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日记系列】：

 梦记

前言：这是我40年前写的一篇小品文，纯属涂鸦之作，但其中的思想是真实的，生活的场景也是真实的，文中所描绘的就是40年前的那个真实的我。

这个故事与我当时的英语学习有关，也与四大名著有关。说来有趣，文革时虽然破四旧，但72年后允许出四大名著。其中有两部在政治上最为可靠。一部是《西游记》，因为毛主席说过“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孙悟空就成了造反派的代言人。另一部是《红楼梦》，因为毛主席说贾宝玉有反封建的思想，是一场阶级斗争，高级干部都应该读读，所以自然没有人敢反对了。另外两部就有点问题了。一部是《水浒传》，讲的是农民起义，宣传的也是造反精神，大方向应该是正确的。但毛主席晚年时发现了投降派的问题，还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过揭批宋江的运动，所以这本书就成了必读的反面教材。最让人琢磨不定的是《三国演义》，虽然讲的都是帝王将相的故事，但谁都保不准哪天毛主席说其中有革命的思想，所以也就混在四大名著里面保存了下来。

我那时读过这些书，属于文化补习的性质。但就我的水平而言，觉得《西游记》与《水浒传》接近白话文，比较好读。而《红楼梦》和《三国演义》文言的味道重一些，读起来非常拗口。于是我的这篇《梦记》就是模仿了《西游记》的笔法，有些甚至是直接从书上抄下来的，见笑，见笑了。兹抄录如下：

傍晚时分，雷电交加，大雨滂沱。轰隆隆的雷声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使我担心，每天例行的英语学习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嚓”！一道闪电照亮了窗外正在风雨中挣扎的小树。我突然似有一种不祥之感，便离开书桌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可能即将发生的一切。随着一声“轰”的巨响，一团火球自房梁顺着电线窜了下来。霎时灯灭了，周围一片黑暗。看来若不是最后几分钟的变化，我是必死无疑了。其实死到无所谓，不死就再活几十年，这大抵总是命中注定的罢。恍惚之中，不觉眼皮一闭，竟昏昏默默地睡着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来瞌睡多。

一入睡，真魂出窍，至九霄云上。经南天门，入太和殿，直抵驾前。参拜已毕，奏道：万岁既允我今日超生，为何又未着神仙引渡，不知又有何圣意。玉帝曰：朕时常见汝三四更天仍在灯下学习，攻读西语，颇有苦心修行、皈依佛果之意，故有心点化，渡汝成仙，做朕驾前翻译，只是今日……。太上老君在一旁插言道：此事休怨吾主。老臣今日见足下香汤沐浴，整装理带，大有诚心敬候之意。只是三魂不定，目睹生情，耳闻乱意，泄露了天机。说明足下功果未成，便着雷电将灯泡击灭，以示点化。今后若能识破红尘，温养二八，待到九九成功之时，吾自有主张，且请吾皇择订一佳期吉日便可矣。玉帝掐指算了算，正待下旨，只见右旁走出祖延张天师奏道：吾皇不必多此一举。微臣道龄略知，万岁所论之西语乃西方佛境之梵语，而他之所学乃凡间西方之英语，两者有大不相同之论矣。玉帝闻之便道：既然如此，只得作罢，只是烦汝上天一趟，且着老君送汝一程。说罢拂袖起座，逍遥直奔宫后园林之处去了。

老君道：贵人难得上天，不如请到小舍少息。真魂曰：不必相烦，只是日后多照应些便行了。说话间，已出南天门。老君施礼道：小老不便远送，只得就此分手了。看来汝在天庭本无根基，只能死了这条心。但我可授你一诀，保汝在人间的平安，快快附耳过来。因为是附耳之言，真魂听得真真切切。此言乃是：读书本无用，关系才神通。老君见我不解，便坦诚相见道，莫说是在凡间，就是在天庭，有几个是考进来的，还不全是靠拜师傅、托关系、走后门上来的，所以各路神仙的香火才那么盛，就连玉帝都有点嫉妒了，但也奈何不得他们。天机不可泄露，你就好自为之吧。真魂听罢，一时解悟，明澈真言。正是理明一窍通千窍，识破无生便是仙。遂谢辞了老君，飘渺返归。重入七窍，度下重楼，经神会过丹田，从涌泉返转明堂，气聚神归，不觉翻身起床，方知竟是南柯一梦。此时已近四更天，一时性起，提笔写下这篇梦记。

                                                        1974年6月2日于泾口官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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