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街
作者：戎马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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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街
作者：戎马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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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街 小时候，家东边隔着两条小马路有条小街，崇德街。 崇德街北口马路对面有一个派出所，是一座日式平房，据说伪满时期是日本人的警署。我在沈阳断断续续生活了十八年，崇德街派出所记忆里仅去过一次。 文革末期，家中失窃，一块手表不翼而飞。 两年后我探家，凌晨时分忽然有人上门，是派出所的两位民警，其中一位姓张，让家里去人到派出所，只说是有事情需要核实。 我满心疑惑到了所里才知道事情原委。不久前派出所民警捉到一个盗窃嫌犯，当时他在省委后院偷自行车被拘。审讯过程中民警感到此人不凡，怀疑是有积案的惯盗。于是加强审讯力度，软硬兼施，但他一直死扛，除了偷自行车，其他一概免谈。民警无奈上手段，最后此人熬不住招供，挖出了七八起盗窃案，都是在省委周边做的。其中就有我家的那桩表案。 签了收条拿到表，闲聊中得知民警老张也当过兵，便提出见见盗表者。那年月刑事犯罪率很低，碰上个具有专业水准的惯偷也不容易。 民警带我到北面拘室，喝令此人起立，清冷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他三十上下，中等身材，披个黄棉袄，粗眉圆脸，面色死灰，是个沉静冷峻的汉子。他那漠然的眼神令我久久难忘。 那块手表妈去世前给了我，我一直珍藏着。 崇德街派出所八十年代就拆了，现在原址上取而代之的是天都酒店。 崇德街有些历史，在张大帅时代就存在，是左近方圆数里的热闹场所。街面狭窄逼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掌鞋的、修表的、剃头的、吹糖人的、烤地瓜的、配钥匙的、焊洋铁壶的、崩爆米花的五行八作俱纳其中。街里还有一个公私合营的合作社，里面菜蔬水果、土杂布匹、油盐酱醋、熟食鲜肉都有，小时候我常常到此打酱油。 与合作社毗邻的是个好所在，小人书店。二三十平米的面积，排满了小木凳。每逢周日，里面便挤满了小读者。小人书按厚薄，一两分钱便可借来一睹为快。店里还有小说，可以借回家里看，但要押金，我是从来没借过。 上小学后，口袋里凡有几枚钢镚，心底便开始不安分起来，冰棍等零食一般是舍不得吃的，一有闲暇，就约上几个小伙伴，风一般跑到崇德街一头扎进小人书店，如同时下进网吧打游戏的小毛头。然后一人捉住一本贪婪的翻看，翻完后趁人不注意偷偷交换，这样一两分钱往往可以看三四本。店老板是个黑脸膛的中年汉子，外表挺粗鲁但心地善良，有时看到我们私下交换也不在意，只当没看见。但老板娘当班我们便格外小心，她一发现我们私下换书立马就会杏眼圆睁大声呵斥，绝不通融放纵。 稍大些手里零花多了，便到马路湾新华书店买小人书。有时发现自己心仪的书，可手头拮据，便抓耳挠腮开动脑筋，物质变精神，把家里的门窗把手偷偷卸下，拿到废品收购者站换些银两买书。当时家里住日本人的老房子，那些把手插销都是黄铜铸造的。 当然，为此没少挨打。 我十岁时已收藏了三百余册小人书，装了满满两抽屉。里面有全套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岳全传和西游记等，那是我当时的最大的一笔财富。可惜到了文革时抄家绝大部分都流失了，劫后余生侥幸残存的仅几十本。这也是我个人在文革中最大的物质损失了。那些书是我少年时代少吃了多少冰棍儿才换来的。 当兵后，每次探家都要兴味盎然的把那些小人书翻看一遍，心理总会获得一种难以言状的归宿感。 如今，隔上几年也会情不自禁的去翻翻那些有瓤没皮、破烂不堪的小人书。未必是钟情于书里的情节内容，那些书早已烂熟于心；更多的是寻觅、重温和怀念儿时的那份珍藏在心灵深处的小人书情结了…… 相信同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珍贵的少年情怀。 201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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