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路》连载2:第一卷 少儿时代(下) 作者:于一飞


 

《风雨人生路》连载2:第一卷 少儿时代(下)

 第二篇  初小纪事

第六章  第一次上学

人生是美好的,艰难的,百味的。这种体味往往是从童年开始。

对于我的启蒙,成才的培育,体魄的锻炼,学业功底的夯实,道德行为的规范......都是以我第一次上城南校就开始了。

同样,也是它为我以后人生之路,打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26)首次上学启蒙事

到了1949年2月的某一天,父亲便把我送到博白一间叫做城南校(现在县商标印刷厂一带)的小学读一年级了。并且,按照王氏宗族中辈分的规定,取了个学名,叫做王其东,"其"是字辈,"东"是取我的小名亚东,安在字辈之后而得,就这样简单。

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上学校念书了,像所有小孩子一样,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那天一大早,博中师生出早操后,我便背上父亲给我新买的新书包上学去。

所谓新书包,实际上是一个安上两条带子的小帆布袋子,它也能装上一些书和纸部,及铅笔之类的小学生用具。和今天的小学生所用的书包相比,的确实在大寒酸了。但是,我觉得还算不错。

当我穿上母亲在家里就给我缝好的一身粗布新衣服,穿上才只穿了两次的那双新布鞋,正准备走出房间。

才刚刚起床,还睡眼蒙胧的伊妹。这时,却瞪大着眼睛,在追问起我来:

"东哥!你去哪里呀,我也和你一块去!"一贯不大跟我尾巴的小伊妹,不知为什么,今天却提出要跟着我。

"我要去上学读书了,你还小,学校不会收你的,等过了一两年长大一点,才能上学去。"我哄着她,也不再和她多说。她也许知道不可能了。于是,便跑出房间去,和她要好的几个小女孩玩游戏去了。

随后,我便和学校中几个要好,且已上学的小朋友一块,连走带跑地到离博中只有一里路远的城南校去。当时,博中教师子女读初级小学,都是去这间叫"城南校"的小学上学。它是由一座叫"城皇庙"的庙宇改建过来的,正好在博白大街上。

我后来才听人说,还有一间小学在东圩头那边,叫"城东校"。

因为在家里时,母亲已用第一册课本,教会了我不少书上知识。所以,刚入学,我便插读第二册。

我所在的这个班有两位教师,一个上国语。但是,还不到二十岁,且留两条辫子的姓凌的女老师,和一位上算术,年已过半百,头有点光秃的,姓刘的男老师。

在我的记忆中,从博白大街进入校门的前面,有一口常年满水的大水井。进校门前,先是上阶梯,上了阶梯后,便是一个大厅,再往下去时也是阶梯。下了阶梯后,便是一块有两百多平方米的长方形灰沙地坪。

右边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旁边还有一口正方形水井,它只是作为洗衣服时使用的。

我的教室,正好在大榕树旁边的第一个楼上。

再直往里面走去,是十多间教室和一些老师的住房。有些教室在楼上,有些在楼下。

这间小学还算较大,大约有十来个班级。

从学校的后门出去,便是一个较大的外操场。操场上,有几个坭球场和一些适合小学生活动的体育设备。

从此,每天早晨上学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学校前面的小广场集合队伍后,唱国歌,升国旗。

做完早操后,便回教室早读。上午只上了两节课后,便放上午学了。

放学时,我们常常都是从后面的操场,朝小路返回博中去的。也许是路途比较近点。

给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在操场后面篱笆的出口处,有一棵高大的最近才听人说叫做'万寿曲'的果树。在家乡时,没有见过这种树。

只看见它常年都结些像鸡爪似的、又像珍珠链般的果实,每天都有不少熟透了的果实掉在地上。

我们每逢放学或上学从这里经过时,常常停下来在大树底下捡果子吃,觉得这种果实有一种特殊且十分可口并带点甜甜的味道。

每当果子成熟时,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总喜欢捡一阵才回家去。有时捡得多,还不忘记带些回去给小伊妹吃,因为她也很欢喜。慢慢地,每次回到房间时,她都问我带有回来没有。于是,问多了,我便只好说:

"人多捡,无法捡到。"正是:

首次上学启蒙事,  儿时心里乐滋滋;边学边玩循渐进,  那同如今硬灌输。


(27)人人幼小谁无过?

当年,因为年纪幼小,老师和同班的同学的名字一个也忘记了。

但是,在城南校读书的那一个学期中,有两件小事,却在我脑子里留下了极其深刻难忘的印象:

城南校和城东校两间小学相距较近,其中它们之间正好相隔着一条东圩街和一条十字街。可是,我总是发现,在平时两个学校的学生之间,也常常闹点摩擦之类的小"矛盾"。

因为,在街上的小孩童中,有些去城东校读的,有些去城南校读的。平时大家偶然碰在一块时,难免在这帮小小孩童之中,斗斗口角,甚至动动手脚,这都是司空见惯的常有事。

当时,城南校和城东校两间小学之中,流传有几句用博白地老话讲的"童谣",直至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

"城东猪,城南校。城东龟蛋无怕丑。……"这便是城南校学生,常常攻击对方城东校学生的"口头禅"。

城东校学生听后并不示弱,反而稍稍变动,便仿照改唱为:

"城东街,城南狗。城南龟蛋无怕丑。……"这又便是城东校学生,采取"利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进行攻击对方的话语。

不过,我却从来都没有参与他们两间小学学生之间的争斗,只是当一个"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旁观者而已罢了。

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在城南校学校后操场的左边有一大块空闲地(大约是现时博白镇'一幼'的地方)。学校为了培养学生,从小就养成热爱劳动的好习惯。于是,便分给各个班中,同桌的学生每桌一小块。

