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原】:第二十九章 亦兵亦牧
作者: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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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草原】: 第二十九章 亦兵亦牧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份的最后三天,地面上青草存在的时间已经为数不多,要想在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内,完成在二线的搭棚盖圈和储备青草的计划,最为关键的环节是要在青草变黄之前,利用一切时间保证完成打草的任务。 第二天、第三天,汪轶尘和田野把全天的时间都投入到打草的工作中,只是在中午时分,由一个人带着三匹马去给它们饮水。 第四天的上午,两人骑上马先朝乌兰察布边防站的方向行走,执行站岗巡逻的任务,回来以后就立即动手继续打草。 第五天,天气突然发生变化,气温在飞快地下降。早晨起来,汪轶尘发现大地竟然变成银白色的一片,最初以为是下雪了,又觉得这雪下得也太早了,弄不好先前制定的计划都得泡汤,仔细一看发现下得是霜而不是雪,这才放下心来。由于地面的草被打湿了,上午出去打草的时间只能往后推,直到十点多钟才能勉强动手。来到二线才过了几天,眼看着地面上的草尖就要变黄了,汪轶尘和田野都感到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两人只得在有限的时间内加快打草的速度。当天的下午刚干到三点多钟,地面上的草又湿了,汪轶尘和田野只得提前收工,这样一来,每天能够用于打草的时间就越来越少,这一点是他们先前没有预料到的,看来用十个工作日完成打草的计划似乎已很难实现。 从第六天起,两人经过商议决定采用交叉的作业法,即每天上午在草场没有全干的情况下,先干别的活儿,等到能打草的时候就把全部力量都投入到打草的作业中。到了下午也采取同样的作法,保证在能够打草的时间内,全部用于打草的作业。 因此,在上午趁着地面的草还没有全干的时候,汪轶尘和田野就全副武装的沿着边防公路出去巡视,同时赶着马车到老二线把饮用的水拉回来,然后再去打草。 第七天,早晨起来发现天空格外的晴朗,日出以后的阳光斜照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上,把百米之外的草场照得格外清晰,只见一大片被打过草的地面显得异常平整、光滑,浅黄色的草地上有序的排列着一个个金黄色的小鼓包,那就是汪轶尘和田野的劳动成果。一个星期以来两个人只顾得上埋头干活儿,还从未注意过自己取得的战果,原来凭借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打出这么大面积的草场,让他们感到莫大的欢欣与鼓舞。 由于阳光充足,这一天开始打草的时间也稍稍提前了些,两人干劲十足,除去吃饭和饮马的时间,连一分钟也没有耽搁过。傍晚收工以后,又开始讨论和设计棚圈的建筑形式,决定从第二天的一早开始,就要利用打草的间隔时间动手建造棚圈。 为减少棚圈的泥土使用量和劳动的投入量,两人设想把小马厩建造在地下,也就是由地面向下挖一人来深,形成能够容纳三匹马站立的长方形地坑,作为地下的马厩。马厩的入口处采取斜坡的引入方式,并用两根圆木作为马厩的门柱埋在大门的两侧,再把另外两根圆木当作圈门的横木使用。因为同样的原由,计划把马厩北侧的草棚也要建成半地下式的,也就是向地下挖个半米来深的方坑,同时在地面上垛出相当高度的围墙。 第八天,一早起来汪轶尘和田野就开始在蒙古包的左则划线挖坑,由于地面的土质极为松软,挖土的效率特别高,二个小时以后方坑已经挖到一尺多深。为保证有充足的打草时间,等到地面上的草干得差不多了,就立即放弃挖土的工作,走进坡下的草场全力投入到打草的作业。下午,当地面的草发潮以后,再返回住地继续执行挖圈的作业,一直干到太阳落山以后才收工。 两个人在打草和挖坑准备修圈的同时,又投入极少的时间对蒙古包的结构进行了简单的改造,在蒙古包内通往地铺之间的空地向下挖出半尺多深的坑,这样人在进入蒙古包以后就像是往下走了一层台阶,站在那儿可以完全直起腰身,如果想要坐下休息或是要准备睡觉就向上走一层,同住在房间里上炕的感觉基本一样。