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诗文】:新读《登高》
作者: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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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诗文】: 新读《登高》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 老杜的这首七律,四联联联成对,倍受后人推崇,被称为旷世之作。四十多年来,这首七律我读过许多遍,每次的感受都不同。 第一次从父亲的书架上把杜甫诗选取下来读时,我还不知道“渚”的读法和意思,对全诗的内容也基本不懂,只对“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两句感兴趣,觉得挺有气势的。当时,生活在市区中心的我只见过姥家村边的小河,压根没见过奔腾的江水,对这二句诗的喜欢也只停留在表层,无法体会其中的内涵。 下乡后,没取得父亲的同意,我就把家里的一些诗书带到了青年点,后来被同学传来借去,全无踪影了。现在我连书名都记不全了,有些印象的是《李杜诗选》;《元白诗选》;《唐诗三百首》;《九章》;《诗经》;《三曹诗选》;《乐府诗选》……其中除了《九章》有现代译文,其它各本只有原诗,没有注释。 无法想象没有书读的日子将如何捱过,在乡下的五年,总是挺着劳累后的困倦,如饥似渴地读书,为困顿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生气和乐趣。这些没有注释的古诗,在反复的阅读中慢慢地变得亲切起来,有些诗句被我理解得与原意相悖,有些字读错了音,后来修正起来挺费劲。 文革结束后,父亲又重新去书店把丢失的书补齐了一部分。我对自己丢失的书一直心存愧疚和遗憾。 我成家之后,常去书店买书,从诗经到现代诗的精装工具书基本买全,得空就瞎翻一气,翻到哪页看哪页。 人到中年,正是生活和工作压力最大的时期,我几乎每天读书到凌晨2点,周六晚上一夜不睡,长年缺觉。读书侵占的只能是睡眠时间。 步入老年之后再读“登高”,欣赏的是技巧,叹服老杜“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功力。 零八年末,去老年大学听课,我以为自己会坐不住。许多年来,我宁愿站着讲四节课,也不愿坐着听一节课,当学生的滋味比当老师更累。马老师讲课的声音较小,节奏较慢,而且课堂里的杂音较大,这些都是我忌讳的,但我听得很认真,坐得很稳,因为马老师的课讲得很好,而且古诗词的魅力很吸引我。 尽管如此,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像原来那样用仰视的角度去欣赏古诗了。重读“登高”,感想很杂乱,今天鼓足勇气把它发上来,做好挨老师批的准备了。 风急天高猿啸哀——同样的景物,因不同的心境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老杜写这首诗时才55岁,比本老太婆还年轻好几岁呢。但是,能在死前三年写出传诵千古的佳作,非凡人可以企及。我在想,若是换了本老太婆站在长江之滨的峡口,我会感受猎猎的劲风,瞻望蓝蓝的高天,谛听猿啸声声,该是多么地爽啊!可是当年的老杜,正衰病潦倒,起句就着一“哀”字,立马在读者的心头压上一块巨石。虽说诗人多半是忧郁气质,但也并非全都如此。李白在本质上属于比较乐观的,描写猿的诗句,风格与老杜不同——“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绿水荡漾青猿啼”——读李白的诗句,有一种雀跃之感,心境为之一爽。人啊,心情与健康相辅相成,乐观情绪促进健康,悲观情绪损害健康。反之,健康状态引发乐观心绪;多病状态引发悲观情绪。前者良性循环,后者恶性循环。 渚清沙白鸟飞回——接下来的三句是本诗中最轻松的诗句。此句是一幅画——青色的水中之小块陆地,是水鸟栖居之所,白色的沙滩是江河的边缘,黑白分明的渚与沙安静地卧在原处,快乐的鸟儿在江上回旋翻飞。呵呵,本人的理解已经脱离了老杜的本意。诗人的本意,几乎没有人可以完全理解,每一个人都按自己的内涵和性情来解读他人的诗句。这是无法超越的个性之局限。 无边落木萧萧下——这句最经典,年轻时几乎年年落叶时节我都会想起这句诗。落叶的声音很好听,但无法准确地形容,“萧萧”形容的是态,但态中有声,我会由态联想到声。 不尽长江滚滚来——羡慕老杜!我见过的长江都是比较平稳的江段,没见过滚滚而来的长江,只见过金沙江的滚滚奔腾的雄壮气势。 万里悲秋常作客——长年羁旅并不一定会损害健康,关键是悲观的情绪与长年羁旅叠加在一起,便成了损害健康的砒霜。 百年多病独登台——可怜的老杜啊,以55岁的多病之身,独自登高望远,保不准也“怆然而涕下”了呢。此一番心境和感慨,非吾辈所能解啊。 艰难苦恨繁霜鬓——唉,如今有的人三十几岁就开始长白发了,年过半百之人的白发已不算稀奇了。当年有当年的艰难和苦恨,如今有如今的压力和不易。人生就是痛苦磨砺的过程。 潦倒新停浊酒杯——天天饮酒,对健康很不利。我想,如果老杜早些戒酒,身体或许会好些吧?无论如何,一代诗圣这么年轻就过世了,总让我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零九年春末,我去拜谒杜甫草堂,没找到感觉。挺漂亮的茅屋,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所引发出的我的想象大相径庭。 2010-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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