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1975年在锡林郭勒盟师范学校(一)
作者: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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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1975年在锡林郭勒盟师范学校【一】 我不知网友们对这些日记是否感兴趣。但是,我特别希望当时师范学校的同学们,当然也包括老师们能够看到,作为抛砖引玉,让我们一起回忆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日记中都是我当时的真实想法,对有些同学、老师可能有所得罪,为保持历史原貌,我就不改动了。就当我开开玩笑,当真现在还与我计较?对日记中提到的若干班级做点儿说明:中七班、中八班,是1975届的,前者是汉语授课班,后者是蒙语授课班;中九班、中十班、中十一班、中十二班,是1976届的,前两个班是汉语授课班,后两个班是蒙语授课班。
今天开始上课。 代理班主任久老师给我们上了第一节数学课。据说她是内蒙师院毕业的。她讲得还比较清楚、明白。久老师对同学的要求还不算苛刻,比较通情达理。她看到有几个同学没有第一册书,就马上到办公室去取,真是雷厉风行。这是给我的最初印象。 历史课由原来教儒法斗争史的Y先生讲授。他虽然讲得慷慨激昂,词锋尖锐,唾液四溅,口头禅“这还了得”满天飞,我却一点儿也听不下去。十一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就已经学过了。今天讲的是五十万年前的中国猿人。Y先生的猿字是这么写的(右半边是元),真是文字改革的促进派。Y先生非常通情达理,可能和我们有一些共同语言。他声明他的课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可以睡觉,也可以学点别的。但不要影响别人。 上化学课,年轻的女老师迟到了。第一节课让大家自己看书,绪言部分。分发完课本,老师就溜之乎也。 中午,梁颐寿、赵鹤翔、沙木来访。梁、赵二人是昨天乘飞机从北京到锡林浩特的。 下午,上自习时,我无意间将李尔重《翠英》一书借给回民同学,引起很多同学窃笑(书中记述的是饲养员的故事)。我竟不料,看一本书,也有这么多的忌讳。是不是以后得另开个回民书店? 晚上,王平来。
贺敬美老师开始讲授鲁迅先生之《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 讲授课文方法我意(指一般课文而言):第一节课,由老师朗读课文,朗读过程中,学生把不认识的字、不懂的词记下来,尔后向老师汇报,由老师归总解释。课后,让学生试分段落,写出段落大意。第二节课,学生把不同的几种分段方法向老师提出。老师引导学生归纳,总结,统一为一种分段方法。然后有几个学生逐段朗读课文,底下同学认真思考。最后经充分讨论,归纳、总结段落大意、中心思想。第三节课,老师就课文的思想内容、创作方法、语言特色等逐一加以分析。并向学生就课文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介绍一些语文语法知识,及其它一些东西。(待改) 今天,贺老师先朗读课文,后解词。 体育课由李志高老师担任。今天练习队列,走步,跑步;教了四节广播体操,而后作接力赛跑游戏。 教音乐课的是一位姓云的男老师。学唱张棣昌作曲之《我们是光荣的人民教师》。老师要求把歌片全抄下来。我坚持不抄。虽然这首歌大家差不多全会唱了,也装模作样跟着哼哼。 徐云乘今天的班车来。 