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故事 作者:版纳荒草


 

  上海故事

(一)

作为一个上海本地人,荒草其实对上海的人文和历史并不很了解;当年从西双版纳农场返回上海老家后,一路为了生计而打拼,根本来不及细想过。后来有幸进了电视台工作,跟着记者和摄像到市民家里做采访,有时还会和志趣相投的同事做一些关于上海人文历史的讨论,渐渐地觉得一般的上海市民普遍奉行低调做人的原则,从不轻易显山露水,在他们波澜不惊的表像下,几乎每个人都会有着极其丰富的人生阅历,一本引人入胜的故事书。

他们务实,埋头苦干,厌恶夸夸其谈,却喜欢在暗里和朋友邻里相互较劲,似乎永远只会看重事业成功者;但是如果你不是圈内人士的话,就很难看出道道来。只有等你潜下心来,深入进去,你才会发现他们的内心是如此之汹涌澎湃。

近期在《共识网》上看到一篇文章,在历次运动中有着一个统计数据,属于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以及被牵连到的人,死亡总数远超二战期间被杀的犹太人。一直到了开始改革开放的1979年,才开始实施了“摘帽子”政策,到1984年基本结束时,整个上海大约摘掉了8万多顶帽子,大规模的阶级斗争终于熄灭了。

先天不足的荒草虽然历经风险,心惊肉跳,却总算是“在游泳中学会游泳”,没给活活呛死掉;最为惊险的是在西双版纳农场,还好仗着年轻力壮身手敏捷,幸运地没有重蹈犹太人的覆辙。

在社会底层的上海人生存很是不易,经常饱受冷眼,在寸土寸金的老式弄堂里,合用着厨房和水龙头,没有卫生间,只能用老式马桶,为一小块公用部位而争吵不休;“螺丝壳里做道场”的上海人,精于算计,如果到集贸市场买菜,他们会丁是丁,卯是卯,一分一厘都会算得很清楚。

荒草有一次跟着记者去市中心的一条里弄做采访,大白天,楼梯又窄又陡,还没有照明灯,我们用随身携带的电瓶灯照着,见到了采访对象。

这是一位五十岁模样的男子,黑黑的肤色,吃官司后放出来了,妻子和他离婚了,不大的住房也让儿子做了婚房,他在街道工厂的平顶上搭了一个简易棚子,有好心人帮忙,接出一根自来水管,又拉出一根电线。屋子里有一半的面积放了一张床,黑暗中除了一个热水瓶和搪瓷杯外,其他杂物看不清楚;太阳底下,他满身是汗干坐着,大概根本没想到电视台会来,他赶忙套上一件短袖圆领衫。

原来是街道工厂新换了领导,大概要搞开发还是联营了,嫌他碍事,先断了他的水源,这男子忍着,用一个铅桶到邻居家提水;没想到又断电了,唯一的15支光灯泡又熄灭了。

如果当时还有“刑满释放分子”的帽子,他也许还没这么大的胆子,男子开始写信投诉,事后证明他太幸运了,我们的女记者小李带着摄制组赶来了。

小李仔细询问着情况,有条不紊地作了采访;有一个街道干部闻讯赶来,对我们说这老头脑子不正常,脾气倔得吓人,小李递上话筒,说你就讲几句话吧?却又遭到拒绝。

在采访车上,小李很气愤地说道:“老曹,他们这样做太过分了!这人再怎么样,总得给他留条生路吧?”

没几天,小李记者很认真地告诉我,街道里已经帮男子的问题解决了,恢复了水电供应,还帮他搭了新棚。我猜想小李后来可能干脆向区政府反映情况了。

后来荒草想:国家经济发展了,紧跟着房地产开发了,人们的住房问题得到了很大的缓和,却又开始产生行业垄断,产生了权贵资本主义。贫困现象的对面,是灯红酒绿,是财富横生,上海发生的莲花河畔倒楼事件,以及原负责土地审批的房管干部陶校兴,已经获刑的前浦东新区某副区长,都查出有二十多套住宅甚至别墅。

见多识广的上海人,一般不会轻易产生仇富心理,但是如果你发了横财并且冷血,则另当别论。


(二)

