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西藏行】：（十一）转当久颇章；（十二）体验格嘎温泉；（十三）没烧透的日照金山

【2011西藏行】

（十一）转当久颇章

十·一长假期间，每日游客高达两三千人，旅游大巴和自驾吉普在派镇与直白之间飞驰往返，终日不断。

10月3日下午，我与西绕的妻子尼玛去转当久颇章。

当久颇章是这段峡谷的景点之一，但旅客都不来这儿，依然很清静。

卓玛告诉我，当地人有病就去转山，有人连续转上几圈病就好了。从西绕家走8分钟到当久颇章标牌处。

1分钟后开始爬坡。

1小时爬到最高处。

下坡至公路不到30分钟。

走公路回到牌子处不到30分钟。

我总共用了近2个小时转山一周。如果走得快，1小时左右就能转一圈。

景色一般。但值得转一圈或数圈，对健康确实有益，我小有体会。

尼玛不会讲汉话，一般的生活小事我俩之间沟通没有问题。尼玛是个少言而勤快的家庭主妇，性情温和且善解人意。一路上都很照顾我，有风景的地方她都会停下，示意我拍照。她的行为、她的手势以及她的眼神，都让我感到温暖亲切。与她在一起我心中非常安稳，跟西绕走则有紧张感。我想，走大峡谷如果有尼玛陪着真是太幸福了，于是跟卓玛商量，卓玛说，家里太多的事都靠阿妈来做，没有人能替代。我仔细一想，真是如此。尼玛除了做每日三餐，还要种地，喂一大群牛、羊、猪、狗。她每天早早起来，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地板擦得亮亮的。与我一起走时，她一手拿着念珠一手转着经筒，时刻念着六字箴言。看尼玛分秒必争地用功，我常感到惭愧。尼玛与西绕一样，也是边走边清理路面，手占着，就用脚把石块踢到路边去，见经幡打折或上卷便用手将它们弄规整。这些行为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习惯。

此山有两处比较密集的经幡阵。我几次从公路上经过向山上仰望时都会心动，便很想转山。身临此境更是为之心动。虔诚的信念是一种场，反复叠加后会形成比较强烈的场，这种场动人心魄。每一处经幡阵都有这种场，只是强弱不同。

牌子上说山顶有女性生殖崇拜的像形石。尼玛也重点示意我观看。可是我看了半天没看明白，拍了3张照片，光线太强，没拍清楚。本打算向卓玛请教，忘记问了。

一路都有阳光。回到西绕家，天又阴了下来。头一天晚上更是幸运，我刚从外边进屋躺下，就响起哗哗的大雨声。

从公路返回途中，遇到9月26日在八一至派镇的汽车上同座的那个男人。

那天，我是第一个上汽车的，选择了司机后面的双座。待我从网吧回来时，见双座位上坐着一位男士。

车快开时，上来一个高挑漂亮的上海女孩，没有座位了，她只能与别人挤坐在发动机的盖子上，被一堆登山包簇拥着。女孩一点也不娇气，性情很随和，处处替别人着想，我便对她有了好感。我们聊了起来，她也是独行，要去走墨脱。

同座的男人也加入了我们的聊天，得知他与西绕同是尼丁村人，于是我与上海女孩约定，她住这个男人家，我住西绕家，晚上能聚一聚。最后还与这个男人达成逃票约定。

到了派镇，西绕要带我走，我说要同上海女孩一起逃票，西绕便先走了。当我俩被盖上蒙布伪装成货物的时候，上海女孩激动万分，说像小时候藏猫猫。我也兴奋，但主要是紧张，小时候我就很矛盾，想玩，但惧怕那种紧张，所以宁愿跳房子，不喜欢藏猫猫。逃票经历，一次足矣，下不为例。

先到西绕家，我跳下车，向这个男人表示谢意。

他沉着脸说：“你得给我钱。”我一楞，问：“多少？”他说：“一百五。”我毫不迟疑地拿钱给他，心却一凉，很担心上海女孩，恨不得把她也拉下来同我一起住西绕家……第二天听卓玛说，我同西绕去古如寺时，女孩曾来找过我，可惜没碰到，便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她。后来到拉萨与上海女孩在QQ上相遇，得知那个男人没有敲诈她，我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本来我想住下来以后要去答谢这个男人的，没想到他会主动向我要钱，反而让我小瞧了他。

