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内战苦难——读小说《飘》的感悟

读完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飘》后很长一段时间还一直沉浸在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笔下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故事情节中不能自拔。米歇尔通过一幕幕气势恢宏的南北战争的场面以及细腻逼真的人物形象，用诗一般的优美语言演绎了好强、任性的庄园主小姐斯佳丽纠缠在几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起伏跌宕、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叙述战争对人类心灵的影响和创伤，娓娓道来。与之相伴的还有社会、历史的重大变迁，既是一首人类爱情的绝唱，又是反映美国南北战争带来的社会政治、经济、道德诸多方面巨大而深刻变化，对战争给民众造成的灾难做出深刻的批判，不愧是一幅宏大的历史画卷。南北战争彻底摧毁了佐治亚州乃至整个南方的经济，广大黑奴欢天喜地，重见天日获得了“自由谋生权、自由迁徙权”即经济自由权，脱离了人身依附关系，成了堂堂自由民！

昔日奴隶主养尊处优的生活随风而逝，飘得远远的。为了生存，他们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为了生存不得不努力奋斗。

1860年11月，美国例行总统大选。共和党的竞选纲领是：不再给奴隶制度一块新土地；制定自由土地法；实行保护关税政策。选举结果，共和党候选人主张废除奴隶制的阿伯拉罕·林肯当选。林肯当选遭到了美国南方奴隶主们地激烈反对，1861年初，南方六个州宣布退出联邦，并在蒙哥马利城开会，建立分裂政权，选出了戴维斯为总统。

1861年3月，林肯宣誓就职，为了国内和平、统一，林肯一再向南方喊话，力主谈判解决问题。可戴维斯坚持分裂，迫使林肯于4月15日正式宣布：南部各州阴谋叛乱，号召人民为恢复联邦统一而战！由此，美国建国至今唯一一次大规模内战爆发了, 1861年4月12日至1865年5月26日南北双方鏖战整整四年,美国境内经历了好几场激烈的战役，双方总伤亡近百万人,这一次内战伤亡人数超过了美国有史以来所有战争伤亡人数的总和，可谓伤亡惨重，战争最终以北方获胜而告终。南方军总司令罗伯特·李向北方军总司令格兰特宣布投降。

1865年4月9日,弗吉尼亚州阿波马托克斯城的一位普通农户的小屋见证了美国历史上最感人的时刻,以后国家购买了这个小屋，布置成为“美国南北战争纪念馆”。两位同是西点军校毕业的将军见面了。作为投降一方的罗伯特·李一身戎装，腰间系着镶嵌有刺绣的军用皮带，佩带镀金的指挥剑,雪白的手套，闪亮的军扣和长筒皮靴，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格兰特将军作为受降一方却身着普通士兵服，低调处理受降事宜。根据林肯总统的命令，格兰特仁慈地对待了他的敌人，他没有囚禁一个战俘。除收缴重型武器之外，可以保留南方士兵的佩剑。所有人皆可自由地返回南方的家，士兵可以把马和骡子带回重建南方家园。当得知李将军的部下缺粮之后,格兰特又拨给李将军所有士兵几天的口粮。当罗伯特?李上马离开时,所有军官全部举手敬礼。如此礼遇一个败军之将，格兰特手下的一个军官不禁发问：

“到底是谁在投降啊？”格兰特说：

“战争已经结束，叛军又成了我们的兄弟。”受降仪式结束,联邦部队也没有庆祝。当北方胜利的消息传到总统府时，军人和官员拥到林肯总统面前,向总统热烈祝贺。总统面对祝贺沉下脸说：

这不应该是祝贺的事,而是应该反思的事，全美国的人都应该深刻反思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场战争,而不是去歌颂这一场战争。”美国中小学的历史课,至今还在教育学生反思那一场内战。

南北战争结束后，对参与过抗击北方军队的南方军民也采取了宽大为怀的态度，并未去追究其在战争中的罪责。南北双方人民和平相处，南方承认失败，开始重建家园，而不是拿起武器上山打游击。被送上联邦法庭公开审判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人的罪名都是“虐待战俘”罪。惠兹上尉因“虐待战俘”罪名成立被判处死刑，南方“总统”戴维斯，因起诉他在战争期间“虐待北方战俘”的罪名不成立，两年后宣布无罪释放，无罪的理由是他任总统期间未制定过“虐待战俘”的政策。戴维斯的无罪释放创造了一个南北人民化解仇恨走向和解的重要契机。彰显了美利坚民族的博大胸怀。

