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的品性
作者：山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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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的品性
作者：山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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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的品性 读到董桥的一篇文章《萝卜白菜的意识》，有这样一段话： 张大千画过一幅萝卜白菜，题了石涛一首七绝：“冷淡生涯本业儒，家贫休厌食无鱼；菜根切莫多油煮，留点青灯教（课）子书！”绿缨红头的萝卜、鲜嫩青翠的白菜，此处已成寒士操守的象征，配上那首诗，风骨自是越发峥嵘了。 在中国人的食谱中，白菜是最普通的食材，在那些物资匮乏的年代，白菜是蔬菜的当家品种。北方城市里很多人家的楼道上都堆满了大白菜，整个冬天，饭桌上出现的可能基本上就是白菜了。而在南方的农村，白菜是靠腌制以后贮存的。 白菜可以和很多食品广泛搭配，白菜烧肉丸、白菜燉羊肉、白菜烩鱼圆、白菜头烧老鸭、白菜燉粉条、开洋白菜汤，但更为常见的就是煮白菜了。我们在农村时，贫下中农常对我们讲的一句话就是：“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这也是人们求鱼肉不得的一种自嘲与心理安慰吧。 齐白石也是喜欢画白菜的一位画家，而“清白传家”是他画白菜的常用标题。白石老人出身贫寒之家，奉白菜为菜中之王，念念不忘“先人三代咬其根”，认为“菜根香处最相思”，有人说他的画有“蔬笋气”，他并不生气，反而以此为荣。坊间还流传着他以一张白菜之画换一车白菜的传说。 临近冬天，白石老人上街买菜，见一乡下小伙子拉着一车白菜，又大又新鲜，问道：“多少钱一斤？”小伙子认出了齐白石，他笑了笑说：“您要白菜，不卖！”白石老人说：“那为什么？”小伙子说：“拿画换。”老人明白了，便说：“可以呵，不知如何换法？”小伙子说；“你画一棵白菜，我给您一车白菜。”老人笑笑答应了，给他画了一张白菜，却只拿了几棵白菜，说：“一车菜，我吃不完。”白石老人以画换菜的另一个版本是，他喜欢吃白菜，就画了一张白菜去和卖白菜的换菜，可那卖菜的不认识他，不领这个情，还说这老头拿张破纸换我的好白菜。这可让白石老人难堪了连呼“有辱斯文”。这个卖菜的不知道，这张画可能比他一辈子卖的白菜还要值钱。 白菜是最不值钱的蔬菜，而张大千、齐白石画的白菜就价值不菲了，但还不是最昂贵的，最昂贵的白菜要算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国宝之首——翠玉白菜了。 翠玉白菜原是清朝永和宫的陈设之物，相传为光绪妃子瑾妃的嫁妆之一。玉雕匠运用玉石自然天成的色泽分布，琢雕出一棵逼真的白菜。白菜一体成型，鲜活欲滴，是绝无仅有的玉雕精品。 皇宫里以白菜作陈列，不会以寒士的清白为寓意了，取的是谐音讨好彩头。 有一次我去工艺品店给买朋友结婚礼物，店主向我推荐了一个仿制的翠玉白菜。我说结婚送棵白菜算什么呢，不太好吧。店主说，这是多漂亮的一头好菜呀，谐音“一头好彩”，是非常吉利的。他便向我说起故宫的翠玉白菜来，说皇帝娶媳妇都用这白菜作陪嫁，你送这个礼物，是很贵重的了。我在他的劝说下，买下了这“一头好彩”，那对新人听了我的介绍，当然非常高兴。 由此看来，白菜的象征意义也不是固定的，它即可以有贫贱不移的风骨，也可以有富贵吉祥的瑞气。白菜的品性，其实都是人赋予的。尤其是附加了文化意义的白菜和艺术品味的白菜，就更不同凡响了。当然，与人的审美取向也是有关的，同是白石画的白菜，在上面故事中两个不同的卖菜人眼里，判若云泥。 我并非皇族贵胄，也不求靠讨口彩得到心理的满足，还是喜欢白菜以清白质朴的品性示人，那本有名的《菜根谭》正是以人咀嚼菜根之清苦历练，来比喻历经人世沧桑后所获得的一种超凡脱俗、豁然达观之品格。古人云：性定菜根香。我想，如果咀嚼菜根都能感到齿颊生香，一定是安贫乐道、淡泊宁静之人，也才能面对世事，特立独行。 行文至此，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是从《菜根谭》中选出几段文字与大家分享吧： 肝肠煦若春风，虽囊乏一文，还怜茕独；气骨清如秋水，纵家徒四壁，终傲王公。 木床石枕冷家风，拥衾时魂梦亦爽；麦饭豆羹淡滋味，放箸处齿颊犹香。 藜口苋肠者，多冰清玉洁；衮衣玉食者，甘婢膝奴颜。盖志以淡泊明，而节从肥甘丧矣。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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