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高一丈”

      ——考场小记

日前，参加几场考试的监考，本无甚心得，只是几个考生的“过人”表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

开考后，见一考生的准考证上没有照片，遂过去查询，问及原由，回答十分坦然，说：“这要问你们了，我也不知道”。我特意看了一下答题卡上的名字：唐娟。

考场静悄悄的，考生在闷头答卷，我也有点困倦，懒洋洋的，就啜了一口茶，在考场里踱一圈，提提精神。走到这个唐娟旁边，发现抽屉里居然有一本教材，开考前检查了又检查，确定每个考生都没有夹带，怎么这儿变出本书来？我毫不犹豫地予以收缴，这个唐娟居然跟我夺书，我警告她，要么终止考试，要么书被收缴。她最后认栽，选择了后者。

不久，另一个监考老师巡视的时候，发现唐娟一直没有填答题卡，只是聚精会神地在看题。这个考试是要用铅笔涂答题卡的，她光看题，不动笔肯定有猫腻。

我过去，问：“你的答题卡呢？”

她依旧用十分坦然的神态说在题目下面，还装模作样地寻找起来，可是半天也没有找出来。

我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既然没了答题卡，你可以离开考场，你的考试结束了！”

此时，隔壁的那个男生乘我不注意，将答题卡飞快地弹过来，落在唐的面前，唐赶紧说：“在的，在这儿。”

这种小把戏还想蒙我，我对唐娟和那个男生说：“你们两个的考试资格取消了，离开考场，走吧！”

男生苦着脸，站立起来，唐就是不动，我催促道：“请快起来，离开考场！”

突然，唐娟哭了起来，并哭着对那个男生说：“快给老师道歉，我们不再作弊了，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唐似乎后悔得要跪下了，男生也跟着道起歉来。

我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我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地出去，没想到会这么难缠。过去常遇到考试作弊的，就没有遇到似这个女孩如此大胆的。

僵下去考场气氛会受到影响，我不再坚持让他们出去，想真不再作弊就放他们一马，如果还是不规矩，就在考场情况记录单上记载他们作弊情况，这样他们考也是白考。

后来果然没有发现他们有异常举动，上午考试完毕。

下午是论文，要求考生根据自己的论文内容答卷，不知什么时候论文答辩变成这种形式了。

卷子发下，我发现唐娟堂而皇之地取出一叠资料抄将起来，我照例过去想予收缴，她说：“这是我自己的论文，为什么不能看？”想想也对，是她自己的论文嘛，大概没有收缴的理由。再想，自己花功夫写的论文难道还要看吗？又怎么能够证明论文就是她自己的呢？

于是，我把她的论文取过来，一看，上面果然不是她的名字，论文上明明写着作者：周彩英。我大怒，马上要她终止考试，她慢条斯理地说：“老师，你看看清楚，身份证和准考证上面都写着我的名字——周彩英，你怎么会说论文不是我的呢？”我定睛再看，果然是这三个字！

真是见鬼了。我问她：“上午这个座位是你吧？”

“是啊，上午我就在这个位子啊。”

“那你不是叫唐娟，怎么又叫周彩英了？”

“老师，我就叫周彩英啊，怎么会是唐娟呢？”她反过来问我！

“……”我愕然。

上午考试结束后，卷子已经密封送出，我不可能再去追回启封的，一下子，我觉得被这女孩耍了，结结实实地耍了，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本事，这么严肃的全国统考，她居然有这么到家的作弊手段和那么从容的心态。

我觉得，考场上栽的不是她，而是我！

二、

这是一个全部男生的班级，中专即将毕业，在进行最后的技能操作考试，我参与最后一个考试环节——答辩。

我与主考老师坐在长桌后面，学生一个一个被叫进来，先抽签，根据抽签结果回答考官的提问。签是主考老师事先折好的，里面印有1-6的阿拉伯数字，每个数字对应一组题目。学生抽完签后，就在距考官两米开外的课桌前坐下，两手放在桌上回答问题。

男孩子这个年龄是最难管束的，这些学生正处逆反期，有的根本不想读书，成绩也一塌糊涂，读书只是家长的一厢情愿罢了。

“请抽签，报出抽签结果。”我对每个进来的学生说。

答辩程序很简单：抽签…提问…答题…打分…下一个。

由于这种人人过堂的考试办法效率很低，学生往往又吭哧憋肚地耗上半天，上午下来一共才考出十几个学生，成绩上下差异很大，高的满分，低的不及格甚至零分。

午饭后继续考试，我发现下午学生的成绩普遍好于上午，有好几个学生上来，答题爽快利落，考试进度大大加快。我想，怎么好学生都挤在下午了？突然觉得，下午答题顺溜的学生抽的都是2号签，我瞄了一下试题签，发现有问题，那张2号签比其他签明显长一些。我认为这些考生已经事先知道2号签的题目，就临时抱佛脚，死背2号签的答案，进入考场后挑稍长的签抽，一举过关。

我悄悄地将2号签剪去一小截，由于没有比照着剪，剪后2号签倒比其它签略短一些了。一个学生信心十足地进来，我注视着，看他怎么抽签。见他的手在六张签上游走一番，挑中了一张最长的——5号签。考官开始问，学生开始答，让我啼笑皆非的是，学生居然不听考官问的题目，自顾背起2号签的答案来，考官气得大吼：“怎么……怎么……你答得乱七八糟……都是什么啊！”考生被撵了出去：零分。

后来的考生一连几个不及格。因为已经打算让他们有一次补考机会，所以，这次考试把得比较严，再多几个不及格也不怕。

终于，成绩又开始好起来了，连着几个满分，我也很高兴，这样考试可以早点结束，省得拖到天黑。考着考着，我又发现不对头，刚才几个满分的同学都有一个同样的动作，就是在考官发问后都要低头沉思片刻，并且眼睛都看着台板里，这里有问题。我过去一看，令我吃惊的是一本写满答案的笔记本赫然放在台板里，一半探出台板，正好适合低头“沉思”。我取出笔记，问正在考的学生：“是你的吗？”他慌忙否认：“不……不是……我的，他们……早……就放了！”

桌子是老师搬来的，都是经过几个人检查了的，中午还锁了考场的门，他们是怎样夹带进来？又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们眼皮底下做的动作呢？我真真是服了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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