汪轶尘想如果是带着畜群放牧,蒙古包在一个地方住十天半个月就要搬家,当然不能这样做,但是像二线哨所的这个蒙古包,在一个地方一住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甚至于住几年也不用搬家,改造的稍微舒服一些还是有价值的。 第九天的清早,汪轶尘在推开包门以后,发现地面上的颜色在一夜之间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颜色似乎深了很多,跑到二、三十米之外,撒马的地方仔细察看草的状况,顿时就大吃一惊,肯定是昨夜的气温特别低,才能在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地面上的青草已经明显的发黄了,看来能打到青草的日子已经为数不多,恐怕最多也只有四、五天的时间了,但是,按照原有的计划今天还是要先出去巡逻的。 两人披挂整齐,希望能抓紧时间完成巡逻的任务,目标是去北面的边境地带进行观察。汪轶尘骑着银白马和骑着红马的田野一起登上蒙古包北面的山梁,沿着三年前和董天达曾经走过的路线,翻过两道似曾相识的山梁以后,继续向北挺进。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当时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脚下的山川沟壑依旧如故,没有任何的改变。汪轶尘兴趣大增,带着田野终于沿着这条路线看到远远的防火道,三年前未能如愿的计划今天才得以实现。 汪轶尘和田野跳下马,用望远镜地对远处的边境线进行观察,然后说:“边界的那边咱们今天就不去了,能打草的日子已经不多,还是回去抓紧时间多打些草吧,等到草黄了以后再来,你看怎么样?”“没问题,先把草打足了再说。”半个多小时以后,两人就返回蒙古包,全程走了二十多里地,用了两个多小时,由于山道崎岖,沟壑相连,马匹走在上面非常吃力,银白马的身上也出了不少的汗水,而田野的红马已是大汗淋漓全身湿透。 就这样,两个人经过一天不停的连续奋战,在九月份的上旬当地面上的青草完全黄透以前,终于打出足够的青草。第二天,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上百个小草堆进行归纳合并,形成几十个大草堆。 当天晚间,两个人为此还改善了伙食,自我庆贺一番。 第三天,汪轶尘宣布要好好的休息一日,这下田野就什么事都不干了,在蒙古包里睡了整整一天的觉。汪轶尘也没有出门,只是在中午天气较热的时候骑着银白马,带着另外的两匹马到泡子里给它们饮了一次水。 打草的工作结束以后,汪轶尘和田野又加强了边防巡逻的力度,同时,马厩和草棚的建造工作进展得也很顺利。首先,他们用三天的时间,完成了马厩的挖掘土方的工程,紧接着又用两个工作日完成草棚的取土任务,这样,剩下的就是难度最大的墙体施工作业。 地面上的围墙只能采用泥土垛墙的方式建造,虽说这是最为简便易行的造墙方式,但仍然需要投入大量的泥土和干草,当然,土和草都是现成的,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和泥要用的水从哪儿来泥?如果到老二线去拉,一个来回要走四十多里路,大半天的时间就没了,显然是得不偿失,用水的老问题又重新提上议事日程。 “田野,咱俩早就讲过,用水的问题由你想办法解决。”“没什么问题,我早就想好了,就用咱们的水车到前面的泡子里去取水,一天少说也能拉三到四趟,两个人大干三天就足够了。”田野胸有成竹地说。 “那吃的水怎么办?”“头一天把所有的盆盆碗碗,凡是能盛水的家伙都盛满水,然后再省着点用,实在不够,第二天抽空到老二线去拉一趟也行啊,再不成就干脆喝一、两天水泡子里的水,又有什么不行的,咱们过去又不是没喝过泡子里的水。”田野满不在乎地说。 事实正是如此,草原上的水异常珍贵,尤其是在每年春季的三月下旬,额仁诺尔的雪说化就化,一般只需一、两天的功夫,整个雪白的大地就会突然变成金黄色的地面。为此,常常弄得大家都措手不及,人们必须抓紧时间在化雪的那几天内,把家全部搬离,用一到两天的时间赶着牛车和牲畜,把蒙古包搬到百里之外的春季营盘去住,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因为没有水喝,无奈的喝上一两天泡子里的水。 先不论水的质量及口感如何,实际上人们喝到的泡子水,都是被马牛羊群抢先喝过的,或者说是经它们趟过的水。去泡子打水的人往往要把把牛车赶进泡子,然后站在泡子里舀水,一勺子下去,水面上总是会浮着羊粪球之类的东西,对此,你能有什么办法呢?