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五）痛打“落水狗”！？
作者：勐龙河
|
|
|
|
| |
|
|
| |||
|
|
| |||
|
【知青岁月】：（五）痛打“落水狗”！？
作者：勐龙河
|
|
| ||
|
| ||||
|
| ||||
|
【知青岁月】：（五） 痛打“落水狗”！？ 公元1969年3月19日。 在国营东风农场红卫六队通向分场部的小路上，走着一支奇怪的队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个壮年的湖南汉子，他使劲地敲着横挂在胸前的鼓，发出“嘭、嘭”声响。汗水从他黝黑的有些麻点的脸上往下淌，他步伐迈得雄赳赳的，脸上的神色得意非凡。走在他边上的是个年轻的姑娘，从衣着上一看便知是个来自城市的知青，她双手把一张领袖像捧在胸前，在炎热的热带太阳的照射下，同样的也是汗水淋漓。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群男女，两个一排走成两列纵队。纸做的红红绿绿、色彩斑斓的小旗子在他们的手中不停地晃动着。我和我的知青同伴们也随着人流匆匆地走着。 今天，分场部开大会；据说，是要揪斗走资派、牛鬼蛇神。等到我们的队伍从六队走到分场部时，大会已经开始了。我们懒懒散散地走进会场，高音喇叭里传出刺耳的一男一女尖叫着的口号声。当作会场主席台的土台上站满了揪出来的牛鬼蛇神，一律挂着牌子，站成几列横队，数量相当可观，几乎快把土台子给站满了。我们队的人刚刚在地上找地方坐定，台上这一男一女就大呼小叫地喊起：“把六队的走资派梁××揪出来！”话音未落，只见两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在人群中架起一个头戴草帽、皮肤黝黑的壮年汉子，把他跌跌冲冲地押上土台。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台上那两个呼口号的男女挥着小红书，在扩音器面前声嘶力竭地喊着，脸涨得绯红。留着分头的造反司令，站在一张围着一块红布的桌子后面，气宇轩昂，唾沫飞溅地作着时髦的演说。台下的人群中此起彼落地响起了不太协调的口号声。台上挂着黑牌，低着脑袋的牛鬼蛇神战战兢兢地举起手，嗫嚅着喊着打倒自己的口号。声音是可怜的，微乎其微的。 会议或者干脆说是杂耍在烈日下，折腾了一些时辰。又有一场更为荒唐的闹剧即将展开，让牛鬼们化妆游街。今天整个总场都在开类似的会议，据说是为了纪念什么派造反夺权几周年，场面十分壮观。从分场到小街的公路上布满了人流，按照计划我们分场牛鬼蛇神的队伍由北向南朝小街靠拢，其他分场的牛鬼则由南向北向小街靠拢，最终将在小街“胜利会师”。 “新生事物”的伟大创造者们，煞费苦心地给牛鬼们打扮起来。他们拿来各色油漆，给诸位牛鬼脸上加上各种色彩；各种纸做的式样奇异的高帽子，雄辩地表明了造反者们创新的天才；有的牛鬼甚至还穿着各种用纸做的花俏的袍子；有人从河滩上找来了黑色的石头，装在两个箩筐里，让有的牛鬼挑着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游街，名曰：“贩卖黑货”；一块大石头用铁丝捆牢，再用铁丝连着挂在一个体格健壮的牛鬼脖子上，于是铁丝深深勒进脖子后面的肌肉里，在他的肩上再倒挂着一杆破旧的取掉枪拴的七九步枪，据说是象征着牛鬼曾想武装夺权；一个年轻的妇人屁股后面拖着一根纸做的尾巴，她手中拿着一面铜锣，边走边敲，敲一声喊一句：“我是小爬虫……”锣声在公路两边广袤的田野里慢慢地飘散开去，在20世纪六十年代古老的中国大地上久久缭绕…… 公路上走着这样一支奇形怪状、跌跌撞撞的游街队伍。 一个老者，由于受不了长时间折磨，跌倒在地上。于是引来一阵拳打脚踢，一股鲜红的血从他嘴角里爬了出来，他又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着。撕破的汗衫被风吹起，舞动着，像纸做的蝴蝶，上面洒上了点点殷红色的血渍。 一个年轻的姑娘，不知道怎么也成了这牛鬼行列里的成员。她头戴纸扎的乌纱帽，手里拿着一支用马粪纸做的足有一公尺长的大“毛笔”，裤带上拖着一把大扫帚，步履蹒跚地走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散乱地盖住了那张俊俏而文静的脸。 全部的“牛鬼”以及游行队伍都在小街“胜利”地会师了。 时间已近正午，像个火球似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正中的天空，向大地散发着毒辣的灼人酷热。 绿得发蓝的小街河水静静地流过小街镇，转了个弯后又默默地奔向远方。这里，偏僻的西南边陲，美丽的西双版纳，满目苍翠，一片碧绿的世界。尽管此时人潮汹涌，红尘滚滚，自然界仍然是这样的秀美，这样的静谧安祥。 已经精疲力竭的牛鬼，都集中在小街河的大桥上。用厚厚的木材建成的桥，边上没有栏杆，清澈见底的河水仍然在离桥面七、八公尺的河床里默默流淌。 “运动”即将进入最后的，也是最扣人心弦的高潮。极富想像力的造反派要在这里发扬一下痛打落水狗的革命精神。 四个人从人群拖出一个牛鬼，每人各拿着牛鬼一只手或脚，嘴里喊着：“一、二、三”，只见牛鬼在他们手里悬空地摇晃了几下以后，便脱手从空中划着长长的弧线抛向河中。西双版纳的河流虽然较宽，但在旱季并不很深。只见那牛鬼在空中变幻着各种奇怪的动作，发出撕人心肺的极度恐怖的喊声，“啪”的一声跌进水中，溅起了白色的水花。隔了很久，才跌跌匆匆地从水里站起身来，浑身精湿。成了造反派奇妙想像中的落水狗，于是，有人也当然地自然而然地成了痛打落水狗的英雄！ 开了头以后，有人就纷纷仿效。刹那间，牛鬼们像弹丸似得纷纷弹出了桥面，空气仿佛被极度恐怖而发出的绝望的嘶叫声撕裂了。 不断地有人被抛进碧绿的河水里，向四面溅起的白色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还有一个牛鬼被人摔在河滩上，当肉体触到浅浅的河滩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在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中，中国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造反”者们，精神抖擞，神采焕发！ 围观的人群中，好奇者有之，麻木者有之，黯然不语者有之…… 时光已经流逝了整整四十年，任何复杂的历史现象都会逐渐地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套用一句文革中的老话“挑动群众斗群众”。到底是谁因为一己私利，在挑动人们凶残相斗。这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争斗着的双方，不幸中都成了别人手中的玩偶。在他们的斗来斗去之间，只是苦了“创造历史”的人民。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惜现在有些人忘性太大，前些年总听人说，要建文革博物馆，现在好像也没了声响。 好在历史总算翻过了沉重的一页，我们的国家在发展，综合国力在快速提升。 但我们总是希望这样荒诞的事情，再也不要在我们民族历史上重现。 也么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