荒草与同事曾经探讨过上海的“殖民地半殖民地”文化,最早只是一个小渔村,却引起了一个英国少校的开发兴趣,好奇的上海人开始看着红眼睛绿眉毛的老外到底想做啥;而老外觉得这东方文化很难理解,干脆直接用你本地人得了!于是就开始出现了代理人及买办,效率大为提高,利润大大增加,这傻老外却不知道自个独吞,把钱存进瑞士银行,而是给代理人和买办发高薪,结果声名鹊起,生意越做越大。上海人搞不明白了,这清朝政府是“宁给外夷,不与家奴”,对老百姓抠门的要死,所以哥们几个从小都是“出工不出力”混大的;老外却认为“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去用金钱买人心,所以直到今天,上海人可以出高管人才,出“打工皇帝”,却很少出得了大老板了,上海人会认为做老板风险太大,做助理至少可以有空喝喝咖啡。

上海的强势女人和“小男人”也颇有名气,说到底也是受了西方文化的影响,一开始看到老外修马路,建自来水厂发电厂,以后又有了汽车和有轨电车,用上了,就甩不掉了;又看到公开场合绅士风度的老外那么尊重女性,OK,也不错,就“拿来主义”了。

如果碰到不懂行的老外老板怎么办?上海人从来不会当面顶嘴,让老板下不来台,但是执行时会打折扣,往往有些时候,结果会让老外喜出望外,所以今天实业家还喜欢在上海投资,因为上海人执行能力强,很敬业,总能把分内事干得很好,能招到素质很好的员工。不像在中国的某些城市,饭桌上酒桌上什么都敢保证,过后一觉睡醒,没一样干得了。

上海人不会当面顶嘴,如果有什么不满意了,却会在背地里“磨洋工”,洋人一到,全体员工都很卖力,洋人事情太多,他前脚走,后面立马没人在干活了。

后来没想到在西双版纳农场也玩上了,连队有一个很会搞“阶级斗争”的张凤朝连长,利用上海知青年少不懂事,时不时抓个“典型”上台斗斗,吓得知青们透支体力拼了命干活。后来知青们经过了回上海的探亲假,无师自通地磨起了洋工,班组长成了站立的观察哨,张连长转过来了,大家都在挖地,张连长一走,全部坐在锄头把上了,只留了班长一人还在继续观察,进度慢得象蜗牛爬,从此张连长一蹶不振,后来被调动去了独立排了。


(三)

与上海“小男人”同样出名的,是上海人的精明。在“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口号下,上海人却总能别出心裁地玩出点花样来,无论多么艰难困苦,永远能在木箱底层压着五块钱,贵的皮鞋买不起,就穿“765”,是当年七元六角五分一双的猪皮皮鞋;甚至在文革中被逼要自杀了,还会选出最体面的一套衣服穿上。

荒草的里弄里曾有一位党员干部老杨,五十多岁了,传说他的工资很高,为人善良,乐于助人,在小荒草的眼里就是一位模范共产党员,我常常去听他聊天,谈论国家大事。

忽然有一天救护车开了进来,说老杨自杀了,我看到担架上躺着的老杨,已经穿了一套崭新的发光的黑色寿衣。

因为邻居发现得早,老杨没死成,但此后老杨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了,贴出的“认罪书”里,说他拜过大流氓黄金荣做“老头子”,此后他休息天就会在弄堂里扫街,某天一大早,小荒草听到有一个街坊邻居说道老杨,你怎么扫得这么清爽啊?老杨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说:“这样也能减轻一点罪啊!”

等荒草丛云南农场回上海后,老杨已经搬家走了。

小资和精打细算的同时,上海人却很少有“霸气”,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上海一直是纳税大户。包括后来由上海干部入住中南海,立刻又提出了“韬光养晦”的国策,显现了上海人低调做人做事的烙印。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GDP的增加,荒草忽然发现,作为国家的经济中心,上海并非没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魄力,比如,冒着被商务部指责“非法”的危险,也要实行车牌拍卖,而且是越炒越高,有心人称过分量,说上海的牌照分量已经比黄金还贵;接着又有人质疑,说每个月高达几个亿的牌照拍卖收入为什么账目不公开?没想到最后被有关ZF部门四两拨千斤,顷刻间给化解了。

再比如上海出了一个名人韩寒,笔锋大胆犀利,一贯保守的荒草很是吃惊,后来还仔细搜索了一下,不错,确实是上海人,没有舍我其谁的北京政治中心的血统。

此外除了官方主办的世博会和迪斯尼项目外,荒草认为值得一书的是“11.15"大火后上海市民的惊人表现。

悲伤.气愤却又理智而克制,秩序井然的十万上海市民自发进行悼念活动,现场还有交响乐团做演奏,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出现,与文革时期上海人喜欢起哄.趁乱浑水摸鱼的现像简直是判若两人。

荒草联想起了当年台湾“红衫军”天下围攻的情景,面对巨贪陈水扁,他们合理抗争,进退有序,完全符合非暴力述求的准则,当时有评论讥讽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后来证明这是台湾的中产阶级所为,令人称奇。

