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理性”认识模式的局限性
作者:海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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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理性”认识模式的局限性 海宽按: 这是一篇博主和自己华中师范大学同事刘卫华共同完成的题为《“感性——理性”认识模式的局限性》的文稿,大约完成于1985年。当时,曾经先后投给几家刊物,均被拒绝,未曾发表。30年后回头看,虽然以今天的眼光看某些地方尚可提高充实,从中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个年代青年人阅读和思考的热情。 1985年,我34岁,刘卫华28岁。 近年来,在认识论领域中关于认识发展阶段的讨论非常热烈,讨论者们提出了不同的二阶段论、三阶段论。在二阶段论中,有主张将知性概念排除的“感性——理性”论,也有主张引入知性概念的“感性——理性”论。在主张引入知性概念的同志中,有的主张将知性包含在感性阶段,有的主张将知性概念包含在理性阶段。在三阶段论中,有包含知性阶段的“感性——知性——理性”的观点,也有不包含知性阶段的“感性——理性——实践”的观点。此外,还有将“理性认识”区分于“理性”的观点。 在讨论中,许多同志提到了三个重要的观点:第一,感性和理性相互渗透,感性中有理性,理性中有感性,既不存在离开感性认识的纯粹的理性认识,也不存在离开理性认识的纯粹的感性认识;①②③第二,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可以相互转化;④第三,事物的本质具有多样性和层次性,人类的认识是由一级本质到二级本质,再到更高级,是不断深化的。①②⑤⑥我们认为这三个观点对于更深刻地理解人类的认识活动和认识过程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第三个观点。有趣的是,争论的各方对这三点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分歧,有时就某一个问题争论的双方都在论证这些观点。那么,为什么仍然存在着争论呢?我们认为,其原因有二: 第一,参加讨论的人都试图用几个基本的概念(如感性认识、理性认识)来划分认识阶段,并构造出一个一般的认识模式。然而,当人们将视线集中在认识阶段的划分上时,却忽视了对概念本身的反省和批判,而这种反省和批判,恰恰是我们所必须首先进行的最基本、最重要的工作。否则,我们将因为缺少这一基本环节而陷入无休止的混战之中。 第二,许多人不是从体现在现代科学和现代社会的发展中的人类的认识活动出发来讨论认识阶段的划分问题,来构造认识模式,而是从一些经典作家的论述出发,将注意力集中于对经典作家某些论断的理解之上,并为之而争论不休。 因此,本文试图从体现在现代科学发展中的人类的认识活动出发,对“感性——理性”概念本身和“感性——理性”认识模式进行一些考察。
提出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这样一些概念,无非是以此来概括一类认识活动或认识成果。在概括人类今天的认识活动和认识成果上,“感性——理性”概念本身的局限性日渐暴露。下面,我们从几个方面来予以论证。 (一)认识的能动性对“感性”概念的扬弃 正如许多同志们所指出,任何感性认识都要借助概念和判断来表述,而一旦使用概念和判断,就已经包含着理性的成分。因此,单纯的感性认识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而发展至今天的人类,更是已经远不同于刚走出森林的人类祖先。他们的认识活动已经远远不仅仅是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和“条件反射”,也远远不仅是对自然界的被动适应。他们开始构造出各种各样的理论来探索大到宇宙之外、小到基本粒子的世界。本世纪以来,量子力学、相对论、高能物理学、控制论、计算机技术和遗传工程等现代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把人的能动性前所未有地显现出来。今天,人们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以往那种通过对感官经验的归纳来认识世界的方式。人们以数学为工具构造各种理论框架,设计各种目标明确的大规模实验,这之中,理性思维活动强有力地组织、指导和整理着人们的一切感觉活动。