细心的人会进行简单的处理,用手把浮在水面的羊粪球拨出去,但沉在水中的粪渣却是无法处理的,打回来的水还不是要照样地喝,用它烧得茶煮得饭总不能不吃吧?原始的游牧生活只能维持在如此的生活水准上。 “那好,就按你的计划执行。”汪轶尘表示同意并支持田野的方案,实际上他们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 第二天,两人作了大量的先期准备工作,先把挖出的土,分成几个和泥用的大堆,又在坡下打出足够的干草,然后运到坡上同和泥要用的土混在一起。 到下午的两点多钟,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算是万事具备,只等拉水开工。 两个人回到蒙古包中刚刚坐定,汪轶尘忽然想到今天还没来得及给马匹饮水,只得站起身对田野说:“真是忙糊涂了,把大事都给忘了,咱们的马还没去饮水呢,你在包里歇着吧,我这就去一趟。”田野愣了愣神,也跟着站起身说:“这样吧,趁着给马饮水的功夫,干脆就开始拉水吧,今天先拉三、四车水回来,把土都给洇上,明天和泥的时候就能省不少的事。”“你的主意倒不借,但实际上等于是提前开工了,弄不好就得多喝一天的泡子水”汪轶尘见田野的积极性非常高,就同他开了个玩笑,其实他自己也同意这个的想法,能早干一天,就是一天。 “多喝一天的泡子水,就多喝一天吧,总比春天搬家的时候喝的水要强得多,最起前面的那个码泡子里的水,只有咱们的三匹马在喝,还不至于同成千上万的牲畜在一起喝吧。”田野把话讲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拉满的弓不得不发。 “那好,咱们就开工吧。”两个人说干就干,先把大大小小所有锅碗瓢盆都灌满水,然后把水缸里剩下的水都一股脑地倒进土堆。接着把三匹马都牵回来,先给老白马套上水车,还没等汪轶尘开口,田野就一屁股坐上车,对汪轶尘说:“老汪,我赶车先走了,你骑着马跟过来吧。”汪轶尘赶快给银白马鞴上鞍具,牵上田野的红马,翻身跨上坐骑,朝田野赶的水车追过去。 田野来了劲,把水车赶得一溜烟小跑起来,见汪轶尘追来,就神气十足地说:“怎么样,老白马走得不慢吧?”“还真是不慢,听说在年轻的时候正经是匹不错的拉车马,它跟你应该算是一对好兄弟,估计你俩的岁数也相差不多。”“什么,它有十七、八岁啦,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得干这个苦力?”田野惊讶地问。 “它过去一直在吃饲料,底子打得好,因此能多活几年,但也不能让它太受罪,你说对吗?”田野只得把白马的速度降下来,口中在念念有词地说:“可不能让你跑得太快了,闹了半天,已经是爷爷辈的了。”第一车水车拉回来后,都洒在一个土堆里,汪轶尘抓紧时间把银白马和红马撒出去,然后和田野一同坐上马车去拉第二缸水,回来以后算了算用掉的时间,两个人一块去灌水动作能快一些,加上一去一回路上用掉的时间,大致需要一个小时,如果是一个人去灌水,用的时间还要更长些。一天下来满打满算,最多也只能拉回四、五趟水。果然,在第三缸水拉回来后,天色就全黑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正式开工了。 田野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先去拉一趟水,汪轶尘则留在家中把大量的干草与洇过水的土和在一起。说实在的,用泥垛墙的活儿,汪轶尘和田野不仅从未动手干过,甚至于也没见到别人干过,他们只是知道有这样的干法,所以真正动起手来心中还是没着没落的,一定也不踏实。 等到田野把头缸水拉回来以后,两人就开始和泥,田野跳下车就往已经和过一遍的泥土中又倒进满满的一桶水,汪轶尘连忙拦住他说:“不能再加水了,你想想这泥要是和稀了,是垛不起墙的。”田野却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一会儿试试就能知道了。”两人各自挥动一把耙子就干起来,汪轶尘觉得泥和得太稀,便对田野说:“不行,不行,别瞎忙活了,这泥肯定太稀,先试一把再说吧。”田野抢过一把叉子,叉起一大块泥码在地面上,然后又接着并排放下三叉子泥,很快就码出两尺来长的地基,汪轶尘说:“行了,先试这段吧,现在往上垛。”田野很快把泥垛到第二层,接着还要垛第三层,就在这个时候发现被压在底层的泥土正在向外面渗水,上面的两层泥土随后就软绵绵地塌下去,紧接着矮墙就塌了,说明试验已经失败,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泥和得太稀。 