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写,写知青——读新创刊的《华夏知青时代》 作者:震亚


 

知青写,写知青

    ——读新创刊的《华夏知青时代》

时下,虚拟空间的知青网站数不胜数,平面印刷的知青报刊也纷纷出版。

然而,即便如此,2013年8月面世的月刊《华夏知青时代》仍然值得我们格外的关注。

因为,这是目前中国国内唯一的一份全部为知青题材、并有正式刊号,可在国内外公开发行的月刊。大16开,共80页,彩色印刷,图文并茂。刊名用“华夏”打头,透着大气,表明的是其宽广的视野与博大的胸襟;“时代”二字,则体现了编者与作者对知青现象的历史性定位与感悟。简言之,这是一本“知青写,写知青”的刊物。

所谓的“知青写”,是指该刊的作者都是曾经的知青——除了文革前即下乡的万伯翱(1962)、潘永仪(1965)外,绝大多数都是文革开始后大规模上山下乡运动中从各个城市陆续奔赴农村的知青。尽管下乡的时间有早晚、长短差异,所去的地域也各不相同(山西、陕西、内蒙、宁夏、东北、云南……),返城后的境遇更是殊异,甚至其中的一些人已去大陆以外的区域发展(如骆少伟回到出生地香港,广州知青苏炜旅居美国等),但他们的知青情怀却是相似的,且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有稍许的改变。

至于“写知青”,是说文章所写内容非常宽泛——尽管主要篇幅是“知青”题材,但其他一切与知青相关的人和事,也都纳入了编者的视野,成为知青书写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此,看其栏目的设置:“青春记忆”、“返城之后”、“魂兮归来”、“翰墨人生”、“新书推介”、“旧时影像”、“诗词歌赋”、“人在异乡”、“家书摘选”、“金色时光”与“知青动态”,就能窥知一二。比如“人在异乡”栏目中的《留英散记——女王来访》(商孟可)一文。虽写的是英女王,域外事,但还是让我们从一个侧面,看到了走出国门的知青的闯劲与风采。

捧读此刊,有唏嘘,有感慨,也有欣慰。

有唏嘘,是因为正值花季的知青,小小年纪就已在时代潮流的裹挟下投身于艰苦的环境,面对莫测的前景。比如张志新的《交公粮》——写内蒙插队时,知青们面临的最大不方便就是“方便”问题——“全村不见一间厕所”。好容易在村中央建起了厕所,其不到一米高的围墙依然挡不住“八戒”们的光顾与抢食——以至如厕的女知青被猪拱倒后哭泣而归。至于夜晚牺牲脸盆小解,仍遇尴尬。男女生宿舍之间虽有土墙隔断,却因“未封顶”而不隔音,逼使皮薄面嫩的女孩子们“敲敲打打拉风箱,制造出更大的声响做掩护”。还有庚淮的《林京生之死》——写吉林插队的林京生在爆破冰冻的粪堆时被炸飞的二齿子砸破了头。设若知青有更多经验,面临哑炮时能有严格的安全规定加以遵守;或者公社卫生所有较好的医疗条件,能给予周全的救治,那么悲剧本不该发生。然而,生活没有假设,四天后他还是因破伤风而悲惨死去。

如果说,经济的贫穷、设备的落后,或者自然条件的恶劣,尚是容易克服的磨难;那么来自畸形时代的畸形思维,却是严酷的——严酷到让人窒息,甚至毁灭。譬如蔡子琛的《一位女归侨学生的故事》中写的“她”,满怀热忱想要报效祖国,却因资本家的出身而“在政治信任、申请入党、选拔当干部等方面均受到种种限制或歧视”。甚至,纯属私事的恋爱,也因出身问题而遭到组织的干涉,其对象不得不离她而去。所幸,“借尼克松访华国门开启之机”,仍在海外的母亲回国将她接走。但是曾经的理想追求一旦破灭,精神便陷入了难以解脱的抑郁之中。“生命失去了色彩与光鲜,陨落了、消融了,变得暗淡无光”。

有感慨,是痛感知青一代的人生命运如同共和国的历史进程一样的曲折、坎坷。而在这曲折与坎坷中,乡村父老、农场职工给予了知青以极大帮助。其憨厚俭朴、吃苦耐劳、真纯善良、感恩知足的品格也给知青以无形的影响。比如队长张二猛(万伯翱:《猛张飞》),工作上从来都是身先士卒;而当知青住房在风雨中轰然倒塌时,又是他“第一个飞奔到现场”,组织转移,让知青们顿时感到有了依靠。还有在陕北插队的邓卓,也由衷地写道:“陕北老乡对北京知青,说句良心话,实在真是太好了。当年他们在生活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收容了大批知青,照顾了我们。”“他们的精神和天性,没有受到大城市那种世俗的污染”,让我“认识了社会,学会了做人”(《我要读书》)。