每周利用学校安排的'劳作课',由班主任和老师带着我们,到这里进行挖地、种菜、浇水、中耕、施肥、除草等简单且力所能及的劳动。

我与同桌的小朋友也分得到一小块,约有一张床那么大。后来,我俩再二一添作五,再分为两小份,各干各的。

我从博中老师的菜地里,挖了几十株种剩下不要的青菜秧,便拿到地里栽种起来。

开始种下时,还小心翼翼地用水定定菜根,并用芭蕉叶遮挡,以防烈日晒死。

从此后,我每当下了课或放学以后经过时,都总去那里看看,瞧上一眼。看看菜长得多大多高了。有时,还用木棒进行比度比度,要是发现长高长大了,便高兴得不得了。

有时候,要是四周没人在场时,我便疴尿淋它。因为,在家乡时,常常看见外婆担尿去淋菜地里的青菜。于是,我便以为这样做,日后一定会长得比别人的更好。

但是,却事与愿违,结果不到几天,那些还未长多高的青菜苗,便被一阵猛烈的太阳出来一晒,全部都枯黄死了。

后来,有些同学知道了内情后,都在耻笑我傻。还说我是老师在讲一个'拔苗助长'故事中那个大傻瓜蛋。

于是,我便成为了同学他们课余谈论的笑柄。

正是:

聪明孩童顽皮子,  只因尚未懂人事;人人幼小谁无过?只要日后行正路。

劳作课程学校开,  本事技能实践来;从小养成劳动惯,  人勤方能成大才。


(28)严父变成慈母像

那时候,我每次上学时,大多数都是经过博白大街后,再拐个弯走进学校大门去的。

有一次,我看见大街两旁,全摆满了一些卖牛巴粉的摊点。

不时地,还传来一阵阵摊主们那富于有节奏又好听的叫卖声。并从老远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股香喷喷的牛巴的香气味,真是让人唾涎三尺。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想问问摊主,要多少钱一碗。但是,摸一下自己身上的袋子,却分文也没有。于是,便再也没有心思再问了。

突然,我发现班上有位同学,从衣袋里掏出一大把米,装满牛巴粉摊主台上一个小米筒。

于是,牛巴粉摊主便给他装上满满的一碗米粉,并剪些牛肉巴放在碗上,调好味,再用小杓子打些牛腩汤放在碗后,便递给了他。

"啊,原来用米也可兑换牛巴粉吃呢……"我像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那么高兴,心里就想,这次可有办法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候,我也像班上那位同学一样,从家里的米缸内,取出一盅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把米装进裤袋子里,装做没有一回事一样走了出来。

但是,我这样做,是想让谁也不给知道,甚至连父亲也没有告诉一声。以为在米缸中,拿几次米算不了什么。心想:要是不说,是谁也发现不了的。

俗话说,"要让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一贯做事细心的父亲,后来便发现了米缸中的米好像少了些。

于是,他便怀疑一定是我拿了。因为,伊妹还尚小,她决不会干这种事的。

有一天,我放晚学回来后,父亲便把我叫到他的跟前,并让我坐下来。我知道糟了,父亲一定是怀疑我拿了家中米缸的米。我心里越想越害怕,他一定也会像以往在家乡时,私自走去洗身那样惩罚我了。

于是,心中惊恐万分地,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双腿也战战抖抖地,几乎站立不住一般。

真怪,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完全改变过去对我那种粗暴生硬的态度。反而温柔耐心地开导着我,让我把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经过,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后。

最后,深情地对我说道:

"亚东,不要随便拿米到街上乱吃零食。家里还有学校发给的各种各样的'美国罐头',你想吃就吃吧。要知道,现在市场物价正在突飞猛涨,米价也很贵。决不要再拿米去乱用乱花了,要不以后连要米吃都难呀。""爸爸,我嫌那些'美国罐头'不好吃,没有街上的牛巴粉香味可口。我才学像班中其他同学一样,拿米去换过几次,我没有问过你,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于是,我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真像告诉了父亲。

最后,父亲他温和地对我说:

"亚东,肚子实在饿了要吃的话,我给你钱。但是,再不要拿米去换。好吗?"从此以后,父亲就开始定期给我一些零花钱,我再也不敢做那些没经他允许的事情了。

我从小起,父亲他不但要求我,在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小事,都要靠自己去处理,不要老是依赖大人。对于我做错了事时,虽然表面上看,对我似乎很"凶",要求很严。

但是,有时对我却又温柔得像慈母一般,还不耐其烦地给我讲清楚,这样做不好的道理。使得我心服口服。

因此,从小父亲在我幼小的心目中,他不但是一个"严父",同时,也是一位情义厚重的"慈父"。

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有时候父亲总喜欢在晚上,带我去东圩头的一间铺子打麻将。和他一起去的,都是博中的体育老师,像王缉光、李永湘他们等。

每当玩到三更半夜时,我便感到十分困倦了,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于是,便随身躺倒在他们玩麻将的房间的一张木床上,不久就睡着了。

"亚东,起床哩,天大亮了,太阳出来都晒屁股啦!"李永湘老师开玩笑地笑着,把我推醒。

此时,王缉光老师惯用那右手,轻轻地镊了一下我的耳朵。于是,我便忍耐不住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唉呀!"我疼得叫了一声,伸了伸懒腰,便急急忙忙地穿好了鞋子。

可能夜也太深了,他们个个也玩累了。于是,便把我弄醒后一块儿回到学校去,因为第二天还得要上课呢。

到了大街时,几个人便坐在那些牛巴米粉摊旁边,吃起"夜宵"来。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我的份儿。这时候,我便显得特别有精神,刚才那些睡意,一点儿也没有了。

从此以后,每逢父亲晚上和老师们到外面玩麻将时,总喜欢把我带在他的身边,形影不离。

有诗赞曰:

父亲教育有良方,  未必全是粗暴样;谆谆引导耐心讲,  严父变成慈母像。


(29)人亦鬼来鬼亦人

每个星期六下午的课程表上,班上都有一堂故事会课。大多数时候,都由那位担国语课,兼班主任的年轻的姓凌的女老师主讲。

有时候,她也挑选一些大一点的同学,在预先提供材料准备好后,再上台练习讲。

这样的故事会,我从始至终都是十分爱听。虽然,从来没有安排过我上台说过。

有一次,这位年轻的女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有关于"鬼"的故事,在我们幼小心灵深处,却受到很大震憾。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情节大概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贫穷人家的女子,由于她家欠了财主家一大笔的债务,而无法偿还。于是,她便被迫卖到财主家去顶债,做了丫环。平时,给财主家当牛做马,受尽了财主家人百般地折磨。

