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印记】:文革记事(一)
作者:赵家杨
|
|||||
【时代印记】: 文革记事(一) 收集像章、邮票、红宝书作者赵家扬文革时期,在青年学生中有相当一部分痴迷收集像章、邮票、红宝书。当时他们并没有收藏意识,也不知道今后会值钱,凭的就是对中国几千年才出一个毛泽东的无比虔诚和透到骨子里的信仰。 我们“继红长征队”一行九人(常光学、李玉英、李德武、曹民芝、顾吉光、王秀荣等)。10月份从老河口市出发,经河南淅川,翻越秦岭,步行串联到达延安的时间是1966年12月份。我冒着零下十几度的严寒,只穿一条单裤在杨家岭毛主席窑洞前为买一套精致的毛泽东像章排半个小时的队。 有一件事使我至今难以忘怀,排在我前面的是两个满口陕北口音的学生。只见他们上身穿着旧的青布薄面袄,像是几年未洗,下身穿着补着几个补丁,只起脚脖的单裤,赤脚穿着烂了两个洞的黄跑鞋,抽着肩膀冻得瑟瑟发抖。 只见一个拉着另一个学生要走,说:“走吧!你妈就给了你一块钱,让你买两双袜子,你买了像章哪有钱买袜子”?只听另一个学生说:“你看毛主席窑洞前挂的照片,毛主席还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在那里演讲,额(音)们应向无产阶级革命家学习,不能向往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最终那个学生还是买了像章,高高兴兴地走了。 看到这一幕我感慨万千,心里暗想:“毛主席呀毛主席,我们无产阶级革命青年一定遵从您的教导,反修防修,不被资产阶级糖衣炮弹侵蚀。连这一点苦就受不了,怎么当好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去拯救世界上三分之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劳苦大众”! 直到1992年夏我们全家到西安旅游,坐的是陕西商洛(地处秦岭山区)地区的长途汽车。突然儿子推了推我说:“爸,你看,司机叔叔脚上穿的是什么鞋”?我一看,原来是一双草鞋。我说:“是龙须草打的草鞋”。儿子说:“是不是特别凉快呀”?我说:是……。我一时无语,扭头向坐在我身旁的老伴回忆起在延安买像章的那一幕……我的心中荡起了无数的涟漪…… 那时我把收集来的像章整整齐齐别在几块布(讲究一点的用手绢或毛巾)上,我是按大小安排,按大号、中号、小号(有的是按不同的省的产品;有的按材质铜的、铝的、铁的、塑料的),分别别在不同的布上,琳琅满目。 每当看到别人有特别精致新颖的像章,我就像饿狼遇见了肥肉一样,双眸流露出饥渴的光芒,总要千方百计换回来。所以每次串联回来,我的胸前总能别着新颖的像章而引起别人的羡慕和嫉妒。 随之兴起的是像章交换场所,武汉六渡桥附近靠近孙中山铜像位置,是当时武汉最大的交换像章场所,另外像上海人民广场、南京夫子庙等都有。 文革前,我就有收集邮票的爱好,邮票不仅设计精美,极具艺术欣赏价值,而且从中可学到很多人文知识。到了文革,就是对毛泽东的无比崇拜了。我收集的邮票当然大部分是用过的,文革时期因大部分是毛泽东头像,使我更加痴迷。找几个精致的笔记本,把收集来的邮票用相角贴在本上。到下乡前夕,总共收集有十多本。 由于没有收藏意识,也不知怎样保管收藏邮票,好多好邮票都被撕坏了。后来我找到了方法,先用湿毛巾放在邮票上面,等把邮票下面的浆糊湿润,再撕下就容易多了。当然也有部分是买的,由于学生是“孙女穿她奶奶的鞋——前(钱)窄”,买的钱都是从嘴里抠出来的。 我经常爱光顾一中门口黄志强(一中收发室)的屋,因为他那里是信件集中的地方,看到好的邮票,眼睛迅速环顾左右,若没人,就赶紧偷偷把邮票连信皮撕下来装起,再把信件放回去。有一次时间紧,连信封都一块装了,心里还自我安慰:“学校反正也没什么人(大部分学生都出去串联),信件也没那么紧急吧”。 同班的光明多次说,他的集邮爱好,就是那时跟我学的。这些年和老伴每次逛北京的潘家园市场(中国最大的收藏品集散地),看到文革收藏品,我都要捶胸蹬足的后悔一番,真是把肠子都悔清了。早知今日,那时为什么不拼命把邮票保存下来而只保存了一些旧照片呢,一张“全国山河一片红”就值几十万那。当然,这是后话。 老河口市新华书店第一次发行毛主席语录,我半夜三点就去排队,这也是为了早日学习到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最高指示。从在天安门和延安的照片中可看出,在文革中毛主席语录是每天随身携带的。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我们下乡当知青后近一年的时间。 我们知青小组六个人,每天早饭前排好队,先右手挥舞毛主席语录,嘴里齐声喊: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林彪副主席身体健康!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然后翻开毛主席语录,由光明先说一句“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然后就齐声朗诵一段,然后再吃饭。这叫早请示。 还有晚汇报,晚饭前也是这样一个程序再重复一遍,每天坚持,非常虔诚。当然读毛主席语录有时也有针对性,比如农忙活累,就朗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有个别同学不团结了,就朗诵“要斗私批修!”下乡头一年,引丹大渠(引丹江口水库的水灌溉农田)还未动工,知青都在生产队劳动。小组六人,每天中午和晚上收工后,留下四人做饭,两个人就爬上村子中心水井旁的大柳树。一个人读一句毛主席语录,另一个人就用广播筒(一种用铁皮做的聚音器)重复一句,轮流换班。 这种广播筒若离得稍微远一点,由于声音的混响,就呜里呜呐听不清喊得什么了。农民收工后妇女忙着做饭、洗衣、喂猪,壮劳力忙着扒拉一下少得可怜的菜园。再加上当时农村几乎一半的文盲、半文盲,不管农民是否能听懂毛主席语录中一些晦涩难懂的语句,是否在听,反正就是瞎子推磨——一个劲地碾(念)。 我们天天如此,顿顿如此。坚持了一年,后因大部分人上了引丹大渠才罢休,可见我们对宣传毛泽东思想的痴迷程度。 文革中,有些大学也自己出版一些毛泽东诗词,并且有些还是文革前中学语文课本里没有的,我都千方百计搞到手。我当时非常欣赏毛主席在诗词中所表现出的霸气和胆气。像北京外贸学院龚世山,上海水产学院陈邦根、王家星等原光化一中往届同学那里搞到过毛主席诗词。 这正是: 山河万里一片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