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生活随笔】:“摸”鸡屁股·吃“大户” 作者:七分队


 

【兵团生活随笔】:

“摸”鸡屁股

1971年的春天,连队领导为了给同志们改善伙食,买回来300多只小鸡,那些小鸡毛茸茸的,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看着煞是喜人。

这些小鸡都是散养,在食堂前的草地里吃点虫子或草籽。至于食堂是否喂鸡,我是从未见过。眼看着那些小鸡的个头越长越大,期盼着,渴望着,我的眼前好像是出现了金灿灿的“摊黄菜”与油汪汪的“木须肉”......      

不知是那位养鸡的女知青不会养鸡,还是因为鸡窝较小,也许是那些鸡野惯了,到了下蛋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下在鸡窝里,那鸡蛋下的满处都是,这个秘密很偶然地被某位知青发现了。

有一天,这位知青在食堂前面的草地里捡到了一枚鸡蛋,便广而告之。于是,便引得若干知青有事没事地都在那片草地里转悠,寄希望捡个把鸡蛋以改善伙食补充营养,发展到后来一出闹剧开演了......

我当时住的宿舍紧靠在食堂西侧,一日早起洗漱完毕走出宿舍去食堂打早饭,一出宿舍,满耳充闻的都是鸡惊慌的叫声。心中纳闷:“这些鸡莫非碰上黄鼠狼了?”抬眼观望,只见有几名知青正在兴致勃勃地抓鸡。心中暗喜:“食堂要改善伙食了,是不是要杀鸡给我们吃。”走到跟前细看,满不是这么回事,只见他们抓住鸡后,手在鸡屁股上摸着什么,有的鸡随手抱走,有的鸡随手扔掉,再继续抓其他的鸡。不明就里的我上前询问后才明白其中的原委,原来不知是哪位懂行的老兄先挑的头,抓鸡摸蛋,有蛋的鸡被抓到宿舍里下蛋,还美其名曰:“反正也不在鸡窝里下蛋,下在草窼里还得满世界地瞎踅摸。”

从那以后,我早上起床后啥事不干,也加入到抓鸡摸蛋的行列之中,天天整的食堂前“鸡飞狗跳”“暴土扬烟”的。

当时的场面挺滑稽的,一群半大小伙子弓着腰抓鸡,鸡惊慌地“咯咯”叫着四处逃窜,抓住以后就摸鸡屁股,如果没蛋就放掉,再去抓一只继续摸,摸着有蛋就把鸡抓回宿舍,扣在脸盆里或关在宿舍过道里用砖头临时搭的鸡窝里,待中午下班回来把鸡放掉,留给你的就是一枚新鲜的鸡蛋。鸡抓得越多,收获就越大。

当然,在初次“摸”鸡屁股的时候,由于没有经验,也有失手的时候。不过,经过“总结经验以利再战”以后,收获颇丰。

我记得在那些日子里,许多知青对此事“乐此不疲”,极其快乐!我曾亲眼看到有人拿起一枚新鲜的鸡蛋,当场磕开喝入嘴中,居然也不怕那股腥味,令我大开眼界。

可惜好景不长,连队领导开始制止这种现象,结束了我们这种内心非常“欢愉”的日子。当年的我们虽然少不更事,但是也懂得“法不责众”这个道理,于是就有了这次小小地集体“造反”,结果却被当局“镇压”了。

不过,连队领导也没法处理某个人,因为“摸”鸡屁股的人太多了!

后来在我的印象里,食堂也没给大家伙“摊黄菜”或是炒个“木须肉”什么的。那些鸡蛋不知被谁吃掉了?鸡也越来越少。在这里我“坦白”交待:我曾经在某年春节时“顺”过两只鸡和宿舍里的知青们打牙祭,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也“顺”过鸡,我就不知道了,最后这些鸡的下场可想而知......

由此想起《天上有没有北大荒》这首歌的歌词:“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浪。”忆起昔日的情景,不禁莞尔一笑......