这个男人显然还记得我，热情主动地与我打扫呼，我态度很冷淡，他以为我把他忘了，特意提醒我，并很真诚地要给我苹果还有别的一些东西，都被我果断地拒绝了。之后与西绕一起走时又遇到他两次，他仍然很热情地与我搭话，我始终态度冷淡，无多话。

西绕的妻子尼玛

看不懂，拍不明白。

（十二）体验格嘎温泉

几次与藏区温泉擦肩而过，对露天沐浴总是有些畏惧。10月4日，在卓玛的鼓动下，终于去体验了一次。

夜雨。上午依然满天乌云。尼玛带了把雨伞和换洗内衣。匆忙中我只带了相机和雨披，出浴时，以多用头巾擦身，将雨披铺在地上代替拖鞋。

从西绕家走到观景台。坐旅游大巴到温泉路口。

小路很好走，全是下坡，风景也不错。

走30分钟来到第一处温泉，与我想象中的温泉大相径庭。两个挨着的小池子就在路边，每个小池能容纳三四个人。左面的治胃病；右面的治眼病。里面都是男人。我和尼玛继续向前。

不远处，离路边十来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更小的池子，治肾病。水很浅，里面挤着三个女人。尼玛带我向更远处走去。

第四个池子能装四五个人或是挤六七个人，治关节病。这里是唯一可以下水的地方了，所以只有这个池子看得仔细些。

池子底下有个出水口，得用东西堵住才能让池子里的水面慢慢升高。进水口的水流很细，得有点耐心。水温有一点点烫，气温不高，水流又小，进水口的热水可以直接冲在身上。

赶得不巧，刚好有从八一镇开几辆吉普车过来的十几个人住在温泉旁边，他们一天泡五六次，顿时让几个小池拥挤起来。

治关节病的池子里有三个女人。我跟她们聊了一会之后说想拍张照片，让她们披上浴巾背过身去，她们很配合，我拍到唯一一张格嘎温泉。在其他三个小池处没敢拿出相机来。

在池子边上遇到一个四岁的男孩，见到我就喊“阿姨好！”在本该叫我姥姥或奶奶的时候，不少孩子常常执拗地叫我阿姨，不是我长得年轻（都有五十岁的女人管我叫大姨了），而是我年轻的心境和气氛被小孩子捕捉到了。每当这时，我都特别地感动。

我拿出相机，问小男孩：“可以拍照吗？”他马上规规矩矩地站好让我拍，之后又主动地摆了几个POSE，活泼又可爱。

池里的三个女人穿好衣服带着孩子走了。尼玛和我以及另一个女人相继进入。

第一次赤身在露天温泉里，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渐渐地就沉醉其中了。

半卧在水里看蓝天、白云、群山、草、树……赤子般的享受哦……久违了……前世？前N世？恍惚的记忆，似有，似无……

可惜有人在等，不能久留。

希望有机会住在温泉旁边，享受月色中的山林气象和物我两忘的情境……

回程，治胃病的池子里仍是男人，治眼病的池子里换成女人和孩子了。算是成全我吧——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治眼病的温泉，虽然身体依然没能进去，但终于有机会靠近它了。

与她们聊了一会儿，她们主动提议并帮我用水杯接水。说可以喝，我便毫不犹豫地喝了起来。

一女人说，不能多喝，喝多了会醉啊！

“哈哈……”我的笑声是那么地响亮，感觉她们就像我的邻居一样，毫无陌生感。

温泉水有股怪味，但我也没少喝。我的胃肠很怪，对荤食横草不过，对野水却极其宽容。

喝饱之后我又接了些水洗眼睛。最后接一满杯带回西绕家，接连用它洗了三天眼睛。不过，没有任何感觉，应该整个人泡到温泉里才有效果吧？

回程是上坡，爬得有点累。

阴云退去，阳光特别地好。远处的山，山上的树，各种颜色的叶子，在阳光下立体效果特别强，非常地美。近处，柳树叶闪闪发光。

上了公路。我在格嘎村对面的山壁上寻找传说中的鬼头。哇，到处都是人头啊！接连拍了好几张。可是，卓玛看后说哪个都不是。我一点也没扫兴，有机会再去嘛。

从格嘎温泉返回时拍的。两面是山，中间是溪流。小路横切在山腰。左面的背景是尼玛。

（十三）没烧透的日照金山

10月5日，农历初九。比较休闲的一天。

上午去观景台，与西绕一起收拾垃圾。

西绕是观景台的保洁员，认真，负责，不怕脏累，但处理垃圾的方式太落后了。

观景台周边有若干个水泥做的垃圾筒，笨重且内里粗糙，被阳光暴晒后腐败、发臭、膨胀的垃圾与筒壁粘在一起，西绕带着线手套，一把一把地将腐臭的垃圾抓进编织袋里，而筒底的臭水却无法清理干净，只能作为下一批进筒垃圾的催腐剂。此种保洁方式，累人又极不卫生。