今天,老花猫设计他们班的黑板报。他是典型的文人相轻派。我观他此举有两个目的,一是逞能,想与七班的黑板报争强;一是在老师和同学中买好。我同样可以想像得到他如果失败时的愁眉苦脸,让人听厌了的口头禅“求胡麻差,哥们儿累屁了。”前者好像是说白搭工夫,他早就料到了,可别人偏让他干。后者是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反之,如果真正达到了预期的目的,那荣誉就全是他的了。这就是老花猫冯兰津的逻辑。 下午,到语文教研组找贺老师领取语文课本时,宋老师叮住我问:“你就叫胡良骥呀?”“是北京的?”十二日数学课,老师先纠正同学作业中出现的错误,然后开始讲有理数的四则运算。她虽然讲得很好——应该承认,她是我来到学校后,所见到的讲得最好的一位老师——可是我还是不想听,仍旧记日记。做作业的时候。老师走过来,翻了翻放在我的桌面上的短篇小说集《初春》,并没有说什么。看来还是允许上课看小说的。试想,宋老师允许上他的课时看小说吗? 今天,开始做广播体操。 历史课,讲第二节我国的氏族社会,不想听。 辩证唯物主义常识还是由戴眼镜的杨老师教。 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王连玲领取语文课本回来时跟我说“小胡,贺老师表扬你了,说‘看胡良骥的字写得多好。’”听了这话,我恨不能地球赶快震一条缝,把我埋进去得了。 晚上,徐云向大家详细地计算了学生生活费中书本费和医药费的费用。他说,书本费每人每月两元,两年共四十八元,买四卷本的《列宁选集》十套,四十本垒在一起,高达一米七。医药费每人每月一元,两年二十四元,每人可作一次阑尾炎手术;如果打青霉素,每针一毛八,每天四针,可打六十多天……不知道他是瞎撆,还是真的实际计算过。
上语文课间休时,我使老魏的烟袋抽烟。贺老师神采飞扬地说:“胡良骥的小烟袋倒不错,艰苦朴素,这也是一种风格。”我说:“我这个风格是借来的。”化学课本失踪。 上语文课时,匆草“水调歌头”一首,作为黑板报稿,如下: 春山吐新蕊,红梅映雪芳。主席最新指示,挥手指沧桑。奋起批林批孔,争表热血衷肠,大字写琳琅。评说千秋史,锥笔锐锋芒。 论专政,谈巩固,斥贼党。建设理论队伍,新军阵容强。刻苦攻读马列,弄通观点立场,险峰好风光。安定加团结,捷报传北疆。 贺老师把草稿拿走了。 下午,班里团员开会,改选班干部。我被迫离开教室。心里很不平静。在班里,我的岁数算是比较大的了,可还不是个团员,在那么多小同学面前,总像矮了一截似的。还有两个月,我就超过二十五岁了,现在努力,是不是为时已晚? 下午,张树民告诉我,某人丢了二十五元钱。可是上晚自习的时候,还依然平静地预习功课,做作业。精神可嘉可叹。余真是望尘莫及。 在我们学校里,有这么一位班主任老师,他对学生完全施行家长式的教育。比如今天他们班改选团干,他要非团员同学离开教室,但又不让同学走得太远,也就是让他们在外边冻一会儿。你想,这种不尊重他人人格,把同学当作俯首可拾的工具的横蛮无理的态度,怎不叫人气愤?非团员同志理所当然地不尿他。事后,这位老师果然暴跳如雷,歇斯底里,说同学的反抗精神是“岂有此理”“让人气愤”,他并且把气全撒在一个在食堂帮厨的女同学身上,说:“如果杨师傅指挥得动你,你就不要在这班上了,当工人去得了。” 十四日今天的音乐课是九、十两个班合上的,搬动座椅到十班教室。老师大约迟到了二十分钟,他今天的兴致格外地高,好像遇到了什么大喜事,教唱的还是那首《我们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他还要求同学带着真实的感情唱,真是天晓得。我要是有他那样的感情,以后,我就十个班的音乐课一块儿上,这样就可以省去另外九个课时了,要不他何以那么兴奋地用手掌使劲儿击案打拍子呢!