                                                                       2012-04-24

 

吃“大户”

在东北下乡的时候,每年一到秋天,老职工们都很忙碌,他们要把自家的火炕扒开,将里面的烟灰清除干净,烟道畅通才能够使火炕暖和及保证安全。他们还要在入冬之前干一件大事,就是打柴禾,因为我们那个地方属松嫩平原,做饭、烧炕大都用柴禾。他们按照连队分配给的地段打完柴禾,用马车拉回来,那时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堆着一垛垛的柴禾。当然连队也分给各家一些柴禾,例如麦秸、稻秸这样比较“软”(不禁烧)的柴禾或是比较“硬”(油性大,火力足)的豆秸。唯独知青例外,做饭、烧火墙都用煤,可是在烧炕时依然用柴禾。

到了上山下乡运动的后期,知青们与当地的职工们由生疏到熟悉,再到感情深厚,所以经常受人之托帮助他们扒炕、打柴禾、拉柴禾。

1976年的十月初,指导员对我说:“你能不能找几个人帮我拉两车柴禾回来?”我嬉皮笑脸地回答:“没问题,但是您得准备饭菜、白酒,我们还要吃烙油饼。”他笑着回答说:“没问题。”

我下班以后找了八个人,跟着连队派的两辆马车下地了。这点事对于我们这些干了多年农活的知青来讲,绝对是小菜一碟,没用多长时间,就装好了满满的两车柴禾。到了指导员家的门前,我们几人攥住两根大麻绳兜住柴禾(卸柴禾的一种方法),把马车往前一赶,两车柴禾就利利索索地垛在了房前。

大家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急不可耐地跑进指导员的家里,只见指导员的夫人李老师正在灶台前烙着油饼,屋内香味扑鼻,不禁令所有人食指大动。没有人客气,进屋就往炕上爬。炕桌上摆着西红柿拌白糖、摊黄菜、炒土豆丝、咸鸡蛋等等,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还有一盘儿油炸花生米。在黑龙江的那些年里,我从未见过这玩意儿,这还是指导员从老家吉林那边弄来的,在当年花生米可是个稀罕物啊(在京城也只是过春节时每人有三两花生的配给)。指导员笑眯眯地提溜着一塑料桶白酒对我们说:“不是喜欢喝酒吗,自己倒吧。”

大家边吃边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趁着酒兴开始天南地北地神侃起来。耳听他们兴趣甚浓地白唬着各地的逸闻趣事,我只是偶尔插句嘴,主要就是“闷”吃,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多吃几粒花生米。酒喝到一半的时候,菜已经告罄了。因为在那个年代大家的肚子里都缺油水,好容易逮个机会岂有不吃之理,另外黑龙江省地处寒带,无霜期短,所以在那个季节除了土豆白菜,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其它的菜了(不像现在人人肚子里的油水都过剩,而且想吃什么菜,只要你肯花钱就能买到),因此赶上这么多好吃的菜,那就放开肚子可劲儿“造”吧。李老师连忙又炒了一大盘儿葱花炒鸡蛋,又切了一大盘儿咸鸡蛋端了上来。唉!李老师哪里想的到,家里来的是八条“饿狼”呀!我们居然把指导员家里的咸鸡蛋都吃光了。得,性格豪爽的李老师又把还没腌好的咸鸭蛋和咸鹅蛋都端了上来,让大家伙吃了个够。

那是多么令人难忘的一顿饭啊!酒足饭饱以后,我们趁着月色,摢撸着撑圆了的肚皮,打着饱嗝哼着小曲,惬意地走在返回连队的路上。大伙粗粗地估算了一下,大概“消灭”了人家一百多枚鸡、鸭、鹅蛋,每人还吃了N张烙油饼及若干“烧锅”酒。

指导员这两车柴禾太“贵”了!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在京城里买鸡蛋都是凭购货本定量供应的。而在农场,家家户户都养鸡、鸭、鹅,指望着下些蛋改善生活或是卖掉贴补家用。虽然指导员家的日子过得没有那么紧巴巴的,但是,我们一次就吃了人家一百多枚蛋,在那个年代来讲已经算是相当奢侈,甚至有些过分了。

时至今日,我还时常想起指导员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怎么说呢?那是一种能把你看透了的狡黠的笑。当年在知道我偷吃了连队的鸡以后、在我找他谈办理病退返城的事情时,他都是露出这样的笑容。还记得有一次,有几名知青与他闲聊天时用调侃的语气问:“指导员,你们家现在还有多少只鸡呀?”他习惯性地揣着手又露出了那狡黠的笑容回答说:“除了病死的,刨去你们偷吃的,大概还剩下十几只吧。”说得那几名知青都不好意思接茬儿往下说了。这就是我认识的指导员,小事心宽,可是大事绝对不糊塗。

可惜的是我视为兄长的指导员1991年出差途中遭遇车祸不幸去世,距今已经二十多年了,真可谓是英年早逝,令人扼腕!而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有一年他来北京时由于某种原因我没能见到他,从而永远失去了再见到他的机会。我再也看不到他那熟悉的狡黠的笑容了,再也不能与他瞎侃神聊了,再也无法报答他昔日对我的关心爱护与帮助了......

唉!想到此,唯有一声叹息......

                                                                    2012-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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