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行散记】之四：人文篇
作者：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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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行散记】之四：人文篇
作者：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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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行散记】之四： 人文篇 （1） 如果一个窨井盖能反映某个时代、某个国家的文明，或许有点小题大作。而每一细微之处，都能体现一丝不苟，体现对完美的追求，这也许就不是小题大作了。如果一个家庭的花园修剪得优雅整洁，房前房后花团锦簇，表明这家主人的修养和素质。而整条街，整个城市的居民，家家的花园绿草如茵，窗台上姹紫嫣红，只能说明这里的人们有着较高的文化素养和生活品位。 在欧洲的一个半月，不尽人意的事碰到不少，但总体印象，那儿的人们讲究严谨，追求完美，乐于助人、约束自我。这些并非溢美之词，透过许多小事，读者可以认识到我上面所言不缪。 纯属偶然，我在一个小镇突然发现它的窨井盖很有特色，它按街道的形状设计出带有凹弧的样子，这样便与马路配合得严丝合缝。并且，从窨井盖的条状网格看去，浇铸得足有十公分厚，上面还有着精致的图案和文字。后来发现，无论到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即使是偏僻的乡村，窨井盖大致如此。有半个世纪前浇铸的，有几百年前浇铸的，甚至还有更久远的，因为许多窨井盖上铸有制造年月。 一个小小的窨井盖，居然能够让我思考许久。比如，它铸得那么厚，经历上千年都不会坏，当年主持制造的官员，难道不知道为官一任才几年，至多十几年的道理，只要在自己任上不坏就万事大吉，它为什么要铸那么厚？精湛的工艺和久远的年代使这些窨井盖有了工艺品和文物的价值，可国家无论法兰西，德意志还是意大利，年代无论威廉，查理还是路易，它们居然能够安静地躺在那儿经历了几个世纪，没有人拿它去变钱或换糖吃？ 在欧洲，大城市如巴黎、罗马、慕尼黑，小地方如吕贝克、锡耶纳、美因茨，到处是鲜花、草坪、喷泉和雕塑，人们被拥簇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生活在艺术的殿堂里，那是美的享受，是艺术的大餐。 我看到家家户户的窗台都种有花草，开得正艳的是花朵，垂挂下来的是绿丝，它们使古老的建筑平添几分姿式，给城市和乡村带来生气，正是这些花花草草，将整个欧洲点缀成仙境一般美丽。而主人侍弄这些花草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自己享受，如果为了自己享受，完全可以用盆栽在家里，而他们想方设法要把那些缤纷灿烂的花儿展示出来，让所有的人能够享受大自然的美丽。当我乘坐在欧洲之星里，欣赏着窗外忽闪而过的，开满鲜花的小屋时，觉得大自然是这样的美好，生活是这样的美好！ 所到之处，见到的是从容和开朗：人们享受着啤酒和冰淇淋，享受着阳光和空气。莫非那儿的啤酒和冰淇淋特别？说不好，只有你亲口尝了以后才能体会；莫非那儿的阳光和空气另类，也说不好，只是，我见到漂浮的云彩是立体的，闻到到空气带有淡淡的青草香味，这就是我所向往的。 美好的自然，美好的生活，产生美好的心灵也是应有之义。
地铁车厢里，我费力地琢磨着厢壁上的行车图，那些差不多的站名我搞不懂在哪个站下。一旁便有人过来，问我需要帮忙吗？公园里，我们在拍照，有人走来对我们说“Together”，意思可以为我们两个人拍合影。问路时，常常会得到这样的回答：Follow me，他或她会把你领到不会走错的路口，或者索性领到目的地。 在维也纳地铁里，我们问一个大妈该在哪站下车，本来她是要在下一站下车的，为了给我们指路，她竟然陪我们坐到目的地，然后急急忙忙再乘对面的地铁返回。还有一次也是维也纳，我们找来找去找不到要乘的地铁站，情急之中，见到两个工人模样的人在马路边闲聊，就上前打听。他们明白我们的意思后，这样那样说了好多，可我们一句也没有听懂。这时，他们两个相视一笑，拉着我们就朝电梯跑去。上下了好几部电梯，穿过几条通道，把我们送到了地铁旁。 由于语言障碍，有时也遇到答非所问而出错，结果，往往是对方向我们道歉，他们会因耽误了我们而自责。 在巴黎，我们向一对情侣核实到凡尔赛宫方向的站台，得到他们的肯定后，我们便安心地坐在椅子上等。眼看车来了，那对情侣一边讨论一边朝我们走来，让我们在地图上将目的地指给他们看，急急告诉我们刚才回答有误，应该是对面站台才是，并再三“Sorry”，然后，跳上车就走了。 我们询问的频率那么高，诸如上面的事几乎天天发生，说说两件感人至深的吧。 