今天人类的许多科学研究正如洛克菲勒基金会医学科学会主任格雷格所说:“研究人员必须运用其绝大部分的知识和相当部分的才华,方能正确地选出值得观察的对象。这是一个举足轻重的选择,往往决定着几个月工作的成败,并往往能把一个卓越的发明家同一个只是老实肯干的人区别开来。”⑦在现代,人类的许多认识活动是先提出理论假设,再根据这一理论假设对世界能动地、有选择地进行观察。海王星的发现,许多新元素的发现,W±和Zo粒子的发现,反粒子的发现,对磁单极子、反物质、黑洞等的探索,都不是对感觉经验的归纳,而是一种能动地探索活动。这一类认识活动无疑是认识从低级向高级的发展,但也不同于根据人的需要而能动地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也不同于理论的实际应用,这一类活动仍然属于“求真”的认识过程。如果将这一类从理论假设出发寻求经验证明的认识发展过程称为“从感性到理性”,未免太牵强了。 由于人类社会的历史延续和人类文化的积累和沉淀,人的认识活动带上了越来越浓的能动性和选择性的色彩。能动性和选择性对人的感觉经验的影响越来越大,更加不存在那种不是作为某种思维结果的所谓“感性认识”。 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成果也有力地证明:人们感觉到的不一定是人的实际受到的物理刺激,而是人们根据自己的判断、推理(这种思维活动经常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而认为应该感觉到的东西,是人们期望感觉到的。由于这种思维活动的作用,完全相同的物理刺激可以引起颇不同的感觉。用红色光源照一张白纸,当人们可以着到光源时,纸被感觉为白色,当人们看不到光源时,纸被感觉为红色。⑧人所看到的物体颜色是入射光和物体表面颜色的复合,而人却可以从这种复合光中将入射光的颜色排除掉,仅仅感觉物体表面的颜色。这种排除的依据是人们对当时情境的理解。与此相仿,远处的大物体和远处的小物体在人的视网膜上的二维投象是相同的,但人却可以凭借对当时情境的理解来加以区分。由于这种思维活动的作用,完全不同的物理刺激也可以引起完全相同的感觉。黑板上的一个圆,在教室中间学生的视网膜上的投影是一个圆,在教室两侧学生视网膜上的投影是一个椭圆,但都被感觉为圆形。中午阳光下煤块反射的光量大于黄昏时粉笔反射的光量,但中午煤块仍然被感觉为黑,黄昏粉笔仍被感觉为白。 这就是说,在所谓的感性认识中包含着判断和推理,包含着预想和期望。既然在感觉中包含着能动的选择,包含着理解和期望,那么,我们将这种初级的认识概括为“感性认识”还有多大意义呢? (二)认识的无限性对“理性”概念的扬弃 康德说:“我们的一切认识从感官开始,从感官而知性,最后以理性结束。”⑨如果以关于事物的“全面的、本质的、内部联系的”⑩认识来定义“理性认识”,那么,由于认识的无限性和相对性,人类的一切认识都只代表着人类一定的认识阶段,都只是人类无限的认识活动中的一环,那种带有“认识结束”性质的理性认识也是不存在的。 人类认识的历史一再地告诉我们:作为人类已有的认识成果,现有的一切科学理论都是人类社会和人类历史的产物,都将被人类新的认识发展所超越。地心说、燃素说、牛顿力学,都曾经是人类的“理性认识”,今天,已经被日心说、氧化说、相对论力学、量子力学所超越。相对论、量子论代表着人类今天的“理性认识”,而明天又将被新的科学理论所超越。正如恩格斯所说;“就一切可能来看,我们还差不多处在人类历史的开端,而将来会纠正我们的错误的后代,大概比我们有可能以极其轻视的态度纠正其认识错误的前代要多得多。”?感觉经验是靠不住的,是关于事物的“片面的、现象的、外部联系”?的认识,然而,“不通过感觉,我们就不能知道实物的任何形式,也不能知道运动的任何形式”。?在科学活动中,我们总是用我们的感觉经验作为一种科学理论的依据,任何一个科学理论的最终判据都必定归结为人的感觉经验。这种只能靠一些靠不住的感觉经验来支持或反对另一些靠不住的感觉经验的循环,决定了任何科学理论都具有相对的性质,都可能并必将被新的科学理论所取代,都会在人类新的认识发展面前,像地心说、燃素说、牛顿力学等一样,由理性认识降低为感性认识。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反映了事物的“全体的、本质的、内部联系”的理性认识都以反映事物“片面的、现象的、外部联系”的感性认识为出发点和判据,坚固的理性认识的大厦却建立在不坚固的感性认识的沙滩之上,这就是“感性—理性”概念所勾勒出的一幅关于人的认识过程的不协调的图景。 (三)“理性”概念的歧义性 作为一种刻划认识过程的哲学概念,应具有相对明确的界定。