后来,财主老爷看见她越长越漂亮,便起了邪心,企图想霸占她,还威迫她做三房姨太太。

但是,丫环却死也不从。于是,便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一个漆黑的夜晚,她便宁死不受凌辱,便跳井自尽了。

从此以后,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时,财主老爷的房间里,总能看见有一个九尾"狐狸"精窜入里面去。进入以后,便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年轻漂亮的天仙一般姑娘。并且,跟以前那个被逼害投井致死的丫环一模一样。

每次,在财主老爷的房子里,那个由九尾"狐狸"精变化的姑娘,她总是先把自已"头颅"拿到桌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木梳子,把长长的头发理梳得好好的。并用姻脂粉抹面,再涂上口红,变成一个仙女般那样美丽漂亮。最后,又把自已的头颅再安接为原样。

财主老爷每天都照样看见,这个九尾"狐狸"精变化的姑娘。每见一次,他都害怕得毛骨悚然,认为是大祸临头了。

于是,后来被吓得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凌老师所讲的这个"鬼"的故事,极其生动形象,活灵活现地就像在眼前一般。全班同学个个都听得十分专心入迷。一些胆小一点的女同学,还盯大着眼睛在相互看着。可见,她们听了这个故事后,是多么惊奇和恐惧呀。

自从听了这个"鬼"故事后,有好几个晚上睡觉时,我一想到凌老师在故事课上讲的这个"鬼"的故事,就特别惊慌和害怕。

有时,害怕得甚至还用被子把头蒙住,不敢往窗户外张望……

当时,我真不知道,凌老师所以给我们这些小同学,讲这个"鬼"的故事的用意,究竟何在?

一直到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所讲述的,正是中国古典名著《聊斋志异》【1】里面,众多"鬼"的故事中的一个……

有诗叹曰:

人亦鬼来鬼亦人,《聊斋志异》皆挑明;万物世界编故事,    聪明透顶蒲松龄。


(30)短途'远足'难忘记

有一次,城南小学校组织了一次全校师生参加的短途"远足"活动,也就是现在小学生经常所进行的"郊游"。

郊游的地点,好像是现在博白南城下面。即当年人们所说的那个南郊场,也就是现在汽车站旁边的县农场附近,那一带山坡的地方。

在我的记忆中,郊游那天的上午放学回家,吃完中午饭以后。于是,便当来到学校后不久,全校师生便在学校大门进去的内操场集合。

首先,由校长对师生们宣布,这次"远足"活动要注意的有关安全事项。于是,我们便按年级,分班陆续出发。

经过学校大门,到走完全校师生,足足要了半个小时以上。我们班正走在队伍中间。

全校师生组成的队伍走起来,就像一条出洞的长蛇。蛇头已快到达目的地,后面的蛇尾还远在学校并还未动着呢。

南郊场四周很宽广,方圆一百多米,面积约有好几十亩。

郊场里面,遍地长着嫩绿的青草,还生长着不少全是茂盛高大的大叶桉树,和零星地分布的灌木丛。此时,在郊场中央,有十多头水牛正在埋头地在悠闲地吃草,它们并不把我们这帮不速之客当回事。

我发现郊场中央有个小池塘,水面清沏见底,池中有些小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有几个调皮的小同学,走下池塘中去洗手和玩水时,那些小鱼儿被赫得箭一般地,向池塘四处躲藏起来。

后来,我们班上,上算术课的刘老师告诉我们说:

"这个小池塘跟博中那个"炸弹窝"一样,是一九三九年八月间,日本鬼子的飞机轰炸博白县城时,在这里丢下的一颗炸弹爆炸后,而留下的'炸弹坑'。"此时,有些班的同学,围坐成一个个圆圈,在郊场傍边那些大树荫底下,正在做起各式各样捉迷藏之类的游戏;有些班的同学,走出到郊场外围,全神贯注地观看那四周的壮丽景色;有些班的女同学,正在郊场四处兴趣勃勃地,在采摘遍地生长着的美丽野花;有些班的同学,正在捕捉花丛中,那些飞翔着的美丽小蝴蝶等小昆虫,用做标本……

我和班中几位要好的小朋友,便走到最南端的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向东南和正西方向眺望。只见眼前远处,出现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比老家门口,能看见的竹高岭和石壕岭的气势,还要磅礴许多。

那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不时,还有一阵阵的柔和的东南风轻轻地吹拂,全身感到特到凉爽。于是,我们个个都玩得从未有过的开心和愉快。

在郊场的不远处,还看见有一些零零星星且杂草丛生、十分荒漠的座座孤坟头。据说,过去这里,曾是清末民初年间,用作操练兵士的场所,和枪杀死犯的绞刑场地。

太阳离地平线还只有一竹竿子高时,老师吹响了集合归队哨子。只见各班清点好人数后,便排好队伍,依依不舍地返回学校去。

这次愉快又短暂的'远足'真好。可惜,后来离开城南校回老家后,我再也没有这种机会参加了。

正是:

孩提旧事多忘弃,短途"远足"难忘记;捕虫采花做标本,游戏观光高兴时。


(31)赤胆忠心染国旗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上学,刚正好是博白墟日。路过博白大街时,发现今天来赶墟的人特别多。

我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看见,在博白大街上的人们,纷纷躲闪到街道的两旁骑楼下。于是,我正在不知为何因而纳闷。

此时,我远远地看上去,只见一队穿黄军服的国民党士兵,正在荷枪实弹、五花大绑地,押解着一个被判死刑的女犯人,前往博中外操场旁边的"北郊场"方向去。

不时,还听到一阵阵吹着一种令人发指的"洋号",和一边不停敲打的铜锣可怕的声音。

我听见旁边,有个住在博白大街上的人说,这是拉去"北郊场"进行枪决的一名女犯人。好像,我还不时隐隐约约地听到,女犯人在行进途中,正在不断地高喊口号……

旁边有个赶墟的老百姓,轻声且又神秘地,对我稍稍地说道: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土共',你看她一点也不怕死。要是换上别人,已被吓得面如土色了。这真是一个够大胆,和视死如归的女'土共'。"当年,我并不知道"土共"究竟是什么?一直到了解放以后,才清楚地知道,"土共"原来就是,在县内各地搞地下武装斗争的"共产党"。

