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地上那些年轻英勇的抗日战士（外一篇）
作者：老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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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地上那些年轻英勇的抗日战士（外一篇）
作者：老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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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地上那些年轻英勇的抗日战士 ——我二姑父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一天，和我从未谋面的二姑父说是要见我。大概他倒是曾经见过我吧？但那时我一定很小，所以对这个长得有点象电影里坐山鵰的瘦老头却没什么印象。他找我的原因很是简单——请我帮助想想办法，将他的一段故事拍摄成电视剧。 这实在是他刻骨铭心的一段人生，他说，如果能拍摄出来他便死也瞑目了！ １９４０年的东北大地，抗日形式是漆黑一片，不见一丝曙光。当时杨靖宇将军已经牺牲，东北抗联也被打散，只有部分人跑到苏联境内。总之，几乎所有的抗日力量（马占山除外）都销声匿迹了。可就在这时候的沈阳却出现了一支由知识青年组织的抗日地下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几乎都是大学生。从他们能上得起大学这一点上看，家庭靖宇应该都属于还不错的那种。但有血性的中国人不会屈服与日本人的残酷镇压，誓死不当亡国奴，青年学子虽然不过一介书生，却也是位卑未敢忘国忧，他们悄悄组织起来了。 那说来都是些十八九岁二十啷噹的孩子，怎么会有什么抗战的经验呢？说来不过是偷偷在半夜里跑到大街上贴些抗日标语，烧过一回日本人军马吃的草料。即便这样，在那个黑暗的时期，也给敌人带来了心灵上的恐慌，给受压抑的中国人带来了一絲安慰和期盼的曙光。他们互相言传着那些可怜的抗日信息，说抗联还在！这就是中国的“青年近卫军”啊！我的二姑父就是这些青年中的一个，他被任命为组织部长。 当然，孩子们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非常希望能有真正的共产党人来当他们的领导。他们先是派人跑到上海购买来《共产党宣言》，偷偷地学习。后来还找到过一个自称是共产党干部的人来担任领导，最后听来听去却发现那人说得驴唇不对马嘴，竟然是个骗子。终于有一天，他们真到找到了一位有水平的共产党高级干部。那人从延安来，说起延安的情况真的应该算是了如指掌。经过考察，孩子们信任了他，决心跟着他干。可是水也没想到，这人共产党倒是共产党，不过是个叛变了的吉东党委书记！这一下可糟了，这个日本人派来的特务，没费多大劲就将几乎所有的二百来名青年抓获，关进了宪兵队。不知道我姑父是怎么凑巧逃脱的，反正他是没被日本人抓住的少数人之一。 在那里，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被施以酷刑。女生被迫害之外，还遭受了鬼子的强奸。很多人饱经酷刑，宁死不屈，终被枪毙。总之，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家境本来生活比较优越的中国知识青年竟然没有什么熊包蛋，连日本人都很佩服。 就在这个监狱里，关押着一名叫做纪刚的国民党人。他是被派到敌后当间谍的，任务是侦察日本人在东北的情报。他在狱中的表现还算是很有中国人的骨气。 终于，在１９４５年，抗战胜利了，这些青年乘混乱越狱，并救出了日本人打算枪毙的纪刚。然而，很多人却没能活到那一天。 纪刚后来跑到台湾，在那里写成了一本回忆录叫《滚滚辽河》，书中夸大的自己的行为和功绩，说那些青年的组织是自己领导的抗日队伍。