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浮生六记:肉奶茶以外的食材
作者: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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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浮生六记: 肉奶茶以外的食材 牧区不产粮,牧民吃的都是商品粮。我插队的时候,牧民每人每月的粮食定量是20斤,其中包括10斤面粉,其余的就是小米和炒米了。灌血肠用的莜面只有屠宰季节才有,而大米则只是在节日期间才配给一点点,尝个新鲜罢了。 小米和炒米都是喝茶用的,而每天那一顿晚餐则经常会用到面粉。晚餐上最常见的是煮面条,其次是蒸包子。烙饼则被牧民视为炸果子一类的面点,所以通常是放在茶餐而不是正餐。 说到草地的肉食和奶食,内地人肯定是自叹弗如,但若说到粮食的烹饪手法,草地人的手艺则令人不好恭维。面条的粗细长短都似人的小指,面汤里面的肉块大小略如人的拇指第一节;包子皮不是发面不是烫面而是死面,包子馅只是大块的肉丁;除了极为少量的盐以外谈不上其他调料,诸如火候、刀功一类的细节就更是免谈了。 当年的草地上没有新鲜蔬菜,只有在80华里外的白音乌拉镇才能见到,还只是盛夏季节才有。其来源或是镇里菜园自产,或是来自坝前的林西县。主要供应对象一是本旗的城镇居民,再有就是那些偶尔进城一次的苏木、嘎查里的定居户。到了秋季,城镇居民都会在家里挖地窖,储存一些过冬菜,品种也无非是土豆、胡罗卜、圆白菜之类。 限于如此的储运条件,与游牧生涯为主的蒙古人似乎注定了与蔬菜无缘。“食无菜”的日子过久了,也就没有了吃菜的观念和兴趣。但他们不是不懂得吃菜。圆白菜和胡罗卜极为抗冻,几乎用不着特别的储存,如果赶上合适的机会,牧民偶尔也会买一些带回家。每年夏天有坝前的大车去东乌旗额吉诺尔盐池拉盐路过这里,车上拉的有瓜菜和一些牧区亟须的日用品,沿途换取皮张、奶酪等畜产品,牧民也会和他们换一些葱、蒜和南瓜、香瓜之类。每年夏天妇女们会在营盘附近的草地上采集野葱、野蒜和野韭菜,把韭菜花拌上盐储存在羊的胃囊里,留待秋冬季节食用。他们不是不需要维生素C,相反对维生素C的吸收能力要比内地人强一百倍,我从来没听说过蒙古牧民有患维生素C缺乏症的。 水果在草地上更是难得一见。旗里能见到的水果无非是苹果、槟子之类耐储藏的品种。平日里牧民们把萝卜、胡萝卜也是当水果来吃的。夏天的时候,妇女会带着孩子们在草地上寻找一些能吃的草果,有一种果子大小形状都像母骆驼的奶头,咬开来会流出白白的乳液,泛出淡淡的清香,名字就叫“骆驼奶”。冬天里有时能吃到冻梨,黑黑的像个铁蛋,相互碰撞时嘎嘎作响。吃冻梨需要先在凉水里浸泡,好把里面的冰“拔”出来,直等到每个黑梨的外面都套上了一个厚厚的冰壳,这才能够打碎冰壳去吃梨。难看归难看,吃起来冰凉爽口,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来此插队的知青也曾试图把内地丰富的烹饪文化带进草原,但最终除了从城市里带来一些固体酱油膏之类的调味料,本质上并无改变,几经尝试后终于偃旗息鼓。最后总算搞明白了一个道理,根本原因不在于缺少各种应用的食材和必要的炊具,而是因为牧区的饮食模式正是草原游牧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当年成吉思汗的大军飓风一般扫遍欧亚大陆,老幼妇孺赶着畜群紧跟在精壮骑兵的身后,根本没有什么部队的补给和运输问题。要想在一定程度上引进新的烹饪方式,除非改为定居生活,而这在当年是根本不可能的。 2011-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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