近来,我在博白地下革命斗争史料的《回忆录》中,看到其中有一篇文章,它所描写的场面,与我当年所看见的情景很相似……

《回忆录》其中有一段是这样描述的:

"……一九四九年夏,我目睹了一位地下工作者英勇就义的壮烈场面。那天博白县城正赶集,人山人海。突然,喇叭声响,一群'丘八'(兵)押解一个女犯人上刑场。那个女的边走边喊:"共产万岁,共产万岁!"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共产党,只觉得这女人与众不同!后来得知,那位烈士是党的地下交通员,清明时节在执行任务时因叛徒出卖被捕。她机智地借口上厕所,把密件销毁了。地下党虽然积极营救,但没有成功。国民党当局曾多方威逼利诱,要她供出同党,没有得逞。最后,将她残忍杀害了。

她姓胡,出身于一个富裕家庭,为了自己的理想,竟视死如归!……"后人有诗赞曰:

白州儿女求真理,岂怕流血身首离;为求主义何惧死?赤胆忠心染国旗。


(32)狼狈逃窜昼夜驰

那是到了1949年的10月份以后,在博白大街上日夜不断地有从北面玉林方向败退下来的一批又一批的的国民党军队……

一夜之间,他们便将整个博白街和附近的村子全都住满了。有的甚至还住进了博中。

这些天来,在我们城南校内,所有教室也同样被住满国民党部队。不得已,学校只好干脆就停课放假了。

当我们走到博白大街上,到处都看见一辆接一辆的大卡车,和各种类型的火炮。还有满街都站满了国民党的士兵,只见他们个个荷枪实弹,好象是从前方打了败仗后撤退回来的。

我们这帮小孩子并不害怕,有时还上去用手摸摸那些汽车和火炮,他们这些兵士也全然不予理采。随后,我们便有意识地数了一下,横搁在大街上的汽车。总共有三十多辆,全都是美国制造的十轮大卡车!

这些天,街上行人显得特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少,有些店铺也关门不再做生意了。整个博白街上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冷清,到处都显得有点人心惶惶,惊恐万分的样景象。

有一天中午时候,我看见有两个国民党部队的军官,走进到父亲房间里。不知和父亲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我估计大概他们与父亲过去都是老相识吧,要不怎么会谈得那么久呢?!

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大人们的事也无兴趣地过问它,也无心思去旁听。于是,便假装走到外面的灰沙地坪,与小朋友们玩"极乐"去了。

大概过了近一个多钟头后,才看见这两个国民党军官离开时,父亲便出来送送他们。后来,便再也没有看见他们再来过。

这些被共产党打败的国民党部队,后来听大人们说,大多数都撤退到海南岛去,有些后来还过了台湾。

不久,我也便离开博白县城,回到东平老家去了……

正是:

残兵败将枪甲弃,狼狈逃窜昼夜驰;残阳西下奈无何,迎来朝阳云彩丽。

【注释】

【1】《聊斋志异》,清代短篇小说集,是蒲松龄的代表作,在他40岁左右时基本完成,此后不断有所增补和修改。"聊斋"是他的书屋名称,"志"是记述的意思,"异"指奇异的故事。

全书有短篇小说491篇。题材非常广泛,内容极其丰富。多数作品通过谈狐说鬼的手法,对当时社会的腐败、黑暗进行了有力批判,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社会矛盾,表达了人民的愿望。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封建伦理观念和因果报应的宿命论思想。

《聊斋志异》的艺术成就很高。它成功的塑造了众多的艺术典型,人物形象鲜明生动,故事情节曲折离奇,结构布局严谨巧妙,文笔简练,描写细腻,堪称中国古典短篇小说之巅峰。

据说作者蒲松龄在写这部《聊斋志异》时,专门在家门口开了一家茶馆,请喝茶的人给他讲故事,讲过后可不付茶钱.听完之后再作修改写到书里面去。

《聊斋志异》,是一部文言文短篇小说集。有传奇、志怪、轶事等,诸体兼备,为中国文言小说集大成之作。内容十分广泛,多谈狐、魔、花、妖,以此来概括当时的社会关系,反映了17世纪中国的社会面貌。

书中写的是一个花妖鬼狐的世界,既有对如漆墨黑的社会现实的不满,又有对怀才不遇、仕途难攀的不平;既有对贪宫污吏狼狈为奸的鞭笞,又有对勇于反抗,敢于复仇的平民的称赞;而数量最多、质量上乘、写得最美最动人的是那些人与狐妖、人与鬼神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纯真爱情的篇章。

 


第七章  初解放的那些日子里

对于当今青少年一代,他们再永远无法品尝当年父辈们,从腥风血雨中过来时所特有的那种艰辛、欢乐和自豪了……


(33)额头一块小伤疤

我自从1949年10月的某一天,离开博白县城,回到家乡以后,便再到离家三里路远的良村小学,继续插入一年级读第二册。妈也把我的名字,由'王其东'改称为'王飞'。

在以后几十年的岁月里,都是采用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否有远走高飞,或腾达辉煌之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良村小学校不算很大,只有三个教室,其余都是一些小房间。在进入校门左边的楼上那间教室,由于已崩塌,没有再使用。

在我的印象中,一、二年级都是实行复式班教学的。它正好是从学校大门进去那个当头的教室。三年级就在校大门进去右边的楼上,四年级便是在进入大门后,再往右边进去的另一个楼上。

当年,在全校的学生中,大多数都是良村肚内周围十多个自然村的小孩,也有少数是与良村交界的鲁机山、黄竹坑两个村子上姓林的。其余绝大多数,都是良村肚内王氏宗族人。当然,也夹有坡嘴叶姓,和虾西塘及老屋场赖姓的。

