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天下第一号”
作者：贺彦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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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天下第一号”
作者：贺彦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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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天下第一号” 两百年前，在山西平遥古城有一条西大街被誉为“大清金融第一街”；在古街有中国第一家票号，著称“天下第一号”。于是，票号因古城而诞生，古城因票号而闻名于世。为了寻找一种辉煌的晋商文化思想内涵和民族精神，想看看久居黄土高原的“乡下祖父”，想认识誉满全国各地各式银行的“创始人”，不久前，我慕名来到平遥古城。 走在平遥古城并不宽阔的西大街上，一帧原汁原味的明清古街风貌恍如隔世，“晋野茫茫访小城，老街依旧旅人行。门前票号纯金色，柜上犹闻喊价声。”虽然古城已有两千多年历史，但岁月沧桑早已镌刻在古街的一砖一石上。看呵，唐宋遗风，明清古韵，昔日的鼓角声仿佛还响在听雨城楼。在时光的隧道穿越梦回，在散落于古城中的文化遗迹里漫步，总让人诱发出缕缕古今幽思情怀。遥想当年街道两旁的一间间酒肆、茶馆、客栈紧邻，到处是莺歌燕舞，生意兴隆如春意；还有那琳琅满目的商铺，肃穆的票号和镖局林立，那一阵阵南腔北调不绝于耳，每日财源广进似水源。余秋雨先生说：这是一条神奇的街。如今的日升昌票号依然门庭若市，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当我随着拥挤的人群走进日升昌票号，宽敞的东柜房挤满了黑压压的脑袋，此时从柜台里面走出来的青布长衫，头顶戴着狐皮高帽，那张清癯而狡黠的脸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透露出平遥人的谨慎，这是真人吗？其实，我们看到的是演员扮成的商人，尽管其神情维妙维肖，但商人绝不是舞台上的演员。在商人眼里，金钱具有一种无穷的魅力和权威。长长的柜台隔开了两个时代，柜台内帐房先生灵巧而细长的手指熟稔地拨弄着算盘，那噼噼啪啪的响声，似乎在述说着金融业的兴衰成败。曾几何时，天下第一的日升昌票号给平遥古城带来过多少金银财宝，连当今腰缠万贯的大款也肃然惊愕。你看：那时候“石砌辙印阅龟城，商贾当年买卖兴。票号银凭通九省，镖局车马起三更。”这就是执全国金融业之牛耳，曾经一度操纵十九世纪整个清王朝经济命脉的天下第一号。谁敢说它不是“海内最富”呢？信不信由你。 走近“天下第一号”，让我们启开这一扇平遥钱庄富豪神秘的发迹之门。据史载，清道光年间，南方诸商业中以盐业最赚钱，但经营权都掌控在两淮盐商手上，让别人很难插足。但精明的山西商人瞅住两淮盐商资金紧缺的时候给予慷慨的借贷，钱与权的交易之下，稳稳地分得两淮盐商碗里的一块肥肉。久而久之，两淮盐业便慢慢地被山西商人所吞食。正是由于山西商人视野开阔，目光敏锐，他们很早就看出金融是一切经济的命脉，于是就把东南西北的金融命脉梳理通畅，把自己放在全国民间钱财流通主宰者的地位上。于是中国第一家专营异地汇兑和存、放款业务的“票号”应运而生。始建于清代道光三年(1823年)的日升昌票号，就是当年平遥裕成颜料庄财东和达蒲村李大全兄弟，在经纪人雷覆泰的建议下，改营票号，定名日升昌。从此，天下第一号经历百年沧桑，其金融业绩辉煌令世人瞩目。 李箴视（1811～1882）平遥县西达蒲村人，是执掌日升昌票号的李氏家族第二代财东。自幼聪颖好学，晓明大义；为人秉性忠厚，持躬俭约；处世简静寡言，朴诚无文，这样为他日后经营票号打下当行出色的基础。16岁时其父李大全病故，始掌家业。其时，日升昌票号处于初创期，头绪纷繁，万事待理，当了老板的李箴视没有退路，他就像走进赌场，想赢一把就走，那是不可能的。“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古往今来，多少商人、老板都深谙其经营之道。据说当年大掌柜雷履泰与二掌柜毛鸿翙因意见不合产生矛盾。这时雷履泰正巧染病，他遂听从毛鸿翙的建议，让其回家养病。谁知道雷履泰回家后，越发心生怨愤，便往各地发信，指使亲信撤回驻外分庄。得知消息后，李箴视赶忙阻止，情急之下，乃至下跪。从感情上来讲，他不能得罪雷履泰这个人，雷履泰和父亲创业打天下，是李家的有功之臣，也是金融业不可多得的人才，尽管他为人心胸狭窄，遇事斤斤计较，但执掌票号当家理财很有一套。而且，从生意上来看，他更不敢得罪雷履泰这个人，他深知，财自道生，利缘义取。