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野菜
作者:月下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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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野菜 我是在南京出生,南京长大的,虽说祖籍不在南京,南京也算是我的家乡了。 曾见报载:某单位春节前慰问敬老院,特带上“敬老菜”——豆腐渣,玉米面和野菜,老人们很高兴,说是降脂健身长寿菜。由此,想起了野菜。 南京人喜欢吃野菜,一年到头,餐桌上都少不了野蔬。 最常吃的,是一种野菊花叶,别的地方称为菊花头,南京人叫菊花脑,家前屋后,一簇簇地碧绿着,要吃的时候,只消提着小篮,用指尖掐它几把,就可以做菜了。这菊花脑从春来发出嫩芽开始,人们就开始采摘嫩梢食用,采摘过嫩梢的植株往往会爆出更多嫩梢,吃了长,长了吃,一直吃到深秋,如果任由它长,就会孕蕾开花,黄花一片。所以,这菜除却冬天不大见,其余三季是不断的。南京人每餐必喝汤,菊花脑蛋汤就是最常见的家常汤。过去,南京是有名的“三大火炉”之一,夏天天气炎热难当,做菊花脑蛋汤时往往用鸭蛋配蛋花,说鸭蛋和菊花脑都是清凉败火消暑的,容易生痱子的小孩,都要被大人劝导多喝一碗。还记得在农村插队务农那会儿,夏天顶着高温在烈日下战“双抢”,累得吃不下饭,田间小憩时,倚着草垛想念南京的菊花脑鸭蛋汤…… 荠菜,虽说是全国普遍食用的野菜,但南京人似乎特别爱吃,荠菜饺子是南京人过年包饺子的首选,我家每年的饺子馅也是必加荠菜的。回忆起上世纪六十年代,在风和日丽的春日,和同学小伙伴相约一起到南京的城墙上、小山上、树林里,提着篮子、拿着小铲子去挖野菜,这样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却是童年最快乐的情景之一。现在生活节奏加快,市场经济发达,荠菜都有人工栽培的了,要吃上菜场买去,非常方便,只是少了野生荠菜的香味和“挖荠菜”的情趣。 除了菊花脑和荠菜,南京人喜欢吃的野菜还很多。对植物的嫩梢,四川人叫“青攧”,南京人却称之为“头”,于是细数起来就有南京人喜欢吃的枸杞头,豌豆头,马兰头,母鸡头(黄花苜蓿草的嫩头)……马兰头,用开水稍稍焯过,挤去水与豆腐干一起剁末,用麻油糖醋拌了吃,是很开胃的佐餐凉菜。最鲜美的还是地皮菜和草松蕈,春雨过后,到中山门外的爬根草地和林间松树下细细寻去,手帕包了多少回家并不重要,在乎的是那份寻觅的乐趣和清新的呼吸以及天真的喜悦:) 南京还有有名的“水八鲜”,当初也算是野菜,现在已经不算了吧。南京的江心洲过去是“水八鲜”的正宗产地,这八样是:鸡头果,荸荠,茭瓜,茨菇,藕,老菱,芦蒿和茭儿菜。鸡头果,小时候能见到它往往是在小学校门外,一两个小贩子,采摘来煮熟后卖给嘴馋的小孩,一分钱一小酒杯鸡头米。我从没买过,有同学曾给我分享过几颗,小小的黑黑圆圆厚厚的壳,咬开来,里面一点点白色的淀粉,不甜,不好吃。我一直诧异它为何叫鸡头果,直到插队农村后在水塘里看到生长着的它时,才明白这名字的来历,因为它在水中的时候是一个毛刺刺的果实,形状真的像一只鸡头!这果实成熟后里包着一些圆形的种子,就是沙家浜里说的是鸡头米了。芦蒿是春天新上的时蔬,此时,家家屋檐下还悬有腊冬没吃完的咸肉,割下一小刀咸肉,细细地切丝,用来炒芦蒿,是最正宗的老南京传统美食。芦蒿炒臭豆腐干也是另一味南京特色菜,芦蒿的清香与臭干的臭味浑然一体,吃之回味无穷。过去外地人不大吃芦蒿,也不多见,现在芦蒿在南京以外的城市已经出现得越来越多,只是茭儿菜却越来越少见,如今连南京人也不容易吃到,以致于现在年青一代的南京人中,怕是难得有认得与吃过茭儿菜的。有一年,家门口竟稀罕地见到有人挑担叫卖茭儿菜的,觅宝似的忙买了回家,费了好多时间细细地剥出嫩嫩的心儿,做了茭儿菜嫩肉片汤……慎重其事地端上桌,隆重地向儿子推荐,结果——儿子却并不欣赏……唉! 说起野菜,各地的人爱吃的野菜不同,往往闹出“野人美芹菜而快炙背……”(乡下人自己喜欢吃芹菜,喜欢晒太阳,就以为别人也喜欢这样……)的笑话! 有一次请一位在四川长大,在西藏工作多年后调往江苏落户的女客吃饭,我特地点了芦蒿炒臭豆腐干,吃饭时还频频介绍劝进,后来发现她只是礼节性地挟了一点,且没有吃完就放在面前的碟子里,如此两三次,我才恍然大悟——她吃不惯这味儿,更不会喜欢! 于是大笑,跟她说起一个南京人在四川吃饭的故事:四川人请他吃饭时,大力推荐一种叫“折耳根”的野菜,盛情难却之下,他吃了一筷子,结果差点吐出来,说是像鱼肚肠子一样,奇腥无比。我听后好奇地查了一下资料,原来这“折耳根”就是“鱼腥草”的根茎,怪不得这么腥……我话还没说完,那位女子两眼发亮,连声问道:“这里有鱼腥草吗?在哪里?我要带点回去……”听说南京也没有,她非常失望地说:“555,我几十年没能尝鱼腥草的的滋味了!” 啊,野菜,家乡的野菜…… 春风又绿江南岸,游子可动野菜之思? 荠菜花 2013-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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