在萨尔茨堡，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在给我们指路后，一直尾随我们，每到一岔路口他就会及时出现，给我们指出应该走哪条路。就这样，他随我们走了很远，到后来，只要到路口，我先四下张望，看他到了没有。因为语言沟通上的原因，虽然我们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地方，但他的古道热肠让我感动不已。 我们在日内瓦遭窃，现金和信用卡都被小偷拿去了。到警察局报警，时逢瑞士国庆放假，只有一个警察在慢条斯理地接待来人。外面长凳上坐着等候的人们，一个老妇人在儿子的陪同下也在排队，她是自家汽车玻璃被砸，车内财物被洗劫一空。她们报完案，警察现场勘查完毕，老妇人见我们语言不通，主动留下为我们作翻译，因为瑞士通用的法语、德语我们一窍不通，仅会一点点英语，而老妇人会英语。老妇人把我们的情况翻译给警察听，警察认为是小事，或明天再来处理。我们见老妇人坚持要警察想辙，意思人家中国人被偷了，人生地不熟怎么办。最后警察无奈，只好给中国使馆打电话得到的回答也是：护照丢了管，钱没了不管，有事明天再说。 警察摊开双臂，表示无奈，我们以为可以理解，自己人都不管，何况别国人。可老妇人一脸的内疚，再三解释，似乎她自己的遭遇没有发生。出了警察局，她的儿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为了我们的事，他儿子在酷热的街上等了约一个小时。 我们在欧洲所行所遇，那些男女老少对我们的请求都是有求必应，而且十分认真、在乎，有时，我们觉得很难为情，因为常常耽搁人家自己的事情。初到欧洲，我们对电脑售票一窍不通，显示屏有好多国家的提示文字，就是没有中文。如果到窗口买票有时要排队，而且也要遇到语言上的困难，所以，我们往往求助于凡能够遇到的每一个在电脑上买票的人。 到车站大多是急于赶路的，为我们买票纯属累赘，但几乎没有人拒绝我们。有位女士，自己的火车要发车了，她坚持帮我们把车票买好，见她跪在地上为我们操作（她说腰不能久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没有等我们说声“谢谢”，她匆匆赶车去了。还有一位小伙子，帮我们买好车票后，找的零钱撒到地上了，他忙不迭地一边捡钱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似乎给我们添了麻烦。 助人为乐是我们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诸如此类的灌输一直伴我们长大，到老，我们一直认为这种提倡高尚品德的教育是我们社会的独专，心目中的西方则是腐朽的，道德沦丧的。难道上述现象是偶然的叠加，是我们运气好？我以为不是，这与他们的生活状况与文化沿袭有关，如果一个人自顾不暇或心境恶劣，如果一个人……（这里省略17个字），他可能为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吗？
一直以为欧洲人生活节奏快，其实不然，我看到的倒是闲适得很，并不见传言中的那么快。你到处可以看到人们在优哉游哉地坐在凉蓬下喝啤酒，在河边或草坪上晒太阳，而一小杯咖啡可以伴他们度过整一个下午。 在餐馆，你点完菜后，不会马上大盘小碗地给你端将上来。要好长时间才给你上菜，他们不是把现成的热一下，而是每道菜都要现做起来，即使简单的汉堡或披萨。而下道菜要看你桌上的进度，如果你盘子里没有吃完，下道菜等死也不会来。 我们经常乘坐巴士，常常你上了车，司机并不急于开车，而是等一会。路上司机也保持匀速，不超车，不抢红灯，这样温吞水般的行车风格，我想在大陆很多人会吃不消。原来，车站都标有首末班车和每次班车的到达和出发时间，司机严格按照这个时间在运行。乘客只要按时到达车站，就可以避免翘首期盼，望眼欲穿的困窘。 说起汽车，在欧洲的马路上开车绝对不会有爽的感觉，所有的地方都是行人老大，汽车随时要为行人让路。在路口，行人可以控制红绿灯，只要在路口的一个控制开关上按一下，很快就由红转绿，行人从容通过，过往汽车则必须停在线外等。我们经常在不设红绿灯的路口碰到这样的情况：只要我们欲过马路，所有经过的汽车都会停下，司机会作出让我们先过的手势，开始我们并不习惯，老是躲让汽车，时间长了，便“当仁不让”，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大摇大摆起来。我们注意到街上很少有三厢车、名牌车在跑，大多是两厢或微型车，虽然城市的路多不宽，由于车小，所以开车停车都不难，加之开车的司机都能够自觉遵守交通规则，所以极少见到堵车的。 欧洲人肯定没有搞过大跃进，国庆献礼之类的，我见到的一些建设工地（大多是教堂的维修），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在工作，与轰轰烈烈，热火朝天差之十万八千里。据说，许多维修工程已经延续了好多年了。