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家书】:1970年1月--4月
作者: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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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家书】:1970年1月--4月 爸爸:您好! 上月底就接到来信,但现在有些手懒,不想写信。前几天给妈回信,寄到家里,想您已知。 新年我们没有放假,在家政治学习。越是假期越要加强战备。元旦我们听了团政委的元旦社论讲解报告。团党委跟形势很紧,社论头天晚上广播,第二天就做了贯彻决定。2日我们连开了忆苦思甜大会,中午还吃了忆苦饭,受到了一次极深刻的教育。忆苦思甜,忆苦思权,我更坚定了胜利的信心。想到世界上还有大多数劳苦大众正在帝、修、反的压迫下当牛做马,更激发了斗志,感到接班人责任的重担。这样的新年确实比吃吃喝喝,花天酒地有意义。 前些日子我们参观了鹤岗市东山万人坑,第一次看到这样悲惨的情景,几万平方米的坑中,堆放着几千名阶级兄弟的尸骨。有的颅骨有洞,是工头用棒子把头骨打坏;有的大腿骨折,也是工头、日本鬼子打的;七个头骨穿在一根铁丝上,这是日本鬼子对逃跑工人的酷刑。这个参观使我认识到:为了彻底消灭全天下吞噬着阶级弟兄尸骨的万人坑,我要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现在我们的工作日程是:早5:30起床,出操;6:00-7:00整理、吃饭;7:00-8:00天天读;8:00-11:30上班;11:30-12:30休息、午饭;12:30-3:30上班;4:00-5:00晚饭;6:00-8:00学习;8:30熄灯。自己的时间就是中午。我们这天黑得很早,4:00就黑了。所以点灯时间就相当长。有时上山打柴,早晨去,下午一点多回来,下午就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一般我自己的一些事情中午干,下午下班回来吃完晚饭学习,睡觉前写日记。前些日子老去打柴,所以时间多些。给妈去信要书,是不是快些寄来。《红旗》杂志70年第一期出来后也快些寄来。 现在天气很冷。我把四姑寄来的皮背心穿上了。我们的伙食定量了,早半斤,中午多些,晚上半斤。一般早饭细粮,中午粗粮,元旦的伙食好些,吃到一些肉,否则我们这的肉是吃不到的。但总的来说吃的不错。牛奶现在天冷不多,所以不常来,基本隔几天能喝一斤。屋子里很暖和,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因为屋子里搭了炉子。前几天我们房顶的霜特别厚,屋里有零下好几度。现在霜全化了。 天黑了,还没点灯,不写了。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 70.1.5 后记: 1969年12月下旬,应收到一封家信。该信遗失。
来信收到。因没什么事,就没及时回信。 最近我们连的整建党进入了思想整顿阶段。全连革命群众揭了阶级斗争盖子,批了刘少奇二党六论。连长和指导员也检查了。通过这次运动,我看到了四连尖锐的阶级斗争和两条道路斗争。一提起这些事真是讲不完。要不是这次整党,经过思想和组织的整顿,我们四连一定要走到资本主义的邪路上去。几次大会,我差不多都发了言,得到同志们的好评。但我知道,不应该把这些当成骄傲自满的资本,而应当成继续前进的起点。我决心在今后的斗争中锻炼自己,不断提高。 现在上级让北京青年交粮票。就是九月份的粮票。九月的粮票是在北京领的。但11日就到了兵团,11日到30日共19天的粮票没交。因此上级要求我们这批青年每人交19斤。我带来20斤,用了5斤,剩15斤。是否再给我寄一些来,越快越好。 上次给寄去的10元钱收到没有? 我们这现在不太冷。也许是习惯了。一切都好。不必操心。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 70.1.19 后记: 1970年1月上旬或中旬,应收到一封家信。该信遗失。
来信收到。尽知。 我现在调到机务排工作了。由于冬检紧张,春节将到又要排节目,所以时间很少,没及时回信。 我是25日到机务排的。近日来,在机务排里感到很温暖。这个排老兵很多,所以对我们像孩子一样,政治上、思想上、生活上都很关心我们。现在我们干活是检修农具,我被分在51号机车上。这个车是“东方红-54”型。班长是老兵,很好,政治上、思想上关心,技术上耐心,生活上热心。在这个集体中生活真好。这里政治空气也很好,再也听不到那些低级趣味的东西了。这个屋子火炕很热,刚开始热得睡不着觉。昨晚我们屋举行了一次小会餐,我还喝了两口酒。总之一切很好。 从今天开始,我们食堂开始吃活伙了,就是买饭票吃饭。我买了十元钱的菜票。粮票是发的,一个月45斤,不是黑龙江粮票,是内部粮票。剩下可以退。 也许接到这封信时已经是春节了。