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堤街记忆
作者：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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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堤街记忆
作者：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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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堤街记忆 武昌花堤街距长江约一箭之地，南接张之洞路西段，北通彭刘杨路和大成路交汇处，长不过千米。 花堤街与长江平行，武汉的老地名，凡与长江平行的道路称为街，与长江垂直的道路称为路。现在的解放路与长江平行，那是解放后改的名，原来叫长街。 顾名思义，花堤街过去是一段堤，地势高出东邻的清风街，文明路差不多两米了。过去城市下水管线不发达，遇到暴雨，花堤街的水就哗哗地往下流，要不了多长时间，清风街，文明路即成为一片泽国，居民苦不堪言。所以往往未雨绸缪，准备好沙袋，砖块，但到底还是挡不住雨水漫进家中，家家户户用脸盆往外舀水。这时却是孩子们的节日，赤脚短裤地浩水（武汉方言，淌水），拿出各种纸折的小船放入水中，看谁的小船漂得快，漂得远，最后结果当然都是被雨点或流水打沉了。清风街，文明路本来是上学的必经之路，那时过不去了，必须从彭刘杨路绕道，一路上浩水高兴了，把各人手中的油布伞，油纸伞转得飞快，让雨水洒到同伴的身上，疯疯打打到了学校，身上几乎全湿了。老师们也多是住在附近，很多家里遭遇了水灾，所以那课就难得安安静静地上了，看到这些浑身湿漉漉的兴奋莫名的学生，也不好再申斥什么了。 花堤虽紧邻长江，但并非是长江的故堤，而是一道拦湖堤。老武昌湖泊众多，且不说城外的东湖，南湖，汤逊湖，城内著名的就有九个湖，俗称“三台，八井，九湖，十三山”。这些湖散布在长街（解放路）东西两侧，东侧有长湖，司湖，西川湖，西湖，哥笛湖，滋阳湖，教唱湖，西侧有宁湖，都司湖。久负盛名的两湖书院，就在宁湖和都司湖之间，而花堤就是宁湖的拦湖堤。 宁湖过去是比较大的，现在的清风街，文明路，包括实验小学，音乐学院都曾经是真正的泽国。到我上小学时，宁湖已经很小了，被实验小学，音乐学院，四十五中，久安药厂包围着，但仍有地下连通着长江，所以湖水还是清澈的。岸边杨柳依依，清风徐徐，湖中波光粼粼，鱼虾嬉戏。每天清晨，薄雾中可以听到音乐学院（当时叫音专）的学生在练声，“啊——啊——啊——”抑扬婉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湖的西边，实验小学和四十五中之间，有几个菜园子，一陇一陇绿油油的蔬菜煞是喜人，常有买菜的人从文明路沿着一条羊肠小路曲拐进来。到夏季暴雨来临之前，鱼儿缺氧，会从湖底浮上来，几个菜农及我们学校的花匠，就会驾着一个小划子，到湖中叉鱼。而我们最喜欢的游戏，是到湖边打水漂，捡一块薄瓦片，侧身向湖面飚去，看到瓦片接触到水面又腾起，一边齐声叫道，一，二，三，四...... 湖水一步一步地退却，拦湖堤也就失去它的价值了，于是人们开始在堤上建屋盖房。49年我们家搬来花堤街时，街道已经初步形成了。花堤中段和文明路交叉，南边叫上花堤，北边叫下花堤。我家在下花堤，西边被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占住了，因此那个时候下花堤是半边街。另一半是生物研究所的篱笆，篱笆内有几座孤零零的房子，再就是一片长满野草的荒地。荒地以西，是沿江大道了，涨水的季节，站在屋前，几乎可以看到江上行走轮船的桅杆。那一片荒地，常引起我们的兴趣，特别是夜晚，黑洞洞的，很是神秘。隔壁的罗家是从那边迁移过来的，他家的大儿子苕货比我大几岁。夏夜乘凉时，苕货会指着荒地的某一处说，那个地方有一块大青石，到了半夜，常有一个白胡子的矮老头坐在青石上，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估计有四，五岁孩子那么高。苕货说得有鼻子有眼，一帮小孩听得汗毛直竖。那时候没有电扇，夏夜我们都睡在马路上，有时半夜醒来，我会朝那个方向看看，可是一直到生物研究所把篱笆换成了红砖院墙，始终没有看到过那个白胡子老头，而在我心里，总在勾勒他的形象，我认为他会戴着一顶尖帽子，穿着一个拖地的长袍，仿佛西方童话里的人物，并不十分可怕。 早期的花堤街，是一条麻石铺就的街道。夏季傍晚时分，人们吃过晚饭，纷纷搬出竹床，躺椅，准备在户外过夜了。有的人家门面狭窄，就拖儿带女，夹着凉席到江边去乘凉。这时候，你会听到木拖鞋敲打着石板的清脆声音，那一步一响的，肯定是稳重的大人，那“啪嗒，啪嗒”的，则一定是他的儿女们在互相追逐嬉闹。那时候我还很小，和八哥躺在一个小竹床上，夜色渐浓以后，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母亲经常是坐在一个小靠背椅上，为我们摇着蒲扇，直到我们在时紧时慢的各种木鞋声中入睡。往往一觉醒来，已经睡在家中的床上了，因为尽管天气炎热，夜间露气还是会伤人，半夜里父亲母亲或大一些的哥哥姐姐会把我抱进屋去，而我是木然不知的。 因为对面是生物研究所的院墙没有人家，各家就在院墙外开辟了一块一块的菜地，种上了各种蔬菜。50年代末，为解决下水的问题，花堤街开始改造。麻石板被挖了起来，菜地也被平了，路下面装了很大的水泥管，路面则变成了红泥碎石。再后来又换成沥青，这几年则变成了水泥路面了。 60年了，我生在花堤街，长在花堤街，相对其他地区，这里的变化是最小的，但我依然怀念那条铺着麻石的街道，怀念那一双双木板拖鞋敲打着麻石的清脆足音。 相关图片请移步作者博客：http://blog.163.com/bclwh_1/blog/static/1647681542010789231322/ 201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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