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孔化营】连载12:知青聚会南张庄 作者:庄生


 

【我的孔化营】连载12:

第二十章:知青聚会南张庄

(1)

麦收刚过,就听说学校慰问团要来。这消息让我们着实兴奋了一把。提到慰问团,就让人想起《英雄儿女》,想起祖国慰问团在朝鲜战场慰问志愿军的景象。披红挂彩,敲锣打鼓,送吃送喝,还有战地演出。于是自我感觉仿佛也是打了胜仗的战士,等着戴军功章。

“不知能给咱送点啥?最好每人一斤猪肉,咱们包饺子。再放场电影,打仗的,才过瘾!”德起满怀憧憬。

“想什么呢?”张颐很为德起的梦想感到好笑。“给你发猪肉?全国多少知青?一人一斤猪肉,还不把猪杀绝了?”“合着光拿话甜和人呀?那多没劲!”德起有些灰心。

“猪肉发不起,一人发包烟吧?大前门,没多贵。咳,可惜咱们都不会抽烟,发了也没用。”建生也跟着瞎猜。

“谁说没用?咱不会送老社员,还落个人情。”德起又有了念相。(“老社员”是当时知青对乡亲们的统称,并非专指上岁数的社员,至于为何这样叫,我也没搞明白)

“想都甭想!”我赶紧给他泼冷水。“不提倡抽烟,还给你发烟?学校穷哈哈的,哪有钱发烟发肉?据我的经验,顶多一人发本儿毛选啥的,精神食粮嘛。”“得,要发毛选,我那本送你了,精神食粮您多吃点儿,看能长点肉不?”德起喜欢拿我的瘦说事儿。

8月6日,我们和老二爷子在北河套耙麦茬地,耙地是让牲口拉着耙子,把拖拉机犁过的地再耙一遍,把大土坷垃压碎。老二爷子让德起站在耙上压秤,他牵牲口,我、京辉和张颐拿着二齿跟在后面,把没压着的坷垃打碎,把石子杂物清除。没干一会儿,忽听大队喇叭广播,要全体知青11点前到南张庄集中。“哈,一定是慰问团来啦!”我们兴奋起来,和老二爷子商量请假,老二爷子有些为难,“得留一个人压耙子呀?”他说。德起马上说我留下吧,反正也不发东西,光扯闲篇儿没啥劲,又不记工分,你们去吧。

于是我和京辉张颐匆匆赶回宿舍,给做饭的建生拿了两块钱,叮嘱他去镇上买肉。“要是陈老师来了,一定留他在咱户吃饭,你务必把肉买回来啊!”“瞧,不发肉,还得自己掏钱买肉,真是赔本儿赚吆喝呀!老匡你放心,保证买肉,万一买不着,不是还有德起的兔子吗?咱红烧兔肉,比猪肉还香呢!”建生乐呵呵地说。“千万别打兔子的主意,小心德起把你红烧了!”京辉说,大家哈哈一笑。

我们赶到一队,唐谦他们已经走了,我们急忙向南张庄赶。时至立秋,天气仍旧闷热,路旁庄稼地里,蝈蝈唧唧歪歪叫个不停;路边杨树上,知了也“伏了伏了”地唱得带劲儿。老玉米和红高粱都已一人多高,形成了大片的青纱帐。过一条小河时,张颐忽然手指河中问我,“老匡那是啥?”我顺他手指方向看去,见水边浸着许多棕色的东西,我还真说不出是啥。张颐乐了,“那是苦杏皮”,他告诉我。我忽然想起荷莲曾说在镇上捡杏核,“啊,荷莲说的捡杏核,是不是就是捡这玩艺儿呀?”“应该是,现在正是收苦杏的时候,镇上的杏仁厂又该招小工捡杏仁了。”“要男的不?咱们也去捡一回试试?听说快手干一天比在队上挣工分多得多呢”我说。京辉笑了,“就咱这大粗手,还不把杏仁全捏碎了?”印象中南张庄是在半山上,东面是王家山、东灰岭,西南有西灰岭、头司和四司,西北是孔化营,这几个村全是150中学学生插队的地方,南张庄恰好位置居中,作为知青聚会地点挺合适。我们赶到南张庄,别村同学们也都赶到了,这可是插队后,第一次高中三个班的大聚会呀,不但有我班在头司插队的老闵丽萍她们,还有一班二班的同学,像张军贺宇铭马向阳何晓军等等,都是我很熟的人,大家难得一见,都很高兴。

