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对美人关——王安石与王旦的故事
作者：黎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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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对美人关——王安石与王旦的故事
作者：黎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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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对美人关 ——王安石与王旦的故事 中国古代社会，一个男人，只要有条件，在有正室外，可以纳妾，是司空见惯的事；而从最高统治者——皇帝的角度，号召国家高级领导人，来广泛纳妾，就很稀奇了。北宋中期，宋真宗就曾经大力开导、动员士大夫们纳妾——这种来自统治者的提倡，与当时的经济繁荣、士大夫具有特殊优厚待遇的背景密切相关，成为赵宋王朝笼络文人士大夫的一条很别致的路径。在宋真宗的号召下，说时迟，那时快，只在顷刻间，官僚士大夫的纳妾之风，成为势不可挡之势。你不纳妾么——-那你准是有病，或者怕老婆，总之，你不正常！ 真宗时宰相王旦的例子，足以证明当时这种风气之盛： 真宗临御岁久，中外无虞，与群臣燕语，或劝以声妓自乐。王文正公性简约，初无姬侍。……上使内东门司（见注解）呼二人者，责限为相公买妾，仍赐银三千兩。二人归以吿公。公不乐，然难逆上旨，遂听之。盖公自是始衰，数岁而捐馆（捐馆，死亡的婉辞）。（宋苏辙《龙川别志》） 皇帝的最高指示，竟将他的大臣早早送上了黄泉路。对于宋真宗，中国的读者最熟悉的，可能还是他那传播四海的名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请看，他把读书仕宦之目标说得何等明白无遮拦！他不但如此说，而且还付诸在实践上。他发动大臣们买姬妾——让他们每人都有更多的“颜如玉”。在中国历史上，宋真宗可算是一个别具特色的帝王了。宰相王旦本是一位很严肃谨慎之人，他平时生活很朴素简约，无意纳妾。宋真宗对王旦的这种作风颇不满意，他劝告王旦纳妾，唯恐王旦不从，亲自出来干预——皇帝自己出钱，令人为王买妾，并赐银两。而这位对大臣关心得无微不至的皇帝大概没有想到，他的恩赐，实是强人所难——王旦并不情愿。 然而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对于王旦来说，虽然不愿意而被动纳妾，而一旦真正遇见美人，他当然还是乐不可支——他毕竟是男人啊；结果在与美人的缠绵中，过劳而逝——这又是对大臣关心得无微不至的皇帝没有想到的另一恶果。 王旦的早逝，有人性本身的问题，也有体制问题。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正让男人在家内面对新鲜美人时，让他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确实很难；另外，古代专制社会，皇帝的旨意是很难违背的。你想做圣贤，或做个好官，谈何容易，其中阻力往往就来自皇帝。我们常常看到皇帝所带动起来的潮流，真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其情难以逆，其势不可挡。真宗这种全方位地动员朝廷大臣们人人纳妾的圣旨，当时不但让人不觉得可笑，反而作为一种风气，人人从而效之。当然也有例外——内心强大者，可以拒而却之。王安石故事，可以为例： 王荆公知制诰，吴夫人为买一妾，荆公见之，曰：“何物也？”女子曰：“夫人令执事左右。”安石曰：“汝谁氏？”曰：“妾之夫为军大将，部米运失舟，家资尽没犹不足，又卖妾以偿。”公愀然曰：“夫人用钱几何得汝？”曰：“九十万。”公呼其夫，令为夫妇如初，尽以钱赐之。（《邵氏闻见录·卷十一》） 《邵氏闻见录》的作者邵雍曾与王安石同朝为官，彼此都很熟悉，他记录了不到四十岁的王安石出任知制诰时，他的夫人吴氏为他买来一妾的经过。王安石回到家中，看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很奇怪，问这位女子所欲何为？这位美女告诉他：她是王安石夫人吴氏买来的妾。王安石大惊，问她说：“你是谁家的女子？”此女子说：她的丈夫是军中将官，奉命押粮水运，不料遇到大风，在河里翻了船，丢了粮，被判了罪，家产全部没收了，还差钱，于是无奈将她卖掉了。王安石听了很忧伤，问她：“我的夫人用了多少钱买到了你？”美人答曰：“90万钱”。王安石听罢，把这位女子的丈夫唤了来，使他们恢复夫妻关系，给予了他们足够的钱。 王安石是国家领导人，在周围的同僚们都积极响应宋真宗的号召，纷纷愉快纳妾时，他却拒绝纳妾，坚决地抵制了由皇帝发起的这场“纳妾运动”。