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埃及危机：独裁者走了，民主没有来
作者：董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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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埃及危机：独裁者走了，民主没有来
作者：董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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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埃及危机：独裁者走了，民主没有来 读懂埃及危机：独裁者走了，民主没有来 埃及危机的新闻，每天都在更新，引起了整个世界关注。 这场危机的起始，充满了悬念：被称为第一位民选总统的穆尔西，遭到军方监禁，这是否一场政变，是否会终止埃及的民主进程？此后支持穆尔西的一方与军方警方发生越发激烈的冲突，而死伤数额巨大的武力清场让矛盾更加激化，甚至出现了全国陷入内战的可能。 更加让人担忧的是，众多恐怖主义分子赶赴埃及，加入支持穆尔西的穆斯林兄弟会一边，让已经复杂的局势更加复杂，会不会把埃及拖入难缠的恐怖战争？这个有着几千年文明史的埃及，还能不能走出灾难，得到光明的前途？ 一位埃及评论家说：“埃及像一个被锁了60年的房子，革命打破了所有的门窗，难以忍受的臭气散发了出来，成了今天的样子。但是，我们对此不屈不挠。”
穆尔西不是第一个被埃及军方驱赶下台的总统。 就在两年前，年老力衰的穆巴拉克总统，遇到了执政以来最大的危机。穆巴拉克执政三十年，埃及全国人口翻了一番，成为阿拉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政治腐败，低效低能，贫富差距大，失业率高企，这些都在遇到经济危机后，形成了促使独裁社会迅速崩溃的条件。即以失业率来说，在15到到30岁年龄段，失业率高达20%，而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人，差不多占了全国总人口三分之一。 2010年6月6日，亚历山大港，28岁的大学毕业生萨伊德在一家咖啡厅上网时被警察带走打死。据萨伊德家人称，他掌握着警方涉毒交易的证据。之后，萨伊德血肉模糊的照片在网上疯传，顿时引起了网民的愤怒。一个名为“我们都是萨伊德”的悼念页面更是在几天内吸引了数十万粉丝。在互联网时代的埃及青年，追求民主、自由，追求与宗教化对立的世俗思想，肩负着实现温饱、自由、社会正义和人的尊严的使命。 年轻人推动了历史进程。但扳倒穆巴拉克的决定性力量，正是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埃及军方。在穆巴拉克政府采用残酷手段镇压民众以后，军方没有偏袒独裁者穆巴拉克，而是站在民众的立场上，用最后通牒的方式，逼迫他交出了总统权力。 埃及军方在干预国家政治、保持国家稳定方面，有其历史渊源。但对于穆尔西，军方的最后通牒没有生效。穆尔西坚持要捍卫他民选总统的合法身份，“宁可像树一样站着死去”，于是受到军方监禁，被强令解除了总统职务。
穆尔西的民选总统身份，不能证实他是一个民主的总统。 经过民主程序选出的总统，并不是在上台以后，都能遵守民主规则、推进民主进程。这方面有过例子，1970年阿连德当选智利总统后，很快就背弃了竞选时立下的决不违背宪法的誓言，用修改宪法的方式扩大自己的专制权力，上台第一年推动智利经济迅速发展，第二年造成智利经济迅速衰退，第三年国内社会、政治、经济动荡骚乱，政府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阿连德被军方逼迫辞职时自杀身亡，那时只当了三年总统。 穆尔西竞选时的经历、执政后的经历，与阿连德都有相似之处。 他们第一轮竞选时得票率都不算高。阿连德只得了三分之一稍强的第一轮选票，穆尔西的选票按照投票率和得票率计算还不足四分之一，并且他们都是在最后一轮时微弱胜出。 执政后，他们都修改宪法，扩大总统权力，把执政引向专制。这方面穆尔西做得更急切，走得也更远。 穆尔西上台以后，执意对原穆巴拉克统治阶层的高级官员实行严厉审判，但这遭到了总检察长的拒绝，于是，穆尔西撤销了总检察长的职务，这一举动是非常严重的违宪行为。埃及总检察长的职务类似于许多国家的大法官，总统提名，议会批准，但总统绝对无权撤换。而去年11月22日，穆尔西颁布新宪法声明，规定总统有权任命总检察长，强调在新宪法颁布及新议会选出前，总统发布的所有总统令、宪法声明、法令和政令均为最终决定。 穆尔西的另一严重失误，是迫切地将埃及引向了伊斯兰化，并试图通过全民公决、修正宪法的方式为伊斯兰化提供法理工具。