学校慰问团由校长宋克带队,成员有肖淑红、白正衡、王本中、刘超尘、储润年、汪洋、张红永、张小玉等,还有高一的同学。让我们略有失望的是陈老师没来,但白老师带来陈老师的一封信,嘘寒问暖,关爱之情跃然纸上。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信的结尾语,那时信尾处套话都是“此致敬礼”之类,而陈老师用了“临风怀念,不胜依依”八个字。后来在大学读《诗经》,一首“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下子让我想起陈老师信中那两句话,才知道这八个字有着两千年的渊源。今年给陈老师过生日时,陈永同学在班网上也提到陈老师这两句话,不过她记的是“临风怀念,不禁依依”;一个是“不胜依依”,一个是“不禁依依”,不知是我记得不准,还是信非一封?因为“不胜”和“不禁”都可解。可惜我们当年太粗心,没把老师的信保存下来,如果像二班同学那么细心,把超尘的信一直珍存至今,这个小小的差异就有史证可断了。

(注:在《我的孔化营》第一章里,我把孔化营算作南七村中的一个,后来有位“正宗孔化营人”给我留言,告我“头司、四司、东灰岭、西灰岭、南张庄、彭家窑、鲁家园才属于南七村,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的革命根据地,孔化营靠近永宁,是白区”,在此特向“正宗孔化营人”致谢,并为俺孔化营沦为“白区”不胜哀悼!)


(2)

在南张庄那天,除了陈老师的信,还有印象的,是刘超尘老师的发言。很奇怪,我没记住他讲了什么,却记住了他讲话时的表情:天气炎热,他脸上淌着汗,白塑料架的眼镜被体温烤得软绵绵的,有气无力地趴在鼻梁上;乌黑的头发散乱地偏向右侧,消瘦的脸颊因情绪激动泛起潮红。他讲话一贯慷慨激昂,那天更激动得不断挥动着手臂,不时推推滑下鼻梁的眼镜。他的表情绝不欢快,甚至有些愤怒:记得眼睛瞪得圆圆的,而当他微笑时,总是眯缝着眼。这表情让我多年不忘,因为我从未见他生气。或许我是外班学生,和他接触少?或许他在外班学生面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怒气?

曾在校友录的留言簿中,看到有同学写他发火,还有同学说他曾大怒之下打过一个学生,这都是我无法想象的。自从第一次到校广播室诵诗,被根本不认识的他,一把按在广播员的位子上,到进工程处后,为给节目配乐,最后一次和他在学校广播室挑音乐带子,他在我心目中的定格,就永远是一个儒者。像贺宇铭描写的:“中等个儿,穿一件臧青色对襟中式外衣。白皙的面孔略显消瘦,秀郎镜片后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嘴角挂着微笑”。在二班的相册中,有超尘第一次当班主任的老照片,想来是大学毕业不久,二十出头,初涉世事,文质彬彬,面容清秀,带着几分羞涩,腼腆地站在一群姑娘旁边,不敢贴得太近,不敢像少女们开怀大笑。我看到那照片不禁笑了,轻轻说:这就是超尘呀!一生书卷气,一身诗意!