不错,如果今天的上海没有已经形成规模的中产阶级中产阶层,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神奇情况。

后来荒草又到附近大楼做过采访,交通仍然封闭着,但是不妨碍该区域的车辆通行,荒草向执勤民警做了说明,也没有碰到什么困扰。


(四)

我们单位有和新加坡某电视台合办的节目,女主持人非沪籍已经有了某国的绿卡,但是工作非常敬业,对人彬彬有礼,没有一点主持人的架子。

有一次我们到远郊做采访,出镜时才发现她的头顶贴着很大的纱布,脸是浮肿的。我们发问后,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她很晚下班,在会所游泳健身室游泳,工作人员心里有气,故意提早熄灯,她在湿滑的泳池边重重地摔倒了,被缝了二十几针。

接着她又说了一件事。不久前她到外滩游玩,刚下出租车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流浪汉就冲上来,凶猛地一拳打在她的脸上,顿时鼻血飞溅,其中有位老外朋友人高马大,有1米90多高,一把按住流浪汉,大声地用英语说:“让我踹他一脚吧?!”主持人已经头晕目眩,还大声叫着:“NO!不行,千万踹不得!”说如果围观的人群误以为老外在欺负中国人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结果是会所事件获得了赔偿,流浪汉事件却无果而终,派出所民警说:你看,他养活自己都困难,哪会有钱賠你啊?

我就问主持人,如果你的绿卡所在国碰到这种事情,老外会怎么处理?

她回答:会有专门的城市管理基金负责赔偿,不可能会存在让受到损害的一方当事人,自己去负责的事情。

她超脱的态度让我很是吃惊,好像这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后来我缓过劲来了,想了一下,感觉并不单单只是所在国的政府部门是否有钱的问题。

女主持人的丈夫是北方人,也在上海工作,他们租的房子就在电视台附近的石门路上,后来我见到了他们还不会说话.及其活泼可爱的小女儿,而她的父母亲已经在墨尔本定居。

某一天的采访中,荒草忽然听说他们已经在浦东买了房,今年春节不回北方探亲了,我就问这位主持人:你觉得上海有哪些好的地方啊?

她很认真地回答:好的地方可多啦,比方说在上海购物办事都很方便,上海人穿着都很整洁,很洋派,办事很靠谱,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上海人很“拎得清”,不该问的事不会多问,一般不会很大声地对着你说话,等等。

荒草说:我老是感到上海的生存空间太小,上下班如果坐地铁,挤死人了。

她回答说:一个城市会有可爱和不可爱的地方;跟着又调侃说,也许是在国外人太稀少,回国后见到人多,反而会很高兴。

后来荒草想,这大概又是一种“围城”现象,那么多的上海人使劲想出国,实在没想到,她可以在国外定居并过上优裕的生活,却选择了留在上海。


(五)

新来的同事小朱原来是出租汽车司机,他告诉了荒草这么一件事一一

某天他到浦东机场送走客人以后,看到有两位七十多岁的老夫妇举手拦车,小朱停下车后对他们说,这里是出发区,有规定不容许上客,你们要到下面到达区才能叫出租车。老人们解释说,我们从美国来上海,到浙江大学去讲课,明天杭州有车来接我们过去,现在安排我们先住进机场宾馆;底下出租司机排长队,做个生意不容易,我们才几公里的路,不好意思去要他们的车。

小朱赶忙向路边的执勤民警做了说明,民警破例同意让老人们上出租车。

小朱刚开出几十公尺路,麻烦出现了,有两个机场监管就坐车等候在前面,认定小朱是非法载客,要小朱叫来执勤民警作证,小朱说我怎么可能叫得动民警呢?一边的老太太见到出租司机受到如此磨难,已经是急得泪流满面。老先生不厌其烦,掏出很多证件,一边做着说明,最后一位机场监管说,这样吧,出租司机把营运证押在这里,送走客人后再来取。

老先生坚持着发问:为什么要压他的证件?是不是等我们走了以后就处罚他?那时候可就没有证人了!接着他抄下自己的护照号码和手机,对小朱说,如果需要的话,他们随时可以作证。

短短的路程,两位老人向小朱说了一件事:在美国,有一次他们坐在女婿车上,在高速公路上遇上爆胎,还没打电话,警察就赶到了,原来他们的抛锚车上方正好有一个摄像头。警察看到车上坐的是两位老人,立刻帮他们换了轮胎,还用警车开道,送他们下了高速公路匝道;最后老先生对小朱说:“看到中国警察这个样子,寒心哪!”