1876年，戴维斯推动成立鼓励美国与南美洲进行贸易的社团。撰写《联盟国政府之兴衰》、《美利坚联盟国短促的历史》两本书。以81岁高龄逝于路易西安那的新奥尔良，其丧礼为南方所举行过之葬礼中规模最大者，葬于里士满的好莱坞公墓罗伯特?李将军从1865年10月2日起在弗吉尼亚列克星敦担任华盛顿学院校长。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将华盛顿学院由一所不知名的小学校转变成美国第一所提供商业、新闻与西班牙语课程的大学。

1890年，11个南部州政府参照北方政府出台的北方士兵与遗孀的抚恤金制度，公布了对南方士兵与遗孀的抚恤金制度。规定如下：因服役涉及残废、死亡与贫穷的南方士兵（包括幸存的南方战俘）、遗孀以及阵亡士兵（包括死亡的南方战俘）的直接亲属具有享受资格。抚恤金的发放一直持续到20世纪中期。这些曾经在战场上对抗过北方政府的南方士兵和遗孀同样也得到了美国政府和当地州政府的抚慰。正是这种对待本国敌对士兵的人文关怀，使国内没有因南北战争而引起的广泛社会仇恨，避免了以后第二次美国内战的爆发。国内秩序的稳定，为美国迅速崛起创造了一个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再加上废除了奴隶制，极大地激发了人们恢复因战争而损毁的家园的积极性。使刚刚经历过内战、疮痍满目的美国在很短的时间内步入了飞速发展的轨道，使得经历过内战后的美国更加强大。

美国“阵亡将士纪念日”最初设定的意义是为了纪念在1861年到1865年，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南北双方牺牲的军人。他们不仅纪念北方死亡的军人，还纪念南方死亡的军人。这个纪念日首先起源1865年，是群众自发的悼念活动，随着岁月地推进逐步发展成为悼念在所有战争中死亡军人的纪念日。1971年，美国国会通过法律，把5月最后一个星期一，定为“阵亡将士纪念日”。

内战后美国制定了条令条例允许美国军人在特定情况下选择光荣投降，保证其在战后不会被追究责任；给予归国的美军战俘很高的荣誉和地位，这一切都体现了对死者的人权尊重和对生者的人文关怀。

1946年至1949年,国共两党为了争夺统治权,同样进行了四年残酷的战争,这场内战中双方的损失统计,据中共《1946年7月至1950年6月战绩总结公报》发布的统计：共军先后消灭国军正规军554.247万人，非正规军252.888万人，总计807.135万人，所以教科书中有“800万国民党军队”这个数字概念。另据《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简编》统计：消灭国民党正规军554万人，非正规军252万人，依附国民党反动派的武装和土匪259万人，共歼灭1065.8万人国民党正规军和依附国民党反动派的武装。如果加上中共自身伤亡及平民伤亡数,保守估计,整个内战中,中国人口伤亡当在1500万以上，可谓人类史上最大规模内战。

然而,我们的民族却无美利坚民族和林肯、格兰特那般的雅量,战争中不仅对敌方采取“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即大量杀伤人命为主要作战目的,为达此目的,频频采用人海战术,将无数年轻人的生命充作炮灰。挺身炸碉堡，扑身堵枪眼，前赴后继，无怨无悔。在围困长春的战役中，无论军民不准一个人跑出城外，在数月的围困中，造成大量平民饿死城中。有说十万的也有说二十万，总之这个数据永远也无法统计。更没有“战争结束，大家都是中国人”的恕道，夺取政权后不仅列出57人战犯名单，而且,立即秋后算账,将那些原本放下武器投降的敌方中下级军官,以镇反名义杀戮殆尽!并且他们的子女也一辈子背负“黑五类”的黑锅，永远翻不了身。

