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粉红”遭遇“土黄”

    ━━也谈知青油画《让我们荡起双桨》

作者：晓雾山风

来源：上海知青网http://shzq.net/pjq/Thread.asp?tid=82

王国斌的油画《让我们荡起双桨》，曾让我双眼“发潮”。在展出现场，我被这幅油画施了定身术。泪水，来得那么突然，到底是因何而引发？画面上并没有伤感的元素，是什么击中了欣赏者的内心？我有些茫然。今天看了游侠写的该画画评（他的知青画评一直是我喜欢的系列），使我又想起当时初阅此画时的感受，试着写将下来。（下文中的“土黄色”只是象征泛指,不完全是此作品色彩的准确色调）。

缺乏油画所擅长的强烈光色效应，没有光线和色彩对比所产生的视觉冲击，就像故意做旧的照片，王国斌的油画《让我们荡起双桨》，色彩被单纯到极致。

满眼土黄。冷硬的土坡，伏倒的枯草，大块面的笔触虚化了背景，像卷起的沙尘暴，封闭了天光的映照，堵塞了空间的延伸。画家用沉闷的土黄色，构建出一个与城市文明完全隔绝的空间，一个沉寂与荒芜的现实空间。当你在为作品单调的色彩感到遗憾时，画面中心的少女却紧紧抓住了你的视线。

羞涩、甜美，不带一丝防备的纯净，干净的表情，干净的眼神，略带些调皮地对着你微笑，使你不可抗拒地想与她心神交会。

细嫩皮肤的质感，衬托出城市少女的润泽；鸟黑的发辫，垂在柔弱的双肩；小白桦般的身躯，包裹着政治符号般的衣饰，散发着斗争狂欢后的学生气息。

少女顽皮地做出划船的姿态。有作品标题引导，一首我们这一代最为经典的童年歌曲在心中响起。还记得校园中的宁静？还记得公园碧波上的欢快？“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抒情的意境，冲破土黄的包围，弥散于整幅画面。这是童年的梦，这是祖国花朵的梦，这是粉红色的梦。

当你正被抒情的意境所感动，少女手中的羊粪铲，却在一瞬间把你从粉红打回到土黄。是祖国的花朵，还是芸芸草民？或是将来的农妇婆姨？

你清醒了，因为你已经是过来之人。而画上的少女，却还沉浸在粉色的意境中，还在对你调皮地微笑，那么纯净，不带一丝防备.....。那也许就是当初的你，当初的她，当初的我，当初那个青涩的岁月。是的，记起来了！我一定是在心理感应到这一点时，催动了泪腺。

土黄色严酷的生存空间，粉红色少女的心灵空间。当二者，在一幅画面上碰撞时，所产生的，是苦中作乐的愉悦？还是个体生命遭遇非理性历史时的悲伧？或是，强烈反差扭曲下的荒诞？

本画作者王国斌说过：“让青春之歌饱含我的泪水、我的生命化为光影色彩在画布上流淌，是我做为一个艺术家用现实主义的写实表现手法对那段历史时期个体生命的解读和思考。”他做到了。这幅作品，也许只有我们这一代人，才能完全读懂，读出生命之重，读出悲凉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