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季 范文林:撒向草原的“星星”
作者:吴晓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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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向草原的“星星” 作者:刘心季 范文林 来源:火与星新浪博客 1968年秋,我们北京二中高二3班的四位同学——刘心季、王世经、张巧克和范文林像全国千千万万知识青年一样,响应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号召,参加了上山下乡运动,就像是撒向草原的“星星”,来到了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插队落户。我们和蒙古族牧民老乡们在草原上策马扬鞭,一起驰骋了多个年头。那里的草原一望无际,地旷人稀,只有长途客运汽车是内蒙古大草原和外界联系的唯一交通工具(图1)。 与奔赴其他地区插队的知青不同,我们来到内蒙古大草原后发现,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首先是语言不通。我们插队的地方位于草原最深处,紧靠中蒙边界线,是纯粹的游牧地区,当地牧民都是蒙古族,讲蒙语。由于远离内地,所以生产队里很少有会讲汉语的。公社蒙汉兼通的干部只教了我们一句话:“恩又外(这是什么)”,就把我们送到听不懂也说不出的纯蒙语环境中去了。其次是习惯不同。当时那里的蒙古族牧民受外来影响很少,还保持着传统的游牧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所以我们到了那里后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包括衣、食、住、行都要从头学起。在长期学习和适应草原游牧生活的过程中,我们逐步对草原蒙古族牧民的游牧生活有了了解和认识。 回想起我们40多年前在内蒙古大草原的衣、食、住、行,至今仍历历在目,不禁会引发出内心的美好回忆和充满苦中有乐的怀念之情。下面的一些宝贵照片,便是我们在内蒙古草原插队时的生活掠影和历史写照,也是值得我们引为自豪的美好回忆录。
我们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生活,必须适应那里艰苦的环境和多变的天气,身穿蒙古袍,足登马靴。如果穿普通鞋骑马,一旦从马身上摔下来、发生“挂镫”是非常危险的,所以骑马一定要穿马靴;而穿在身上蒙古袍不仅可以遮风挡雨,休息时还可以充当被子盖,甚至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蹲在地上就可以当作起遮挡作用的“临时厕所”,可谓“多功能”蒙古袍(图2);特别是冬天穿的“皮德勒”(用老羊皮做的皮袍子)和“毡嘎大”(用毡子做的毡靴),再加上老羊皮裤,一身穿着的重量足有三十余斤,连走路都感到十分笨重,而骑马时若不用“套马杆”支撑,上马就会非常困难。 图2身穿蒙古袍和马靴在天安门前合影(左:范文林中:二中校友胡良骥右:刘心季) 有关蒙古袍的种种趣事还请看范文林的博文:草原生活的回忆和启示(1)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1ea6f40100b5fi.html。
数年草原生活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吃牛羊肉。草原上不种粮食和蔬菜,吃的是商品粮,没有蔬菜(但在夏天的草地中偶尔可以采摘到野韭菜、野葱、蘑菇),所以主要靠吃牛羊肉。但一般很少宰牛(母牛要挤奶,公牛要拉车,游牧搬家全靠牛拉车),所以牛肉吃的不多,主要吃羊肉。特别是在每年秋季羊群“抓膘”之后、冬季到来之前,那时的羊长得最肥(以便为抵御冬季的严寒做好准备),也是大批宰羊、准备过冬的好时机,就像过去的北京冬天集中购买冬储菜一样,家家都要宰很多只羊,把冬天以及来年春天要吃的羊肉都准备好。到了冬天,天寒地冻,这些羊肉都冻得邦邦硬,有时恨不能用镐“刨”才能把肉取下来。羊肉的吃法也很简单,一般都是“大卸八块”,连骨头带肉放在大铁锅里煮,没有什么调味的“作料”,往锅里扔一把粗盐就算了事,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手把肉”。吃的时候非常豪放,用脸盆盛带骨肉,用小刀削肉,一口口地往嘴里送。一边吃肉,一边喝奶茶,奶茶里有炒米、奶豆腐、奶皮子等(图3),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令人馋涎欲滴,回味无穷。 图3蒙古包里的餐桌(范文林在2008年重回草原时拍摄的照片) 想知道草原牧民奶制品的制作方法和牛羊的屠宰流程吗?请看范文林的博文:草原生活的回忆和启示(2)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1ea6f40100b7yc.html。