然而,从以往的讨论中我们看到,尽管大家都在用“理性”这一概念,但其所概括的认识活动的范围是颇不同的。最广义的一种是指几乎全部的人类认识活动,既然“一旦形成概念和判断,认识就进入理性认识”,而人的一切感性认识都必须靠概念和判断来表述,那么,不是几乎人类的一切认识活动都在理性认的概括之内了吗?另一种是指那些关于事物“全体的、本质的、内部联系的”认识,以此来界定理性认识的人将诸如“无产阶级的自觉革命认识”、“‘五四’以后的反帝认识”等概括成理性认识,而对“工人破坏机器的自发斗争意识”、“义和团和太平天国的反帝意识”等概括成“感性认识”。在黑格尔那里,“亦此亦彼”的辩证思维被称为“理性”、而“非此既彼”的思维则被称为“知性”。在康德那里,理性是一种关于无限的认识,是超出人类认识之外的,是永远不能达到的。 一种划分人类认识的概念,既可能被用来概括几乎全部的人类认识,又可能不包含任何人类认识活动。其歧义性如此,引起人们的争论就不足为奇了。 以“感性—理性”概念构造起来的认识模式中包含着深刻的矛盾:一方面,感性认识要靠属于理性认识的概念、判断来表述;另一方面,反映事物本质的理性认识都要由反映事物现象的感性认识来判决。“究竟怎样才能摆脱这个矛盾呢?”①肖前同志的回答是:“我们根本不想摆脱这个矛盾。”①而我们的回答则是:摆脱这个矛盾的途径是扬弃“感性”“理性”这些自相矛盾的、歧义的、可以任意运用的、陈旧的概念。 新的时代,需要新的哲学。在人类对世界和对自身的认识过程中,一系列科学探索的成果都表明了这种强烈的要求。 人类的认识过程是一个不断发展、不断深化的动态过程,认识论的基本任务就是要揭示这个变化过程中主客体的相互作用,刻划这个过程的进行方式,从而把握这个过程的规律性。认识论要完成这个基本任务,就应该确定这样的研究道路:首先研究人的认识活动和科学、社会实践活动,进而研究这些活动进行的方式和选择的方式,即科学方法论,最后概括出认识论方面的结论。从这一观点出发,我们认为,表述认识过程的哲学概念应该具备两个基本特点:其一,应与今天所有的关于认识过程的科学研究事实并行不悖;其二,应对人类的认识活动有启发和指导作用。以这两个特点来衡量,“感性—理性”认识模式在概括今天的人类认识活动和认识成果时的窘迫局面已日渐暴露。首先,这一模式难以概括和容纳今天人类关于脑科学、思维科学、神经生理学、人工智能等一系列研究认识过程的学科的科学成果。这一模式将人类的认识过程划分为按照一定时间行列排列的三个阶段或两个阶段,但科学研究的事实表明,在同一时空中,这些认识活动同时存在。其次,这一模式无益于人类的认识发展。将人类的已有认识成果打上“理性”的封记,只能束缚认识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如果硬将认识划分为“理性认识”和“感性认识”,那么,欲将认识推向前进,就必须不断地将“理性认识”降低为“感性认识”。将“地心说”说成是“感性认识”尚情有可原,而将“牛顿力学”也说成是“感性认识”,则未免太牵强了。 扬弃陈旧的哲学概念,建立新的理论,这是哲学发展的必然。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都致力于研究其所处时代的最一般、最普遍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本身又是随时代而不断发展的。哲学不仅从内部就其内容来说,而且从外部就其表现来说,都应该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都应该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
在认识阶段划分的争论中,自然要涉及到“飞跃”的问题。二阶段论者主张“二个阶段、一次飞跃”,三阶段论者主张“三个阶段、二次飞跃。”我们认为,认识过程是一个不断由表及里地深化过程,是一个不断由低级到高级阶段的发展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既可能是一个存在着多次飞跃的分阶段发展过程,也可能是一个不存在飞跃的渐变过程。 世界是复杂的,丰富多彩的,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是没有止境的,人类对世界的认识也可能具有多种形式,既可能是不存在“飞跃”?——量变积累过程的中断——的“试误”,也可能是存在飞跃的“顿悟”。 在无飞跃的渐变过程中,人类关于世界的认识越来越丰富,认识的程度越来越深刻。例如,发现的化学无素越来越多,发现的矿产品种越来越多,发现的物种越来越多,儿童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人类运用的语言词汇越来越多,等等。