美术课,老师没有来。 下午,改选班干。上面提出候选人七名:麻、林、康、魏、张、二田。张和田锦祝落选。在投票选举中,又提出了一些新的人选:王连玲七票,蔡炜丽三票,徐云两票,赵殿芝、小魏、赵金荣和我各一票。当久老师在黑板上可笑地写上我的名字时,我觉得很不自在。这时候,有几个人回过头来狡诘地笑着看我,这嘲笑使我气愤。
上街与老魏对饮了四两。 王平当选班干后表态,中有一句:欢迎革命刺儿头。冯兰津作诗刺云:“革命刺头高冠悬,惊破郎君七寸胆。刺头刺得人心疼,笑看他日施威愿。”十七日在徐金昌、刘昌明等同志具体帮助下,我们三个人的共同努力下,中九班的第一期黑板报出刊了。上面登了张树民、田锦祝的各一篇文章,我的一首“江城子”。张的文章由我修改后定稿。田的文章因版面不够,由徐摘录。板报出来后,我还比较满意。与十班板报比较,除王平的画外,我的美术字总比疯(冯)哥们儿老花猫略胜一筹。这使我很得意。连老花猫自己也向我表示惊异,说“哥们儿够横的。”学校团委会、学委会合办的黑板报刊登了我的“水调歌头”。贺老师与某老师研究后,建议我改“挥手指沧桑”,觉得与前句似重复。我拟改为“波涛沸九江”,这样,全中国都提到了。 晚自习时,班长林常青宣布了班委会的决定,任命康万胜为生活委员,麻秀枝为学习委员,魏连瑞为文艺委员,田春生为体育委员,范谷枫为化学课代表。 晚上,老魏与他们同学结伴上街,没有回来。
庐隐的《海滨故人》中,露沙对宗莹说:“现在的社交,第一步就是以讨论学问为名,那招牌实在是堂皇的恨,等你真正和她讨论学问时,他便再进一层,和你讨论人生问题,从人生问题里边渲染上许多愤慨悲抑的感情化,打动了你,然后恋爱问题就可以应运而生了……简直是做戏。所幸当局的人总是一往情深,不然岂不味同嚼蜡!”真正是戏剧场面!戏剧场面!这对我们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是多么形象的刻划呵!真让人感到“味同嚼蜡”。然而还是宗莹说的好:“什么事不是如此?……作人只得模糊些罢了。”音乐课,老师又迟到十分钟。其人能耐不大,谱儿倒不小。他要求同学每人准备一个十六开的本子。明明发了俩歌本儿,还要抄歌片儿。老师的师道尊严,可害苦了我们这些穷学生了。发了歌本儿不用,这符合节约闹革命的精神吗? 下午上自习课时,向徐金昌同志递交了一份入团申请书。 晚自习时,张树民告诉我,决定由徐云、范谷枫、田锦祝、我和曹文彬组成板报组。 徐云是一个天才的哨将,他每天晚上都要拿出一段来,给我们解闷。他激动地颤悠着身子,摇动着手臂,常常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说些什么,常常并不重要,而更重要的是怎样的说。徐云就比较会说。比如今晚说的一个笑话,公共汽车上,有一个人看见站在他前面的人是一个罗锅,就恭敬地问道“你是高峰同志吧?在炼钢厂锅炉车间工作?”对方看跟他说话的是个秃子,转而说道:“噢,你叫赵明,在灯泡厂钨(无)丝车间工作。”二人因此吵起来,彼此质问“你为什么骂我?”第三个人走来劝架,说“你们何必这么认真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正好旁边有个独目失明的人,一听这话,也和他们吵起来。又一个人大声喊道:“哎,我说你们别吵了,看售票员的面上。”大家一齐回头看售票员,只见她一连大麻子。我这里记下来的,与徐云所讲的,要逊色多了。徐云还说我笑得不好听,那我以后就尽量克制自己不笑。 晚上,小魏说张树民正在搞对象,还没点出对象是谁,张就急得骂起来。
下午,分组学习姚文元的文章。我和徐云、张树民一组,我们组还有曹文彬、秦延普。 晚自习的时候,王连玲向我们讲了她们三个女知识青年和边防军捉住两个迷路过境的俄国人的故事。
语文课时,贺老师布置写作文,要求学生们写论说文。我拟写《从“走后门”谈限制资产阶级法权》。 上化学课之前,作业本发下来,老师在我的作业后面,毫无道理地写道“这就是你的化学作业本”。我也写上一句“老师,我的作业本有什么不好?”不过,以后真的要认真学好化学。 收到胡莹写来的一封信(十八日),没什么实际内容,只言舅妈给家里寄了一些瓷器。 晚上,文章炮制完成。给贺老师看了。贺老师认为,我的文章从逻辑推理看,还是不错的。但文章写得太软,战斗性不强。还向我介绍了一段列宁的语录,让我根据列宁的教导再很好地发挥一下。列宁的那段语录见《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无产阶级专政》7至8页。