田野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皮,后悔地说:“我觉得泥还挺干的,没想到垛上去就塌了,看样子差得还远呢。”两人三下五除二的把倒塌的“墙”扔进泥堆,然后把泥堆重新铺开,又一锹接着一锹的向里面加入干土,随后再加进干草,在接连加入三层干土和两次干草以后,再重新把它们和在一起。 汪轶尘先前只知道在和泥时放入的干草越多,和泥就越困难,动手以后才尝试到除去草多,和起来要困难很多以外,泥和得越干也是越不好和,像现在这种半干不湿的泥土,和起来既吃力又不出活儿,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出大概有七成湿度的泥,田野觉得已经加入那么多的土和草应该差不多了,就说:“让我再试试看。”说罢田野就摆开架式满满的叉起一大块泥,小心的码在地面上,像头一次那样码出一米来长的墙基。接着往上码第二层,然后码到第三层,看样子还可以,此后在码到第四层的时候,汪轶尘觉得可能还会有问题,果然在码到第五层以后,最下面的泥土又在往外渗水,紧接着整个墙体就朝一侧倒下去。 又失败了,泥土还是太稀。 田野看到自己垛起的墙又倒了,就皱起眉头说:“这玩艺儿还真挺难弄的,这么干的泥还稀啊?好吧,再重新来。”汪轶尘虽然看到墙又塌了,却觉得有点谱了,就说:“不错,看样子还是挺有希望的,和得再干点准行。”两个人只得再次返工,继续往泥里加土、加草,又忙了大半个小时,看了看这一回和出的泥土大概只有五成左右的湿度,汪轶尘喘了口粗气说:“这回总该差不了吧,咱们再试试看。”因为心中觉得有点谱了,这一次,两个人就不再进行单纯的试验,而是沿着草棚西侧的坑沿正规地垛墙,如果能成功就接着往上垛,失败了就推倒重来。田野细心地码好第一层泥土,这一回的泥土又干又硬,坚实的立在坑边,加上拐角处的部分一共码出三米多长。就在田野准备往墙基上垛第二层泥土时,汪轶尘又突发奇想拦住他说:“别急,让我往墙上撤点干土,看看效果怎么样?”汪轶尘用铁锨均匀的往泥墙上撒了一层薄薄的细干土,这些干土很快就融入墙基,看样子像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而且能减少两层泥土之间的滑动,使它们结合得更加紧密。第二层泥土很快就垛好了,汪轶尘一直跟在田野的身后,继续往墙上撒细土,第三层,第四层,…… 两人小心翼翼的干着,劳动的成果在渐渐显露出来,接近中午时分,这段墙已经垛到七、八十公分的高度,仍然显得很坚挺。汪轶尘蹲下身体,仔细地察看底层的泥土有没有变化,情况看来还不错,既没有往外渗水,也没有朝两侧滑动和倾斜的迹象,就兴奋地说:“这回总算是差不多了,就到这吧,先别往高垛了,咱们先总结一下,下午再接着干。”时间到了正午时分,草棚的西侧出现一道一米来高的墙体,虽说是用泥垛得,却稳稳当当的挺立着。 由于缺乏经验,两个人虽然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最终还是掌握了垛墙的秘诀,经过不断的失败和改进,终于得知垛墙用的泥土要越干越好,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却是非常有利的,至少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水。 中午,两个人草草地吃过午饭稍稍歇了会儿,为了去泡子给马饮水,就把上午拉回来还没用完的水全都浇在土堆上,然后连车带马一同去执行拉水和饮马的程序。 下午,经过两个人不懈的努力,已经垛出棚圈北侧和西侧的围墙,虽然用掉大量的泥土,但到收工的时候还剩下一部分已经洇过的,没有用完的土,可以供给第二天使用。 活儿干到这个份儿上两人都累得精疲力竭,实在是干不动了,汪轶尘对田野说:“今天就到这吧,咱俩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早晨起来以后,再接着去拉水干和泥的活儿。”当天晚上,在做饭的时候他们用完了最后的一点清水,从明天一早起来就要吃泡子里的水了。 第二天,经过一整天的努力,草棚就合拢了,并且达到一米的高度。 第三天,该去巡逻了,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把垛起的墙晾一晾,同时还能拉回一车清水,改善后两天的生活质量。 到第六天的傍晚,一个方方正正,一百七十公分高的草棚已经落成,草棚的南侧是个地下的马厩,在马厩的北墙边处有个高起的土台,算是供给马匹吃草用的槽子。