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们的青春鬼屋
作者:塞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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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们的青春鬼屋 我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曾和J在小有名气的“鬼屋”里住过一段时间。它位于本城最危险最贫穷的南部,因为挨着几个重点大学和主要的高速公路,被一位会省钱的前辈,开拓成当年中国留学生的红色根据地。 房子很老,可以说是破旧不堪。前面是木板钉的,对着一条窄巷,后面则是砖砌的,冲着街关。我们通常走后门。门很沉,要猛劲的推,关上时哐一身巨响。里面是公共厨卫,象国内的筒子楼。楼里住了很多单身的男女学生,也有小两口,或者年龄大出一大截的单身访问学者。平时女生屣着拖鞋一溜小跑去公共厕所,碰见老鼠发出尖叫,男生基本坐怀不乱,继续埋头读书。 老房子都有性格,说是鬼屋,其实人气冲天。从早到晚,大门都是乒乒乓乓的,开了又关,深夜也不例外,不断有从学校实验室加班回来的风雪夜归人。早晨,邮差踢门进来,往楼梯口倒下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信,大家蜂拥而至,撕了信等不及的就排排坐在楼梯上看了。大考后的夏夜,沿街的窗户一律大开,啤酒狂欢,音乐嘈杂,电风扇的呼呼热风,高速路上的车声,远处警笛的叫嚣,灌得满耳都是。鬼屋的夜,有时也是安静的,可以听见老鼠们在楼道间串门奔跑,哒哒哒的声音象芭蕾舞女在地板上跳跃,不知把多少夜读迎考的书生搅得神魂颠倒。 厨房是温情的烘箱,能烤出爱情的面包。有个化工系的连云港小伙子,曾瞪着明亮的大眼睛问我们几个结了婚的女生,为什么要把锅的外面擦得这么亮呢?放在炉子上不是又要变黑了吗?我们看他好玩,就教他做清蒸鱼,他讲他小时候在家乡如何逮鱼捞虾的事。我们总要提醒他,酱油,不能多放,于是他听话地每次只放几小滴。他后来爱上了他隔壁房间一个学建筑的女生,很快就在一块做饭做菜了,每天晚饭后,他都哼着歌把锅擦得晶亮。 还有几个台湾留学生也住在那里。他们喜欢在做晚饭时和大陆学生一起,你们我们,沦陷解放,匪来匪去的唇枪舌剑。辩到最后,饭菜也糊了,逻辑也混乱了,本来是右愤的变成左愤了,业余评论员们就在一旁冷嘲热讽,老师会出来劝,别吵了,吃饭吧。有人在阳台上弹罗大佑的恋曲,月涼如水。 前两天,我和J又去看了看那栋鬼屋。房子似乎换了房主了,重新漆了一下,里面住着不像是学生的人。现在的小留学生比我们那时要富得多了,一出国就买新车新房的不乏人在。看看街口加油站竖着的牌子,加一车油的油价,竟和当年鬼屋的月租差不多了。时代变了,可是屋前那株大杨树依旧挺拔,迎春花正在盛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2012-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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