六日是小妹的生日,我衷心地祝贺她。希望她在新的一岁里取得更大的成绩。 这月发了二十七元多钱,剩下十五元多钱,借给别人一些钱,别人又还我几块钱,还有十二元多钱,就不寄了。上月寄回的钱收到没有?还有就是粮票快一些寄来,连里直催这件事。 我的相片给我洗几张。好几个同学都要。 是否能搞到一本两本林副主席语录或《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我们这的人都很渴望得到这类的红书。 再给我寄东西,寄些咸菜也行。有时食堂的菜很难吃。家中如有关于拖拉机方面的书,可以寄几本来。现在我们的车坏了。如果修好了,我可以开走。 最后祝春节好!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 70.2.1
XX: 你寄到东户部庄的信早已收到。因为手头没有全国通用粮票,所以还是等到春节休假回家,才给你回这封信。上月寄来的十元钱也已收到了。因为汇票到家时我们已经回村了,也是这次回家才从邮局取回来的。 看到你来信中谈到的整党情况,感觉你谈的太简单一些。通过党支部的思想整顿,你自己有什么收获?通过批判刘少奇的三党六论,认识有哪些提高?希望能来信谈得具体一些。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中国共产党是全中国的领导核心。没有这样一个核心,社会主义事业就不能胜利。”经过“九大”,我们党已经确立了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坚强领导。我认为,你在整党的过程中积极参加运动,注意在斗争中锻炼和提高自己,这是很好的。经过整党,要注意加强对党的领导作用的认识,在连队党支部建立起来以后,要很好地服从支部的正确领导,主动地、积极地协助党支部完成各项任务,在自己的意见和党支部的意见有矛盾的时候,要多向领导汇报,一起商量,虚心考虑领导的意见,千万不要自以为了不起,不要搞无政府主义和“多中心——即无中心论”。希望你认真学习新党章,按照新党章规定的党员标准要求自己,争取在条件具备的时候参加到无产阶级先锋队中来。 你最近在学习写什么书?上个月曹云宣给你寄了一本哲学方面的书,不知道收到了没有。明天舅舅来的时候,打算再请他给你找几本寄去。他那里书比较多。另外,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安排学习科学文化的时间,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们也可以找些书给你寄去。 (父亲补充:《红旗》第一期没买到,寄去第二期和农历日历两册,以及王国福事迹一册。) 春节你们是怎么过的?北京这里情况和去年差不多。我们这些下放农村的干部绝大部分都回家了,因为农村里过旧历年的习惯没有完全改变,一般在春节期间不安排工作和劳动。四姑和边伟来北京过年,在五叔家住了两天,这两天在咱们家里。初一那天,大家一起包饺子吃了。 冬天快过去了,不知你们那里是否也开始暖和一些了。经过一个冬天的考验,你的身体情况如何?闹病了没有?防寒的衣服是否够用?里面穿的衬衣、裤等有没有破的?需要添置什么穿的或盖的东西,希望早些来信。 随信寄给你全国粮票15斤,除了交一部分以外,剩下的要妥善保存,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贴补食用,不知你们那里有没有条件自己买些点心之类的东西。 不多写了,希望常来信。 妈妈 二月七日晚 我不写什么了。小妹很好,期末考试双百,评为五好战士。你需要哪些生活必需品,还是要来信告诉我们,不要凑合,影响健康反而不好。 爹爹 后记: 现在还记得曹云宣阿姨寄给我的那本《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艾思奇主编。这是我的哲学启蒙书,为后来的政治理论学习奠定了不错的基础,甚至影响到1977年的高考。
八日(初三)傍晚去了林锽姨家吃晚饭时才把信寄出,回到家里就收到了你的来信。妈给四姑和我读信,知道你调到机修排,春节过得也很好。我们很高兴。 对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不能否定一切,也不能肯定一切。不能把你原来所在的排看得漆黑一团,也不能把机修排看得一点毛病也没有。机修排老兵多,政治上对你们关心,还能学到技术,是好事。但是会不会搞得单纯技术观点,生活上自由散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希望你在任何环境都能明辨是非,严格要求自己。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无产阶级世界观。我体会,只有平时能经常做到不怕苦,才能在非常时期做到不怕死。离开“不怕苦”,去谈“不怕死”,是空谈。因此,树立无产阶级世界观,首先要做到思想改造不怕苦,工作不怕苦,生活不怕苦。你调到机修排,学技术要刻苦,思想革命化更是根本,生活上也不能让资产阶级作风打开缺口。