前厩后棚的构造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既美观又实用,而且还很新颖的半地下工程,汪轶尘和田野在心满意足的欣赏自己劳动果实的同时,觉得它的出现一定能让人过目不忘,获得赞不绝口的感叹。 此时的银白马经过一个多月的二线生活,从最初的十来天还能吃到青草开始,到九月上旬的最后几天,就只能吃到变黄的干草,而且在此期间每隔三、四天就要驮着主人走一趟远路,但由于汪轶尘骑的一直都比较小心,因此银白马出的汗并不是太多,从总体上讲瘦的并不厉害,看上去仍是一匹又胖又壮的马。 田野的红马不论是走近路还是远路,都要比银白马出的汗多,虽然所受的待遇都和银白马相差无几,但正如汪轶尘当初讲的那样,要比银白马明显的瘦了一圈;而拉车的老白马在刚来的时候情况还一直不错,只是到建棚工作开始以后,因为每天要去拉几趟水,已经明显的瘦下来。 经过汪轶尘和田野两个人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在十月一日那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完成了棚圈的建造工作,在晾了几天以后,已经显得更为结实,两人当初计划也算是初步实现,后面所剩的就青草的入棚工作。刚刚进入十月份,就能感到草原的天气越来越冷,像是在一天一变,如果不尽快的行动,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下起大雪,把两人辛辛苦苦打的草全都埋上,因此,把草运回棚圈的活儿又成为当务之急。 郭有林的大车迟迟没有露面,与其无限期的等待他的到来,还不如两个人先动手干起来的好。汪轶尘和田野经过简短的协商,决定要善始善终,既然大车没来,就自己动手把草运进棚圈。 是把老白马套上车用它去拉草,还是让自己当牛作马,一车车的把草倒回来,只能经过实践以后再做决定。两个人先把老白马套上车,虽说装上了满满的一车草,但实际上松松散散的也没拉走多少,而且又是捆,又要绑的,还要占去很多时间,况且没走出几步就到了马棚,再解开一道道的绳子,实际的结果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汪轶尘和田野只用老白马拉了两趟车,就决定改变策略,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自己当牛做马,连拉带拽的每车少装些草,每天多拉几趟,倒能痛快一些。 这样,只要有空闲的时间,两个人就不慌不忙的从草场运几车草回来。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两个人站在蒙古包前向草场观看,见草堆的数量已经减少一半左右,照这个速度拉下去,只要老天不下大雪,一周之内就能把所有的草都运回来。 这一天,为了能把草棚里的草压得结实些,田野就爬上草棚的墙头准备跳下去踩一踩,猛抬头发现在十几公里以外的大缓坡上有个清晰的黑影,连忙用手搭起凉棚看了一会儿,对汪轶尘说:“南面的坡地上有个挺大的黑影,还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汪轶尘说:“你再看看是不是活物?”然后就跑回蒙古包取来望远镜递给田野,让他在墙头上仔细观看,田野用望远镜只看了几秒钟,就说:“没错,来的是辆大车,正在朝东北方向行走。”“肯定是郭有林的大车来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郭有林的大车就出现在东面的边防公路上,正在朝二线的蒙古包驶来。 大车在离二线还有一百来米的距离时,就清楚地看到四匹拉套的马高高地抬着头,迈着整齐的步伐,威风凛凛的朝这边颠来,郭有林坐在车上扬起大鞭“啪、啪”地甩出清脆的响声,算是在向二线的人打招呼,汪轶尘和田野也挥手向郭有林致意。 大车飞快的从棚圈的北面往南绕出一个小弯,车把式举起大鞭一声吆喝,驾车的辕马在听到命令以后,两条前腿就直挺挺的定在原地,屁股随即在向下用力,止住大车前冲的惯性,四匹拉套的马也步调一致的停住,大车便顺着马圈的东墙稳稳的站住。郭有林拉起车上的手闸,驾车的辕马这才直起后腿让全身放松下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匹训练有素的辕马。 郭有林跳下车,见汪轶尘还在盯着辕马看,就说:“怎么样,我说过它是匹好辕马,这回看出来了吧?”“是啊,比去年壮多了,算是物有所值。”