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悲哀——无书可读(外两篇) 作者:山阳客


 

读书人的悲哀——无书可读

从古至今,读书之人逛书店、买书、藏书、读书、品书,无疑是一件雅事,而今天,这种雅趣恐怕不复存在了。

一是逛书店被“当当”替代了,无须走路,可以很快地检索到自己需要的书,且有折扣,何乐而不为?

二是可以直接从网上下载电子书刊,无所不能,无所不包,为何不走捷径呢?

三是可以无纸化保存,检索和引用只要动一下鼠标,这么方便,不做你傻呀?

然而,传统的读书还是为不少人所钟爱,人们还是愿意翻翻那散发着墨香的书,当然可能是九○年以前出生的人会这样做,尤其是我辈这些泥古不化的老人。

可是问题一个个地摆到我们面前:社会发展到今天,我们还需要读书吗?我们读什么书?现在出版的书还有读书人(传统概念的)所读的书吗?

我虽然很少去正规的大的书店淘书,但也会利用一些机会去卖书的地方走马观花。最近因为出差乘坐飞机,而航班又经常晚点,机场的小书店便成了我的常去之地。

机场的书店完全代表了中国社会的发展主要趋势——经济发展是硬道理,发财致富是首要,崇尚豪门是时髦。文章前面的照片是我几天前在深圳机场拍摄的。使我震惊的是,刚去世不久的苹果公司的巨擘乔布斯的传记就有三种之多,而放在醒目之处的都是一些推销术、竞争术、商场人际关系学、金融证券等书籍,即使一些生活类的,也都是如何品尝红酒、如何收藏瓷器、如何周游世界和服装及室内装璜等等一般老百姓毫无兴趣的内容。一言以蔽之,都是所谓商场、生活的工具书。

当然,也有些所谓的文化类的书,如中国的四大名著和一些古典经典的精装本,我知道,那是放书架用的,因为许多古籍,买的人根本读不懂。

所以,我说,书店没有文化,我指的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化。

林语堂说:“天下读书成名的人皆以读书为乐。”现在有以读书成名的人吗?都是以有钱成名的。王了一说:“(书呆子)喜欢读书做文章,而不肯牺牲了自己的乐趣,和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业,去博取安富尊荣。”现在正相反,不愿意牺牲安富尊荣去换取读书的乐趣。叶灵风说:“他是将书当作了友人,将读书当作了和朋友谈话一样的一件乐事。”现在更多的人把名利当成友人,追逐着不肯放弃。周作人怀念东京的“丸善”,阿英怀念上海城隍庙的旧书摊,黄裳怀念北京琉璃厂的众多书铺,当今的人怀念的是“阿玛尼”、“香奈尔”、“路易·威登(LV)”、“劳力士”。

我当过编辑,在出版社工作过。我知道出版社为什么不愿意出一些文化含量较高的书,因为不赚钱。因为书店什么书赚钱就卖什么书,所以出版社什么书赚钱就出什么书,现在的作者则什么书赚钱写什么书。这就做成了读书人的悲哀,无书可读。

我说的只是大概,当然如果想尽方法去找,喜欢读书的人也可以找到一些可读之书。

但我们给孩子们、给年轻人、给一般的读者读的有什么呢?

古人太看重书的威力了,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殊不知,黄金正是扼杀书的凶手,现在是“金钱尽扫书生屋”;古人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现在是“读书最无用,唯有当富豪”。可叹也哉,可悲也哉!

说了这许多,其实我知道是毫无用处的,还是回到我的书中去躲一躲那“商业大潮”吧,鲁迅先生有言“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如此而已。

 

书于何处读

前人读书,非但择书而读,亦择处而读。读书本是件雅事,故而讲究场所,追求氛围,是毫不为过的。近来披阅诸家读书之说,颇有收获。虽各有不同,却皆言之有理也。

课堂不是读书处林语堂在书房照片林语堂说过这样一段话:“……读书时,须放开心胸,仰视浮云,无酒且过,有烟更佳。现在课堂上读书连烟都不许你抽,这还能算为读书的正轨吗?或在暮春之夕,与你们的爱人,携手同行,共到野外读《离骚经》,或在风雪之夜,靠炉围坐,佳茗一壶,淡巴菰(香烟)一盒,哲学经济诗文,史籍十数本狼藉横陈于沙法之上,然后随意取之,取而读之,这才得了读书的兴味。”他对课堂上的读书极不以为然,他写道:

现在你们手里拿一本书,心里计算及格不及格,升级不升级,注册部对你态度如何,如何靠这一本书骗一只较好的饭碗,娶一位较漂亮的老婆——这还能算为读书,还配称为‘读书种子’吗?还不是沦为‘读书谬种’吗?