两种思想、两种世界观的斗争是普遍存在的,你所在的机修排不会是真空。我和妈都觉得,不要把喝两口酒看成过节应酬,今后应当坚持半口酒也不喝,一口烟也不吸,在生活上严格要求自己。曹阿姨寄去的哲学书收到没有?如果收到,要坚持学起来。你要的关于拖拉机的书,还没有买到,下月初设法搞到几本,给你寄去。 你自己不乱花钱,我是比较放心的。但是,我目前还弄不明白,为什么老有人找你借钱。每个人都有卅元左右的收入,为什么有人不够用呢?如果是正当需要,借钱是可以的。如果属于借钱乱花,就不应当借,还应当从政治上给予帮助。我不是吝惜几块钱,而是提醒你,借钱也要分清是非,突出政治。 寄去咸菜一包。其中的一小包花生,是过节招待客人吃剩下的。因为太少,本不想寄,后来还是一并塞进包裹,让你尝尝花生味道。这包咸菜,长途运输,不知变质没有?今后再寄这种咸菜是否合适?甜辣萝卜干易坏,可先吃。五香干疙瘩放在风干处,吃点掰点,洗干净。两种咸菜共一斤七两多,能吃多长时间,何时再寄,盼告。 爹爹 二月十日晚 后记: 在这封信中,父亲要求我,“应当坚持半口酒也不喝,一口烟也不吸,在生活上严格要求自己”。对此,我当时也很认同。 在后来的7年多下乡生活中,除了演戏需要外,还真是做到了一口烟也不吸。在当时几乎全宿舍人都吸烟的环境中,也不是很容易做到的。记得,开始时别人吸烟还问我,到后来就没人问了。开车打夜班时,都说抽烟可以防止犯困,我没抽烟,而且几乎都是下半夜干活,也没因为困倦出什么问题。 但是,“不喝酒”还是没做到。过年过节聚餐,大家都把酒杯举起来时,如果不举杯,就太不合群了。而且,我喝酒时表现得很实在,能喝绝不推托。在“酒文化”的氛围中,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我平时表现得很“左”,很多人说我“傲”,喝酒时的称兄道弟、推心置腹,也多少能起到些缓和作用。再后来,有时帮老职工干点活,结束后上炕吃饭,酒是必须要喝的,而且每次都喝过。记得一次,在机关时,休息日帮老同志干活,中午回来,酒喝多了。出门没走多远,被冷风一吹,全吐了出来。头疼欲裂。回宿舍便睡。可又要到面粉厂参加突击卸车。干活时出了一身透汗,酒也醒了,头也不疼了。
妈妈:您好! 很久没接到来信,很想念。 现在我们连整团,我写了申请书。群众讨论通过,支部大会据了解也通过。党支部不知是否审查批准。这件事是有反复的。开始,我觉得自己的表现并不十分好,思想不十分稳定,没有起到先锋和模范作用,不符合团员的标准。因此,写申请书就没写完。后开,支部的一位委员找我谈话,告诉我,写申请书并不等于符合条件,是向组织表态,争取群众帮助,同时进一步用团员的标准要求自己。所以我在前些日子写了申请书。 但是又遇到了一个问题,需要你帮我解决。团支部大会上有的同志提出了我的家庭问题,也就是你的社会关系问题。我只知道复杂,但也不知怎么回事。找组织谈,他说问清楚了向组织讲明白。确实这个问题不是小问题,是不是您把这件事告诉我。我知道要正确对待群众,正确对待这个问题,但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明白。您说对吗? 《红旗》第二期出版了,快寄来。 听说北京大量发售日本留苏学生的文章《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就是过去《参考消息》连载的那篇文章。我们这许多人找我要。如果能买到,多买几本寄来。 我们二十日左右到团部开全团机务人员会议,月底回来。您寄信或寄东西不要太急了。 问爸爸和小妹好。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 70.2.14 后记: 信中提到的鼓励我写申请书的团支部委员,是上海知青朱戬仁。他后来作了我的入团介绍人。不久,他就调到团机关宣传股。 1970年2月,我下乡后连里第一次发展新团员。在其后的一年半时间里,几次发展新团员,都没有我。母亲的社会关系问题是唯一原因。这对我是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二月十四日来信收到了。我们在春节期间曾给你接连寄去两封信,一包书和一个邮包,你大概已经收到了。 你的入团问题现在不知解决了没有。关于我的家庭社会关系问题,过去没有和你讲过。因为我认为,这是我的家庭问题。这些人和我的关系都不是直接的,和你更没有什么关系。而且,经过文化大革命,特别是后来在劳大,经过工宣队军宣队领导的整党,组织上已经把问题审查过了,恢复了我的党组织生活。这说明党组织认为我在这方面的情况已经清楚了,对你也就不应该有什么影响。 现在既然组织上和同志们问起,我可以概略地把情况告诉你,转告组织来调查。我的家庭社会关系中的主要问题是:有几个亲戚在国外。我有一个堂姐和堂姐夫在台湾,堂姐夫是国民党反动派;有一个姑姑和堂姐在香港,还有一个姨和一个堂姐在美国。这些人和我的关系:首先,都不是直系亲属;其次,我和他们只是在小的时候有过联系,长大以后,关系就不密切了,有的只是见过几次面,如在台湾、香港和美国的那三个堂姐,就是这样。