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力在母校庆祝教师节大会上的讲话（2014年9月10日）

尊敬的老师、校长和各位领导亲爱的校友、同学们：

今天是个伟大的日子--教师节。也是我们的母校首都师大附中建校100周年的喜庆的日子，请允许我代表在座的校友们向可敬可爱的老师们致以节日的祝贺！并对教师这个神圣的职业表示深切的敬意！

教师是塑造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伟大而圣洁的崇高职业。但是在48年前，她却首当其冲受到巨大创伤和突如其来的猛烈而残酷、甚至血腥的打击。那时的教师一夜间被冠以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执行者而抬不起头来。每天在批斗、恫吓、打骂的恐怖和凌辱中战战兢兢地煎熬着。那时的教师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随时都会被他们自己教过的学生任意批斗、侮辱和打骂，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丧失人性、极为荒唐和恐怖岁月。

一个人不知反思，便不会接受教训，也不可能进步；不学会呕吐糟粕，身心也不可能健康。48年过去了，请允许我代表自己和一些认可我的当年老三届的同学们，向被我们有意无意伤害过的老师和所有教职员工们致以深深的歉意，请接收我们这份来得太迟的道歉！在此，我们也还要向那场"文革"灾难中不幸被残暴致死的喻瑞芬老师以及田钦老师的弟弟田悦致以深深的默哀。请大家起立默哀一分钟。

这份道歉实在是来得太迟太晚了，比起老师们当年受的伤害也太微不足道了。也许有人说是"文革"发动者的责任，以此来开脱自己，但是审视评判那场浩劫始作俑者的错误，并不能代替对我们自己的拷问。也许我们当中很多人当年并没有过激行为，甚至反对那样野蛮无理地对待老师，但作为那场运动的亲历者、响应者、参与者，我们都有份，都目睹了那惨绝人寰、罪恶血腥的日子，我们既是"文革"这一民族耻辱与灾难的受害者，也是施恶者。至少我们缺乏勇气保护好我们的老师、校长，反倒成了那场运动的拥护甚而是疯狂的打手，成了那场"文革"熊熊大火的助燃器。尽管我们没有为那场灾难承担全部责任的资格，但不道歉是说不过去的，将永远是良心的歉疚和沉重的负债。至少我们有责任反思自己，反思"文革"思维刻在我们身上的烙印。那种唯我独尊、唯我独左、非黑即白，以阶级斗争为纲，满眼皆是阶级敌人的斗争哲学及思维方式；那种排除异己打击别人抬高自己的恶劣行径；那种盲目崇拜、个人迷信、救世主情结；那种狂妄的法西斯式的"血统论"；无法无天的"破四旧"，肆意毁灭文化文物的愚蠢行为；那种不尊重人格、丧失人性的动辄出口伤人，满嘴国骂，侮辱同学、老师、朋友和所谓阶级敌人的丑陋言行；那种崇尚武斗，皮带乱抡的暴民行为及专职集权思想倾向等等，不一而足。我们应反思的还有很多很多，但今天囿于时间，不能一一清算清理。

我想说我们过去缺乏这种觉悟，今天只好借这难得的机会一吐而出。在此，我还要特别讲讲，我很钦佩德意志民族对待法西斯纳粹和国家社会主义的反思态度。德国是个出哲学家、十分理性的国度，连他们的孩子们都懂得反思和质疑，他们甚至无情地逼问自己的父母：你参加过纳粹没有？你杀过人吗？二战以后，他们几乎全民族都在反思，勃兰特总理（1985年）的一跪，不仅没有使德国受辱丧失尊严，反而使整个德意志民族从此站起来了！

我们应反思历史，拒绝遗忘，用拱卒精神推动反思"文革"，促进社会和解和文明进步。

今天本来是个喜庆的日子，却被我搞得很纠结很沉重很不安，我很抱歉。为了挽回这种局面，我为老师们带来了一组草原恋合唱团不久前在拉脱维亚里加第八届国际合唱节荣获金奖第一的一组节目《草原印象》以示祝贺。

谢谢老师们、同学们。祝教师节快乐，祝老师们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