的确,课堂上的读书大都出于功利,尤其是在应试教育的干扰下,是很难体会读书之乐的。

书本应于静处读那么,什么地方读书最适宜呢?应该说,凡是安静的地方,都是可以用来读书的。

古人就很喜欢在寺院读书。因为寺院远离市廛,杜绝喧嚣,环境清幽,人可以心无旁骛,专心苦读。如宋代的范仲淹,少年家贫,常去附近长白山上的醴泉寺寄宿读书,醴泉寺每天供粥一顿,范仲淹待粥冷凝,划成三份,早午晚各食一份,刻苦攻读,终成大器。这就是“划粥断齑”的故事。

我们熟悉的白居易、王安石、苏东坡、黄庭坚、徐文长、纪晓岚,这些大才子年轻时都有过在寺院里长期读书的经历。

如果安静,哪怕是不太干净的地方,比如厕所,也是许多读书人选择的地方。周作人写过一篇《入厕读书》的文章,他写道:

其实我的意思是很简单的,只要有屋顶,有墙有窗有门,晚上可以点灯,没有电灯就点白蜡烛亦可,离住房不妨有二三十步,虽然也要用雨伞,好在北方不大下雨。如果这样的厕所,那么上厕所时随意带本书去读读我想倒还是呒啥的吧。

宋人欧阳修也写过一个钱思公,此人“言平生惟好读书,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辞,盖未尝顷刻释卷也。”欧阳修于是说:“余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马上’、‘枕上’、‘厕上’也,盖惟此尤可以属思尔。”厕所没有人打扰,容易集中精力,这恐怕是利于读书之一大优点吧。

当然,雅室闲庭、明轩静斋,更是可读之处。唐诗人王维写过一首与覆釜山僧人夜读的诗,颇可品味。诗曰:

晚知清净理,日与人群疏。将候远山僧,先期扫敝庐。

果从云峰里,顾我蓬蒿居。藉草饭松屑,焚香看道书。

燃灯昼欲尽,鸣磬夜方初。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

思归何必深,身世犹空虚。

这两个禅中知己,坐在草团上,以松子为食,袅袅的烟篆飘浮着,闪烁的灯光跳跃着,读经悟道,交流禅理,彻夜长谈,这是何等身心超脱,豁达愉悦的境界呀!

书之不同读处异明人吴从先说到赏心乐事时有一段精彩的论述,认为“遇境既殊,标韵不一”,他认为,“读史宜映雪,以莹玄鉴”,读历史的书应该到雪地里,才能借雪之莹光取史之鉴;而“读子宜伴月,以寄远神”,读诸子百家就要在月光下,才能让自己的神思遨游于无边的月夜中;至于“读《山海经》、《水经》、丛书、小史,宜倚疏花瘦竹、冷石寒苔,以收无垠之游而约缥缈之论”,一些地理、游记等闲书之类,那就要在园林庭院中体会游兴与思考的驰骋;“读《骚》宜空山悲号,可以惊壑;读赋宜纵水狂呼,可以旋风”,阅读离骚之类的悲壮文字,适宜在山壑之中,阅读长赋适宜在大川之侧,才能在山水的映衬下读出文章的内蕴。这种人在不同的际遇情境中,会因环境的影响而有不同的美学接受认知,应该是不无道理的。

当然,还是一些特殊的不易找到的书,也是需要有特定的场所来读的。对读书、藏书颇有研究的黄裳先生有一段妙论:

不记得是谁曾经说过,‘雪夜闭门读禁书’,算是人生一乐。我想这是说得不错的。要选一个下雪天,还得是晚上,外加关门上锁。这样的典型环境实在刻画得好,没有切身体会,怕是万万想不出的。因此读禁书也就被赋予了一重浓重的神秘色彩,寥寥七字,包含的内容实在丰富得很。

现在,许多禁书已经解禁了,读时亦不必关门闭户了,但那种独特的阅读情趣也随之消失了。因为,没有尝禁果的快感了。

天下无处不读书虽然,读书是需要选择地点的,但那是我们的前人追求一种读书的境界,对于生活在现代的一些痴迷于书籍的人来说,有什么地方不可以用来读书的呢?林语堂先生说:“古所谓‘书淫’之人,无论何时何地可读书皆手不释卷,这样才成读书人样子。”我们现在如果细心观察一下,到处都可以看到读书人的身影:地铁里的年轻人,飞机上的乘客,书店坐在地上的读者,胡同路灯下的孩子,公园草地上的读书人,有人喜欢在家中读书,浴室、书房、客厅,无一不是读书的佳处。