全校学生的总人数,最多也不超过一百。

当时的老师,只有新村的王大彬,早禾坪的王其佳,秧地垌的王大信和黄树垠的王大棋四个。

有一天下午,上完算术课在下课休息时。我和几个年纪小的同学,高兴地在教室四周,到处追追打打。

突然间,一不小心,我便撞到教室旁边的一条正方形的砖柱上,顿时额头上鲜血直流。

这下子,教室内的所有同学全都慌张起来,束手无策、不知所措。此时,幸好班上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同学,见状后,便立即跑到教室旁边的一间房子中去,告诉刚下了课回去休息的大信老师。

大信老师闻讯后,把正在抽烟的水烟筒放好,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看,马上叫两个年纪大点的同学,立即扶我到他的房间内去。

只见他从桌子上的烟盒中,拿出一小把切好的烟丝,立即往我的额头流血的地方一按。

待过了不一会儿,将手松开后,额头上的鲜血才渐渐地停止流了。

到了集队放晚学的时候,大信老师便在全校同学面前训话时,专门对全校同学,讲了安全教育方面的问题。

他在讲话中,特别强调地指出,不能随便独自到山塘、水库、坑边游泳;更不能爬到高大的树上采摘果子、掏鸟窝蛋;每逢遇下大雨暴雨上学和回家路上,在过桥或过河时,大的同学要主动帮助照顾小同学和女同学,使到大家能安全地回到家里。

最后,他讲到今天下午,我在教室内追追打打时,被撞得头破血流的事件。进一步强调,以后下课后,绝不能在学校和教室内,到处追追打打……

当大信老师说到这里时,不少同学的双眼都朝着我看,自己心里感到怪不好受……

我虽然一边听,可是一边心里在想:

"这下子可闯下大祸了,要是回到家里,家里人追问起来时,我该怎么才能说得清楚呢?"果然回到家里,外婆第一个便发现在我额头上有血渍。

于是,她便用手去轻轻地摸看了一下。便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便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最后,她只是心疼地说了一句安慰我的话:

"亚飞,以后要注意了,再也不要那么淘气调皮。如果爸爸在家知道了,你这顿鞭挞是跑不掉的……这点小伤不要紧,过几天就会痊愈的。不用担心!"说完,她便用面盆装了点开水,用洗面巾小心地将我面额上的血渍,轻轻地一点点地把它抹干净。

从此以后,便在我的面额上方,留下了一块小伤巴。

这便是在我幼年时候,留下来的一次最深刻,和最难忘的记忆……

有诗叹曰:

额头一块小伤疤,  只因调皮互追打;外婆见了心疼痛,  一生纪念难忘它。


(34)日夜穷追敌残部

那是1949年12月1日的下午。

今天和以往任何一天的天气没有两样,整个天空是蓝蓝的,太阳光线比烈日炎炎的夏季时节柔和不少。

不同的是,秋季过后的天气,变得比以往那些闷热得难以忍受的三伏天的天气,要凉快得多了。

"来来来,来上学。大家来上学……""去去去,去游戏。大家去游戏……"这是从良村学校低年级教室中,传出的朗朗童声。它在学校外面较远处,便能清晰地听闻到……

就在下午三时左右,我们一帮低年级的小同学,在良村小学上座的低年级的教室内,正专心致志地听大信老师给我们在上国语课。

当时,在给我们讲到"国语"课文中,关于司马光小时候,机智勇敢地砸缸,救掉落在水缸内小孩的故事。大家个个正在兴趣盎然地,听他那生动的讲述,十分入迷……

突然,一个穿着一身黄绿色军服,且腰间佩戴一支驳壳枪的高大军人,走进教室里。和正在上课的王大信老师,低声地嘀咕了几句后,转身就走出教室去了。

我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心中暗暗地想:

"究竟外面正在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呢?是否也像前些日子里,在博白县城时看到的一样,到处又是溃退下来的国民党军队吗?

随即,大信老师马上停止了上课,当堂宣布:

"同学们,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大军,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这里已经宣布获得解放。刚刚进来的一个解放军同志,要我们立即把学校大门前面,升上去的那面青天白日的国民党旗降下来。并要求,把教室上面挂的那幅蒋介石画像,也要同样取下。"说完,他走出教室。便跑到另外的两个班去,传达这一个天大的喜讯。

不一会儿,楼上高年级班的赖汝波、林宗彬、王志林、王志月、林为端、王志禄等几个年纪大点的男同学,马上便按照大信老师的布置,立即从他们的教室里走了下来,跑到校门外的升旗台去。

不一会儿,便三下五除二就把早上升上去的,那面青天白日的国民党旗降了下来。并到各个教室去,将墙上的蒋介石画像也全部撕下,连在旁边张贴的那些"礼义廉耻"之类的标语,也全不要了。"同学们!快出来欢迎解放大军呀!他们正在我们学校门前经过呢!"一位高年级的男同学,在校门外大声地对里面嚷道。

我和班上的其他同学,马上离开了坐位,好奇地跑着跳着,一窝蜂似地涌到学校大门前面一看,真让人大开眼界:

只见一队队的解放大军,正从东平往沙河方向,连走带跑地快速前进,气势雄伟,秩序井然。

在这些急速行进的队伍当中,其中,还有不少高大健壮的"山东马",它们的马背上,还驮着一些重机枪,迫击炮,钢炮。一个个威武雄壮的解放军战士,肩上扛着枪,腰背上挂着背包,斜挎背着一袋干粮,有的战士还在帽子上扎着一些树枝做成的伪装。好雄壮威武呀!