在我们插队的陶森宝力格(蒙语中是“油泉”的意思)大队,主要住的是蒙古包,只在大队部有少量的土坯房。蒙古包的结构很简单,四周是一圈“哈那”(用木棍串起、可拆卸的弧形栅栏),上部是一个伞形的顶盖叫“套瑙”(也是用木棍做成的呈辐射状的木条),在这个“框架”外边包上一层毡布,就成了蒙古包(图4)。蒙古包不仅能遮风挡雨,而且拆卸和安装都很方便,很适合草原上“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 图4蒙古包外的合影(2008年第二故乡行:范文林和爱人在蒙古包外与牧民老乡合影) 如果要了解牧民祖祖辈辈赖以栖身的蒙古包,请看范文林的博文:草原生活的回忆和启示(3)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1ea6f40100bbgk.html。
茫茫草原,一马平川,遥望天际,天地相连。在这抬头不见人影、举目不见房屋、在阴天连方向也辨不清的空旷世界里,步行出门不仅是不可思议的,也是很危险的,一旦迷路,后果不堪设想;只有骑马是最便利、最自由的出行手段,不骑马几乎就会寸步难行(图5)。有的马性情温顺(人称“嘎性”马),所谓“老马识途”可能就是指的这种马,走起路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最适合老年人、妇女和胆小怕骑马的人骑;有的马四肢“一顺边”地持续行走(人称“走马”),好像走步机器一样,善于长途跋涉,不知疲倦,适合出远门、驮东西又多的人骑;有的马则性情暴烈,只要缰绳稍有松动,立刻会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人称“跑马”),甩开四肢,咆哮狂奔,最适合年轻人赛马、打狼或有急事要办的人骑。每个人都有好几匹马,秉性不同,用途各异;但最令人难忘的,还是那万马奔腾、风驰电掣、你追我赶、飒爽英姿的赛马场面,实在令人热血沸腾、心旷神怡! 然而在草原上,马绝不仅仅是简单的交通工具,还是我们生产生活的战友和风雨同舟的伙伴。若想知道详情,请看我的博文:草原生活的回忆和启示(4)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1ea6f40100brx2.html。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顽强的生命力再次创造了奇迹,在蒙古族牧民的宽厚胸怀中,我们很快适应了草原生活的艰苦环境,融入了牧业生产的洪流,而且还利用“知识”的优势,为改善草原牧民生活质量、提高牧业生产效率和传播先进的文化知识做出了贡献。例如,知青们通过自学《农村医疗手册》等医疗知识,在缺医少药的大草原上为牧民提供了基本的卫生医疗服务,就像内地的“赤脚医生”那样,草原上也出现了新的“马背医生”(图6),还建立了从未听说过的妇幼保健站。 知青们通过自己的学习和实践,帮助生产队逐步创建了牧业机械化的基础,先后实现了汽车运输、机井灌溉、拖拉机打草、风力发电、机器剪毛和培育“改良羊”优良品种等技术手段(图7),代替了过去落后的手工劳动,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 图7中的最远处、土坯房的后面是我们大队的知青自发搭建的生产队里第一座改良羊棚圈。改良羊是新疆羊和蒙古羊交配的后代,所产羊毛又细又长,其价值远远高于蒙古羊的羊毛;但改良羊体质不如蒙古羊强壮,尤其是改良羊的羊羔,更需要牧羊人倍加呵护。 图8是我们大队牧业机械化刚刚起步时的第一台拖拉机(旧的28马力朝鲜千里马)。照片中与拖拉机合影的人是我校校友——北京二中六六届高三毕业生赵鹤翔,本文里的黑白照片都是由赵鹤翔拍摄和提供的。范文林曾有幸成为生产队第二任天津产铁牛55(马力)拖拉机机手,为生产队解决了运输和打草任务,和其他知青一起为生产队的机械化出了力。我们大队的铁牛在东乌旗里都出了名,只可惜没有留下照片。 图8二中校友赵鹤翔与朝鲜“千里马”拖拉机合影还有许多知青担任了民办教师,为在草原上普及基础教育和民族教育贡献出力量;更有许多知青进入当地各级领导班子,为草原的发展出谋划策,日夜操劳。
我们高二3班的四名同学和许多北京知识青年奔赴内蒙古大草原,自身得到了锻炼,开阔了眼界,亲近了劳动人民;同时,我们像撒向草原的“星星”,也给草原带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牧民们通过我们了解了草原外面的世界,增加了与外界的联系,接受了许多先进的新生事物。2008年重回草原时,遇到了1968年曾在二中校礼堂做过内蒙草原情况介绍的蒙族干部,她不无感慨地说:“就是北京知青去了以后,草原牧民才开始大大提高了生活文明程度”。 现在我们都退休了,静下心来,常常回忆起当年内蒙古大草原的天地人畜合一的原生态游牧生活,每每会羡慕草原牧民的那种与大自然友善、亲和相处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和传统习俗,往往会赞叹草原牧民身上的那种自给、自足、自乐的恬静的纯朴和真诚。 联想到现在纷繁喧嚣、拥挤肮脏、利欲熏天的现代都市生活以及全世界污染横行、气候恶化、灾祸频频的现状,我们不禁感慨良多。细想起来,草原蒙古族牧民当时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渗透着顺应自然、利用自然、享受自然、善待自然的原始朴素的与生态环境友好理念,非常值得我们反思和借鉴。 (本文照片是由二中学长和插友赵鹤翔提供,在此表示感谢。) 2012-12-29 相关图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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