即使是在乡村,坐在田埂上可以读书,骑在牛背上也可以读书,斜倚在小船上可以读书,树下草垛旁都可以读书。

而对我来说,我认为最好的还是躺在床上看书。我们从小家长、老师、医生都会对我们说,不要在床上看书,对视力很有伤害。但是,我们还是喜欢躺在床上看书,因为这真是太舒服的一件事了。你浑身放松,拿着一本喜欢的书,比如金庸的《天龙八部》,在灯光下,一页一页翻过去,欲罢不能的情节让你毫无倦意,如果感到脖子有点酸了,就翻个身,换个方向继续看,有时会一直看到天亮。

当然,后来家里有了沙发,那么靠在沙发上看书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加上旁边的茶几上放一杯醲酽的香茗,不时呷上一口,这种感受,我相信许多同道中人都会认同的。

叶灵凤在书房照片请让我用叶灵凤先生一篇文章中的几句话来结束这篇文章吧:

对于我,书的钟爱,与其说由于知识的渴慕,不如说由于精神上的安慰。因为摊开了每一册书,我不仅能忘去了我自己,而且更能获得了我自己。

在这冬季的深夜,放下了窗帘,封了炉火,在沉静的灯光下,靠在椅上翻着白天买来的新书的心情有,我是在寂寞的人生旅途上为自己搜寻着新的伴侣。

 

书便如何读

读书之法,因人而异。前人读书,书中各有记述,我今读书,读到前人读书之法,颇有感触,零星记之。


苦读

古人读书,大都为功名前程,尤其是在青少年时。我们从小为老师与父母长辈教训的就有“悬梁刺股”、“萤囊映雪”、“凿壁偷光”、“划粥断齑”等故事,以前贤为榜样,刻苦读书。所以,很多人从小就被这种苦读吓得退避三舍,如果家境还能过得去,真是不必如此拼死拼活去读书。虽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虽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但咱吃不了那份苦,就住住茅草屋,一天三顿粥,丑妻薄地家中宝,也就了此残生吧。

这种苦读的精神,在今天仍然盛行,因为,也有许多贫寒子弟企图通过读书而改变现状。这种苦读,是没有丝毫乐趣可言的。至于是不是能出人才,窃以为,未必。


多读

古人以博览群书为才华,所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书是读得越多越好。当时知识的传承主要的载体是书,没有音像资料,没有网络与电视,交通也不发达,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不频繁,书是了解历史、社会、风土、人情等的最好的工具,那当然是读得越多,知识越丰富了。

但是,浩如烟海的书籍,谁能读得完呢?

读到一则轶事,著名的历史学家陈寅恪少时曾拜见当时的历史学家夏曾佑,老人对他说:“你能读外国书,很好;我只读中国书,都读完了,没得读了。”当陈寅恪老了时,觉得此言不虚,中国的古书真是可以读得完的。

当然真正每本每篇都读完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举纲张目,把握重点,了解系统,是可以举一而反三,一通而百通的。这便是思考性地提纲挈领地读书,也是一种捷径。


熟读

有人问苏东坡:“公之博洽可学乎?”答曰:“可,吾读《汉书》盖数过而始尽之。如治道、人物、地理、官制、兵法、货财之类,每一过博求一事,不待数过而事事精窍矣。参伍错综,八面受敌,沛然应之而莫御焉。”这是说要把书读透,上面那个苏东坡读《汉书》的故事,还说他被谪黄州后,每日手抄《汉书》,凡三遍。每个故事第一遍用三个字为题,第二遍用两个字为题,第三遍用一个字为题。有人考他,说了一个字,他随即应声而诵几百个字而无一字差错。苏东坡有诗曰:“故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看来,对于经典著作,是需要反复熟读,才能体会其中之精华。孔老夫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亦此之谓也。


厕读

入厕读书似乎有些不雅,圣贤之书如何能在混溷恶臭之处诵读呢?然而自古至今,确实很多读书之人都有此好。欧阳修曾经说过:“余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马上、枕上、厕上也。”他说这句话是在赞扬一位名叫宋公垂的人,此人每上茅厕必挟书以往,讽诵之声琅然。