汪轶尘的眼前随即就浮现出三年前自己背着沉重的羊羔袋子,手撑套马杆吃力地“爬”上大青马的情景,真是光阴如箭,转眼间,自己也同大青马一样,在生活和工作上都有了不小的改变。 田野不解地听着汪轶尘和郭有林的对话,连忙问道:“老汪,怎么你跟那匹大辕马还有关系?”“它是我来到草原后的第一匹马,才骑了两个月就换成现在的银白马,那会儿它可没这么壮,有林大哥当时就说它是辕马的材料,才把它从纳黑特的手里换过来,你看现在它已经成为难得的好辕马。”田野对汪轶尘小声地说:“这么说郭有林对马还有点研究?”“你别不信,人家对马的了解还真是有两下子,你看那几匹马拉套的马也是一匹比一匹壮,而且每匹都很利索。”郭有林跳下大车以后,先朝马厩和草棚扫了一眼,然后围着它转了一圈,最后才走进马厩朝四下看了看,对汪轶尘说:“这是你俩整的,还真不错啊!”郭有林走出马厩,又绕到后面的草棚旁边,颠起脚尖往棚里看了看,说:“都装这么多草了,是怎么运来的?”“是啊,里面的草还多着呢,我们把草棚也向地下挖了一米多深,草是我们俩用轻便车给挪过来的。”郭有林朝南面看了看,问汪轶尘:“你们打的草在哪儿呢?”田野用手指着面前的坡下说:“那不是吗?”“噢,就这么几步远呀,还能经得住我拉?”“是啊,你要是还不来,我们俩再用几天的时间,差不多就都运来了。”“南边队里打的草直到昨天才拉完,今天就过来了,你们这点草,明天上午拉两车也就完事了,下午我就能返回去。”郭有林说着就开始动手卸下拉车的马。 汪轶尘一面帮郭有林卸车,一面问:“你的马开始吃青草了吗,要不要放在马厩里过夜?”“现在吃青草还太早,你们的马这会儿更不能吃,要等到地冻以后才行,否则马会上火的。”郭有林不容争辩地说。 经郭有林这样一讲,几天以来汪轶尘一直搞不明白的问题算是有了答案,看来银白马和田野的红马是吃不上自己打得青草了,这才叫“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还是让以后到二线来站岗巡逻的马吃吧。 郭有林接着问:“你们的马每天去哪儿饮水,这个破地方连口井也没有,人吃的水还要到东边去拉?”“马到前面的泡子里去饮水,人吃的水要到老二线去拉,你在路过的时候没让它们在那儿饮水?”“马走得太急,当时没敢让它们喝。”“那就过一会儿,就到泡子里去饮吧。”“水行吗?”“怎么不行?我们俩也喝了几天那儿的水呢。”郭有林忽然说:“你们啊,也是的,站岗就站岗吧,还打什么草,搭什么棚圈,这么玩命地干,图得是什么呀?”见汪轶尘一时无言以对,郭有林又接着说:“这个棚圈弄得还真不错,看来你们俩也费了不少的汗水,不过,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二线准得搬回到老地方去,你们干得活儿,也就变成废虚了。”“明年很可能用不上了,这一点倒是也想过,不过,我们的目的是想让队领导知道,干这些活儿并不是特别困难,只要想干,两个知青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干完。”这一回轮到郭有林无话可说了。 第二天,剩下的那些草,果然经不住大车来拉,不到半天的时间,拉了三趟就完工了。下午,郭有林的大车返回队部。 到此为止,汪轶尘和田野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用亦兵亦牧的作法,不仅完成在二线战岗巡逻的任务,而且还实现了当初制定的全部建设计划和打草入棚的工作,向世人宣告草原的基本建设工作只要认真地干,就没有不能实现的,只要经过人们的努力,定居放牧和半定居放牧的愿望也是可以实现的。 几天以后气温变得越来越低,这天中午汪轶尘骑着银白马牵着另外两匹马到泡子里给马饮水,见湖面上已经结出一层薄冰,聚集在湖边的水鸟也在几天以前离去,四周变得格外冷清。银白马驮着主人没有止步直接迈上冰面,踏碎冰层喝起水来,假如过些天还不下雪,冰层冻得再厚一些,饮水时就该麻烦了。 第二天下午,有两个骑马的人从南面的大绘坡上直穿额仁诺尔快速而来,汪轶尘和田野用望远镜远远的认出其中那个细脖子小脑袋,骑红马的是队长龙德格,另一个是民兵连长达布嘎,他们俩到二线来是要干什么呢? 汪轶尘和田野来到二线很快就要满两个月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骑马的人过来,为此感到十分的亲切,两人久久地站在门外等候队长和达布嘎的到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骑着马来到二线的蒙古包前,一面下马一面向站在包前的知青打招呼。