这却给还生活在大陆的那些幸存的青年们带来了灾难：他们被认为是参加了国民党，在后来的日子里，尤其是在文革之中，受到了政治迫害，连家人也遭到了牵连。然而这时，纪刚却成了台湾的高官和媒体上的英雄。我看到一条网上新闻说，纪刚的那本书已经被联合国有关组织收藏云云。 好在文革后这个本来就是革命青年自发组织的抗日组织总算得到了平反，被日寇杀死的人也追认作了烈士。可这件事却直到现在也没在媒体上报道过，成为一段沉寂的往事。四平和吉林的有关宣传部门本来曾有意拍摄一部电视剧，但苦于没钱，最后也石沉大海。我看了姑父拿来的电视剧本，觉得那人根本就没有写作的能力，把一个十分朴实的史实编成了应和现代人的爱情剧。剧作观念实在太旧了，太媚俗了。我主张用专题片的方式拍摄出来。因为现在也许还来得及，那些当事人还有几个活着（象我姑父），他们的家人也还在，当年日伪档案也在，那些审讯记录保留了一部分情况，还有那时的纪录片（满影的），再就是当年的关押处和宪兵司令部也都还有一点原样的。我就自告奋勇到处张罗。但我发现，你拍春光灿烂猪八戒有人出钱，你或者拍个中央级的革命领袖就有人出钱，但你如果拍那些没有任何根基的革命者，就得等待机会了。不会有哪个官僚会支持你的，因为那对他拍上级马屁没有任何好处。 我姑父写成了一本书，在那书的前几页样印着那些当年牺牲了的知识青年的照片。他们可真年轻啊！其中一个女孩，一双大大的天真的眼睛。就算放到今天，也要算是秀丽出众的了。大概都应该是象我儿子他们这样大的孩子吧？豆蔻年华啊！我连想象一下他们在日寇宪兵队里受过的罪都不愿意。其实拍摄这个题材只要用一台摄像机，两三个人，花上几个月时间就能完成一部震撼华夏乃至世界的作品，费用会很多吗？把一个贪官的钱拿出千万分之一就足够了！也许，那些当年天真的青年们也没有估计到会是这样，而且他们而已不会愿意用了那样的钱来宣传自己，还是就让他们安息吧。 从这事没干成以后，我没再去见我的姑父，因为我心里觉得惭愧。他今年八十多了，估计在有生之年不会如愿……
天上掉下来的姑父 我一直认为我只有三个姑姑：大姑、二姑和老姑（北京人管小姑叫老姑）。可没想到文革过去后的第四年，我突然冒出了一个从台湾回来的姑父！也就是说，在我二姑和小姑之间多出了一个三姑！那年暑假我从上海回到家中，看到了那个姓冯的老头，挺精神，无论坐着或是站着腰板都比直。他见到我时，问：“这是谁啊？”我爸忙说：“这是我大老。”又命令我快叫姑父，弄得我是稀里糊涂。原来，这竟然是家人向我隐瞒了三十多年的历史。 我确实有过这样一个三姑。那时爷爷是国民党的上校军需官，在他的部队里有个军官常常到爷爷家里来作客，其实便是看上了我三姑。１９４９年的天津，解放军已经大兵压境。我的姑父在仓惶之中要乘坐一艘兵舰逃往台湾，爱着他的姑姑当然要随船前行。我爷爷一个人赶到了天津，为他们送行。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天空漆黑，但不断有炮火的光亮射进屋子。我爷爷对收拾好行囊的姑姑和姑父说：“你们这一去，我们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现在你们就当这我的面把婚礼办了吧。”姑姑和老冯当即跪下给爷爷磕了三个头，算是结了婚。流着泪上了车，消失在雨中…… 第二天噩耗传来，一艘从天津启航的兵舰在去往天津的途中沉没了！爷爷哭没哭我不知道，我爸爸也不知道，因为那时还没解放，爷爷也还没回到我们家中。在此后漫长的日子里，家里人一直都以为三姑肯定是死了的。也好，这样就没了所谓的“海外关系”。在我上小学、中学、大学……所有的档案表格中，我都会填上：大姑：群众；二姑：党员；小姑：党员…… 可是三姑他们并没有死。那天沉没的竟然是另外一艘兵舰。他们不仅没死，姑父在台湾还当了大官：他是驻守金门的司令！退休时已经是将军衔。姑姑共生了一男二女三个孩子，年纪都比我小。姑姑终于没有等到大陆的改革开放就去世了，所以没能再回来看上一眼。但是姑父和两个表妹来了。表弟从没来过，据说是个台独分子，很不受姑父的待见，两人观点不一致，经常会吵架。 那一天，姑父请了全部在北京的亲戚到北海的仿饍，他十分激动地双手高擎了一杯酒，声若洪锺地说：“诸位亲人！我冯某人没想到还能活着回到大陆，还能看到诸位。我的夫人去了，她在世的时候唯一期待的就是回大陆看看。