比两个月前,我在博白街看见的那帮国民党残兵败将,完全两样。

书房垠、新圹面、新屋、山圹口、黄泥坎等附近村子上的男女老幼,全都跑了出来,站在道路两旁,在看热闹,以示欢迎。

因为,来得实在大突然,村子上的人,全都没有什么思想准备。但是,大家什么都感到新鲜与好奇。特别是,我们这帮从未见过枪炮的小孩子。

当我们看见有些解放军战士,不时还停下来与老乡交谈,并且所讲的都是那些难懂的北方话,我们更觉得很新奇。

太阳快将下山去了,行进中的队伍,还像一条长蛇一样,不停地向着沙河、菱角方向快速地开去。

大概到了日落西山时候,有部分解放军战士,停留在书房垠村旁的禾坪附近的草地,一面烧火做饭。但是,后续部队还是照样一刻也不停顿地,正往沙河菱角方向快速地前进。

我们这帮整整观看了一个下午的小同学,此时肚子也饿了。于是,只好便先后各自回家吃晚饭去。

当我回到家里时,外婆她们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放学回来。于是,我便把今天下午,在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们……

这时,村子上有人知道今天所发生的重大事件,就像天大的新闻一样,在全村男女老少中,马上迅速地传开了。

于是,大家便像一窝蜂似的,涌到禾坪去。大家便七嘴八舌地,在禾坪上议论纷纷。

有些青年小伙子,为了弄清真实情况,便干脆跑到学校去看个究竟……

第二天一早,就听到大人们说:

"昨天夜里,解放大军整个晚上都在往沙河、菱角方向急行军,从不间断过一刻。"这支从学校门口经过的解放军部队,历时七日七夜才算走完。

后来,还听大人们议论说:

"这支解放军部队,正是从广东廉江方面追歼,往越南方向逃窜的国民党桂系白崇禧残部的"二野"4兵团(下辖13、14、15军)的陈赓部队!"又有人传说:

"是林彪指挥的"四野"十三兵团,正快速开赴海边驻防,准备渡海作战而进行短期的紧张训练,再出兵解放海南岛。"【1】

还听大人们说:

"解放军由于在快速地追赶国民党军队,加上路途不熟,常常路上还得找些老百姓帮助带路。"书房垠有一个曾给解放军带过路的老乡,在最后回来时,我亲眼看见他拿出解放军给的一张堑新的人民币,似乎是一佰元的。

于是,这张堑新的人民币,便可以作为给那些曾给解放军带过路者的一张证据,使到返回时,遇到了后面部队,再不找他帮助带路了。

那时候,还不断地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些零零星星的枪炮声。

后来,听大人们议论,当时,曾在英桥附近,发生过一次很激烈的'战事':

原来是一支"二野"的陈赓部队,正从广东省廉江快速地往广西方向直插过来。另一支林彪"四野"的部队,又从桂林上面直追下来。两支部队挺进的速度都十分快捷神速。

结果,有一次在英桥附近,由于一时情况不明,双方都误认为对方是国民党残余的逃窜部队。于是,便猛烈地开起火对打起来,战斗打得十分激烈。

后来,双方的指挥员渐渐都觉得不大对劲,怎么还有这样顽抗的国民党残部呢?

最后,当双方吹起了冲锋号时,才知道是自己的友邻部队。真是成为了一场天大的误会。

正是:

本是乡村细佬哥,未见大蛇把屎屙;解放大军校门过, 路旁村边拴马骡。

师生群众路两旁,战士背包手持枪;日夜穷追残匪部,广西全境得解放。


(35)毕业"革命大学"堂

大概是解放大军,从学校前面经过后的某一天早上,同学们正在专心致志地在教室上早读。

"喂,同学们!在合江北面,有两架飞机在飞啊!大家快出来看吧!"不知是班上哪位迟到的同学,高兴得不顾一切地,在教室外面大声喊了一句。

正在埋头早读的同学们,被他这么一喊,个个便没有心思读下去了。于是,个个都放停读书,几十双期待的眼睛,全都望着正在巡堂的大信老师,似乎期盼能允许大家出去看个究竟。

正在教室巡堂的大信老师,很善解同学们的心情。于是,便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同意大家都出去看看。

他很清楚,因为对于这帮小学生来说,却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真正的飞机,只是在书本上,看见过飞机的照片或画图而已。

这次能有这样好的机会,让他们亲眼目睹一次,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增长见识的好时机。

同学们见大信老师点了点头同意了,个个都高兴异常。于是,大家便一窝蜂似地涌出了教室,全都跑到学校后背山,那块常做早操的草坪上去。

大家聚集在一块,全神贯注地往北边的合江方向望去。便隐隐约约地看见远处两架国民党飞机,在往地面进行轮番俯冲扫射。不时,还清晰地听到传来一阵阵"咯咯咯……"的机关枪声。

"那两架国民党飞机,可能是在扫射,正从往南下追歼国民党部队,那些解放军部队吧。"从旁边传来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是刚在十多天前,即博白将解放前夕,才从博中放假回家的其贞大姐。

她正在一旁,兴趣勃勃地,耐心为我们这帮小学生们,当起了"义务讲解员"。

大家除了目不转睛地,紧紧盯住远方的天空上,那两架国民党飞机外。还一面不时地向其贞大姐问这问那。

只见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这帮好奇的小同学,并随时回答他们,所提出的各种各样的疑问。

我常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专心地听她说着的每一句话,并不时地问了她其他一些问题。

此时,我心里暗暗地想:

"其贞大姐,她真不愧是一个博中的高材生。从她的言谈举止中,便觉得她算得上是一位见多识广、友爱弟妹的好大姐。"学校其他班的同学和老师,也全都走出来观看。大家一边观看,一边在吱吱喳喳地议论着。

一直观看了近二十多分钟之后,待飞机往南边飞走了,才安心地回到各班教室去上课。这便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飞机,并且又是战斗机在天空俯冲扫射的惊险真实的画面。所以,给我的印象显得特别深刻。

大概过了十多天后的一个清晨,其贞大姐便辞别了家乡的亲人,离开了生育她的故土。从这以后,便再也看见不到她的影子了。

开始时,我并不知道她去了那里。

后来,听大人们说,她是报名并考上了当时在南宁新成立的《广西革命大学》读书去了。

其贞大姐在广西革命大学毕业之后,被组织分配到广西宁明县文教科工作。后来,便与一位南下的河北籍的解放军的团级干部郭文炳结婚,当了一名随军家属。

随后,生了一个外甥女郭健;两个外甥:利民、雅民。

这些都是后来听四伯姆给其贞大姐料理家务,和照料外甥回来后,对我们说的。

几十年来,我都很少与其贞大姐见上一面。

只是到了在1970年,我回老家插队,她正好从广东湛江回老家探亲时,才见上一面。

此时,大姐似乎已显得有点苍老了,头上也长起了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

但是,她那讲话时,宏亮高亢的声音,和常带笑容的亲切面孔,与父亲十分相似。也与当年,我所看见过的大姐,并没有大多的变化。

我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一次,我便能有幸与她交谈了半个多小时,告诉我二十来年所经历过的事。