中午,板报组开会,曹缺席。会上,范谷枫提名,大伙儿同意,由徐云任组长。组员增添一名,麻秀枝。
上邮局,见冯兰津向内蒙古日报编辑部投了一篇稿。走出邮局,我和张树民异口同声地说了句:“球迷心眼。”昨日,收到李玮、胡瑛各一封信。近日寄出复胡瑛信。
第二期板报稿件之一: 校园三月好春光 长城月 清晨的草场,洒上了一片阳光, 是青春的朝气,是友谊的力量, 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级,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又名“写在篮球场上”)
好几天没有记日记了。总觉得没什么可写的。每天照例是单调乏味的四节课,学不进去的语文知识,令人头疼的数学应用题,流水账似的中国历史,毫无兴趣的化学,枯燥无味的辩证唯物主义常识(我们所学的课本,编的太不像样,老师讲起来都无精打采)。还有小三门,音体美,也是简单又简单,基本又基本,玩似的就混过去了。内心空虚的无以发泄,想自学一点东西,也看不下去书。以后,日子怎么过呢? 听王平说,老花猫又球迷心眼地要自己编写文艺节目了。我且拭目以待。 昨天到七班教室参观,他们办了一个诗刊专栏,,有诗有画,诗思洋溢,色彩缤纷,使人望而生羡。他们的第三期黑板报又出版了。他们有一个大胆又新颖的提法——学而优则农。 听说孙永楼坚持每天写日记,真是精神可嘉。反过来说我,每天坚持写,又力求写好,真是谈何容易。 在我停写日记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一件关于“河南大汉”和“诗人的风度”的纠纷。恕我不能胜记。今天,下雪了。后来,太阳出来,雪化了。 下午,全体师生召开学习朝农经验誓师大会。海山书记作了报告。宝音老师传达了刘盛田同志的讲话和内蒙古教育通讯上刊载的田克恒(原东乌旗额仁高比公社北京知青)给她所在学校内蒙古农牧学院领导写的一封信。
下午,在东饭厅召开了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动员大会。桑德楞同志作了动员报告。 他首先传达了在呼和浩特刚开过的学习理论骨干会议的情况。然后,他回顾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谈到围绕无产阶级专政问题,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形形色色的反马克思主义思潮的斗争。谈到了我国建国以来四次重大的政治斗争。他举了大量事实,说明了资产阶级的各种表现形式的存在,说明有些工厂、机关、学校的领导权不在无产阶级手里。从而强调了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最后,发了号召。 今天,久老师首次光顾了我们宿舍。秘密地同张树民和王平谈了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晚自习时,到十班教室,看见冯兰津正以女性的第一人称创作短篇小说。对小说本身,我并不感兴趣。对那些老是翘起尾巴藐视别人的人,我们有权利以高度的轻蔑藐视他。
别人的作文发下来了,我的没有发下来,据说是送到播音室去了。
下午,徐云主动找久老师谈了他和贺老师的矛盾问题。久老师说他的文章象三十年代的,读了令人气愤,并让徐从思想深处找找根源,注意思想改造。久老师说她已经掌握了徐云在这个事件中全部思想活动的百分之九十。最令人费解的是久老师说,文章是徐一个人写的,但反映了徐周围同学的一种情绪(主要是傲气)。她说到这里时,还扫了一眼听着他们谈话的男同学。我不知道周围的几个同学指的是谁。我第一次看到徐云在争论的对手面前败下阵来。 晚上,在教室里召开了关于学习问题的座谈会,孙永楼、刘昌明等人的发言很有意思。下午,到图书室借了两本杂志,《文物》(1974年第9期)、《朝霞》(1974年第9期),后者刊载了胡万春的一篇小说《新人小传》,我只看了一小半。
晚上,由同学推荐成员组成的宣传队开了个会,让我编一两个节目,真是赶着鸭子上架。