但在南张庄,超尘留给我的印象,的确是很生气的模样。岁月流失,记忆也流失,南张庄的那次聚会,老师和同学都说些什么,我已完全忘却(当天日记里大略记了几位发言者的名字,头一个讲话的是肖淑红老师,最后一个是张小玉同学),但超尘的表情却异常坚定地驻守在我的记忆中,像个梦魇,时时让我发冷。我常常想:超尘那天究竟说了什么?是什么让他有那样不同寻常的表情?搜肠刮腹,冥思苦想,依稀、模糊,电光石火般蹦出几个字眼儿,好像有“辱骂”,有“恐吓”,有“战斗”,串起来,似乎是“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这是鲁迅的话,难道超尘那天说了这句话?可这话和他有什么关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他的表情会化作我的梦魇?我对自己的记忆一直置疑。

07年7月,在二班相册上,看到张亚初放上的,当年超尘写给东灰岭插队同学的信。信是75年1月写的,是在南张庄聚会5个月之后。淡蓝色的信纸上,“刘体字”龙飞凤舞,言语带着鲜明的“超尘风格”,时而激昂,时而幽默,时而恬淡。我被信吸引,细细读来,忽然一段文字像雷电迸射,穿透心灵,让我震颤:“最近学校较之过去,有些起色。但常有反复,比如最近几天就连续发生了三四起盗窃案,当老师的,生活在这样‘战斗’漩涡中,也可能是一种幸福,一种乐趣。但是一般人总是希望平静些。少受些辱骂和恐吓,不过无论如何,忠诚党的教育事业,我们坚信不移。”刹那间,心中的迷有了答案!“生活在战斗的漩涡中”,“少受些辱骂和恐吓”,这应该就是超尘那天在南张庄说过的话啊!

再将超尘信字斟句琢,从他言简意赅的叙述中,我悟出他愤怒的原由。我知道,超尘所说的“辱骂和恐吓”,绝非是指三四起盗窃案,那绝形不成“战斗的漩涡”,也绝不至于会动摇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信心。超尘是以春秋笔法,在警示我们。现在的孩子绝难理解,一个重点中学,北京市的“名校”,身为毕业班的班主任,头戴“园丁”桂冠的老师,怎么会受到辱骂和恐吓?而我们这代人对此可是“心有灵犀”。那时的教书匠,有如狼群中的羊,时刻可能葬身狼口,那狼不是别人,正是做学生的我们。文革就像暴发一场“狼流感”,率先感染的是我们的兄姐,于是卞仲云书记死无葬身之地;73年批右倾回潮,我们也染上狼流感,磨牙吮血扑向老师们。

在《我的高二三班》一文中,我对批右倾回潮专有一章回忆。虽说那时我并没有咬过超尘,但批判英语老师刘珍芬,我确是始作俑者。咬人动机很简单也很恶劣:由于不喜欢外语,外语成绩便不好;外语成绩不好,便不想参加考试;不想参加考试,就想把考试搅黄,而批判刘珍芬,是搅黄考试的最好办法。我的目的果真达到,在满墙大字报的恐吓之中(那时的流感病毒比之文革初期已稍温和,辱骂和肉体折磨基本杜绝,但恐吓依然强劲),刘老师战战兢兢问我们:“期末还考试吗?”我们大言不惭地宣布:“谁爱考就考谁!

07年刘文涛同学告诉我,那时刘珍芬老师很艰难,她有个儿子是智障。我一下呆住了,想到当年批刘之事,恨不得抽自己!我也已作父亲,知道一个傻儿子对父母来说,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是无法治愈的创伤,而当年的我,却在老师撕心裂肺之时,又往老师的伤口上,恶狠狠地洒了把盐!忏悔已无助于事,造孽也无法挽回,我终于明白为何对超尘的记忆像个梦魇,因为他那天的话一定令我震撼,令我羞愧,令我警醒!

踏入社会后我的“狼流感”逐渐治愈,而在孔化营是第一个疗程。我懂得了“试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的道理,懂得了“革命口号”背后,往往隐藏着恶毒的阴谋,懂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祖训。回看血泪相和流,如今写到南张庄,就想到超尘,心上流血,眼中含泪。超尘已经离开我们十四载,他在世上走了56年,一直在前面引领着他的学生。而今每逢清明,他的学生会去墓前献花,更多的学生,会在网上写他。我不是他的学生,但他是我的老师;他不是诗人,但我是他的诗友。07年8月写《我的高二三班》,写到超尘,曾填《金缕曲》一首,现抄录于此,以示悼念:

魂魄归天阙。看长安,二龙路里,残阳如血。文弱书生真豪杰,几度峥嵘岁月。

育桃李,丹心不灭。只恐鹈鴂催鬓雪,效春蚕,丝尽芳菲歇。烛泪绝,鹃啼咽。

萦怀旧事从头写,忆超尘,彩笺素纸,啸吟诗阕。笔底豪情书锦页,垅上田头相约。更记取,谆谆情切。屏网听师歌一曲,见巍峨,无字丰碑碣。酹忠烈,浪千叠!

