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地上的青春】：送行
作者：俞小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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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地上的青春】：送行
作者：俞小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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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地上的青春】： 送行 我的相册里有一张当年连队女知青的合影。说起这张珍贵的合影，还有一段不同凡响的故事。 洪萍是连队中第一个搞“曲线救国”的知青。下乡不满一年，她就办了回老家河北插队的合法手续。“一石激起千层浪”，她的离开使我们刚刚平稳下来的心又波动起来。当时又正值知青动用各种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离开兵团的高潮期，擅离兵团的知青被称作“逃兵”。为了遏制逃兵之风，团里加强了管理和防范，特别是对请假外出的知青控制的很严。刚巧汪.乔等人的调动迟迟没有结果，她们就决定搭洪萍的顺风车一起回京。 洪萍公开的不上工在宿舍收拾行李，那他几个人也在悄悄地准备着。洪萍有一副好歌喉，下乡时带了一架手风琴，这次又助人为乐，所以行李又多又沉。女知青就商定：一起请假送他们去县城上火车。那几天我们忙着去营部卫生所开转院单及找各种请假的理由。殊不知连里干部怎么会听到“二连北京女知青要集体逃回北京的流言”，连队早就严阵以待，我们却浑然不知。直到请假时才被告知：无论什么理由，一律不准假。对于洪萍的行李，连里也做了检查确认无误才放行。这下我们气坏了，连队离县城近100里，离营部长途车站七.八里山路，让洪萍怎么走？汪.乔等人也撘不成顺风车。听着连队干部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下子勾起了我们任性的小姐脾气。不是不准假吗？好！干脆不请假了，全体女知青集体“罢工”上县城给洪萍送行。 中午“天天读”时，我们女知青抬着行李、箱子故意示威似的公开的穿过会场走出连队，正在主持“天天读”的指导员蹬了我们半天，几次张口又没说出什么。按计划，我们把沉重的行李放在离连队不远的公路边，留下小文看守，其他的人全部去营部上车，好让司机在连队停车装行李，说实在的，我们也真没有办法把行李运到营部。就在我们说说笑笑赶路时，忽然感觉路边的橡胶林里人影一晃。“好像是指导员” “不会吧，他不在家主持天天读，跑胶林里干什么？” “不会是冲咱们来的吧……” “洪萍是正常调动，怕什么？” 到了营部，正巧路边停着一辆开往县城的军车。在云南兵团，搭军车是家常便饭。车上的战士一口就答应了，我们三人和大家约定了在县城见面的地点，就爬上军车。 这时，又发现了指导员的身影。他一看躲不过去，就走到我们身边不自然地说：“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去？” “送洪萍” “我看没必要吧，选几个代表就行了。” “选代表你们就批假，怎么不早说？” 他没再说什么就走了。谁知军车司机回来却说他不去县城了，更不肯让我们搭车，那个小战士开口说话也被驳了回去。看到长途汽车已经开走了，我们索性赖在车上不下来。耗了不知多久，司机终于发动了车。车子开出去一、二十里路，眼看就到4营了，我们刚松口气。谁知车又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司机说他们要拐进小路去部队的生产基地，不去县城，让我们下车。看我们仍赖着不下车，司机果真把车开上了岔路，行驶了一段又停下来，再一次让我们下车。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凭两条腿我们回不了连队也去不成县城。三人横下一条心，说破大天来也不能下车，解放军总不能把我们三个女知青扔在荒郊野外吧。再说了，已经到了县城的同学们没有我们的消息会急死的，这里毕竟是边疆，是国境线。 僵持了很久，那位司机绷不住了，就问我们为什么要当逃兵，并向我们宣传了许多响应毛主席号召，扎根边疆干革命的道理。还说：边疆艰苦，你们从北京来边疆很不容易，但是有困难可以找领导反映，有问题可以解决，你们年轻人千万别一冲动就干傻事，当了逃兵可是一辈子的污点等等。我们一听真是莫名其妙，“谁说我们要逃回北京，我们是去团医院看病的。”说着就拿出转院单给他们看，两个解放军听明白了原由，只说了一句：“乱弹琴！”开车就走。 到达县城已经很晚了。我们在招待所门口见到焦急的同学，才知道指导员在营部奏了我们一本：二连女知青集体逃回北京，让营部拦截。营里也尽力通知了长途客车司机不让我们搭车。所以长途车司机坚决不在二连路口停车。洪萍、汪.乔急得在车上大叫：“停车！停车！”并不断拍打司机的椅背，没办法司机才停了车。可是当还剩一个箱子没抬上车时，车却开走了，只剩下一个箱子和傻了眼的小文。“怪不得解放军非要赶我们下车，原来是指导员使的坏”我们也终于明白了军车司机态度大转变的原因：帮助知青逃跑的罪名足以断送他们的军旅生涯。在甩不掉我们时，只能给我们做思想工作。在明确悉知我们不当“逃兵”时，才敢把我们带到县城。一切都明白了，我们又开始为小文担心，不知道她单枪匹马的怎么应付指导员。 第二天下午，早早的我们就等在长途汽车站。当小文下车时，我们高兴的跳跃、欢呼、拥抱。在招待所里，小文向我们讲述了经过。汽车开走后不久，指导员在路口看到发愣的的小文守着那只箱子，故意说：“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啊？” “你还好意思问，全是你捣的鬼！” “我捣什么鬼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去营部干什么了？” 这句话捅到了指导员的软肋，其实小文并不知道指导员告状的事，只是因为火气和委屈让她不顾一切的和指导员大吵起来。“告诉你，洪萍走是经过团里批准的正常调动，行李物品你们都查过了，你凭什么扣她的箱子，你要是怀疑我们偷梁换柱，我就再让你开箱检查……” 说着小文就解开了捆绑的绳子，打开了箱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那架手风琴。这下指导员没话说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文越说越来劲，脸也涨的通红。“告诉你。这事我还不管了，洪萍的东西丢了、坏了由你负责！……” 说完小文转身就走，留下发呆的指导员。没办法。指导员只好找来农工，把箱子捆好抬回连部，第二天又找人抬到路边送上车。 终于，我们10个女知青在县城胜利大团圆，为了纪念这不平常的送行，我们拍下了那张合影，留下了珍贵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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