所有这些,都是一种无飞跃的渐变过程和积累过程,并不存在一个量的积累的中断,并不存在飞跃。就是在这种渐变的学习过程中,一个文盲变成了一位学者,人类从对世界知之甚少变成了知之不少。如果问一位学者哪一天或什么时候脱离了“文盲”而成为了学者,这显然是一个荒谬的问题。 在有飞跃的认识过程中,人的认识表现出层次性,经过飞跃,人的认识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从“盖天说”到“浑天说”,从“浑天说”到“日心说”,从“日心说”到“星云说”,每一次认识的发展都是经过飞跃而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都是人类从更广阔的角度上把握世界的结果。 如果将人类的认识过程看成是一个从低级到高级、从低层次到高层次、从较窄范围到较宽范围的一种无限的过程,看成是一个既存在无飞跃渐变又存在飞跃的复杂的过程,那么,“一次飞跃”或“二次飞跃”的观点都是站不住脚的。只要回顾一下人类认识的发展史,不难看到,我们今天的认识,对于以往的认识来说,是经过多次飞跃或未经过飞跃的“理性认识”,但对于未来的认识来说,只不过是将要产生多次飞跃或不产生飞跃的“感性认识”。
在对于人类认识过程的研究中,“感性——理性”模式并不是认识论中唯一的模式。今天,已经有不少人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不同的认识发展模式。 诞生于本世纪中叶的信息理论为今天的科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方法,同时,也从一个崭新的角度构造了人类认识活动的模式。 信息论的认识模式是建立在信息概念的基础之上的。关于信息的概念至今学术界尚没有统一的界说。我们采用如下定义:信息是物质世界的基本属性之一,它在物质系统相互作用时表征自身系统的特性。依照这个定义,任何物质系统(包括人类自身)都是信息源,人类之所以能够不断地认识客观世界,正是由于物质具有的信息属性。 从信息论的观点看来,人类的认识过程是这样进行的:首先通过一定的手段(包括使用感官或借助工具、仪器)收集认识对象的信息,然后,对这些收集到的信息转换成一定形式的信号输入到脑器官进行存储、加工,这一过程中包括记忆、判断、推理、分析、结合等一系列复杂的思维活动。这一过程在信息论中称为“译码”过程,目的是要确定信息的语义,即已表征的物质系统特性的内容。最后,经过加工处理的信息通过行为系统(手、口等)输出,再作用于认识对象。这个阶段是人在信息流的指挥下作用于客观世界的过程,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实践活动。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又收集到新的信息,它既不仅是最初收集到的原始信息,也不仅是经过加工处理的信息,而是“反馈信息”,反馈信息包含着前一阶段“译码”过程是否正确的内容。因此,收集、加工处理反馈信息是人们的认识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步。 上述信息论提供的认识模式可以图示为:
在信息论的认识模式中,通过引入“反馈”概念,将人类的认识过程表述为一个循环的过程。正是这种循环机制的存在,才使得人们能够不断发展自己的认识,深化自己的研究,提高自身的认识能力。这种循环并不意味看机械重复,在这一循环过程中,每一个环节都可能有新的变化,或者是收集信息的方式改变了(新的工具、仪器、技术的使用等),或者是信息存储、加工的方式改变了(人们思维方式的改变),或者是实践活动的范围,角度的改变,等等,这些都是认识活动中的易变因素,都可以带来认识上的突破。在这种循环过程中,每个周期都可能使人们攀上新的认识高度,前面所讲的认识层次,就是指在这种循环过程中认识所达到的不同水平。 信息论的认识模式指出,人类的认识活动是一个无限发展的过程。一方面,人们的认识手段不断改进,认识能力不断增强;另一方面,作为认识对象的客观世界不断地运动变化,这种变化又以信息的方式作用于人类,成为人类认识活动永不衰竭的原动力。 瑞士著名心理学家皮业杰通过对儿童心理的发生发展进行研究,提出了“发生认识论”,阐述了一种关于认识的建构主义观点,其核心概念是“图式”。这是今天人类关于自身认识研究中提出的又一个认识模式。 皮业杰认为,人的认识过程是一种认知图式(Scheme)不断建构的过程。图式是一种动作的结构或组织,这种动作在类似的环境中由于重复而引起迁移和概括。这种图式最先起源于先天的遗传特点,在与外部世界的相互作用中,通过同化和顺应而不断发展:同化是将外部世界吸收和纳入已有图式之中的过程,顺应是改变已有图式而适应外部世界的过程。