注:

1、“垅上田头相约”:在校参加夏收时,超尘办战地小报,与我约定每日一诗。

2、“屏网听师歌一曲”:07年在校网上听到了超尘老师在78年中三三班的元旦晚会上的原唱《桑塔露琪娅》。


(3)

南张庄聚会,还有印象的,是到二班男生的宿舍坐了坐。记得房子很旧,可以说残破不堪,屋瓦长满蒿草,房檐结满蛛网;密密的窗棂上,黄得沧桑的窗纸千疮百孔;墙根堆着散乱的秸杆,土坯墙上用大白刷了条标语,好像是胸怀祖国、放眼天下之类的话。一根脏兮兮的行李绳斜跨小院,上面晒着毛巾和衣物;窗台上晾着球鞋,不小心被麻雀拉了泡屎。屋里光线很差,眼睛要适应一会儿才能看清东西。“你们屋太黑了,老看书多费眼儿呀”;我对向阳说。

南张庄的同学后来有好几个去了工程处,如马向阳(木工)、王佳成(架子工)、赵和(架子工)、陈泽时(瓦工)、李建华(混凝土工),何晓军(钢筋工)等。而我也去了工程处,应该说和南张庄同学有缘。不过和马向阳的交情却要早些,进150后,第一次去广播室,就认识了他。

那天在广播室念一首自创诗,念完被超尘扣下。后边接着朗诵的就是马向阳,他嗓子很浑厚,标准男中音,朗诵水平也很高。我在旁边听着,暗自佩服,心说到底是150,学生素质就是不一般。悄悄问超尘他叫啥,超尘小声告我:“马向阳,二班的”;言语之间颇有得意之色。回班后向唐谦打听超尘何许人也?老唐告我超尘是二班班主任,马向阳是二班班长,心想怪不得,原来是向阳是他得意门生呀。从此,在广播室常和向阳碰面,一来二去混得很熟。

就在南张庄聚会前三天,公社在镇上办故事员学习班,在学习班上碰到一班的阎立明和贺宇铭,还有向阳。中午大家在饭馆吃顿素面,然后逛街。说是逛街,其实商店没几家,向阳和我一同进了新华书店,进去就迈不动步,趴在柜台前挑来选去,我买了本小说,向阳则买了好几本。抱着书出来,我说向阳你也是个书迷呀?向阳乐了,说“看书是最便宜的乐趣呀!”

“最便宜的乐趣?”我觉得他这说法挺新奇。“乐趣还有便宜有不便宜的?”我问。

“当然啦。比如打篮球,你得买球鞋吧?得有操场、有篮球架吧?这得多少钱?你爱听戏,得买门票,买收音机,也不便宜吧?打扑克不贵,可你得凑齐四个人吧?这人工成本也不低。看书不一样,书很便宜,没钱买还可以借,一分钱不花,随时随地可以享受乐趣,太值啦!”

“照你这么说,还有更便宜的乐趣呢!”我也幽默一把。

“什么乐趣更便宜?”他问。

“思维呀!也不用花钱,更不用场地,不用凑人数,在家在外,人多人少,都不耽误你海阔天空地想,那多便宜!”

“哈,倒也是,思维也是一种乐趣。不过思维的乐趣一定是建立在读书之上,而且要多读才行。茨威格的《象棋》读过吗?”

“读过,好像是一个人被关在监狱里,没书看,只有一本国际象棋的棋谱。他整天打谱,在脑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后来棋艺居然能跟象棋大师抗衡,可是人也神经了,总把自己当成两个人,只要一想到下棋,人就疯颠起来,对吗?”