在谈论中,她还特别问到父亲、我妈和外婆的详细情况。我都一一地告诉她。

她还谆谆教导我,要安心在农村劳动,当一个有文化的新型农民。

她最后还说到,因为没有空再去凤山看望父亲他们了,叫我帮她待问候他们好。

有诗赞曰:

大姐聪明人漂亮,知识丰富见识广;投身革命读书去,毕业"革命大学"堂。


(36)严管严教为下代

我记得,那时候每天清晨,村子上的十多个小孩子,便会不约而同地按时到水研处的石桥集结。要是发现少了谁,便会往村子上大喊几声。

待到人齐后,再与龙坡、坡咀上学的小伙伴一块步行,来到离村三里外远的良村小学去上学。大多时候,都是天天如此。

因为上学路途较远,大家都习惯连走带跑,有时甚至还从农民种的旱地作物的空隙中,避弯取直地走过。要是旁边无人时,甚至还偷偷地跳越那一垅垅的作物地块。

渐渐日子长了,便走出了一条新路子来。

当时,由于刚解放不久,学校上课暂时不是很正规。

因为,国民党时期遗留下来的旧课本中,有不少已经不再适宜新社会的内容,加上当时又没有发下来的新编教材。这样一来,老师为了上课的需要,只好在上国语课中,将一些不适宜新社会的课文删去不上。

王大彬老师,是上我们班国语课教学的老师。他每当讲到某些国语课文时,往往带点满口'之乎者也'之类的文言。

由于,他已经是五十左右岁的老人了,常常会看见他穿着一件长衫,或一身唐装,带一副深度的老花眼镜,身骨子有点驼背,活像鲁迅小说中,所描写的孔乙已一般。

他平时对同学要求很严格,可是方式方法上却有点不对头。

后来,一些调皮捣蛋,且常常肯逃学的学生,便恶作剧地给他起了个难听的绰号---- "三拱腰"。意思便是,形容他的身材,酷像一头沙漠中的骆驼。

有时候,王大彬老师对有些不听话的学生就惯用一种特殊性的体罚。

体罚的方法,往往是用他那把常拿在手中作为教学用的长"尺头",打手"掌肚";有时,还用毛笔给不听教育,调皮捣蛋,不守纪律,随便逃学的学生,在双眼上"画眼圈",看上去极像带一副近视眼镜一般。

画好后,还得留给回家让家长看,中途不得用水洗净。

要是回到学校,给他发现洗净了,又得重新再画一次。一定得让你给家里人知道,你在学校表现不好,受到了老师的处罚了。

从而,便把这种"画眼圈"的做法,作为学生在校违纪的证据,以便取得家长配合进行家庭的教育。

因此,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就特别害怕。甚至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十分憎恨他,但也十分惧怕他。

有一次,在放寒假时,平时受他惩罚过的一个学生,对他恨之入骨。于是,为了对他泄泄气的这个学生,便偷偷地走近他旁边,猛然用一根一尺长的小木棒槌,狠狠地在他的背上敲打了一下。

让他反应过来时,这个学生便飞快地跑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他的眼睛高度近视,一时也辨认不出是谁。但是,他口中虽然不说,却心里明白。

虽然,他这种粗暴又简单的教育方式和方法,值得商讨。

也难怪,这种几千年来,孔夫子遗留下来的"师道尊严","尺头打出聪明子,可惜娇儿莫送来"的旧的教育方法,对他这个从旧社会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来说,影响颇深。

尤其是,采用"画眼圈"这种侮辱他人的人格的做法,惩罚学生,本身就是十分错误的。这怎么能使小孩子心诚口服,达到预期的教育效果呢?

在我的印象中,我觉得他讲课生动风趣,对学生极端负责任,对缺课和后进的学生,往往在放了学后,还要留下来补课。

他对我也很不错。因此,他算是我小学时候,心目中的一位好老师。

我记得,在还没有新课本前,他每次讲到一些不适用于新社会的课文时,就告诉大家这课不讲了。但是,其中的那些生词、生字还得从中抽出来照样让学生学会。

有诗赞曰:

画眼惩罚打手背,  严管严教为下代;尺头打出聪明子,  可惜娇儿岂成才?。


(37)自幼总爱动脑筋

解放前,学校每天早上学生的必修课,便是集合在操场上的升旗台下,庄严地唱那首:"三民主义,武昌大同……"国歌,然后升起那面"十二角星的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最后再散开做早操。

晚上放学时,重复早上的仪式,不同的是升旗变为降旗。

可是,当时才刚刚解放,市场上还没有五星红旗的国旗出卖。为了早上让师生们能按照惯例,唱国歌,后升国旗,再做早操,使到学校的日常教学和作息制度井然有序。

于是,学校便决定,按照报纸上公布的五星红旗的国旗规格,自已动手仿做一面,以便恢复升降国旗制度。

但是,由于做国旗是一件来不得半点马虎的严肃认真细致工作,要求必须剪缝时,尽量做得准确无误。于是,老师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学校中一些年纪大的同学,负责完成这件工作。

一天下午下课后,我走到王大信老师房门口时,便看见有好几个同学在房子里面,正用剪刀不知,将一些旧报纸在栽剪什么?只是看见房子中,满地都是剪下来的废报纸。

"亚东,你也来试试,应该如何才能剪成标准的五角星,要求剪到与报纸上公布的标准尺寸一模一样,准确无误!"像大姐姐一样的黄树垠志娟,正在埋着头,一边剪,一边对我说。

我正在好奇地走近跟前去看了一眼,又拿报纸上公布的样板,细心观察仔细阅读。

阅读了其中的说明之后,又观看和发现他们中:有的同学,拿起剪刀和纸,正在随手胡乱地乱剪一通;有的同学,在用铅笔和一把小直尺,在纸上画好五角星的图形后,再将图形裁剪;有的同学,却在旁边进行裁判,判断同学们所剪出的五角星像不像,合不合标准……

