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来了

 在浑浊的宇宙与地球的交融中，
    我们的生命诞生了。
    春风吹拂着屋顶，
    而屋中的婴儿在啼啼做声。

 当我们能够挣开眯缝的眼睛，
    向童年的世界望去。
    炽热的母爱和慈祥的父爱，
    犹如春天吹来的微风。

 每当春节来临，
    无论你在世界的那个角落里。
    只要还保留着生命，
    你，都会感受到春风的温暖。

 有一年的春节来临，
    我，还有妈妈，
    孤独地围在炉火旁。
    只有悲伤从眼睛中流淌，
    父亲被流放了，
    墙上的日历写着1958。

 有一年的春节来临，
    我，妈妈和弟弟，
    孤独地围在残缺的木桌旁，
    桌上只有窝头和菜汤。
    妈妈将一快白面馒头掰成了两半，
    一半给我，一半给了弟弟。
    妈妈说她已吃过了。
    墙上的日历写着1960。

 有一年的春节来临，
    我，妈妈和弟弟，
    孤独地坐在已经坍塌的鬃床上。
    听着隔壁铿锵的口号和铁锹挖地的声音，
    就连一声叹息也不敢发出，
    因为是文化大革命在抄家。
    墙上的日历写着1966。

 有一年的春节来临，
    我，凌晨时分挣开了眼睛
    不是我熟悉的家，也没有看到亲人。
    点起小小的煤油灯，
    原来，那是上山下乡的日子，
    墙上的日历写着1968。

 有一年的春节来临，
    家中却多了一名成员，
    驼驼的背，弯弯的腰，
    1.78（米）的个头已经被专制成了1.58（米）。
    父亲，一个诚实的知识分子，
    20年奇冤得以平反，
    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家。
    墙上的日历写着1978。

 日子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着，
    我，我们，这一代人，
    默默地顽强地向前爬行。
    春节就这样一次一次的来临，
    我们60岁的人生，却是40年的知青。
    墙上的日历写着2008。
 
    屋外的雪花洒满了大地，
    在北风瑟瑟的寒冬，
    我们期待着春节。
    我们向往着春天。
    墙上的日历写着……。

 因为，
    每当春节来临，
    无论你在世界的那个角落里。
    只要还保留着生命，
    你，都会感受到温暖的春风。
    愿春风吹动日历，
    让天天都是温暖的日子吧！

                                            写于2008-2-2

 

  在东去的列车上
                                
    在东去的列车上，
    我坐在一位军人的身旁。
    虽然是初次相遇，
    却拉起了知心的家常……。

 车窗拉起了一半，
    雨滴飘进了车厢。
    天空中乌云翻滚，
    大地上雾气茫茫。
    军人深情地向窗外眺望，
    汗珠顺着两鬓流淌。
    两手握成了拳头，
    骨缝中发出了咯咯地声响。

 我透过军人的胸膛，
    看到了猛烈跳动的心脏。
    看到了仇恨的火焰，
    看到了大无畏的宝藏。

 我忍不住心头的忧伤，
    按压不住心灵的力量。
    大胆地问道：
    如今鬼魅逞凶狂。
    对祖国的命运，
    我们应该怎么想？！
    可恨四只恶狼，
    把祖国糟蹋成了这个样。

 军人没有言语，
    回头把我看望。
    好像在寻找什么，
    两眼闪着光芒。
    他伸出了粗大的双手，
    扶住了我的肩膀。
    严肃而悄悄地说：
    谁不关心国家的兴亡，
    谁不憎恨魑魅魍魉！

 军人站起身来，
    打开了半掩的车窗。
    他大声地吼：
    看吧！乌云遮得更低了，
    看吧！暴风雨就要来临！
    我的心就像手榴弹，
    一拉弦就会爆炸！
    不相信天还能阴黑几时？
    祸国殃民还能逞猖狂？！

 一席话就像一碗油，
    泼入了我火热的胸膛！
    拨开乌云斩风雨，
    天空几时见太阳？！

 我们谈了许久和许多……，
    我们想了眼前和远方……。
    刚刚相识的旅伴双手紧握，
    我和他——
    工人的心长在了战士心旁！

                                   写于1976年10月  陕西宝鸡-西安的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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