这固然是因为他忙于公务，无暇顾及私人之事，更与他的刻苦自律的情怀有关。王安石志向高远，他对皇帝、对自己的要求都很高，当神宗问他自己想效仿唐太宗如何时，他回答说：“陛下应该效法尧舜，为什么要效法唐太宗呢”？可见他对皇帝的要求之高。当海内文宗欧阳修赞美他可比李白、韩愈——“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李白曾为翰林学士、韩愈曾为吏部侍郎）时，他竟然说：“他日倘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他要像圣人孟子那样传播道义，不愿像韩愈那样仅能写出漂亮文章！一个对人生理想与设计都是最高境界的人，他是决不会轻易在各种诱惑面前放弃自己的抱负的。 王安石进士及第以后，他不同于一般人在京城汴梁谋求官职，却主动到偏远地方工作，来到了鄞县（在今宁波市）任县令，并在治理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他曾经几次辞作京官，引起士大夫们的尊敬。他专注于工作，吃饭时只吃眼前的那一盘菜，忘记餐桌上还有其它美味；他抓紧时间读书工作，长期不洗脸，不洗澡（这一点不值得效仿），这些，都成为他性格的写照。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在美人的考验面前，显示了大慈大悲情怀——不但创造了严以律己的佳话，而且成全了他人的家庭幸福，显示了某种“圣贤气象”。难怪梁启超赞美他说：“若乃于三代下求完人，惟公庶足以当之矣。”（《王安石传》）当然，人无完人，王安石自然有他的不足；不过，他的一些为人大节，不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 王安石在美人关前，从容度过，在满朝君臣大搞纳妾运动时，能坚持自己的操守，这种伟大的人格魅力，是长期的诚心修炼的结果。他进行中国历史上空前的变法，虽然受到满朝上下的反对，仍能保持“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当然，王氏变法是有其局限性的）的精神；这种高风亮节，和他在对待纳妾问题上的光明磊落风度是一致的。我们从他一生的一贯表现中，看到的是一位自觉修炼、终成“正果”的士大夫。同样作为宰相的王旦，由于在性格上的软弱寡断，断送了自家性命；在治理国家方面，他同样有患得患失之心，曾经造成了难以挽回的遗憾。当大臣王钦若为了讨好好大喜功爱搞“花架子”的宋真宗，鼓动他搞“封禅”大典时，宋真宗怕宰相王旦不同意，送他满满一樽珠宝作为“封口费”。接受了皇帝礼物的王旦受宠若惊，他率领着满朝文武，五次上书请真宗“封禅”，还和王钦若合伙伪造“天书”，最终促成了宋真宗到泰山举行封禅大典的丑剧。作为宰相，王旦虽然并非一无是处，但他的左右摇摆的立场，软弱苟且的性格，对欲望的不能节制，不仅使他在扮演宰相角色时，偶有失足行为，也在私人生活方面，缺乏坚定原则，最终因半推半就地纳了美妾，走上了不归路。 官员失足，不仅古代发生，进入现代社会，诱惑会更多更大，陷阱更深更险。目前中国的某些情形对人们的诱惑与腐蚀，其严重程度，比起古代，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众所周知，很多制度环境，皆为诸多丑恶行径，敞开了方便之门，造成了民族道德的大滑坡。笔者述说王安石的故事，意在呼唤那些有志于做清官或青史留名的人们（我相信这样的人是有的）——你们拿出点勇气，向王安石学习哪怕一丝一毫，抑制私欲的膨胀，为了民族的前途，为了自己的自我价值的尽可能完美实现，做出坚韧的努力！我知道王安石这样的卓越的领导人和大师级的学者，在当下的中国，是很难出现的，但多出现一个两个，总比没有强啊。 当下中国有不少王旦式的人物——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甚至有罪的，还依然向悬崖方向滑去。想想吧，包二奶，吃贿赂，对不起你们的家庭，也对不起那些挣扎在穷困线上的百姓，对你们的身心健康，更绝无益处。有些人，已经和王旦一样，走上了不归路；有的，虽然苟活在世上，而心中有鬼，每天惴惴不安，如履薄冰，如同行尸走肉，与死人何异！快快刹车，前面就是悬崖…… 当代的王安石，你在哪里？当代的可怜的王旦们，你们何去何从？我们的民族正处在关键的转型时期，请你们三思而后，沿着有利于民族、家庭和你们自身的身心健康之路，磊磊落落地走下去吧！ 注解： 内东门司：宋宦官官署名。属入内内侍省。原名内东门取索司，景德三年(1006)改内东门司。堂承接机密实封奏牍，并检查宫禁人物出入，向有关机构取索宫廷所用宝货及其他物品，发给皇亲赐衣节料，以及宫廷修造、筵宴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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