不过小朱后来还是很顺利地拿回了营运证,监管说,小朱没撒谎,前后没几分钟,确实是短途。

由此荒草也想起了一件事情。车队经常要到浦东机场去接摄制组,为了省事,常常直接就开到出发口。

这次摄制组对荒草说:“不得了了!刚才有两个出租车司机为了抢客人,打起人来了!我们看打得太厉害,就去向机场的管理员报告,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照样在吹牛皮。”

我说我以前开过三年出租车,估计被打的出租司机不懂规矩,打人的那个司机肯定向机场现管缴过进场费,这里是他的拉客地盘,摄制组年青人几乎同时一个点头,说道:OK!明白了!

其实,机场以及一些客流大的饭店宾馆,都会有潜规则,作为一个营运驾驶员,如果你能进入圈子,就能免去排长队之苦,直接拉走的都是一些远途客人,当然了,投桃报李,你必须要付费,一般是每差次20元,也有每个月付一笔固定费用的;所以,某些客流大的站点,现场调度在不长的岁月里,几乎都能买房买私家车。

当然也会引起稽查人员的警觉,会要求排长队的出租司机领卡,拉客人前必须交卡,还有摄像探头监看,但是现场管理会巧妙地发出克隆卡,忠实但是低智商的摄像探头却一律通过了。

缴费的方法也是相当巧妙,饭店宾馆的服务员帮客人在出租车放行李,营运司机已经把份子钱放好了,探头里看不到,但是不会妨碍活人的视线。

荒草这时恍然大悟,也联想起了“老头子”黄金荣杜月笙来。

曾经有某位香港的实业家说过:“上海潮湿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白银的味道。”这是人杰。

如果换上荒草,初来乍到,再像猎犬一样使劲去嗅,怕顶多只能嗅出点小渔村的咸鱼味吧?


(六)

阴湿的虎年上海冬天,一时间雨雪几乎是在不停顿地下,加上空气质量不佳,医院里尽是些患感冒的病人,不幸的是荒草也没能躲过此劫。

零度以下的天气,那天荒草打了一场乒乓,大汗淋漓后,我们准备去洗个热水澡,这样可以较好地恢复体能;不料热水已经给人用完了,汗水太多,荒草只得勉强地冲了个半凉水澡。

第二天荒草和球友都感冒了,还开始剧咳干咳起来,头痛欲裂,腹背肌肉也咳得抽搐着痛,唯一的感觉是活在世上真是痛苦,大脑几乎没有什么思维的能力,直到病愈后才感到颇有讽刺意味:西双版纳的荒草,只要有了水分,碰上阳光就会疯狂地蔓延生长;我这个徒有虚名的“版纳荒草”,有了大上海的湿润空气,一见到冬日的阳光,服了咳嗽药水和感冒片的脑袋却昏昏欲睡,好像进入了休眠状态一般。

博友《勐龙河》说的对,生活在上海的市民中确实有着写不完的故事,可是很少有上海人愿意讲出来。换言之,站在你面前的白领.灰领间或是蓝领,几乎铁定就是一个事业成功者,他们天性聪明,踏实肯干,注重实地实力,而喜欢暗中较劲的性格往往始终不懈地在做着努力,却又几乎雷同地不愿意轻易向人诉说自己的奋斗历史。

如果有人偏离出去,上海人会用市民用语说他是在“豁胖”,简直就是“一只吵狗”,而大多数上海人信奉:会捉老鼠的猫是不叫的。

曾经有国人注意到:改革开放前期,先富起来的上海人几乎都是人手“桑车”,实用而又低调。

延伸到今天也是这样:某些落马的上海政府官员,平时兢兢业业,为人楷模,一清查,其房产资产规模往往超过牛皮哄哄的台湾吵狗陈水扁,也不由得让人发出感叹:上海的硕鼠比猫还大。


(七)

抗战孤岛时期的上海人,曾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我们从电影《苦海余生》中知道,二战时希特勒虐犹,曾经从汉堡开出一条装载着犹太人的客轮,在大海中四处飘泊,就是找不到靠岸地,没有一个国家敢冒得罪纳粹的风险来接收这批犹太人;这些犹太人度日如年,走投无路;几近绝望之时,最后由英国接收了下来。

当年的国民政府外交官却向犹太人发出了大量的签证,有5万多名犹太人避难于上海,后来还遇到侵华日军的饥饿封锁,本身还很难吃饱的上海市民伸出了援助之手,做了面饼从屋顶上投进犹太人居住地,从而被以色列人称之为“诺亚方舟”。