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大多数是解放以前就离开祖国的。他们走了以后,我和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我和你爸爸是在1952年结婚的。因此,他们连你爸爸都不认识,更不认识你。以上,就是我的家庭社会关系中的主要问题。另外,在我的亲兄弟中,除了你熟悉的林慈舅舅是个共产党员,经过整党已经恢复组织生活以外,还有我的哥哥林贶,在吉林省中国黄金建设公司的某工地工作(详细地名记不清了),他是个摘帽右派,56年、60年、63年他到北京来过,你小的时候曾经看见过他,可能还有点印象。经过文化大革命,他仍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对于这些问题应该怎样认识呢?对于我来说,家庭出身是不能选择的,家庭有什么样的社会关系,更无法由自己来决定。我自己应该做到的是:和出身的剥削阶级从政治上、思想上划清界限,和海外关系断绝联系。前一点,我是努力做到了,当然还没有做得很好,因为自己头脑里的资产阶级世界观没有改造好。但是,从我开始认识共产党,我一直是积极跟党跟毛主席干革命的,在政治上和反动派从来没有过任何联系。后一点,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和海外这些社会关系在解放后都没有联系。 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这些情况应该尽自己所知道的详细向组织交待清楚。组织上也应该对我的这些问题详细了解清楚。经过整党,我认为,这两方面都已经基本做到了。今后,我唯一的任务就是继续清除剥削阶级对我的思想影响,紧跟伟大领袖毛主席干一辈子革命。 对于你来说,你是出生在新社会,在毛泽东思想的哺育下成长起来的。你的思想上的任何一点进步,工作中的任何一点成绩,都应归功于伟大领袖毛主席,归功于伟大、光荣、正确的共产党,归功于忠于毛主席的革命群众。我个人对你的成长起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也可能,由于我的世界观没有彻底改造,对你还曾有过一些不好的影响。今后,我们共同学习、互相帮助、互相勉励吧。至于我的家庭社会关系问题,我认为和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它不应该成为你的思想上的包袱,也不应该成为你的前进绊脚石。你只要把情况告诉组织,由组织上考虑就行了。无论组织上批准或不批准你入团,都应该不断用一个无产阶级革命青年先锋战士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努力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无限忠于毛主席,革命到底志不移。应该从思想上非常明确,你是两个共产党员的儿子,是无产阶级的儿子,要一辈子为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奋斗,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有不正确的地方,回信时可以指出来。你要的那本书,我们还没见到。下月初回北京时再替你们找找吧。我们这里一切都好,目前正在掀起抓革命促生产新高潮,力争七十年代第一年在粮食、油料的产量上来一个大跃进。 不多写了,希望你常来信。 妈妈 1970.2.24 后记: 由于我给母亲写的前一封信寄到了她下放的村子,所以她这封回信是在村子里写给我的。 这封信,对我的影响很大,一直被我精心保存。从那时起,我就背上了“母亲社会关系复杂”的政治包袱。在那个年代,背上政治包袱,对一个人的政治前途和精神状态,常会有非常严重的影响。 从信中可以体会到,母亲当时的心情是多么沉重。自己的儿子不到16岁、远在千里之外受苦,却由于自己的社会关系问题直接影响到他的入团,还不知今后对他的政治前途有多严重的影响。当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励我。还好,我的情绪还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我的心里一直牢牢记着母亲的话:“你是两个共产党员的儿子,是无产阶级的儿子。” 补充一点“社会关系问题”。我母亲出身于一个大家族。她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清朝翰林,曾祖父林天凌曾担任过同治皇帝的老师。她的堂兄弟姐妹共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姐夫是国民党高官,曾担任过三青团干事长,1949年去了台湾。其他在香港和美国的亲属都是普通百姓。