队长龙德格拴上坐骑就直奔马厩而去,达布嘎紧随其后,两位领导先是围着棚圈走了一圈,然后又走进地下的马厩,左看右看的,最后看到高高堆起的青草,才不住的点着头,龙德格问达布嘎:“你看怎么样?”“两个人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干出这么多的活儿,真不简单,就是草棚小了点,装的草太少。”达布嘎感叹地说。 “这个我也知道,但他们能干的这么好,是没想到的。”龙德格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田野指着草棚抢过话茬说:“里面的草不少,在地下还有一米多深呢。”两位领导一时间没有听民生田野讲得是什么,汪轶尘忙说:“因为缺水,只能少垛墙,就把草棚向下挖了一米多深,马圈是全地下的,草棚是半地下的。”“原来是这样的。”两位领导在不住地点头,像是在想什么。 随后大家就一起朝蒙古包走去,龙德格走到门前又站住脚,回过头对汪轶尘和田野说:“你们俩干的这些活儿,能顶几个人干的?”汪轶尘想了想说:“也就是一个人顶两、三个吧。”龙德格兴奋地说:“不对,应该说是以一当十。”然后就开心地笑起来。 汪轶尘说:“力所能及的活儿,干的越多越好。”队长说完便向前迈出一步,伸手拉开蒙古包的门就要往里进,汪轶尘连忙抢到他的身旁说:还是我先进去吧,你们要注意点。“汪轶尘迈进蒙古包人就矮了一截,龙德格和达布嘎这才发现在包内的门口处,向下挖低了一层。进入蒙古包以后,两位领导望着里面的布置在发愣,达布嘎说:“要是在一个地方住很长的时间,像这样往下挖一层,感觉也不错呀。”龙德格停了一会儿才问:“你们这样干是怎么想的?”汪轶尘说:“是在向定居放牧做过度的准备。”龙德格说:“原来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听郭有林讲,说你们的活儿干得特别好,但是没有想到能把棚圈修得这么漂亮。”然后又接着说:“队里的浩特和牲畜过不了几天就要搬过来了,我和达布嘎是过来看看冬季营盘的,但我一直都在想你们的情况,实在是等不及了,就先过来瞧一瞧。”达布嘎也笑着说:“这一个多月把你们累坏了,银白马怎么样,瘦了吗?这回冬天再来站岗,就有青草吃了。”汪轶尘说:“等到吃青草的时候,我们早就撤了,是吧,田野?”田野说:“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没等到吃青草就走了。”“这好办,过两个月再让你们俩来站一期就是了。”达布嘎认真地说。 龙德格看了看达布嘎,然后说:“他们俩在二线站岗,干了这么多活儿,应该给予表彰,你的意见呢?”达布嘎说:“我同意,小汪,小田你们有什么要求?”汪轶尘见两位领导的兴致很高,便有意不理采达布嘎,而是转过头对龙德格说:“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想在明年春天要匹小马骑。”龙德格立即说:“不就是要匹小马吗,当然没问题。”还没等汪轶尘说话,达布嘎就抢过话荐说:“他想要的是罗锅白青马的那匹小红马,就是银白马的外甥。”龙德格队长听罢也惊讶地笑起来,对汪轶尘说:“噢,你也在盯那匹小马,说说你想骑它的理由。”“我的马骑得好,你看银白马在到我手里以后,不但没有丢到套马的本领,而且还变成又胖又能跑长距离的马。小红马是银白马的外甥,给我就更有意义,到了我的手里,将来肯定能成为一匹好马。”汪轶尘在非常认真的对龙德格讲。 龙德格听完以后先点了点头,才说:“那匹马想要的人太多,到春天分马的时候再定吧”然后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达布嘎也跟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汪轶尘的肩膀说:“你这个家伙真行,弄不好小红马就是你的了。”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汪轶尘和田野忽然看到额仁诺尔南面的大缓坡上像是有羊群在走动,就知道是生产队的浩特和牲畜过来了。 傍晚,虽然在南边并没有找到蒙古包的影子,但透过夕阳的照射,能看到一缕缕清烟在坡下腾空而起,显得异常清晰,果然是大家都搬过来了。 当晚,一场中雪从天而降,就此迎来了知青在草原的第四个严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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