在一个著名的教堂前路遇独行同胞，他说前年来这就因为维修搭了许多脚手架，没有拍成照片，今番来依然如此，颇为失望。在庞贝古城，那么大的一片废墟，尚有很大范围需要发掘以见天日，但我只见到一个女工作人员在慢腾腾地挖掘着，如此，我觉得一万年都发掘不出来。 我多次遇到工作人员或服务人员上班兢兢业业，下班则凡事不管的事。 在法兰克福，我们从附近小城赶回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我急急寻到一家超市，我知道它是八点半关门，我到达时是八点二十九分。我一进门，营业员就迎上来说关门了，我指指货架，意思说就买一点点东西马上走，她硬是不答应，虽然笑容满面，可态度坚决，简直赛过官商。还有一个晚上，我到日内瓦车站去订次日到巴黎的火车座位，想提前一天订好心里踏实。没曾想恰好售票员要下班，他给排在我前面的一位旅客售完票后，对我说“Tomorrow morning”，我后面并没有人了，他只要按几下计算机的键便能搞定，仅需一分钟，可是他一点也不通融，似乎下班时间神圣不可逾越，一秒钟也拖延不得！第二天一早再去订座，排队不说，直达巴黎的列车已经满员，只好转辗里昂再到巴黎，一路慢车，多费了我们好几个小时。 参观博物馆如凡尔赛宫，外面已经成千上万人在排队了，可工作人员并不在紧张地作开馆准备，而是聚在那儿说说笑笑，人们从皇家公园的入口进进出出，他们根本不管，因为她们上班时间没有到。要知道，只要开馆时间一到，进入皇家公园的门票是7欧/人，这就意味着在开馆前先进公园，后参观凡尔赛宫就省下了7欧元。当我参观完凡尔赛宫出来，再买票进皇家公园时，入口处已经把得严严实实了。
此番欧洲行，觉得享受美好，并不一定要投入太多的成本，只要有对美的追求，有安逸的心境，日子可以过得更精致、更舒畅、更轻松，许多看来是累赘的事情转而变成享受了，缘于阅历和见识，我原来没有想到过这些。 在德国施托尔曼的巴斯比特尔小城，人口仅有1.2万，平时见不到什么人和车，但那一幢幢别致的房屋和精心侍弄的花园，让人赏心悦目，留连忘返。花园里有绿茵般的草坪，有竞相怒放的花儿，有诙谐的点缀小品，，无论在哪条路上走去，看不到千篇一律的房屋和相像的花园，每一家都有各自的特点和别一样的美丽。 在花园角落，都有一间精巧的小屋，里面是各种工具，其中割草机、修剪锯、锹铲和其他一应园林工具。休息日，那些房屋主人便会打理自己的一块天地，割草、修剪绿篱，采摘草莓和苹果等等。他们在骄阳下操作，大汗淋漓，且男男女女都不戴草帽，任凭阳光烤炙，难道白人晒不黑？非也，我看他们比我天天在外面旅游晒得还要狠，不过，看来他们都不在乎，大夏天还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我以为，他们之所以不辞辛劳，应该是把这种劳作当成了享受，就像到健身房瘦身，到海滨日光浴一样，而且这种劳作是有收获和回报的，看到鲜花满园或硕果累累，看到自己的成果被路人或邻居赞美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当无与伦比。 我们在罗马住的是朋友开的家庭式酒店，一幢五层公寓楼。一天外出回来，朋友告知说，晚上在楼顶露台有一场音乐会，是这幢楼里的居民组织的，自娱自乐，藉以消夏。 晚上，我们夫妇带了折叠椅乘电梯上了顶楼，见音响设备、乐器等等已经摆好，大人小孩已经围坐了不少。一旁有张大桌子，上面有各种饮料、点心和水果。有人给我们盘子，让我们自己去随意取食。七点半左右，音乐会开始，一个光头汉子抱着吉他独唱美国滚石（The Rolling Stones）歌曲，虽说业余，唱得十分投入，也有一定水准，一旁三人伴唱且伴奏，有电吉他，架子鼓、圆号，沙锤等，听来好像一个大型乐队在演奏。 这边唱着，那边主妇们开始将自家准备的沙拉、油炸面包圈、薯片、薯条、果酱和什锦炒饭等等端了上来，大家听着演唱，吃着美食，其乐融融。我要了一杯红葡萄酒，慢慢啜着，一边随着大家热烈鼓掌，虽然我不知道他唱的什么，又说了些什么，但见观众的情绪十分热烈，每终一曲，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因此，唱歌的汉子愈发唱得起劲，直到满头大汗，声音沙哑，才停下喝水吃东西。 欧洲的夏夜要到十点多钟太阳才落山，演唱一个多小时了，红红的太阳还在西边挂着呢。看到他们已在调试灯光，知道音乐会还要继续下去，我们白天走了一天，很疲乏了，极想休息，便向大家告辞。一位邻居挽留说，马上还要吃西瓜呢，说着，他用手做了大西瓜的样子。我们下楼时，果然有人捧了大西瓜上来。 朋友告诉我们，音乐会所有的设备和吃食，都是邻居们各自带来的，怪不得我见朋友陪我们上来时，口袋里揣了一瓶葡萄酒呢。这种无需破费的娱乐活动，加深邻里了解，促进邻里和睦，不失为一种好的形式。如果不是西方特色，我以为不妨学学，在我住的一幢楼里，快十年了，只叫的出其中一家主人的姓，其余皆不知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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