“对,就是这个故事,你看,光看一本书,能把人看疯了呢!”

向阳的“乐趣便宜论”让我印象深刻。后来在南张庄,他又妙语惊人。南张庄在山坡上,四周群山怀抱,站在他们宿舍门口,抬头见山,我觉得有些憋闷。“老匡你不懂,山里看景才好呢!”他说得那样得意,似乎自己是在夏威夷:“看日出最美。平地看日出,一点悬念没有,因为一揽无余;可山上不一样,太阳藏在山背后,天已大亮,你还没看见太阳,光看见核桃树叶由墨绿到青翠,山崖由土灰到棕黄,那颜色变化可有层次呢。你猜不出太阳会从哪个山尖上露面,因为它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好像和你玩捉迷藏。我天天早上看太阳出山,那可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呀!”

向阳的“日出论”让我绝倒。后来读福楼拜,他给女友写的信中,有这样一段话:“我拼命工作,天天洗澡,不接待来访,不看报纸,按时看日出”;看到最后这句话,我忽然想起向阳的日出论,人一下子置身在南张庄的清晨,核桃树挂满露水,村落上空袅袅炊烟,遍地野花在晨风中婀娜摇摆,向阳站在山坡上,迎着晨曦,享受黎明,他的名字和这景色真是贴切,一幅多么优美的日出图啊!

到了工程处,和向阳同在团支部,一同搞宣传和文体。向阳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在行,是宣传队的中坚。他在木工班学徒一年,做得一手好木工活儿,我和他开玩笑说,结婚时一定要给我打个大衣柜!向阳的幽默也带到工程处,理论小组讨论“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大家均百思不解:共产党是无产阶级先锋队,怎么会在先锋队里冒出个资产阶级来?”向阳给出一解:大概是老人家年岁大了,口齿不太清楚,口音又重,说的是“资产阶级分子”,做记录的没听清,记成“资产阶级”,丢了“分子”二字,大家全笑了。

77年恢复高考时,我借调到邮电部机关。那年工程处参加高考共26人,其中有向阳;有13名高考同学参加了体检,其中也有向阳;最终3位同学接到录取通知书,里面还有向阳。我不禁对向阳肃然起敬:不愧叫向阳,前途永远光明呀!向阳上大学后,我们断了联系。直到07年校庆,我才知道他人在美国。直到去年春节前,向阳回国探亲,我们才又重逢。

相约在西单渝信。一别三十年,见面格外亲。“你真行呀,过五关斩六将,第一年就考上了!”我对他说。“我考不上就麻烦了!那时礼拜天不休息可以攒假,我攒了一些,高考前想用攒的假复习功课,可处干部不同意,不同意我也休。结果老刘在大会上不点名地批评我,说有的团干部为了考大学,不来上班,你也不想想,如果考不上,你不还得在工程处呆着吗?我一听,看来考不上没好果子吃,一玩命也就考上了”,向阳披露了当年的轶事。

这可谓“谁知上大学,个个皆辛苦”,前有京晖“断骨伤筋”,后有向阳“破釜沉舟”,当年考上大学的同学都有一本“血泪史”。正因来之不易,方才倍加珍惜,这些年,向阳先在北师大物理系念书,后留校任教,又自费赴美留学,到成为医学物理学家(向阳说也可称作医学物理师,但国内没有这个职称,不知该咋翻译),一步一个脚印,叫做事业有成。当年小木匠,而今医学物理学家,其间的路何等艰辛,不言自明。我不知向阳在大洋彼岸,是否也天天看日出?但我相信,当年在那样一个艰苦环境中,仍有童心天天看日出的人,他的心会永远年轻!

(上一节提到慰问团中有位同学张小玉,晓秋留帖问张小玉是谁?是不是一班的展小玉?说实话,不论张小玉还是展小玉,我全都不认识。当时只是在慰问会上听了一耳朵,回来记在日记里,所以听错了是有可能的,如果七四届高中生里没有叫张小玉的,那很有可能是一班展小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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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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