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青的困惑
作者：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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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青的困惑
作者：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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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青的困惑 我虽下乡晚且时间短，但也是知青。知青下乡的目的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为什么要再教育？是因为学生们学了知识，世界观却还是小资产阶级甚至资产阶级的，而贫下中农则是无产阶级，让他们来教育，学生们就会产生无产阶级思想，国家才能保持住社会主义。这是当时宣传给我们的，我没有半点夸张。我下乡还是虔诚的，但去以后所见怪事颇多，就有了所思，所思就有了疑问，一直搞不大清，现在说出来，老知青们改造得好，帮我分析一下。 那时通过报纸、文件、电影、广播、会议等，我知道劳动人民是热爱劳动的，这种热爱工人排第一，贫下中农行二，解放军来自工人农民，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知识分子、干部在未改造好世界观以前，是不热爱劳动的，而他们需要一辈子改造直到死掉，能不能改好还难说，按文革的观点，多数是改不好的。当然，革命领袖们是热爱劳动的，尽管他们是知识分子和干部。按宣传，工人和贫下中农的劳动是劳动，学生们应当接受，其余象科研、教学、演出、管理，都不算劳动。所以学生第一应当到工厂劳动，第二是到农村干农活。但工厂没地方装，就让学生到农村。可领袖先说贫下中农是仅次于工人的革命者，后又说小农经济无时无刻不产生资产阶级，这真是让我彻底糊涂了。贫下中农怎么一下子就无时无刻产生资产阶级了？那我怎么接受教育？一位当过民办老师的贫下中农对我骂道：他妈的，农民要是产生点资产阶级还好了呢，起码吃香的喝辣的，比成天吃不饱强多了。 我承认我从小不愿意干体力活儿。小时候家住平房，房前有点地，爷爷种了些苞米。我爱吃苞米，但让我种苞米我不愿意，我父母和哥哥据我观察也不愿意干。爷爷，我不大清楚，但我想他也不愿意干，不然也不会旧社会放下地不种，跑关东来当店员。当知青下乡后，我强迫自己爱劳动，可直到离开农村也还是不热爱。以后呢？到现在也不愿意。我媳妇在劳动面前比我主动，但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我看她休息和玩也眉开眼笑，劳动时也紧着个脸。我这人心软，看不得别人痛苦，所以她劳动时，我就闭上眼睡觉。女儿更不用提，除了看书，家务劳动根本是退避三舍，后来可怜老爸，才有时帮我干点，也是紧着个脸。我当知青时有几个关系好的贫下中农，到现在每年还来往吃饭。他们劳动能干，也干得漂亮，但却也不愿意干。知青不愿意干不敢说，还得装愿意干，贫下中农们却公开喊不愿意干。当然为了生计只好干，这与我小时为吃上一口肉，不得不站一小时排没什么区别。工人、贫下中农中可能有愿意干体力的，例如陈永贵、王进喜，我没问过他们，不清楚，但我总想这是极少数，说明不了问题。我接触过的全国劳模、先进工作者，他们悄悄跟我说，也不大愿意干体力。 文革把学生和知识分子都放到农村改造，让他们热爱劳动，我没做过问卷，结果如何呢？我想要是如实回答，没几个人真热爱吧？现在有知青博客圈，如有好事者不妨做个问卷，看回答爱体力劳动者有多少人。有人至现在还叫喊知识分子要接受劳动人民的教育，需要下乡劳动，我想他本人未必认为劳动真好受，如不然的话，他早就带着老婆孩子跑农村去种地了，就像带着全家到风景区旅游一样笑嘻嘻了。 所以我想，大家干又脏又臭的活儿，是为了总有一天不必又脏又臭。原来我这样说，老师批评我是错误思想，离反动差不远了。粉碎四人帮后到国外转一圈，发现人家工人真的不脏不臭乐呵呵在按着电钮出钢水呢，一周五天，一天六小时，家里漂亮极了。咱们不是为了这样的生活努力吗？劳动是为了吃饭（吃好饭）而不是吃饭为了劳动。这不是笑话，当年大寨人晚饭后要到队里劳动二小时，理由是：不然饭不是白吃了吗？这跟《资本论》中说的，资本家把人当成劳动机器，吃饭是为了维持劳动力的最低生存，有什么区别？ 再者我想，劳动比较说有脏累有不脏累的，一般说谁也不愿意做前者，但这有条件：各尽所能。我刚工作时单位有位以工代干的先生，字都写不明白，每让他写材料，他就求我，说我替你值班打扫卫生，你替我写材料。其实他不愿意打扫卫生，我也不愿意；他也不愿意写材料，我也不愿意。但为了生存，不愿意也得做，于是乎他找适合他的，就是打扫卫生，我找适合我的就是写材料。所以说社会分工是个没法的事。 又再者我想，一个社会人员众多，做脏和累的的确不易，应当尊敬他们并为之创造好些的生活，但强令脑力的做体力，并称之为“改造”，实践看效果不佳。现在有人还主张这方法，我还是那意见，先把他强令了做脏累的活去，看他愿意不？ 以上说的原因何在呢？我以为，趋乐避苦是人之本性，人不得不苦是因为不苦就得死掉，至少说苦是为了甜；当有了甜，谁也不愿意苦。陈永贵再三要求回大寨，不要当副总理，是因为他当官太受罪，成了比体力还苦的事，不如种地这苦轻些。所以人本性的消灭不是简单的事，为政者不可轻举妄动乱整一气。 2007-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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