何况雷履泰执掌日升昌票号多年，不管是业务还是客户都了如指掌，他一辞职对票号可是后患无穷。所以，李箴视权衡再三还是跪求雷履泰留下来履职。李箴视是条真汉子，商界伟丈夫。为了顾全大局，他宽容人事，委曲求全，才使票号能够开云见日。后来雷履泰回心转意，收回成命。从这一点可以看到中国商界历来在用人机制上任人唯贤的标准。有人说，打工种的是一棵树，老板植的是一片林，树倒了还有森林吗？作为中国历史上的票号创始人，李箴视正是以宽宏大量、与人为善的人格魅力最终成就了日升昌票号辉煌伟业。 是呵，一个人必须具有什么朝气和进取精神才能成功呢？晋商是中国最早的商人，在中国商界称雄达500年之久。山西商人的进取心表现在强烈的开拓精神上，所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有许多山西商人就是靠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白手起家而成大业。李箴视是金融业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能够胸怀天下，放眼九州，傲视财雄，其才华品质可以与平遥县近代中国的茶王徐润、著名的面王王正清竟相媲美。当年太平天国起义时，李箴视就是李箴视，好一个“看风使舵”的船长。他随机应变，审时度势，收缩南方分庄，裁减人员，使日升昌票号避免了战火动乱的巨大经济损失。或许下岗择业，这一大胆举措，成为中国企业改革的最初模式。在中国近代经济发展史上，以平遥、太谷、祁县为代表的商贸金融前驱，举商贸大业，夺金融之声，票号汇天下，称雄数百年，创造了亘古未有的世纪性繁荣。然而，敢想敢为的李箴视就是在这种经济发展大环境的背景下开创一片金融汇通领域，他善于经营，懂得管理，恪守信誉。他深知，生意无大小，讲信用就是攒财富。当年平遥城内一位沿街乞讨几十年的老寡妇，有一天持一数额1.2万两的汇票到日升昌票号提取银子。任柜头一看签发时间已有30多年，赶紧跑到后厅询问大掌柜，“这一张汇票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于是两人认真地查阅数十年的帐簿后，如数兑付了现银。原来老寡妇的丈夫早年到张家口做皮货生意赚点钱，临近年关，就在日升昌分号汇款1.2万两白银起程回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料途中得病去世。遗体运回家里，妻子哭得死去活来，换下丈夫的衣服择日出殡安葬。就这样，好端端一个家庭日愈衰落，妻子最终沦为乞丐。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有一天，老寡妇拿出丈夫留下的唯一一件夹祅，忽然从衣角摸到这张日升昌票号汇票，当时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到日升昌兑取现银，票号童叟无欺，以诚信为本，令人折服。此事一经传开，日升昌票号名声大振，于是汇兑和存、放款业务一天比一天红火。“峥嵘岁月欺人事，浩荡乾坤入客愁。”日升昌票号在李箴视的一手操持下，在“春苗得雨——正逢时”时，成为名扬四海，汇通天下第一号。其在全国各地设分庄30余处，日升通、日升裕、日升厚、日升达等四大钱庄，在平遥城内左右市面，又有东如升、如升大、日升祥、日升庆等商号铺店互为照应。生意如日方升，财源滚滚而来，将李家推上全县“三大财东”之一的富豪宝座。 初秋，当和煦的阳光柔柔地照射在花岗岩石板上，喧嚣的古街散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古城的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平遥的城墙还是那座城墙，但这座被高高的城墙封闭起来的古城，依旧是这里人们心中最可依靠的精神壁垒。在时下许多古城为兴商业而被肢解破坏的时候，平遥却如此完好地保存了在中国历史经济发展进程中，一种非同寻常的文化，一种经久不衰的民族精神，无不让人赞叹不已。今天的平遥古城依然充满神奇的魅力，多少游人纷至沓来，沉重的脚步叠印着无限遐思……古街延续着历史，我看到许多商铺、票号的门前都留有两道深深的辙印，它分明记载着古城昔日市井繁华、车水马龙的盛景；记载着当年山西父老乡亲离乡背井，走西口寻路谋生的身影……此时让人想起曾经贫穷曾经繁荣的平遥，有这样一群中国普普通通的山西商人，他们没有怨天尤人，没有卑躬屈膝，而是用智慧和诚信开创了中国民族银行之先河，为社稷之忧撑起半壁江山。无论如何，这个李氏家族是何等的荣耀呵！ “日丽中天，万宝精华同耀彩；升临福地，八方辐辏独居奇。”谁堪称是天下第一号？我寻遍九州大地乃是金融业巨擘——日升昌票号。它真无愧于天下第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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