纵观一些国家的历史，始终走不出一个“周期率”，几千年来，一直信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个朝代用枪杆子推翻另一个朝代，“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成者坐稳江山后，就豢养一大批“文化阉人”,极尽吹嘘之能事，为血流成河的内战涂脂抹粉、歌功颂德。把杀人如麻、尸体堆积如山的战争厮杀说成是人类伟大的事业。杀得越多,战果越辉煌,战功越彪炳。按杀人多少论功行赏,杀一万的成为将军,杀十万的成为大将军,杀百万的成为元帅,“光宗耀祖,名垂青史”。

那些年的电影,把内战演绎得壮丽辉煌。“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淮海战役”三大战役，大炮轰鸣,血肉横飞,支离破碎。机枪扫射，无数的人到下，生灵涂炭。银幕上的人振臂欢呼,看电影的人也跟着欢呼。热血沸腾，激情燃烧。还有书店和图书馆里的书架上那一排排的内战回忆录,也是把战场厮杀当作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当作人生最高的荣耀,杀得越多越光荣。那些回忆录无不在炫耀杀人的战功,对战争给民众带来的灾难几乎不做丝毫的反思,更不用说忏悔了。而双方杀死的数百万普通士兵，工人张大妈的儿子杀死了农民李大娘的孙子，王大爷的孙子又杀死了赵大爹的儿子，杀来杀去，杀的全部是自己的同胞。全都是工农劳苦大众的儿女。内战，流的是平民的血。内战越辉煌，灾难越深重。

在这种文化氛围浸淫下成长起来的我们这一代人,崇拜军人，崇拜将军,崇拜厮杀，我们儿童时的游戏最热门的就是拿枪打仗。你杀死我，我杀死你，我们恨自己生不逢时,错过了抗日战争,错过了国共内战,错过了朝鲜战争。故而渴望战争,天天都在盼望再来一次世界大战,可以当英雄,可以当烈士,梦想当将军、当元帅,光宗耀祖。文革中红卫兵就是在这样的文化氛围浸淫下成长起来的典型代表,把战争厮杀当作人生最荣耀的事，文革大武斗就是这种战争情怀的大暴发。

文革后期上万全国各地知青越境跑到缅甸参加缅甸共产党军队，浴血和政府军作战，攻城掠池。特别是很大一批“黑五类”知青，要急切证明自己是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在国内无权当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到缅甸当去，缅共的军队是不问出身的。当他们把骑着高头大马，身背长枪，飒爽英姿的照片寄回国内时，全家那个高兴劲儿无以言表，还有全家几个孩子全部投到缅共麾下。他们之中数千知青长眠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许多知青临死前学着影视上的人高喊：毛主席万岁！实现自己当“国际共产主义战士”，解放世界上占人口三分之二的受剥削、受压迫的劳苦大众的崇高革命理想，就是这种情怀的真实写照。但现实揉碎了他们的梦想，缅共高层的腐化，老打败仗，几次发生大的内讧，加上七十年代末，中国改革开放，放弃对缅共的支持。大部分知青理想破灭都又陆续回国，少数留下的知青种植鸦片，武装押运鸦片。

内战是浩劫,无论是战败方,还是战胜方,都应该受到良知的谴责。我们这个古老而庞大的民族，曾几度做亡国奴，就因为这个民族热衷于打内战，在外敌入侵面前，“攘外必先安内”，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借外敌之手剿灭对方以夺取政权或者巩固政权，才让外敌有了可趁之机。自“五胡乱华”至蒙古入侵；从满清灭汉到晚清列强的瓜分直至日寇全面侵华莫不如此。

对内战的态度体现一个民族的素质一个只会歌颂内战,不会反思内战苦难与根源的民族,一定是热衷于相互残杀的民族。内战过后又建立的是一个新的专制政权，导致平民永久的贫困与愚昧,这个民族就永远别想摆脱内战的恶魔,就永远逃不出“周期律”。中华民族就只能眼睁睁地看到自己被所有其它的民族一一相继超越过去。

正因为林肯总统促使美国人对内战进行反思，美国少有歌颂内战的胜利者，才使得美国民众对内战有清醒的认识。这样的国家才不会被任何野心家阴谋家所蛊惑，也不会有人甘愿为野心家阴谋家冲锋陷阵。这就是美国虽然容许国民拥有私人枪支，千千万万的美国人拥有枪支，却不发生内乱的根本原因。而有些国家，连刀具都要管制，更不用说枪支了。这本身就说明对自己的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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