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当年分管知青的农村干部如是说
作者:网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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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当年分管知青的农村干部如是说 (一) 进入冬季,萧瑟寒冷。随着12-21这个日子的又一次临近,有关上山下乡与知青的话题又周期性地进入高潮。想当年,1700万知青上山下乡走进“广阔天地”,上演了一出亘古未有的大迁徙活剧,除了“主角”——知青以外,还有至少数以万计的“配角”,他们就是各地从事知青管理工作的人们,只要有知青的地方就少不了他们,不过至今没有一个简单而统一的称呼。在城市里,有“毕工组”“乡办”“知青办”等等,负责和从事具体的发动、组织、遣送(“护送”)、回访(“慰问”)等工作;在农村里,则有“五七大军办公室”“知青办”“安置办”等等,负责和从事接收、日常管理直到后来的回城审批等工作。这样前所未有的机构也存在了十来年,但是,如今极少看到这些人写回忆文章。其实,也很正常,当年的知青都到花甲之年了,那些曾经从事知青管理工作的人们自然“更上一层楼”,多半要“七十古来稀”了。然而,缺少了他们的回忆,终究是上山下乡史研究中的一大空白。
我在“乐龄网”上看到这样一篇博文《张区长的信》,http://www.china5080.com/memory/56417.html,发表于2010-11-18 8:20。博主“相宜”,是从杭州到黑龙江虎林县插队的知青。文中的“张区长”正是一位当年分管知青工作的农村基层干部。 该博文全文如下—— 张区长,是我在插队时,分管知青的干部,这封信真实反映了知青在当地的情况。照片右二黑色衣者为张吉安,军装者是边防站长,其余为杭州知青。 张吉安的信 XX: 您好,四月十一日收到你寄来的照片,很高兴,在遥远的北大荒,能一睹你们的尊容。事实求是的说,变化太大了,如果不用引见,根本认不出每一个人,形同陌路。转眼间,你们从青年步入中年,按照北方人的习惯,应该当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了。 “知青下乡”是国家领导人不成功策略的典范。之后,此举不说好,也不说坏,这就说明不是成功的经验。当年,我分管知青工作,上山下乡的目的:一是防修反修的需要;二是防止城市人口的爆炸。你们返城这么多年,有的把下一代也带进城了,城市人口不但没有爆炸,反而经济大发展,社会又有了巨大的进步,国家处于发展高峰期。不但未反修,反而和俄罗斯搞得火热,今年,又是俄罗斯的中国年。当年尘封的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步被揭开。但受苦的是你们;一是误了上大学,二是误了找工作,三是耽误了找对象。这是我长期思考所得。 当年,你们插队受得苦,谁见谁心酸,但无可奈何。吃的顿顿是大饼子,细粮、大米一粒没有,白面也很少。现在,连我们也想不到,大米白面吃够了,玉米成了细粮。虎林的水田达到100万亩,进入市场经济,全面放开,城里有什么,这里有什么。说来说去,还是政策问题。 我记得有一次“龙口夺粮”,我和王莲英下乡到朱德山二队,从水中割小麦,你是“赤脚医生”,午间不休息,为大家送药打针,挽着裤腿,光着脚丫,忙完了,饭也开完了。我不知因什么事找你,刚一开门,就听到哦哦大叫,后来,王莲英告诉我,小寒衣服全湿了,正换衣服呢。许红也有一件事,当时,虎头知青多,生产队招架不住,最后,县里决定,调出一部份,我做动员工作,每天和你们在一起唠家常,我好说笑话,动员知青们离开虎头时,谁也不愿意,许红当着我的面:“整天假惺惺,笑嘻嘻的,关心我们是假,让我们去开荒是真。”没有办法,最后,通过招工、上学、病退、返城……逐渐离开了虎头。 说来话长,如果召开座谈会,我有许多话要说,好了,不多说了,祝你好运! 我退休八年了……从略,单位很好,生活待遇很优越。 你一定给常见面的虎头知青介绍这里的情况,报个平安,你如果见到胡小玲、代伍、陈怀耳、韩关兴等三队知青捎个好,如果你们需要北方的特种物资,来信告诉我,一定帮助解决。 1998年去过杭州,见过30多人,好多人不知道。今后,机会不多了,老伴身体不好。我今年68岁,身体不错。 此致,给知青们带好。 敬礼
记得我是去年11月看到这篇网文的,留下很深的印象,一年多来时常在脑际回旋。那位农村基层干部在2007年给知青的这封信,体现了那些不是知青但又与知青命运密切相关的“过来人”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问题上的想法,实在难得。虽然他们年近七十或年逾古稀,但是并没有失忆、失语。 这封信对那场运动的反思——知青下乡是国家领导人不成功策略的典范。之后,此举不说好,也不说坏,这就说明不是成功的经验。当年,我分管知青工作,上山下乡的目的:一是防修反修的需要;二是防止城市人口的爆炸。你们返城这么多年,有的把下一代也带进城了,城市人口不但没有爆炸,反而经济大发展,社会又有了巨大的进步,国家处于发展高峰期。不但未反修,反而和俄罗斯搞得火热,今年,又是俄罗斯的中国年。——反映了底层民众基层干部的客观分析水平与真实想法。 这封信对知青的遭遇说得很真诚、很实在、很自然——当年尘封的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步被揭开。但受苦的是你们;一是误了上大学,二是误了找工作,三是耽误了找对象。这是我长期思考所得。——这样的良知良心,充满了难得的真情实意。 我看了好多遍,深深感到,那位老人值得尊重。那封信值得保留。而今又到了12-21,重读那封难得一见的信,愈加感到值得深思。上山下乡史并不等于知青史,如果单单由当年的知青“说史”、或者只限于叙说知青的历史,是不完全、不完整的。当年的“管理知青”是怎么一回事?除了激起民愤的一些大案要案之外,其余的几乎是一片空白。我在自己日记里有过记载,下放干部收集并向上级提交知青情况汇报(见我的博文《下乡半年时的“秘密报告”》),正好反映了知青“接收地”对知青的真实态度和管理方法。而作为知青“输出地”的城市向农村派出“慰问团”,则反映了当年的维稳措施。这些都是值得大力挖掘的“历史富矿”。七十年代末的知青“大回城”为什么被称为“大逃亡”而不是被誉为“大凯旋”,是有多方面的因素的,值得研究。 链接:《下乡半年时的“秘密报告”》http://wangzongren1952.blog.163.com/blog/static/99595901201063111137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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