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种种】:(2)苏州河落水;(3)苍苔履险
作者: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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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种种】 (2)苏州河落水 苏州河离家不远,每天夜晚都伴着清晰的小火轮“突突”声入眠,对于孩提的我,苏州河就是黄河,就是长江。夏日,苏州河边是清凉消暑的好地方,我们常常瞒着大人到河畔嬉水。而这条看似温和的市河,每年要夺去不少孩童的性命! 8岁那年,我与弄堂里两个要好伙伴又到河边嬉水,正逢涨潮,湍急的河水打着旋儿流淌着,河中大小木船疾速驶过,此时一般无人敢下水弄潮。 我们在河边的码头上,看着过往船只,百般无聊。阿林说玩爬台阶,即从码头台阶跑下去再跑上来,看谁的速度快。孩子都贪玩,一听马上都同意,我们三人便一次又一次地赛了起来。 台阶由岸伸入水中,为的是方便船工和货物上下。过去,水清时,周边人家也借此洗洗涮涮,因此码头上常见妇女的身影:淘米,洗菜,汰衣裳,很是热闹。 我们通常数着台阶数跑下,又数着跑上,这样,可以保证不至于落到河里,记得那个码头的台阶是十三级。我们就这样跑着,不亦乐乎。 河水涨上来,第十三阶已经没于水中,先是脚踝,再脚脖,终于没到膝盖了。 我数着,跑着。跑着,数着……“噗通”一下,落入水中,直觉身不由己,无抓无挠,“咕嘟,咕嘟”几口河水已经呛入嘴里。我是直着身子落水的,在水里居然没有折倒,就这样沉浮着随潮渐渐漂离码头。 那时,我还没有学会游泳,如果漂离码头,必死无疑,成为每年无数溺死鬼中的一个,就不会在这儿码这些个文字了。真是命不该绝,我二姐此刻正在码头下游最边上涤拖布,见状急忙扔掉拖布,看准水中冒出的几缕头发一把抓住,在众人的帮助下,将我拉出水面。 一切发生在瞬间,我皮毛无伤地回到岸上,惊魂之后反省一番:自己少数一个台阶,即在以为踏上第十三个台阶时,其实下面什么也没有——直达河底。 当时并没有后怕,倒是成年之后,想来真够冒险的,那是命悬一线哪!之后即学游泳,江海湖泊每见必游,但一直小心谨慎,难忘灭顶之灾那一刻啊!
(3)苍苔履险 读叶绍翁《游园不值》,有句曰“应怜屐齿印苍苔”,而我小时的一次经历,让我有了“苍苔夺命”的深刻印象。 小学二年级时,在弟弟妹妹前,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常不屑与之为伍,只是偶尔跟他们玩玩。在一个夏末午后,架不住妹妹央求,我带她和邻居的一个小男孩阿林去市郊出游。那时,他们都还没有上学,对我有着几分崇拜,而且惟命是从,我也乐的享受这“发号施令”的快感。 上海的夏末气候怡人,乡间景色更是令人陶醉。田里秀穗的水稻,茂盛的茭白构成的基本色调——绿色,蜿蜒在农舍之间;参差中,是蓝叶包裹的花菜、露出红彤彤半个身子的萝卜。收割后的玉米发出甜美的青香味,剩下那些未及长成细小的秸秆在微风中摇曳。玉米是奶牛场种植的,仅为获取秸秆作青饲料,并不等玉米长成结穗。我知道,这些秸秆里面的汁是和甜芦黍一样甜的。 我很权威地对两个孩子说,我们去吃“甜芦黍”吧,那是人家不要的。于是,我们三个人各自拔了些玉米秸,在地里大嚼起来。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甜芦黍,但妹妹和阿林不懂,很开心地嚼着。 离开玉米地,我们继续往郊外的深处走去。虽说夏末,下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炙人,我们几个很快便感到唇焦舌干,急于找水喝。成人之后,知道向谁家讨碗水喝都不会成为问题,可小时的我们却不敢轻易走入哪家讨水喝。再说,那时城里人和乡下人互相缺乏信任,城里人因乡下人穷看不起,而乡下人对城里人常常到乡下捉蟋蟀,祸害庄稼,也心存芥蒂。 我领着两个孩子到处找水龙头,那时,为防治吸血虫病,农村普遍设有公共给水站,只要找到一个给水站,就可以尽情地喝水了。 在一个村坊尽头,我远远地看见一个给水站,浅浅的水泥池子中间,立着一根水管,半人高,水管上接着一个放水的龙头。我大步流星地朝龙头跑去,似乎已经感觉到那清凉的自来水灌进喉咙里的快意。当我的脚踏进池子的那瞬间,“扑通”一声,我摔了个仰面朝天,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我躺在地上,那边传来妹妹和阿林嘻嘻嘻哈哈的笑声。 稍缓,我试图用手支起身子,而地上像涂抹了凡士林油一样滑,努力了几次才坐起来。我坐在地上,休息片刻终于站立起来,然而,就当我要迈步时,又“扑通”一下,再次仰面朝天摔倒,这次摔倒,使我昏迷过去。但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几分钟,我醒过来,妹妹和阿林还在笑呢,她们并不知道我摔得多严重,她们只是觉得很狼狈,很可笑而已。我在湿滑的池子里躺着,不敢站起来,头又涨又疼。过了好一会儿,慢慢爬出水泥池子,到了不再滑溜的干燥处才敢站立。摸摸后脑,有两个大大的血包,疼得我呲牙咧嘴,回看那龙头四周,全是一层绿绿的青苔,从此知道,青苔上是不能踩的,它足以夺命! 顾不得口渴了,我领着两个孩子径直回到市区。 回家的路上,我对妹妹说不准告诉父母。此后几年,我经常患头痛,家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医生也道不出所以然,而我心里清楚。直到文革间被下放农村,头痛病才渐渐好转,直至彻底痊愈。 2011-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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