到处可见人们随意丢弃的垃圾，西绕干脆连袋子也省了，直接用铁锹将它们铲到到悬崖下面……我反复劝阻——无效，转过身去不忍再看，眼不见，心则少疼一点儿。

我对西绕说，建议你们公司定制大一些的编织袋，将它们直接套在水泥筒里，再在筒旁立上牌子，引导游客将垃圾分类丢弃。来这里的游人多，垃圾分类很有必要。你们收垃圾时，将口封上，拉出来就成了，方便又卫生。可是，西绕的态度并不积极，不知道是他有自己的想法还是语言不通。我本想直接找他们领导反映，可是去了几次派镇，看西绕的样子并不想带我去见他们领导，我便没了情绪。

见到游人把废物扔在地上，我走过去劝阻时被他们以为是保洁员，我说“我也是游人”，期望他们能被触动。可惜当今世况，人们的价值观常常相悖，榜样的力量早就丧失了。

下午去派镇采买食物及用品。那些天，我一直在为进入无人区做着细节上的物质准备……

傍晚，提前背着相机去观景台等待日照金山。依我的感觉，若西边天空通透发蓝，且南迦巴瓦峰上少有云雾，必会出现日照金山。

观景台处的游人不少。又碰到中午刚认识的广州男孩，不满二十岁，在校大学生。他出来很久了，各处周游，拍了不少好照片，不厌其烦地为大家一张一张地展示，很有些耐心，但年轻气盛，口无遮拦。对一伙貌似政府官员的游人很是不屑，说他们虽然设备好，但拍不出来好片子。突然，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走过来打这个男孩，男孩下意识地躲避时撞了我端着的相机，导致遮光罩变形犯卡。

日照金山已经开始，他们竟然舍得时间打架！

这是我第四次看到南峰的日照金山，第二次来观景台拍照。第一次来得太匆忙，这次想从容地体会一下短暂的辉煌并顺便拍几张照片，却未能如愿，山还没烧到火候金光就暗淡下去了。

我一边折腾犯卡的遮光罩，一边对那位中年男人表示不满：“山是有灵性的，因为你打人，山没烧红就退了色。你把我的相机都撞坏了，连声对不起都不说。”他立马说“对不起。哪儿坏了？我赔你。”我说：“不用你赔。以后少跟人打架就行了。”他接着抱怨说，这个男孩已经唠叨很久了，下午已经交过一次手，实在是太气人啦。我说：“他毕竟是个孩子，你不应该动手打他，有话好好说嘛。”见有人帮着，男孩又唠叨起来。这时，这伙官员模样的人当中又站出一位年岁较长的男人要打这个男孩。我则像居委会的老大娘一样，一面劝这位年长的男人消消火气，一面劝男孩别再说了，总算把剑拔弩张的气氛平息下去。唉，天下本无事……

天色暗了，游人陆续地走了。男孩说他住在大渡卡的大帐篷处，还有很远的路。我说，跟我一起去我的向导家吧，看有没有地方留你住宿。

西绕和卓玛很痛快地答应留他住。可是，还没等到开饭，男孩就因为门票问题与西绕吵了起来。我只好让他收拾背包走人。

送他的路上我对他说：“我也是他家的客人，我把你带回来，你与主人吵架，我还怎么留你？出门在外，与人相处和为贵，你的气不能太盛了。”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从墨脱回来，西绕告诉我，这个男孩被派出所抓进去了……再后来听于子说，这个男孩在去扎曲的路上，修路民工留他住宿，他却不太懂事……无论如何，他还年轻，有过一面之识便有了一份牵挂，祝福他健康地成长进步吧！

是夜，月色如水，清辉袅袅，安宁，美妙，迷人……

月亮周围的星光隐了，背对着月亮依然可以看到天幕上缀着许多亮星。

夜色中的南迦巴瓦啊！美得无法言说……

睡意消遁，无法言说的感动充溢在肺腑间久久不散……

呆在人群中我常会感到寂寞。与山水独处时才有无限的满足感和无边的幸福感潮水般地将我淹没，身体失重，漂浮于空中……

这是对比图。两次拍照的数据记录是一样的。图片色彩差距与肉眼感觉类似。同样的天气条件，结果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