爸爸、妈妈:您们好! 来信收到。邮包也收到了。这几天没信封,所以没及时回信。 我们连就要开始春耕了。我们在3月5日左右下地。一下地就一直忙到秋收,比较紧张。我们车是橯地、耙地。要求是每平方米十公分的土层内直径三公分的土块不能超过三块。今年是大跃进年,要求相当高。双班换班都要在地里,不经连里批准车不许回连。一班要干十二小时。反正我今年得革命加拼命,为夺取今年大丰收贡献力量。 关于我的入团问题。支部大会讨论通过,党支部同意,报上级党委没有批准。不知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的态度是:正确对待,不把个人摆到不恰当的位置。入团不是目的,解放全人类才是目的。为了解放全人类勇敢战斗,是一定可以成为团组织一员的。这次没有争取下次,一次比一次努力,决不背包袱。这一点,请您们放心。 我们这春节过得很好,很舒适,但很平淡现在我们这早晚冷,中午暖,春天的风很大,所以还是全套冬装。没病,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也不需要什么。我们这经常来点心和饼干,都是团里做的,有时买点解解馋。 小妹,不要骄傲,继续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咸菜收到,没坏。以后别寄了。现在伙食好了许多。下月白面就有60%了。这月吃饭吃了十一块多一点。一个月吃十二块还是可以的。我们这过许多天才杀一头猪,所以一有好菜我就买,吃的还行。 我现在学习时间得自己抽,因为有时干活时间很长,一台车修不好不能下班。所以就没有固定时间。现在学陈伯达的《毛主席四篇哲学著作解答》,写日记在睡觉前写。 这月工资是36元钱,别人还了我12元钱,买几元钱饭票,寄回30元钱。加上上月剩几块,剩下将近10元。 《红旗》三期出来后,给我寄来。二期如能买到,再寄来一本。那本到总场演出时丢了。如能买到《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多买几本。我们这许多人要。 毛主席万岁! (署名) 70.2.28 后记: 写这封信时,应该是还没有收到母亲24日写的关于“社会关系问题”的来信,回复的是父母在2月上旬写来的信。这封信寄到家中。 解释一下“橯地”。计算机字库里没找到“木”+“劳”字。橯地,是拖拉机拉着一根十米长的粗粗的圆木,在地里跑,目的是促进积雪融化、加速冻土层化冻。“耙地”,是拉着一组宽10.5米的圆盘耙在地里跑,目的是破碎较大的土块,使表层土松软,为春播做准备。先橯地、后耙地、有时还要第二遍耙地,统称“整地”,3月初至4月中下旬。4月上旬开始播种春小麦、玉米和大豆。
你的两封信都收到了。妈妈已经回了一封信,其中的分析,我基本上是同意的,缺点是感情比较激动,不够理智、冷静。 你未批准入团,我原来担心你不能正确对待。看了你的信之后,很高兴,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你的态度是正确的。作为一个无产阶级战士,是为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生的。为此,就要努力做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一个高尚的人。加入共青团,固然可以更好地为党工作,若未获批准,就要加倍努力思想改造,如果由于未能入团而情绪消沉,或背上包袱,那必然是思想不过硬,要努力斗私。 过去,你在政治上的发展,是一帆风顺的,没有走过曲折的道路。但是,大风大浪才能锻炼革命意志。在某种意义上讲,你暂时未能入团,不见得是坏事,它可以转变成好事,促使你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加倍努力锤炼革命意志。 话虽这样说,我估计你的思想还是会出现反复的,情绪会出现波动,也就是说可能背上包袱。反复也好,波动也好,都不要紧,若能学会正确处理,就是在政治上前进了一步。包袱是不能背的,如果背了,就及时把它解开,学会开动机器,分析一下,背的是什么包袱。包袱有各式各样,具体内容可能不同,但总的来讲,不外乎三个方面:怎样正确对待你的父母,怎样正确对待党团组织,以及怎样正确对待自己。这就需要你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深入领会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若有什么活思想一时不能解决,来信告诉我们,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学习修理拖拉机,要刻苦钻研,不要满足于一知半解。使用机器,要有高度的责任心。无论修理或使用,粗枝大叶是不行的。这几天转了两家书店,只买到一本有关修理的书,以后我们还要注意去找,陆续寄去。 气候即将转暖,脱掉棉衣之后的多种衣服是否够穿,如单衣裤、衬衣、棉毛衣裤,等等,仔细打点一下,缺少什么,来信告我,下月初给你寄去。下月想寄去几条肥皂,不知是否需要。 你手头需要留些零用钱,以备不时之需,可以经常存有一、二十元,只要不乱花就行。这次寄三十元,太多了,以后少寄点。 小妹学校的老师昨天来访,说她聪明,肯帮助同学,敢于斗私,优点很多。老师很喜欢她,同时也说到她自尊心强,要防止骄傲。我和妈近来放松对她的教育,今后要改正的。 爸爸 三月六日晚 后记: 这封信是从家里寄来的。信封上有“内附相片几张。汇款已收到”的字样。可惜,不记得寄给我的是哪几张相片了。
