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随我回兵团
作者:大漠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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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随我回兵团 1997年7月下旬,女儿高考结束后,为了让女儿彻底放松一下,同时也想让女儿看看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对女儿进行一次"忆苦思甜"教育,我特意带女儿到内蒙兵团去了一次。 女儿从没到过西北地区。去的那天女儿的兴致很高,一路上都在观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那次走的仍是110国道。车过马市口,山坡上一段段古长城的残垣、一座座矗立在山顶的烽火台让女儿十分好奇。虽然女儿去过八达岭长城,但这种野长城女儿还是第一次看到。 翻过山就进到了内蒙地界。虽然只隔一道山梁,口里口外景色截然不同。同是山峦叠翠,碧草蓝天,可口外天高气爽,极目天际,让人心情豁然开朗(也可能是个人心理在作怪,每次走到这里,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到前旗后,我没走经新安镇直达苏独仑那条路,而是绕道五原,从乌不浪口经德令山到苏独仑。原因有二:一是几年没来了,我自己想看看五原现在的情况;其次也是想让女儿在这次内蒙之行中多见识点东西。 我们从五原县东南进城,拐进那条东西大街后沿街西行。街还是那条街,街道两边的建筑则绝大多数都是没见过的。原先的露天体育场、高台阶上的浴池、长途汽车站对面的东风食堂、十字路口西南角的新华书店全找不着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商铺,五颜六色的广告牌林林总总,目不暇接。当年我跑遍了五原县城的大街小巷,自认为对五原再熟悉不过了。原先从五原县向北出城,是从长途汽车站西北角的那个十字路口向北,上坡,过一条大渠,转向东,再过一条大渠,再折向北,就上了正路了。而今五原县城变得我都找不着出城的路了,不得已只好停车,向当地人打听后才顺利出城。 97年从五原到中后旗的柏油路刚刚修好。平展光洁的柏油路像一条黑色的带子伸向远方。远处,一条黑幽幽的山脉像一道高大的围墙,把河套平原紧紧地裹在当中。我用手指着那条山脉告诉女儿,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阴山。女儿问我:乌不浪口在什麽地方?我指着山脉东北方向的一个凹处:就在那。 车过十六团团部时,我放慢了车速,告诉女儿,这就是当年兵团十六团的团部。女儿好奇地向车窗外张望着。当年从乌不浪口到五原去办事,每次都得从十六团团部路过。那时十六团团部显得生机勃勃,在团部周围总能看到成帮搭伙的兵团战士。而今兵团早已成为历史,兵团战士也都各奔他方。十六团团部前的那片空场上冷冷清清,只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农机具。 车到石脑包,路过骑兵团的团部。当年八面威风的骑兵团团部已是空空荡荡,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个把当兵的晃来晃去。 从石脑包沿着山根向东行,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乌不浪口。我们十四团石灰窑的宿舍在乌不浪口河槽的东边,一共有两排土坯房。我把车停在那两排房子前,带着女儿房前房后参观了一遍。快三十年了,土坯房已经陈旧不堪,但房屋的基本格局没变,只是后排西头的两间伙房改成了住房。大多数房门都上了锁,说明还有人家住在这里。推开一家没锁的房门,房中的女主人好奇地看着我们。闲聊之中我了解到,现在这里住的是苏独仑农场铅炭窑的职工。女儿问我:那时你住的哪间屋子。我把前排西数第二间指给她看。女儿跑到房前,照了一张相。随后我带着女儿上了山,去看我们当年烧石灰的地方。 爬过一道长长的漫坡,来到我曾经劳作过的那条山沟子。几十年了,山沟里我们烧石灰的两座灰窑还在。触景生情,我不由又想起当年烧灰时的情景。石灰窑最火爆的时候是1971年。当时石灰窑共有两个班的兵团战士和一个班的农工。就在这条山沟里,山崖上有人抡着大锤在打眼,山崖下有人抱着石灰石在装窑,半坡上有人推着排子车在倒石渣,山沟里有人挥动着铁锤在砸铅炭。沿山沟往上走不到百米有一眼泉水,每到休息时人们便三三两两来到泉眼边,手捧清澈甘甜的山泉喝上几口,稍作休息缓解一下疲劳。如今这里已是人迹罕到,一片荒凉,仅有的那口泉眼也干枯了,只有两座破旧的石灰窑静静地留在那个山沟里。(05年我再去乌不浪口的时候,那两座石灰窑也被滑坡的山石掩埋了,彻底地消失了。) 从山上下来我们直奔苏独仑。在二连新点,我告诉女儿,当初这里是一片荒地。1970年五月我们一个排的男战士拉到这里开始筹建新点的基建劳动。到70年麦收前这里已经盖好了四排宿舍。在这些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女儿没有激动,没有感慨,只是有些好奇。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我们当年的情景,也理解不了我们当年的那些行为。 从内蒙回来后,我感到我所设计的忆苦思甜教育是泡汤了。这次去内蒙仅仅让女儿对父辈的生活轨迹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也是,都几十年的事了,除了当地的一些老人和我们这些兵团战士,谁还会记得或者说愿意记得那段历史哪?也许再过些年,这段历史就会被人们彻底地遗忘了。 (说明:这是2007年写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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