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之光——我有一段情 作者:董浩


 

 人性之光——我有一段情

我有一段情呀 唱拨勒(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 静呀静静心呀
    酿(让)我嚒 唱一扎(支)秦佤(淮)景呀
    细细嚒 道道嚒 唱拨勒(给)诸公听呀
    秦佤(淮)缓缓流呀 盘古到如今
    刚(江)南锦绣 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 堂阔宇深深呀
    白鹭洲 水涟涟 世外桃源呀

网上看到一则消息,韩红因看电影《金陵十三钗》,几乎“崩溃”,其激动之情在微博的字里行间勃勃跳动。一个军种政治部文工团副团长,佩戴大校军衔之人,何以如此?于是就去看《金陵十三钗》。

《金陵十三钗》表现出无论士兵,神父,汉奸,学生,风尘女子,他们在任何时代,都是处在社会低端的草根,都是“沉默的大多数”,所以,在“高大全”们眼里,这些“坏”人根本没有资格去“牺牲、拯救”国家和他人。然而,真是这些卑微的小人物却为了别人的活而赴死。

人常说,各有各的活法,《金陵十三钗》则表现了各有各的死法。在大难面前,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选择自己内心的召唤,在死亡面前,每个人内心都充满恐惧,以怎样的方式去死,就证明着一个人怎样的活法。

孟先生是个卑微的小人物,“我既不能救国家也不能救救人民,只能救我自己了。”为了救女儿出城,他投靠日本人,给教堂里的人弄了通行证和修车工具,但在最后他的人性之光依然微弱的闪耀着——他明知这十三个女性不是学生,可依然不出卖同胞而死在日本人枪下,完成了自己的救赎。

所以约翰在最后对书娟说:你父亲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你父亲,我们不可能逃走,他是个好人。


    战争本是男人之间亲仇对决,可在战争面前却有一群女性触动男人内心深处的震憾,从残酷中看人性光辉,使男人汗颜。

秦淮河畔摇曳生姿的十三钗是千百年来处在下九流之末的人,她们毫无疑问是人下人;所以,纯洁的女学生不愿意让她们共用卫生间。

由此,这里有一个关于贞操的悖论,风尘女子也配谈贞操?上等人会嗤鼻一笑。然而人生而平等,干净与否自在个心。从这个意义上说任何人都有权按自己的意愿生存,包括支配自己的身体。所以,那些秦淮女人尽管沦落风尘,但灵魂却是纯净的。

她们颇有恩客,但却拒绝强奸,因为,强奸不仅仅是肉体的伤害,更是灵魂的羞辱。所以豆蔻宁可一死。


    风情万种的玉墨,痴情纯真的豆蔻,只爱金钱的红菱,孤独直率的小蚊子……每个人物都那么那么鲜活,具体。

玉墨与约翰两人是萍水相逢,互相不用负责任,一个浪子,一个妓女,调情是家常便饭,对对方也无所谓。但在人性光芒的感召下而产生共同的责任和命运,瞬间产生了爱情。

十三岁之前我是一个好女孩儿;你真的会爱上我吗?

已经是真的了。我向你保证,等战争结束了,我要找到你。带你去我的家乡。

不,今晚之后,我的身体就不再属于我了,现在就带我回家吧。

………………

至诚至真的爱无关风情,灾难中的温柔,哪怕明知生死一线间,生命依然要以生如夏花之绚烂。

《金陵十三钗》中死的最惨的是豆蔻。她只是想回青楼拿琵琶弦,弹《秦淮景》给受伤的小兵浦生听。

豆蔻问:你叫浦生?浦口生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最大的舞厅,看最漂亮的女人。

苍白无力的浦生回答:谢谢。

豆蔻悄声说:小老乡,不用谢我,娶我吧,我和你回去种田。

浦生说:没田。

豆蔻微笑:那我天天弹琵琶给你听。我弹琵琶你拿棍,要饭给你妈吃。

心里一片甜美梦境。

………………

想赞美一个人纯真时,我总想起一个比喻,“他就像一滴水”。那么,豆蔻就是那滴当之无愧的水滴。


    沦落风尘的缘由,各有不同。这些秦淮河女人在游戏风尘;浪荡风流间却仍保持着一颗充满坚守的内心。在那些女学生眼里,和她们共用厕所都是奇耻大辱。可在生死关头,她们却挺身而出,代替女学生们去死。

“自古以来,都骂我们商女不知亡国恨,姐妹们都是干这行的,我们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我们干脆去做一件顶天立地的事,改一改自古以来的骂名。”

柔情万千,风情无限,惟其如此,才更见最后的刚烈,摔镜而成尖刃,以阴柔之躯化身为英雌之魂。

故事以最终逃离了南京这座城市,获得新生的书娟的视角叙事。她说她从此以后再没有见到那些女子,却永远记得她们刚进来的样子。是的,所有人都猜到了那些女子的结局。“替姐姐们好好活着……好好记住姐姐们的的光彩。”这是那些有着天使般灵魂的风尘女人最后留下的话。

就像她们演唱的那首评弹《秦淮景》,袅袅娜娜,妖妖娆娆,袅袅亭亭,风情万种,而她们脸上的笑容却又异常坚定:

我有一段情呀 唱拨勒(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 静呀静静心呀
    酿(让)我嚒 唱一扎(支)秦佤(淮)景呀
    细细嚒 道道嚒 唱拨勒(给)诸公听呀
    秦佤(淮)缓缓流呀 盘古到如今
    刚(江)南锦绣 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 堂阔宇深深呀
    白鹭洲 水涟涟 世外桃源呀

(注:电影《金陵十三钗》主题曲评弹《秦淮景》吴语竟然可以如此的温存娇嗲;软侬迷人。但电影里的字幕歌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于是竭力想恢复吴语的本色,以保持吴语的纯洁和尊严。于是按自己的理解改动了个别字。)

                                                                  2012-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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