同化是主体对客体的改造,是一个量的积累过程;顺应是客体对主体的改造,是一个质的变化过程。当图式可以成功地对客体进行同化时,即达到认识上的平衡状态,当图式不能成功地对客体进行同化时,即产生认识上的不平衡状态,必须通过顺应过程以求得新的平衡。认识过程就是一个从平衡到不平衡,又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达到新的平衡的连续不断的过程。在皮业杰看来,认识过程是一个建构过程,这一过程是不断地从低级到高级的永无止境的发展过程。任何具体结构在没有被整合到更大的结构中之前,总是有局限性和有待发展的,因而,在本质上是开放的。建构过程不是一条直线,也不是一个封闭的圆圈,而是一个开口越来越大的螺旋体。 皮业杰将人的认识过程概括成公式: T+I=AT+ET是图式,I是外界刺激,AT是I被T吸收同化以后的结果,E是I中被排除于图式之外的部分。在皮业杰看来,I是一个永远无法达到的极限。由于T的不同,对于I可以形成完全不同的认识结果。认识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将T建构为AT的过程。 在信息论的认识模式、皮业杰的建构主义认识模式之外,还有波普尔的“猜测——反驳”模式、库恩的“范式变革”模式等许多认识模式。这里,我们不准备对这些模式进行系统的评价,只是想指出,与这些模式相比较,“感性—理性”模式并不具有特殊的优越性。 坚持“感性—理性”模式的人们,也许能够通过诸如重新规定概念的内涵等方式来修补这一模式,使之能融合现代科学的成果,从而保护这个模式。我们不否认这种可能性。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它能取消其它的认识论研究成果而占据独一无二的学术地位。 如果说,追求一个统一的、无所不包的、永恒的哲学体系是上世纪哲学的特点,那么,价值的多元化是今天哲学发展的重要特点,在认识论的研究领域也不例外。我们认为,人类的认识无论从其活动方式还是从其内容上讲都是无限的。随着人类认识的发展,认识方式和认识内容都在发展。今天,人们不仅能动地探索着自然,而且在创造着“人造自然”,人们拯救着某些物种,制定着建立良性生态环境的计划;人们创造了各种符号系统;人们建造了遍布全球的交通和通讯系统;人们创造出智能机器;人们在地球外建立了空间实验站。面对不断开拓的认识领域,既不可能存在一种可以包容一切认识活动的一般的认识模式,也不可能存在一种可以包容过去未来一切认识活动的永恒的认识模式。 总之,“感性—理性”模式仅是今天众多的认识模式中的一种,它在概括今天人类认识活动和认识成果时的窘迫局面已日渐暴露。由于现代科学日益揭示出认识过程中经验方法和理性方法的不可分割性,基于这种划分之上的“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概念已属应被扬弃之列。人类认识是一个不断从低层次到高层次的多层次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既可能是存在飞跃的分阶段发展过程,也可能是不存在飞跃的渐变过程。
①肖前:《关于认识的发展阶段和知性、理性问题》,《光明日报》,1983.9.12. ②梁映东:《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问题初稿》,《哲学研究》1982年第4期 ③孙显元:《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是认识发展的基本阶段》,《哲学研究》1984年第4期 ④顿占民:《关于认识阶段的划分与感性、知性、理性问题》《哲学研究》1984年第2期 ⑤陶玉泉:《划分认识阶段的根据问题》,《哲学研究》1984年第6期 ⑥王霁:《知性认识不应属于感性认识阶段》,《哲学研究》1984年第6期 ⑦《科学研究的艺术》科学出版社,1979,第107页 ⑧曹日昌:《普通心理学》上册,第157页 ⑨《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德国哲学》,1975第88页 ⑩毛泽东:《实践论》《毛泽东选集》第263页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125页 12.列宁:《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第3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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