自然,在那特殊的年代里,男女之间的爱情曾是陷于孤寂、困顿中的知青最有效的精神慰藉。而神圣、纯粹的爱情也的确真实地存在过。比如王海军的家书摘选《无怨无悔》。作者是高干家的千金,却与内蒙农村的青年相爱结婚,其所面临的阻力与压力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她却坚持了下来。即使回城后,依然是不离不弃。也许,在红尘滚滚的当今时代,这种真纯已是一种奢侈。但也因此,才更显其珍贵。

而欣慰,是看到历尽磨难的知青终究是有理想、有抱负、有作为的一代。他们的内心是如此的坚强,以致将磨难化为了磨砺,在磨砺中尽显人之最可贵的品格——不断地进取与坚韧地奋争。比如《踌躇满志的生产队长》中的林小仲,在北大荒9年的插队生活中,当过3年的生产队长,带领众乡亲艰苦奋斗,发展了生产,提高了收入,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回城后无论是当团中央的干部,还是出任国企、民企的老总,都成绩斐然。又如邓卓,以老初二的学历,在插队期间,自学了高中的数学、英语。虽然因为出身的原因,通不过政审,未能在当时被高校录取。但他始终苦学不辍,最终远赴英伦,当记者,做教师。还有《用画笔谱写历史,让图像告知未来》中的李斌。几十年间,“无论是激进,还是激进后的清醒,始终是奋斗者”。从上海滩到北大荒再到美利坚,他用手中的画笔,记录知青岁月,图绘时代风云,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驰名画坛。而本期各篇文章的作者,只要看看他们的简历就会发现,也都是各个领域、所在单位的骨干。

今天,曾经的知青都相继进入了手持“老年卡”的退休队伍。对此,该刊也有多篇文章予以反映。比如兰心的《坐看云起时》,其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是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淡定与释然。而《一曲霓裳红日晚》和《为了梦中的黄土地》,则体现了老知青的另一个侧面——青春不老,激情永在。或是活跃于社区,用欢歌笑舞来丰富大家的退休生活,如孔祥彤。或是返回曾经插队的乡村,办学、修路、引水、通电……“搞开发式扶贫”,如程炜。至于陈其(《只争朝夕》)与谢小庆(《45年前我们下乡插队》,都有深远的思考。前者要写回忆录,“把一甲子中的酸甜苦辣加以回味……把不同时代和场景中的各类心境加以复原”;而后者则是反复强调,“不论是‘居庙堂之高’的知青,还是‘处江湖之远’的知青”都不要忘记自己当年以天下为己任的志气和抱负。五篇文章,三种状态,恰恰反映了大多数知青的“现在进行时”;而且,也进一步诠释了富有进取意识、奉献意识、忧患意识与使命意识的知青精神。

尽管名为知青,但毕竟下过乡,务过农,在社会的底层历练过,所以刊中的大部分文章少有学生腔、书生气。比如孙海的《一生友情半世缘》,着力叙写知青朋友江建的不幸命运。基本上是以写实为主,但也有适当的描写、抒情与议论穿插其间,不仅渲染了气氛,鲜活了人物,还蕴含了诸多的人生感悟在里面。字里行间都渗透着浓重的痛惜、哀惋与追怀之情。可以说,这种艰难岁月中铸就的真纯友情,是知青群体共有的财富、最敏感的神经——稍有触碰,便能引发共鸣。

俄国诗人普希金曾有这样几句诗:“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的确,时间是最好的抚慰剂,也是最有效的过滤器。当时光流逝,留存在我们记忆中的往往是那些美好的人和事;即使是困苦、艰险,也都在追忆中化为了喜剧与笑谈,譬如刘宝河的《与狼共醉》,写及当年水利会战的庆功宴上自己喝得大醉,回连途中居然与一只灰狼抱睡在一起,冰冻在雪地上。此情此景,颇为吓人,但在他的笔下却是另一番感受——“想必是狼吃了我呕吐的东西也醉倒了,要不是我双手插进狼的毛皮里,手指非冻坏不可”。所以,要“感谢那只狼没有吃我,还和我共醉了一回”。事实上,正是这样的一种乐观与幽默,也仗着当年的少不更事和无所畏惧,让广大知青有勇气直面现实,战胜磨难,争取未来。

在“卷首语”中,曾经插队山西的安育中这样写道:“读懂知青现象,要穿越时空的隧道,回归历史的原点”。“一代知青有责任客观、真实地回忆、还原、记录这段历史。给后人留一份最接近事实的历史。”我想,这是时代的需要,也是知青的使命。毕竟,由两千七百万知青组成的庞大群体,在共和国最艰难的时刻,经受磨砺,为国分忧,并成为改革开放年代的中坚力量。因此,理所当然地,将在未来的史书上据有重要的一页。而《华夏知青时代》就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让知青自己写,写知青自己。所以,遍布世界各地的华夏知青朋友们都来关注她吧!祝福她越办越好!

                                         2013-08-07

   

   


震亚文集:http://www.hxzq.net/showcorpus.asp?id=167

 


华夏知青网不是赢利性的网站,所刊载作品只作网友交流之用
引用时请注明作者和出处,有版权问题请与版主联系
华夏知青网:http://www.hxzq.net/
华夏知青网络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