过去埃及的宪法，强调伊斯兰法是埃及法律的源泉之一，而穆尔西政府则宣布埃及法律的源泉只能是伊斯兰法，这遭到了埃及司法界、基督教力量以及一些世俗力量非常激烈的抵制。 宪法颁布以后，世俗自由派的民众认为该声明赋予总统超越法律的权力，是对司法的严重干预。有批评人士指出，新宪法声明中的某些条例弥漫着一股“独裁”的味道。埃及著名反对派人士、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穆罕默德·巴拉迪更是给穆尔西标上了“新法老”的称谓。 埃及多数城市爆发了反对穆尔西宪法声明和支持他的宪法声明的大游行，进而演变成暴力冲突。从这可以看出埃及从非民主社会向民主社会转变时，不能通过非暴力的民主方式进行政治协商，以往的政治暴力思潮仍然有着强大的惯性力量。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穆尔西的反对派表现了应有的成熟和勇气。这是非民主社会向民主社会转变时必须具有的社会素质：遵守民主运行规则，防止专制势力反弹。今年5月，28岁的记者马哈茂德?巴德尔与另外两名年轻人发起了名为“造反”的签名收集活动，并于6月底集齐了2200万个反对者签名，超过穆尔西当选总统时的票数。 7月3日，记者巴德尔赶往埃及军队情报总部，他对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主席塞西说：“埃及人民要求你立即满足他们的愿望，提前举行总统大选。数百万人在外面等着，我没法跟人民说不！”之后，军方将穆尔西赶下台去。回想起这段经历，巴德尔说：“两个28岁的记者和一个23岁的学生，我们三人为阿拉伯世界最重要的国家定下了政治路线图，这感觉太棒了。”因此，有分析人士认为，军方解除穆尔西职务，并没有显示出埃及民主进程的失败，而恰恰相反，可以看做埃及民主进程的一个胜利，是埃及向民主制度过渡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要政治和平，不要政治暴力，非洲国家里就有好的先例，比如南非的曼德拉。他的观念与功绩为人熟知亦为人称道：起初也崇信激进和破坏的力量，后来领导长期的非暴力运动，执政后仍坚守解决问题的和平方式。 与南非当时解决的肤色歧视问题相比，埃及现在要解决的宗教冲突问题难度更大。 难题来自穆斯林兄弟会。 成立85年的穆兄会绝非“弱势群体”，而是一个席卷中东、培养出哈马斯等极端组织的激进宗教势力。它不是一个政党，而是一个跨国的伊斯兰组织，有人甚至称它是近代历史上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组织最严密、最具影响力的伊斯兰政治集团。 因为多次策划参与恐怖袭击，刺杀国家领导人，穆兄会在1948年、1954年、1981年几次在埃及被取缔。它多次被打入地下，有多次复兴，在穆尔西执政的370天里，快速获得足够多的议会席位。 对此不满的首先是埃及的青年人。他们认为，反穆巴拉克国民运动是埃及青年发动起来的，不是穆斯林兄弟会，在这场运动中，穆兄会只是以普通公民身份出现，没有提出任何政治口号，但是穆尔西上台后，伊斯兰势力篡夺了埃及青年的革命成果。 埃及军方与穆兄会的矛盾很深。他们自信在埃及政治运动中扮演着积极健康的角色，起到平衡和制约的作用，是防止国家崩盘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们与穆兄会的矛盾冲突，其本质是军人团体代表的世俗政权与穆兄会所代表的政教合一理念的争斗。 而今，穆兄会让很多埃及人失望和感到恐怖。8月16日，也就是埃及总理贝卜拉维提出解散穆兄会建议的前一天，穆兄会武装分子炸毁了开罗西北的一段铁路，还有数十人手持AK-47向附近的居民楼开枪。《今日埃及人报》评论称，与军警武力对峙的埃及穆兄会已经彻底成为一个武装恐怖组织。任何一个国家最基本的法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埃及人民应当使用一切可能手段清除穆兄会带来的威胁。 军方与穆兄会的冲突，解决起来会很麻烦，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性。 8月20日，俄罗斯社会院成员、哲学博士、伊斯兰学者亚历山大?伊格纳坚科认为，目前被一系列国家视作激进恐怖组织的穆兄会领导班子中将迎来新的温和伊斯兰主义者的机率很大。 还有专家认为，现在已经存在一些团体，试图在一定程度上扩充整个穆兄会组织，例如成立了一个叫做“无暴力穆斯林兄弟会”的团体，成员主要是年轻人。他们可能与埃及政府合作，让埃及恢复和平。 这让人感到了希望。而这种方式一旦成功运行，又为其他阿拉伯国家解决恐怖组织问题，提供新的经验和新的途径。 2013-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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