现在我回来了，终于回到了故土。我死而无憾啦！让我们为祖国早日统一，干杯！”说到最后，他声音哽咽，手中的酒已经抖得差不多撒光了。 我当时心想，他可真象过去看的电影里的国民党啊，那说话的风格和语气实在是熟悉。席间，姑父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那是老蒋在金门视察的时候老冯在沙盘旁边对他讲解布防的情景。老冯穿着美式军装，头戴钢盔。而老蒋则身披斗蓬。显然，这是姑父的荣耀，所以他才会揣在身上。可我看的时候却心情十分复杂，因为我实在没想到国民党反动派就在我的身边，而且就是我的姑父！此时，他问我能不能把照片给我父亲看看。我连忙说：“还是别了吧。您知道吗？他属于炮轰金门的那一拨呀！”姑父遗憾地笑笑，就把照片收起来了。 两个表妹性格和观点也不一样。大表妹是个硕士，更象个文化人，很开朗随和。小表妹却是个经营高级食品的商人，说话没什么遮拦，有点“反动”。例如，在饭桌上她会问我父亲：“舅舅，舅舅，你们中共不是会打飞弹吗？为什么不往钓鱼岛打两颗？”气得我爸爸直瞪眼，说：“该打的时候一定会打！”她还问我：“大哥，如果不考虑意识形态的问题，你会真的认为台湾和大陆是一个国家吗？”我真的觉得她问得很奇怪，就反问：“那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是中国人吗？”谁知道她竟然很惊讶地对她姐姐说：“洗脑还真是厉害！”大表妹还带了儿子来。大概四、五岁，应该与我小妹妹的女儿同龄。两个孩子在一起玩得挺开心。但不一会儿就吵了起来，都跑来向大人告状。原来，那男孩问：“你知道耶稣吗？”妹妹的女儿就回答说：“那当然知道，很好吃啊！”原来她以为是平日妈妈给买的椰绒酥哩！表妹的儿子就前来告状，说：“妈妈，她说耶稣很好吃！”大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再过一会儿，两个人玩起了赛跑。那男孩赢了，妹妹的女儿就来给他颁奖，却不料又出现了问题：我那小侄女用嘴奏起了国歌，却与小侄子平日听的那个不一样。他硬说唱得不对！俩人就跑到大人面前评理。当然又是一阵大笑。谁也没想到，分开这样多年，连小孩子玩儿过家家也得有个磨合的过程哩！ 晚上，我们孩子辈的一起到一家安静的咖啡屋小坐聊天。大家互相都非常好奇。大表妹对我讲，姑姑经常会提到我爸爸小时候有多淘气，据说他能把自行车骑到屋顶上去！她还说，妈妈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常常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望着北窗外，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 我小弟弟就告诉我表妹，文革的时候，他和我父母一起到了江西的五七干校。那时他还没上小学。在干校里有很多这样大的孩子，当大人到地里干活的时候他们就一块玩。那时，最喜欢玩的就是打仗，有人当共产党，有人当国民党。可谁都不想当国民党。这样以来，就没有办法玩儿了。弟弟仗义，就自告奋勇当国民党。最后，他把共产党都抓住了，就在稻草垛边“枪毙”他们。弟弟举起当作枪的小棍来，嘴里发出：“乓！嘟嘟嘟嘟……”的枪声。那些“共产党”就一个个英勇地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然后纷纷倒了下去。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弟弟突然被背后甩过来的一只大手狠狠地抽了个清脆的大耳光，打得他一下子摔出老远。原来是我老爸！他刚好收工，从这里走过，就赶上了这一幕。 我和我弟弟妹妹们听了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可我两个表妹却没笑，只是瞪着眼睛吃惊地看着我们，说：“哇！舅舅会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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