理会匹格和契卡的欢迎,就直接朝尼玛额吉的蒙古包走去。

额吉正在包外收拾棚车里面的东西,见汪轶尘到了就回过头问:“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要搬家呀?”汪轶尘说:“是丹巴组长让我回来的,通知大家明天一早就要搬家,让咱们现在就做好搬家的准备。”额吉说:“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搬走,你现在就去马群把小马放掉,然后去找小董,让他明早一定要赶回来搬家。”不知敖力吉和朝格图兄弟俩是什么时候走出蒙古包的,此时,小哥俩正在偷偷摸摸地朝小红马靠近,哥哥在前,弟弟紧随其后。敖力吉走到车边,慢慢地伸出手想要解开小红马拴在车上的缰绳。小红马的眼睛在突然转动,随即就露出雪白的眼仁,同时张开嘴对准敖力吉的手就迎过去。敖力吉见势头不对,只得飞快地向后退出半步,小红马转动身形,两条后腿在变换位置,屁股已经对准敖力吉,只要抬起腿就能踢到他,吓得敖力吉只得连蹦带跳的闪身躲开。

朝格图在一旁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对哥哥说:“我跟你说不行,你还说没事,这回知道厉害了吧?”额吉在门外高声喊叫:“敖力吉,别碰那小马,快去照看羊群,让小汪叔叔去马群把它放掉。”汪轶尘对敖力吉说:“去拿个笼头过来,我这就去马群给你也牵匹马回来,搬家的时候好骑。”敖力吉兴奋地跑回蒙古包,很快把马笼头拿来,问汪轶尘:“给我骑哪匹马啊?”汪轶尘说:“我骑银白马,你想骑什么马?”敖力吉说:“骑哪匹都行。”汪轶尘说:“那就随便抓一匹吧。”汪轶尘走到小红马的身边,伸手解开拴在车轮上的缰绳,见小红马没有丝毫要捣乱的意思,心想不知它是特意不让外人靠近,还是不让孩子靠近,但可以证明的是:小红马已经把自己当作主人。

小红马朝阿玛的浩特飞快地颠过去,阿玛也在蒙古包外收拾东西,没等汪轶尘张口,他就说:“是不是明天早晨要搬家呀?”汪轶尘说:“组长让我回来告诉您,明天一早就要搬家,看来你们已经在做准备,我这就去马群把生个子放掉,再让小董他们明天一早赶回来搬家。”阿玛说:“看这天气,前两天还那么冷,今天说热就热,照这样热下去,到不了明天中午,地面上的雪就会化光,不快点搬家还真是不行,你还是早些去马群吧,也好早点回来收拾东西。”

汪轶尘骑着小红马刚走进额仁诺尔,就遇到迎面而来的马群,其中的先头部队正浩浩荡荡的散过来,心想一定是董天达为了回家,才把他的马群赶过来的,正好能成全自己,就此完成换马的任务。

小红马见到马群,便不由自主的在加快行走的步伐,但仍然听命于主人的指挥,按部就班的朝马群迎去。没走多远,就看到董天达从马群后面跑过来,开门见山地问:“明天咱们搬家吗?东边的几个组明天都要搬走,马群也在明天离开。”汪轶尘说:“咱们组也是明天一早就搬家,你们能回来吗?”董天达说:“今晚是我下马夜,明天一早回来赶车,高自强一会儿也能过来,今晚就可以收拾东西。”汪轶尘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太好了,要是你们俩都能回来,搬家就更没问题了。”见马群和羊群搬家的时间能对上口,两个人都松了口气,董天达注视着汪轶尘的小红马,说:“小家伙还真精神,骑着怎么样?”汪轶尘说:“看样子还不错,原来准备骑两天,明天再放回马群,这下就乱了套,只好现在就放掉,等到了春季营盘以后,有了机会再骑吧。”董天达问:“骑什么马搬家?”汪轶尘说:“骑银白马,另外再抓一匹给敖力吉骑,老让他们骑阿玛的马,帮咱们看羊,实在是过意不去了。”银白马所在的位置离的不远,两人便一起朝那边走去,董天达刚要去套银白马,汪轶尘却说:“先别急着套,让小红马去试一试。”汪轶尘轻磕小红马,让它朝银白马跑去,此时的银白马被裹在几匹白马当中,正在小步慢跑。小红马没跑几步就跟在银白马的身后,汪轶尘举起套马杆毫不费力的套住银白马,套绳刚刚挂在它的脖子上,银白马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汪轶尘连忙勒住小红马的嚼口,小红马像是知道该怎么办一样,立即在银白马的身后站住,中间刚好是一杆子的距离。这算是小红马有生以来套得第一匹马,动作完成的并不规范,但也能说得过去,而且被套的是它的亲舅舅,著名的银白马。

董天达接过汪轶尘手中的套马杆,说:“还真神了,骑了不到一天的生个子,就能装模作样的套起马来。”汪轶尘并不理会董天达的话,也不管是褒意还是贬意,只管跳下小红马,牵着它走到银白马的身边,把敖力吉的笼头戴在银白马的头上。这样小红马就和它的舅舅银白马就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两匹马一大一小,一白一红,虽然差别很大,但从头部的外形来看,还是有些相像之处;从身材上看小红马要比银白马低两拳左右,但它的身长与银白马相比,差得并不是很远,说明小红马的身长确实与众不同。小红马与银白马并排站在一起,很容易看出银白马是匹较胖的成年马,而小红马则是一匹非常漂亮,不算很瘦的小马,而且是匹刚骑的生个子。

在抓住小红马以后,汪轶尘与其相处的时间还不足一天,连骑带牵着它行走加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不过,即便如此也多次显示出小红马的神奇之处。汪轶尘边想边卸下小红马身上的鞍具,先抚平脊背上的皮毛,再摘掉它的嚼子和笼头,此时的小红马已经自由了,但它并没有立即走开。汪轶尘见小红马没有急着离开,就拍了拍它的屁股,小家伙这才醒过神来,朝主人看了一眼,然后才迈开步子不慌不忙的离去,在走出十几步以后,突然撤欢般地狂奔起来,样子显得十分可爱,汪轶尘远远的望着属于自己的小红马,心中美滋滋的。

董天达和汪轶尘又抓了一匹让敖力吉骑得马,然后才返回蒙古包。傍晚,已经有几天没回家的高自强也到了。

第二天的一早,天还没有亮,汪轶尘和高自强在阿玛的指点下,拆掉蒙古包很快就装上牛车。没过多一会儿,两个浩特的三个蒙古包都先后装上牛车,形成搬家的车队。此时,董天达正好由马群赶回来,便坐上知青的首辆牛车,担当起家庭主妇的职责,汪轶尘轰赶羊群跟在车队的后面,开始长途搬家的征途。

勒勒车在经过一整天的行走,于傍晚时分到达百里之外的春季草场附近,天就要黑了,六组知青的蒙古包终于在队部的南面扎下营盘,这里的雪还没有融化,四外仍旧是冰天雪地的世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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