爸爸:您好! 来信收到。寄的邮包也收到了。 上次接到妈妈的信后,根据她讲的情况给党支部和团支部写了一篇补充。 昨天批了第二批团员也没有我。思想有些反复,学习了《红旗》三期上的一篇文章《克服“当然党员”的错误思想》,对我帮助很大。实际上,自己思想反复的根源就是存在“当然团员”的思想,认为条件差不多,只等把家庭问题调查清楚就可以入团。而不是积极地用接班人五项条件衡量、检查、要求自己,不断斗私批修,朝着共产主义的伟大目标继续前进。文章讲得很清楚,如果这种思想发展下去就是“与党争权”,站到党和人民的对立面。这件事使我认识到:一定要摆正个人和组织的关系。绝不能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只有在斗争中不断改造世界观,努力争当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为解放全人类,在全世界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 现在我们这还是很冷,主要是春天的风大。只要一没风就很暖和。现在我还是全副冬装,只是帽子不系扣。老同志说今年春天冷,要是往年车早下地了。看来20日左右才能下地。 快发布票了。24尺左右。现在我好像不缺衣服穿。没补丁布了,我想拆一条裤子当补丁。 肥皂我还有两条,洗衣粉还有一袋。我们这里有卖的,来一次一人半条,还是够用的。如果北京有白线手套,给我寄几付来。干机务很费手套,三个月发一付,恐怕不够用。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 70.3.15
本想月初回家时给你写信,由于公社开会,要多呆几天,有些话还是想跟你说说。 未批准入团,是你在革命前进路程上遇到的头一个挫折,能不能正确处理这个问题,关系到你的政治成长,思想革命化的进程,十分重要。怎样才能正确对待呢?道理并不复杂,基本原则不外乎过去说过的那几条,关键在于善于结合思想实际,严格待己。 最根本的一条,做人首先要解决世界观的问题。如果能够在三大革命斗争中建立一切为革命、一切为人民的无产阶级世界观,就会在任何困难、挫折面前,不悲观、不消极、不丧失信心。建立了无产阶级世界观,必然能够参加无产阶级先进分子行列,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同样是很重要的一条,必须正确对待党团组织。加强党的领导,是大方向。加强党的领导,是增强革命力量的源泉。要紧紧团结在党团组织的周围,接受教育,积极工作,同心同德,向党团组织交心,争取领导。个人暂时不能入团,比起巩固和加强党的领导,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对党团组织,是亲近还是疏远,是同心还是离心,是接受教育还是对立,是原则问题,是立场、态度问题,是阶级感情问题,绝不是小是小非问题,希望你能正确处理。遇有什么思想问题,跟爸爸、妈妈谈一谈,或可帮助你解决。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再提醒你一下,就是要正确对待爸爸妈妈,所谓正确对待,就是有一个基本事实不能忘掉,你的爸爸、妈妈是共产党员,是经过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考验而恢复了组织生活的共产党员。这不是吹牛,而是事实。妈妈的社会关系,在政治上毫无联系,妈妈对党是忠诚的,只是要周围的人都对她有所了解,还需要一个过程。如果因为暂时不能入团,而埋怨家庭,那就是陷入个人得失的圈子,没有从政治上观察分析问题。 再谈谈生活问题。旧褥子若未拆,这次回家给你找些破布寄去。两套棉衣、裤是否都破了,破的是否厉害,有没有服务站管拆洗修补棉衣的?天气暖和后,换下棉衣,一定要拆洗干净(如果不脏可不洗)不要胡乱一扔,将来穿时着急。我们想给你做一件皮裤,并把我的短皮大衣改做一下,秋天寄给你,干活时穿着方便,皮裤子可预防关节炎。是否需要,告诉我们。布票不要乱用。兵团是否发单衣。若不发,买什么衣服。若不急需,跟我们商量之后再买。你是否长高了,身高多少,鞋要多大号的,若有变化,告诉一下。若有条件,暇时照个像片给我们。手套过几天寄去。 余容再谈。 爸爸 四月一日晚 后记: 看得出,对于我被批准入团之事,父母很是挂念。主要是担心我不能正确处理与组织的关系,担心我对家里有怨气。其实还好,我那时也觉得母亲的那些远亲对我没什么影响。特别是,我自己坚信组织上总能调查清楚此事,入团应该不成问题。还算能沉得住气。 生活问题也是他们一直担心的。毕竟年龄尚小,缺乏生活经验。不过在我的记忆里,虽然有时会丢三落四,但还没出现过较大的闪失。洗衣拆被、缝缝补补,基本上都是自己做的。以至于后来回北京结婚后,家里的棉被还是我缝。在吃的方面也从来不亏待自己。那时并不缺钱,也不吸烟,休息时总要到小卖店买点好吃的,拿回来大家分,或拿到学校、边看书边吃。