我想,很可能不少人都有便秘的毛病,一次大解需要较长的时间,又无所事事,所以借此机会读书,一是排遣,二也是利用时间。当然,今天装潢美观清洁的卫生间,更适合读书了。弱弱地说一句,我也有此好呢。


乐读

林语堂有一段精彩文字,抄录如下:

我认为最理想的读书方法,最懂得读书之乐者,莫如中国第一女诗人李清照及其夫赵明诚。……易安居士于《金石录后序》自叙他们夫妇的读书生活,有一段极逼真活跃的写照,她说“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杯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读书呢?这个问题很简单,一句话说,兴味到时,拿起书本来就读,这才叫真正的读书,这才是不失读书的本意。……或在暮春之夕,与你们的爱人,携手同行,共到野外读《离骚经》,或在风雪之夜,靠炉围坐,佳茗一壶,淡巴菰一盒,哲学经济诗文,史籍十数本狼藉横陈于沙发之上,然后随意所之,取而读之,这才得了读书的兴味。


借读

现在浙江的东阳是个很出名的地方,很多人都因为东阳有个横店影视城而知道东阳,中国的历史题材电视剧可能有半数出自横店。可在明朝有个非常有名的文人宋濂,他的一篇《送东阳马生序》成为千古名篇,也让东阳这个地方闻名遐迩。

宋濂在这篇文章中写到他年幼时是如何读书的,因为家贫无法买书,“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无独有偶,清代著名的文人袁枚也写了一篇《黄生借书说》,也说了自己从小借书读的故事,感叹道:“书非借不能读也。子不闻藏书者乎?七略四库,天子之书,然天子读书者有几?汗牛塞屋,富贵家之书,然富贵人读书者有几?”

夜读虽然古代的照明条件远不如现代,但夜读也往往是文人们选取的一种形式。我想,可能是因为夜深人静,注意力容易集中,也可能失眠不寐,用读书来打发漫漫长夜。

很有名的一个夜读的故事,就是关羽夜读《春秋》。无论是在戏曲里,还是画图中,我们都可以看到盔甲戎装的关羽端坐灯下,手捋长髯,持卷专心读书。关羽的夜读据说是因为身于曹操麾下时,曹操欲“乱其君臣上下之礼”,安排刘备夫人和关羽二人同住一间破屋,关羽为保护刘备夫人,让其在屋内安息,关羽只身在外,晨夕问安,夜读春秋,秉烛达旦,此事传为美谈。


夜读

还许多出名的典故,比如清代女诗人席佩兰有诗“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夜读书”,如果在香气缭绕的夜晚,有美女在旁伺读,那该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之事呀。不过,我总以为,在这种氛围下,只能发生《聊斋志异》中的人狐相恋的艳遇,是无法清心读书的。

那位狂放不羁的金圣叹也有一句“雪夜闭户读禁书”的名言,试想一下,在漆黑冰冷的雪夜,如果拥炉秉烛,读起《金瓶梅》来,该是何等地一种意趣呀!


醉读

读书之乐与饮酒之乐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相通的,大概都是可以赏其心,而乐其情,沉浸在书酒之中,亦可忘却世俗之烦恼,领会豁然之快意。

五柳先生陶渊明,是一个爱书爱酒之人,他写的《五柳先生传》道出了他的至爱:“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好读书而不求甚解,性嗜酒而期在必醉,真是性情中人。

宋代苏舜钦好酒,每天要饮一斗酒,晚上读书时也要喝酒。有一次在读到《汉书张良传》中张良狙击秦始皇,误中侍卫之车,就击掌叫道:“惜乎夫子不中!”说完就满饮一大杯。又读到张良对刘邦说“此天以臣授陛下”时,他感慨道:“君臣相遇,其唯如此!”说完又满饮了一大杯。他岳父看到这种情景大笑道:“有这样的下酒物,一斗实在不算多也。”这就是“汉书下酒”的故事。

明人张灵读书至妙处,则命童子进酒,屡读屡叫绝,辄命童子拍案浮一大白(浮白:饮酒也)。其实,读书本如饮酒,常常书读至激昂处,荡气回肠,如饮啜烈酒,血热情激而不能自已;读至含蓄处,与心契合,似佳酿在口,醇香悠长而极耐回味;读至隽永处,神思飞逸,正五分酒意而飘飘然也。

弱水三千,我取一瓢饮;书海浩瀚,你便如何读?

衷心感谢好友儒生srg赠玉

引经据典劝诗书,领会先生用意无?

得空即读修心性,方能悟得此中福。

                                                                2013-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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