数学的第一次练习发下来了,错了一道小题。这道题错的真冤,只有一个同学做对了,可能是张国俊。 三月二十七日北京日报报道:北京二中党支部七名成员除一位工宣队负责人,支部副书记,每周都兼课七至十二节,他们深入教学第一线,对于了解学生的思想,促进教育革命,起了很大作用。对于母校取得的新成绩,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和自豪。再回到现实,看看我们锡师的领导和教员,真是不寒而栗。二者相差,真是天壤之别。二中的党支部书记可能还是方道霖。
班里“五四”文艺会演的节目和演员基本定下来了。要我来修改诗歌联唱的朗诵词。我现在没有一点精神,毋庸说是个压力。如精神提起来,我打算写一个独幕话剧剧本,主要反映班里的学习情况,非要与老花猫争个雄雌。眼下看,他在北京的男知识青年中日趋孤立。只有徐云还爱他的所谓“才”。 康万胜今天批评我一次也没帮助过小林,他指的是数学。我应该在思想上注意这条意见,搞好和同学的团结。可我觉得我虽然是六六届初中毕业生,数学基础也不太好,而且没有诲人的本事。后者对于一个未来的人民教师来说,是一个最大的致命伤。 昨天,班主任久老师严厉地批评了盛新华,说她太傲气了,尾巴不要翘得太高。我觉得久老师对我们几个北京的同学有成见,特别是对我。她从不找我们谈话,好像故意不理睬我们,是不是对我有了什么看法。这时我想起了,久老师第一次(目前为止是唯一的一次)视察我们宿舍,我躺在炕上没及时起来,这并不是由于我多傲气,这是我二十五年来养成的极不通人情世故的习惯。这就是胡良骥之所以为胡良骥。可作为久老师想来,诚然是最大的不敬,显得我太不礼貌了。这也难怪。我还是信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句话的。我相信,通过以后不足两年的共同生活,大家是会了解、认识我这颗心的。可是,说正格的,作为我的特点之一,与弱点之一的我的性格的这一面,应该适当地改改了。虽然大不容易。 我为我们班“五四”文艺汇演的前景担忧。七班、八班、十班都已积极地排练节目,唯独九班按兵不动。教室里死气沉沉,冷冷清清。
历史课,老师讲的是秦末农民大起义、楚汉战争,混淆了儒法两家之争。他说秦二世胡亥是秦始皇的第二个儿子,真是信口开河。他的课最不值得一听。我利用他的课时,改写了组歌《对理想的回答》的朗诵词。稿子给老魏、张树民、林常青看了,他们没提出什么。晚上呈麻秀枝阅时,她提出合诵应多加一些,并嫌朗诵诗太短。我很感谢她的直爽。麻还觉得让秦延普上台朗诵不太合适,我也有同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晚上,魏连瑞找音乐老师,让他教我们唱《新的世界我们开创》,老师欣然同意,他并且埋怨学校领导对文体活动抓得不紧,甚至不如浩特的任何一个中学。他非常欣赏北京中学生的水平,这是从他看到北京一二九中学高一年级编写的歌曲集后得到的印象。中七班班长也找了老魏,同意找一个同学教我们唱《党的需要就是理想》。这种共产主义风格,真值得我们感激,真值得我们学习。
改好的稿子交给范谷枫了。今天正好上音乐课,云老师教我们唱那支歌。上体育课时露了一怯,老师教授篮球的基本动作时,让我出列接球,我没有接住,引起同学一阵哄笑。 下午,我班女子篮球队首战告捷,一举赢了中十一班,场上比数36比4。可惜我没有看上。中十班男队首战失利,队员体力不佳,配合不好。而他们的对手传球、投篮快而猛。上半场结束时,宋老师运用辩证的观点给他们讲以柔克刚、以慢对快的战略战术。但这并不能挽回失败的命运。下半场士气大减,终于以18比50的悬殊比分败给中十一班。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今天收到的四月六日的锡林郭勒日报登了一则通讯,标题为“邪风吹不动”。其中一段说“一个实习驾驶员听说监理站要审核驾驶员,便趁老全(该通讯颂扬的人物)不在家送给两只羊,想着先把老全的嘴堵上,好让他到时高抬贵手”。全福生知道后,坚决要给他付钱。别人把羊送上门,自己偏要付钱,这“抵制资产阶级思想侵蚀的事迹”该够突出了吧?可是退一步想,假使广大群众一时得不到某种商品,而有的人却从不正当的途径得到了这种商品,这种行为也值得颂扬吗?可笑文章作者还让该主人公标榜说“我干工作是为了党,不是为讨那个人的好,共产党员决不收礼!”