妈妈、爸爸:您好! 好久不接到来信了,很想念。有什么事吗? 寄来的两本书前些日子就收到了。现在正在春播,很忙,没有回信。 我们现在播种基本完了。我站了两天播种机,很累。现在天天开车在地里耙地。每天七点出车,六点回来,在地里吃两顿饭,条件差些。不出车好一些。但是虽然累一些,但我还是很快乐。因为这是为建设共产主义大厦增砖添瓦,为埋葬帝修反贡献力量。 活忙了,学习少一些。但还是没断。有时日记不写了。 我现在没有单帽子。主要是干活时戴。开车很脏,土大,没有帽子不行。这没卖大帽子的,号比北京小,戴不下。是不是能买一顶来。59公分,什么都行,不要太好,干活时使。 我们的班长要懒鞋,38号,能买来吗?一起寄来。另外他问问北京有没有便宜的不收布票的被面,下月回家是不是能看一看。他的被子已经很坏了,但是他的经济比较困难。 这月工资31元多一些,不往家寄了。下月一起寄。 没事了。速回信,很想念。 (署名) 70.4.7 后记: 写这封信时,应该是尚未收到父亲4月1日写的信。 “懒鞋”,是“懒汉鞋”的简称,那时流行的一种塑料底布鞋,鞋面上有松紧,穿脱方便。
月初到公社开会,才看到你三月份写给爸爸的信。本来以为回家时可能还会收到你一封信,但是很遗憾,并没有收到。春耕开始了,你们那里工作很忙吧。 关于你的入团问题,从你的两次来信看起来,认识基本上是正确的。应当牢记毛主席的这条教导:“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的原理。如果怀疑这两条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要树立一个坚强的信心,只要你坚持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不断用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的五条标准或新党章对党员规定的五个“必须”严格要求自己,你是一定能够参加到共青团的组织,甚至共产党的组织中来的。共青团或共产党决不会把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者拒之于门外。现在,上级党委没有批准你入团,用五条标准衡量自己,也还是有差距的。那你就要继续努力,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不断斗私批修,争取在思想更进一步革命化的基础上入团。这样,对党对人民对你自己都是有好处的。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没有被批准入团就怨天尤人,悲观消极,甚至产生对组织抵触或不满的情绪。这些都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东西,是一个无产阶级革命青年所绝对不应有的情绪。对这种情绪必须进行坚决的斗争。要认识到这就是存在于自己头脑中的一场阶级斗争,必须自觉地用无产阶级思想战胜资产阶级思想。 我们这里从早春作物的播种开始,农活逐渐忙起来了。1970年,密云县要打一个粮食翻身仗,从缺粮县变成余粮县。群众的生产热情很高。我们下放干部的主要精力也放在“抓革命促生产”上,三月份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时间很多,每天白天在地里平整土地、打畦埂、送肥,晚上利用业余时间闹革命,生活挺紧张的,精神挺愉快的。我和你爸爸都晒得很黑,身体比原来结实得多了。 明天打算给你寄一个包裹,里面有毛背心一件,手套四双。你们那里有没有买衣服或座衣服的地方?布票发下来以后,可以根据需要添置一些。考虑到你的棉毛裤原来比较旧,可能已经破了,我们打算下次给你寄两条去。夏季需要穿的如果不够,早些来信,我们可以给你做一些。天气暖和以后,脱下的棉衣、裤等最好找人拆洗干净,然后收好,不要乱扔。你们那里有没有管这件事的服务行业? 不多写了。希望你常来信,谈谈思想、工作、学习的情况。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妈妈 四月九日晚 父亲补充: 拆破裤可以,我原误解是拆旧褥。家里买了几条肥皂,再问你一遍,是否需要。若消耗多,供应少,就给你寄去。毛衣、毛袜,不穿的时候,用包袱皮包好,加些樟脑球,免被虫蛀。毛衣可暂不洗。毛袜用冷水浸湿,放在加洗衣粉的温水里,泡半小时后,用手轻揉,不能搓,然后用清水洗两遍。不能拧,晾干收好。 后记: 那时父亲和母亲分别在两个村子里下放劳动,每个月的月初,回到城里的家中休息一次。回家休息时,当然盼望能够收到我的信,要给我写回信,给我买东西、再寄出,还要把寄宿在别人家的8岁的妹妹接回家里,十分忙碌。
