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爱妻
作者：山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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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爱妻
作者：山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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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爱妻 斋戒，沐浴，酹酒。 今天是亡妻的生日，按中国的传统，如果祭奠亡人的生辰，举办冥寿的祭仪，应该是在三周年之内。爱妻已经去世四年多了，所以这只是我这个未亡男人的一点追思而已，算不上什么正规的祭仪。今天是我的禁食日，清晨起来我洗了澡，将一杯酒洒在地上，开始与她说说心理话。 亲爱的，你如果活到今天，已经是五十五周岁了，可以办理退休手续了。你说过，等你退休了，我早已退休了，你会陪我到处走走，最好是周游世界。可今天，你不在了，我还在工作，周游世界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我不把你和我的照片放上来了，怕自己伤心。 我们并不是结发夫妻，我们是再婚的人，但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们是原配。 我们曾经在一个学校做过同事，彼此是了解的。但我们结婚是在我离开学校后十多年之后，当时我已经离婚四年多了，是学校的一位老教师促成了我们的婚姻。 你在家里是最小的，上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结婚后，你大哥对我说，我这个妹妹在家里父母最娇惯，你要忍受点她的小姐脾气与任性。可在生活中，更多地是你向我这个狗熊脾气的独生子让步。 有一次我们到朋友家打牌，我责怪你老是出错牌，你回了一句：“玩牌何必这样认真？”我就把牌扔下说：“那就别打了！”在朋友面前，你没有争执；回到家中，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流下了眼泪。当时，我非常地后悔，为自己的无理和急躁，我知道是自己错了。我就死皮赖脸地讲笑话给你听，不管你愿不愿意，直到你破涕而笑，打了我一拳，原谅了我，才终于化解了矛盾。 你的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抽烟，你父母都是医务工作者，哥哥姐姐都不抽烟。可我不但抽，还是老烟枪。你知道我经常熬夜写东西，没有一定要我戒烟，有一次你买了一条中华烟给我，说，抽好点的烟，少抽点。我很感动，从那以后，我在家里从不抽烟。有时周末，我说下楼倒垃圾。上来后，你笑着说，下去过瘾了吧？我和你之间，许多事情，只要我一张嘴，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而你心里想什么，我也能感觉得到。 你喜欢吃零食，家里买了不少瓜子、葡萄干、小点心之类的小食品。有一次你问我，你就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我说，我小时候喜欢吃一样东西，但现在买不到了。你追问是什么，我告诉你是一种小点心，叫鸡仔饼，可能是广东的食品，吃起来有点硬，有嚼头，有点咸味，上面还有一块好像肥肉的东西，我觉得特别好吃。没过几天，我下班回家，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盒鸡仔饼，你笑着问我，吃吃看，是不是你喜欢吃的？不知你是从哪里买到的。你走了以后，我到处寻觅，甚至在香港，都没买到过那么好吃的鸡仔饼。 我们结婚后并不在一起生活，你在学校工作，只是在寒暑假回到南京。但我们几乎每天要打电话，说上一会儿，所以好像总是就在身边。你常常笑着说，电信局和移动公司应该评我们为最佳用户。在任何时候，你接到我的电话都是显得很高兴，都是在笑。 在告别人世的那一天，你显得格外平静，医院的护工大姐说，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坚强的人，没有流一滴眼泪。你还在开我的玩笑，你发现我的眉毛中有了一根白色的毛，就给我起了个绰号叫“何白眉”。生活中你经常给我起绰号，起了许许多多的绰号。那时你坚持让我染头发，说人年轻就有自信。我现在不再染头发了，因为没有人坚持让我染了，现在已经是一头白发了。 你对我说，我走了，你还要再找个伴。最好比你小个十岁，因为你心态年轻。你比我小八岁。但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年龄的鸿沟。你说，你要找一个真正能了解你的人，她就会尊重你，崇拜你，对你好。你这个人，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好。可是你走了以后，我真的很难找到像你说的能了解我的人。 以前在农村，有一种神奇的现象，叫“观亡”，就是通过一种类似灵媒的人，让去世的人魂灵附体，让你可以直接与去世的人对话。据说是非常灵的，对话中可以说出只有你和亡人才知道的事情。 我真的很希望遇到这样的灵媒，让我与你再好好诉说一番心里话。 有人对我说，你如果心里永远忘不了她，总是想着她，你就注定只能单身，你就只能是孤独的人，你就不能再去找什么伴侣，因为别人是接受不了你总是想着前妻的。 我想，如果只有这种选择，我愿意永远想着你，孤独一生，因为我实在无法忘记和你生活的那些日子。孤独可以让我随心所欲地想着你，那也是一种幸福。 亲爱的，你在天国还好吗？你知道还有一个永远惦记你的人吗？他已经不抽烟了，鸡仔饼对他也没有吸引力了，每天也没有电话可打了，他叫“何白发”。 2012-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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