就是今天,无论你曾经怎样地反对“犹太复国主义”,以色列人报恩之心始终不改,不断进行先进技术的转让,某些场合甚至于不怕得罪单边主义的美国人。

一次偶然的采访中,荒草得知以色列人的农业科技异常发达,他们当时的无土栽培,使用营养液在大棚里种植的蔬菜,可以随时摘取食用,亩产可以达到十几万斤。

还有一次,某采访单位破例让我们摄制组参观了他们制造的“精确打击”型导弹外壳,最小的不超过3米长度,他们介绍说以色列人就是用这种导弹炸死了哈马斯首领拉辛,导弹在拉辛轿车里爆炸,最近的5公尺距离的老百姓小孩惊人地毫发无损,与由“人体炸弹”导致的滥杀无辜的理念截然不同。

以色列人还不惜代价从国外绑架漏网的纳粹罪犯,其情报组织“摩萨德”曾经多次创造了世界情报史上的传奇。

后来在上海某宾馆的酒会上,曾有记者教荒草怎样从面部特征上去辨识犹太人。

上海的陕西北路靠近新闸路上至今还保留着犹太民族的摩西教堂,以色列人每年要举行上海“诺亚方舟”的纪念集会,已故总理拉宾也曾经亲临上海现场。

直到今天,上海人从没有什么动作过,好像这不是自己的经历一样。

文革中上海出了个“造反英雄”王洪文,为“王张江姚”之首,红极一时后又栽了,这么多年来,很奇怪的是几乎没有上海的朋友提到他,反倒是姚文元,听人说起过多次,传说他还准备写回忆录。


(八)

著名的上市公司“阿里巴巴”,其创始人马云先生是杭州籍,曾经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发出过感叹:创业初期,阿里巴巴设在上海淮海路上的分公司招聘员工,“上海人认为我们都是乡下人,”几乎无人问津,无奈之下马云撤回杭州总部,数年之后获得了成功,再进军上海时,前来应聘的上海人差点挤爆大门,马云先生当即仰天长啸:上海人绝对不会雪中送炭,只会锦上添花。

今天,马云先生好像还是不很轻易会接受上海媒体的采访。

还有一位浙江的重量级企业家郑先生,私下里与荒草聊过,上海的强势政府造就了“官本位”,特别是民营企业家不受重视,并且为离位的政府干部考虑得很周到,往往会安排一个企业董事长的职务,拿起年薪来。

与此相反的是,你会发现,在大上海,穷人和弱势群体被迅速边缘化了。有一档名为《新老娘舅》的电视节目,由原老知青柏万青女士主持,收视率很高,前不久我看到,在浦东的洋泾地区有贫困老人违章搭建危棚简屋,都已经居住有四.五年了,令人难以想象。

荒草很早以前曾经碰到过这样一件事情,至今难以忘记。

某年的春节前夕,荒草到真如镇上的乒乓球俱乐部打球,深夜里末班车已经开走了,偏偏又下起大雨来,荒草干脆冒雨步行回家,两三站路,大概也就是几公里地吧。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骑摩托车的巡警,猛地逆行着对着荒草直闯过来。荒草惊愕之余,根本没想到跳到上街沿去避让,也是直接迎上前去。大约有十几二十公尺的样子,巡警突然一个大角度,耍杂技般地驶回正常路线,迅即走远消失了。

事后荒草猜测,可能警察一开始吃准荒草是一个夜里偷盗得手的民工,但是一旦靠近后,看清了落汤鸡一样的荒草,背着的名牌运动包不像是“大新”冒牌货,所以放弃了拦截。

后来荒草所在的街区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有四个工商所的工作人员开着一辆小车,不知怎么对着一个开小店的外地小老板大打出手,还对着打趴的小老板猛踢一气;伤者打“110”报警没人应,只好向媒体求救,结果是本地上海媒体没一家前来,幸好中央电视台赶到了。事后听说工商所来人道了歉,拿出十几万元钱给小老板,说是负责疗伤的医药费,但是大白天下发生的事情,让人一时半会很难想得明白。

所以,大上海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支著名的意大利足球队一一尤文图斯队的雅号一一老妇人,又称贵妇人,如果你能跻身于她主办的聚会,她就是高贵.优雅,待人彬彬有礼的化身;反之,如果你是一个穷人,处于弱势群体中,她立刻就冷若冰霜,毫无反顾地将你拒之门外,并且用一句上海话让你领教到,什么叫做良心墨墨黒,自尊心粉粉碎。

                                                              于2011年2月4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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