并且还让他学着周挺杉的语调说什么:“让我拿人民的权力做私人买卖,没学会!”这岂不是莫大的讽刺? 同学之间在生活方面互相帮助,是搞好团结的一个重要因素。近来一些女同学看到一些男同学吃不饱,便经常给我们一些丝糕。今天给得尤其多。蔡炜丽还给了我一个饭牌儿。有些女同学也为班里没人抓紧排练文艺节目而担忧,如安德艳等。 今天班里发了13张观看乌兰牧骑演出的票,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都觉得没意思(或许是因为清高),谁也没有去。李玉凤说,乌兰牧骑的演出是“跑不死的马,打不完的草,挤不完的奶”。听秦延普说,有的乌兰牧骑演员说,“我们演出水平不高,每月照样拿四十几块钱。”四月九日我对王老师对我的化学作业本的看法(如说用烟头烧的窟窿、薄薄的几张纸之类)持保留意见。我只希望,别人不要以为我坚持己见是因为傲气。 今天下午的政治学习特别没意思。学习小组领导极不得力,只徐云念了一小段《国家与革命.》,讨论时皆默默无言。因为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午餐时,王德龙也得了一个饭牌儿。 下午,我班男队以46比28胜乡师班,上半场只赢一球,下半场赢了8个球。这给那些妄自尊大,看不起乡师班的人,毋宁是一个警告。张树民、田春生、王忠民、曹文彬打得很灵活,张、田投篮很准,不时引起场外观众的连声赞叹。其他上场的队员还有康万胜、徐云、魏连瑞。 晚上,中七班的杨建敏教我们唱《党的需要就是理想》。
今天收到家里寄包裹的单子,因风太大,暂不去邮局领取。 中九班学员名单(按姓氏笔划为序): 于树芝马俊娥王忠民王连玲王宝琴王静芝田春生田锦祝刘玉梅 刘昌明刘启富孙永楼安德艳张文敏张国俊张树民张淑华李玉凤李玉兰李凤翔李美荣何玉梅宋玉莲范谷枫陆美荣林常青赵长林赵金荣赵艳芝赵殿芝胡良骥胡桂兰姚淑敏徐云徐金昌秦延普贾桂香康万胜曹文彬曹连举麻玉丽麻秀枝宿淑琴盛新华路永华蔡炜丽蔡桂花魏永彬魏连瑞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单,有些人看了也许会感到中国人名用字的贫乏。或者是偶然的巧合吧。经统计:用于人名的单字共49个。这些单字中,只见于一人次的有23个,见于二人次,即重字,有16个。见于三个字姓名的名中的字有4个,见于三人次,如连、永、淑、桂。另外,玉字见于6人,芝(枝)字见于5人名尾。美荣、玉梅各见于2人。看了如上粗略统计,会有何感想?如果再尝试,把中十班学员名单加在一起统计,这感想会更加强烈吧! 晚上,李志高老师到我们宿舍。在闲谈中,他要我好好锻炼一下,比如可以练练长跑。
早晨,才响过6点,我就和张树民一同起来,做完值日(这是我第一次做值日),顺着校园西侧的公路,一直跑到前面转弯处,又跑回来。跑之前,当我迈过缺墙,出了校园的时候,猛然(前几天,曾用这个词造句),看见安德艳手捧着一本书(或笔记本),不知正用什么功呢! 最近几天的语文课,我都没注意听,一直在课堂上看《文物》杂志,以致学过的很多语法概念很糊涂。 化学课时,王老师埋怨同学的作业没有交给她。当有人指点她说,同学们的作业都在窗台上的时候,她似是非是地说“那我太官僚了,怨我没有到教室来取。”尤其值得深思的是下面一句话:“如果别的老师都是到教室来取,我以后就按时来取。可是(很多人都在这个词后面大做文章——笔者注),如果别的作业都送到老师那里去,那以后就把作业(指化学作业)也交到我那里去。”听王老师的课挺有意思,每堂课都有点可笑的东西。 中午,去邮局取包裹(鞋)回来,在路上先后碰到久老师和杨老师骑车回家。据徐云云,他也得了个饭牌儿。 今天,我班男篮以24比58负于中八班,以致有些人自我解嘲“我们班的男生每人背一个球回来了。”我们班共有17名男生,今天刚好输了17个球。 晚上,去锡林浩特剧院,观看了蓝旗和白旗乌兰牧骑的演出。正蓝旗乌兰牧骑果然名不虚传。黄旗(?)略逊一筹,有些节目演员的服装不太顺眼,给人的印象是土、乱,有俩演员穿的真是“异彩奇纹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让人眼花缭乱。总的说来,按老魏的话是“演的可以的。”四月十二日今天起床晚了,没有练习中长跑。篮球比赛:中十班女篮胜中十一班,12比4,男篮22比50负负于中七班。风在下午又猖狂起来了。