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鲁特草原记忆】之五：

和老莫一起快乐打石头

牧区除放牧外还有一些附助牧业生产的劳动。比如修盖棚圈，打井……，这些是体力活，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那些被剥夺“放牧权”的牧主和牧主子弟成了主力军。我们这帮知青（男知青）在没有包群之前也加入了这个队伍。有时候是知青们单独去干，有时候派一两个牧主子弟做技术指导（比如修棚盖圈）。有时候又以牧主子弟为主力，知青们为附（比如打井）。当然带头人老莫。

那年冬天，老莫带着我们几个人打石头，打石头有两个用途，一是打井时用来垒井壁，二是盖草圈时打地基。

分场部对过有一座山，从我们住的房子到山根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那山是南北走向，我们面对的是西坡。西坡很陡峭。打石头的石头窝子在山顶，垒井壁和盖草圈的石头质量要求不很高。石头窝子出的石头的都是片状的。使用没有什么问题，但要是滚下山就费劲了。要是圆形状的石头还好往下滚。这片状石头只能一人搬着一块一步步往山下运。

分场赶大车的车老板很爱惜他的大车马，几匹大车马养得骠肥体壮。按理说大车赶到半山腰该没有问题。大车上了半山腰，我们少走好多路。可是这位车老板养马是个好手，赶车就有点胆小了，大车到了山脚下就再也不往上爬了。无奈我们只以把石头运到山脚。

山坡陡，又有很厚的雪。上下山那个费劲就别提了。人累得气喘嘘嘘不说，一天也运不下多少石头。干了这么两三天后，回到宿舍个个精疲力竭，往炕上一躺谁都懒得去做饭了。

不过那时我们到底是年青，累得快恢复地也快。吃过晚饭，大家有的坐有的躺在炕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天南海北地侃起来，侃着侃着又侃到打石头的事上来了。

有人开玩笑地说，要是有个雪橇就好了，把石头装雪橇上拉下了管保省力多了。这个主意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地挑窜老莫做个雪橇。老莫被说动了心，拿起手电出了屋去找木工。正好分场场部住着一个会木工的牧主子弟/老莫连比划带画草图地告诉这位牧主子弟雪橇是什么样子，让他快些给做一个。

每天从山上一回来，老莫就往木工那跑，终于在三天后，一只大雪橇做成了。

这雪橇做得非常之大，几乎有半个大车那么大。我们几个马上在雪橇前面拴上绳子，拉着上了山。

四五个人一步步把大雪橇拉上山顶，调整好位置，开始往上面装石头。要说这大雪橇还真不少装，这一架雪橇装的石头估计得装多半个大车。

雪橇上装好石头后，两个知青抢着拉，谁知不论这两人怎么使劲，雪橇就是不动。老莫和另一个知青也上了，四个壮汉拉得绳子嘎嘎响，雪橇还是纹丝不动。我和另一个知青在后面推，也是不管用。

几个人一时泄了气，七嘴八舌挑起这雪橇的毛病来。有的说雪橇做得太大，有的说结构不好，有的说活太粗，有的说木头太湿，有的说下面不该只用锛子锛，更有人不着边际地说雪橇不能用木头做，该用竹子做。

老莫皱着眉头不吱声，沉思了一阵，走进石窝子拿出一根铁撬棍说：“再试一次”。

我们几个人在前面拉的拉在两侧推的推，正用上劲的进候，老莫把撬棍插进雪橇尾部往起一撬动，只见雪橇开始往前移动了，大家不敢停下来，忙拉着雪橇往山下走。那雪橇是越滑越顺，我们站在两侧的不用推了，前面拉的跑起来。

那雪橇忽然像着了魔一样越滑越快。以至前面拉的跑不过雪橇了，只好跑向雪橇的两侧。雪橇飞也似地滑下去，把拉着绳子的几个人拽得前仰后合。纷纷跌倒在地。看着跌倒的同伴们看着飞速下滑的雪橇所有的人都哈哈、咯咯、嘿嘿地笑起来。那个开心劲别提了。

从此，我们就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干活，每天像做游戏一样，上山时合力拉着雪橇，一步步地往上爬，下山时跟着雪橇跑，你来个马趴他来个屁墩儿，你一个地出溜他一个侧滚翻，你笑我，我笑他，他笑大家……

原来一天运不下山来一大车石头。有了雪橇一天运下来四大车石头。天壤之别。

这种快乐而高效率的体力劳动，人间少有啊。本人一生中也只碰到这么一次，老莫带着我们，天天嘻嘻哈哈的笑着，打了一冬天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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