爸爸:您好! 来信前些日子就收到了。前几天又接到了妈9日的来信。想等邮包来了在回信,所以没及时回信。寄来的《红旗》四期也收到了。邮包还没来。 这些日子很忙。播种已经完了。我们连是全团最后一个完的。播种很累,60斤的小麻袋,加一次种得扛五、六个,而且上下跑步。很呛,有风镜口罩就行了。但很脏,回来一层土。虽然是这样,我还是非常痛快的。 这些天连里思想比较混乱。我们排比较突出。我们连调走了26名老兵,我们排有四个。最近又连续调人,搞得人心惶惶。连里的工作做得不好,老兵都不走。团里首长来了给他们办学习班,才走的。我们班长走了,车上剩了五个人。活就累多了。 现在思想比较稳定。由于活太忙,睡觉都睡不过来,考虑的问题也不多。但是毛主席著作还是坚持学习。关于入团问题,我想以这个为中心写篇最近一个时期的思想汇报,交给组织,接受组织的考验。 团积代会召开了。全团形势大好。今年播种我们团占全师第二。我们连差一些,但是也还是好的,落实中央三、五、六号文件和二十号文件的运动正在深入,揪出了二名投机倒把分子,群众的积极性很高。差一些的关键在领导。 天气渐暖,这几天很热。棉衣可以不穿,就穿一个绒衣。但是棉衣还没收起来。我早晨起来穿棉的,中午换上绒的。帽子快些寄来,现在干活灰很大,天天洗头。 皮裤不要做。这里的天气并不冷。尤其是我们这种工作,冬天只是冬捡,不在外面。实际上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天天到梧桐河打柴,也就是穿一条棉裤,以后再冷加上绒裤就行了。这的老同志还说,皮裤子现在十几岁不要穿,以后三四十岁再穿,否则以后就不行了,穿上就脱不下来。我看有些道理。现在我发的棉衣、棉裤、大衣都没穿,棉背心和毛衣也没穿,有充分的余地。所以你的大衣还是不拆好。 我的手电灯泡坏了。那种聚光灯泡这没有卖的。下月买两个给我寄来。 照片我有工夫就去鹤岗照。现在照不了,活又忙,人又少,一个月一天休息都没有,洗衣服都挤时间洗。我很想要小妹现在的照片。小孩变化快,是不是叫她照一个。过些时候我一定去照。 北京有新书吗?如有就寄来。 没什么事了。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 70.4.21 后记: 这封信,是给父亲4月1日和母亲4月9日来信的回信,寄到了父亲下放的村子里。
爸爸:您好! 来信前几天收到。邮包同日收到。很高兴。今天在家干活,拿出时间来写信。否则是没有时间的。 现在我的思想比较稳定。但我觉得最近由于工作忙,思想改造注意得少了,有时处事就不注意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和用毛泽东思想改观换魂。有时出现一些别的思想。 我们连正在搞经济领域的阶级斗争。揪出了几个投机倒把份子,连续开了几次批判大会,我都发了言。我团积代会已经胜利闭幕,今天代表同志们回来传达会议精神,我感到思想又有些落后了。确实,思想工作稍一放松,就会落后于形势,落后于群众。 技术学了一些,比起老同志差得仍然很远。现在白班经常是我自己开,驾驶员下去休息,因为土太大了。出了一个小事故,发现得早,问题不大。基本上操作可以干了,发动机的原理和构造也学了一些,车的保养也会了,收获不小。后桥不大清楚,问题就出在这里。实际上学技术也要一分为二。 现在天气很好,我发现这里气温下降得快,上升得也快。现在中午绒衣可以脱了。我怕得关节炎,绒裤还没脱。 现在食堂生活差一些。一天两顿玉米面、一顿白面。上月全是白面,活又累,花钱多一些。副食跟不上,新鲜菜没有。所以有时买些东西吃。吃饭还是随便吃的,吃多少买多少。现在也不喝牛奶了。帽子是单帽。 上月工资31元,吃饭14元,花了八元,剩9元。上月月底有许多人没饭钱,有人吃了十七、八元,所以都借出去了。 这月工资38元,买了12元饭票,王朋要回他姥姥家(黑龙江省),向我借了20元钱。剩下的6元,不往家寄了,等都还了再一起寄。 没别事。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 70.4.29 肥皂寄来,我这快没了,小卖店脱销。 后记: 这封信,应该是给父亲4月中下旬的来信的回信,寄回家里。父亲的那封信失存。 我现在还记得那次“小事故”。有一天白班,我一个人开车在地里耙地,拖拉机的右转方向不很灵。我曾看见过师傅调整后桥上的螺丝,也学着师傅的办法,下车把那个螺丝紧了紧。还是不灵,又下去紧了紧螺丝。这次好像有改善。又开了一会儿,闻到了一股糊味。开始还没在意,又开了一会,糊味越来越大,停车一看,糊味就是从我刚才紧螺丝的后桥壳里冒出来的。于是不敢再开了。跑到地头叫来师傅。好像是老田师傅。他说,转向磨片烧了。我们把拖拉机开回保养间,换了转向磨片。那个磨片,本来也该更换了,所以才转向不灵。但我第二次紧螺丝紧得有些过了,所以才有糊味。事情不大,但从此记住了,遇事不能不求甚解,也不能过于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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