中午,我们在宿舍的墙上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徐云在西面墙上写了个“住宿须知”:“一、室内严禁骂人及胡说八道。二、尊老爱幼。三、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四、按时睡觉,违者罚烟一盒。五、严禁在墙上乱写(这一条是我加的)。室内长者委员会宣”我在东面墙上写道“本委员会委员名单:主任委员魏连瑞、打饭委员魏永彬、打水委员郭忠俭、扫地委员王忠福、熄灯委员王平、管理委员张树民、精神生活委员徐云、司法委员胡良骥。候补委员王德龙。秘书长林常青。”昨天看节目时,宋老师正好坐在我和张树民前面,他似乎很内行地评论了我们班和八班的那场比赛,中肯地分析了我班比赛时及每个队员的弱点。宋老师“事事关心”,在比赛场上,他们中十班有始有终的场外指导者,这些日子看宋老师比以前和蔼可亲多了。可是,久老师作为一个代理班主任,对班里的活动就关心不够。奇怪的是,她对某些人的思想活动却了解得很清楚。我今天才发现,刘昌明真的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他到图书馆借了大量的诗集。
这几天的风特别大,今天尤其大。它肆无忌惮地横扫着锡盟师范学校,粗暴地摇撼着房屋的门窗,给窗台和桌椅铺上了很厚的让人皱眉的尘土。狂风扑打着行路人,吹得人站不稳,刮得人睁不开眼。这令人肝儿颤的景象,不由得使人想起岑参的两句诗“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这几天,不得不常常把已经安排好的篮球比赛场次往后拖。 中午,写了一篇《对中九班目前文化学习状况的几点估计》。 晚上,第一次列队排练组歌《对理想的回答》,大家的热情很高,排练时提出了不少宝贵的意见。范谷枫的朗诵令人神往。秦延普朗诵得也不错,就是味儿有点酸。
历史课时,老师讲,课程告一段落,以后怎么讲,还没安排好。 下午到图书馆翻看旧报纸,看到一篇报道,题为“北京二中党支部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加强革命团结促进教育革命的发展”(载1974年10月21日光明日报第一版),这对我是一个很大的鼓舞和促进。 下午的自习课时间,徐云给大家补了一课,他讲的是因式分解,同学们和久老师的反应良好。遗憾的是,我睡懒觉,没有听。 女篮负于八班。
第二期墙报勉强出刊了,因为没有人投稿,只登了我的那篇稿。久老师看了,一些同学也看了,没听到什么反映,也未征求过意见。 体育课是在圆形体育场上的,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又是单腿跳,又是双腿跳,又是背人赛跑,最后仍旧是手撑倒立,还有一些人做不下来。李老师继续布置这个“作业”。上课开头,李老师问大家走和跑的区别在哪里,没人回答得出。往返实践了两次,还是没人回答得出。老师才告诉大家,说是一是支撑,一是腾空。 下午到图书馆,又借了几本书:《战后日本史》两册,井上靖著;《中国通史资料简编》,古代部分之第一册,翦伯赞、郑天挺主编,本册主编何兹全;《延河之歌》。 第三期的黑板报写出来了,头条是柬埔寨人民的伟大胜利,登了一些统计数字。然后转载了凡路的一首诗《炮火震金边》,最后徐云写了个《预防流行性感冒》。余下的版面,登了一道数学思考题。黑板报的内容,受到一些人的非难。板报组的一些组员,从来没有参加过板报的工作。今天,宋玉莲和范谷枫来晃了两晃,就算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可能怕弄脏了自己的花衣服。
吃过早饭上教室途中,看到十班的黑板报昨天写了一下午还没写完。看了他们的美术大编辑画的一幅报头画。余不揣冒昧,口占一绝云:遥望树上挂铃铛,绿荫丛中映庙堂。疑是孔丘讲学处,犹有余音绕房梁。算是给老花猫的一点小小的礼物吧。 今天,收到白瑛的一封信,并抄寄来几首杜牧之的长诗。 又感冒了,喷嚏打得很厉害。夜里折腾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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