但是,他们最终所剪成的五角星,都不大同报纸上所说的式样和尺寸。全都变成是一堆废品。

最使他们犯难的便是,五角星应该如何裁剪,才会与报纸上公布的标准样式准确无误呢?我也像其他几个同学一样,拿一张报纸进行叠折。开动心计,弄来弄去,左思右想。最后,终于还是我最先弄出一个,像报纸上的标准的五角星来。

随后,我又将要剪的五角星进行折叠几次后,找出其中秘诀,做到能一刀便可剪成功。

然后,又按照一定的比例,把它再进行适当地放大,便成功地剪成了旗上四小一大的标准五角星。还特别地注意到,五角星的角度大小均匀。

同学们见我剪成功了后,便全都放停,看我表演如何操作。结果,大家便全部都学会了。

"亚东,你真算聪明!还是你第一个,能用'折叠法'把标准的五角星剪出来的!"志娟和林宗玉这两位大姐姐一样的女同学,便当从夸奖了我两句。

从此以后,其他同学在做什么样的事情时,便对我括目相看了。"王飞同学,能首先动脑筋,再动手。你们却动手不动脑,怎么能剪成呢?"大信老师像在表扬我,又像在批评其他同学。

此时,我心里也觉得很高兴。由于,这是学校首次做好了五星红旗。从此,我们便有国旗升了。

几十年前的这件小事,可以看出从小的我,就有点数学才能。并且,还善于开动脑筋哩。

有诗赞曰:

自幼总爱动脑筋,思考问题最专心;凡事都能多想想,旁人夸赞我聪明。


(38)难忘当年学新歌

在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初期,正是新中国刚刚旦生的那个火红的年代。

我们良村小学校的师生们,人人非常喜爱和歌唱解放初期,普遍流行过的许多革命歌曲。这些歌曲,又是那么让人震撼,又是那么让人激动。

因此,常常听闻到,人们都在随走随唱。真是曲不离口,歌声到处传扬。

可是,由于对歌曲的曲调,没有进行必要的学习。再加上教唱歌曲的老师,缺乏有关音乐的专业知识。同学们都往往总是唱得走了调。尤其是,在到了大合唱时,就变得很不整齐,乱唱一通,凌乱得很。

后来,全校掀起在学习唱新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高潮中,同学们大多数都只是靠捡"口黄"。因此,音调高低不准,节拍又参差不齐。显然跟当年老师的音乐水平不高有关。可是,每当最后唱到"前进!前进!前进进!"这一句时,算是最齐、最好、最响亮!

有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大家正不知为何,老师要集中全校同学,都要到一、二年级的那间大教室去?

突然,我发现教室里,正在走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小伙子。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条唱鞭,走到讲台上,随手便在黑板上,挂了几首新抄的新歌曲。

"啊,他可能是刚新调来教唱歌的老师吧?"和我同桌一块坐着的王志永同学,悄悄地问起我来。

只见大家专心致志地,听他讲唱新国歌《义勇军进行曲》时,要重点注意的一些细节问题。

接着,他一边示唱,且所唱的歌声又宏亮,音调又准确;有时候,又唱唱歌谱,不时又讲讲那些从未听过的乐理知识;有时候,他一边仔细听我们唱,一边又帮助纠正,唱得不大准确的音调和歌词。

经过几次多次反复练习后,当这一节快下课时,由他亲自指挥,带领大家齐唱这首《义勇军进行曲》。对比来,的确听起来,比先前所唱的宏亮、有力、齐整多了。

第四节的下课钟响了,他接着又继续教唱《团结就是力量》、《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及新歌曲《歌唱祖国》。

我们全体同学,个个都不厌其烦热情高涨地,继续跟着他一起学唱,直到基本学会为止。

到放晚学回到学山时,我才听黄树垠村的志兴在对我说:

"今天教唱歌者,是正在沙河中学读书的书房垠其权。上星期,他回家到学校玩时,是大信老师特地邀请他,在这个星期回家时,到学校来教我们学习唱歌的。""啊!一个初中生,就能教我们唱歌,又教得那么好,真够专业。"我自言自语地说。

说完后,便和村上的小伙伴们,急急忙忙地回家去。

有诗叹曰:

难忘当年学新歌,新鲜新奇赛新课;教者善教音调准, 快学快会实不错。

【注释】

【1】

"四野"组织的衡宝战役已结束,吃掉了桂系精锐4个师,白崇禧部只剩5个兵团残部18万人。

白崇禧的意图是组成以桂林为中心的沿湘桂铁路和桂江南岸的防御体系,以坚守广西。万一不行,就向南经雷州半岛撤退至海南或西退云南。

据此,陈赓命13军抢占廉江,迎头堵住桂军南退雷州半岛之路,同时以14军、15军和四野43军隐蔽开进至廉江以东和东北地区,以策应13军坚守。

而四野的12兵团从正面牵制桂军,13兵团和15兵团从两翼挤压过来。

白崇禧发觉不妙,立即调动张淦兵团猛扑廉江,发动南线攻势,以打通雷州半岛。

陈赓带领13军与敌接火,战斗十分激烈。关键时刻,陈赓将隐蔽集结的3个军突然杀出,一举撕裂了张淦兵团的两翼。经一天激战,张淦兵团基本被歼,张淦本人在逃到博白后被俘虏。

此后,陈赓的4兵团和四野部队一刻不停地向西急追,沿路击溃阻击桂军,直取广西。

柳州、梧州相继解放,白崇禧的湘桂防线全面崩溃。白崇禧扔掉部队,乘飞机逃到了海南岛。4兵团13军和14军沿海边昼夜兼程,4天跑了600里,终于赶到广西钦州,迎头堵住了桂军黄杰兵团和徐启明兵团。此时桂军已是兵无斗志,经5天战斗,歼灭两个兵团大部和白崇禧的"长官公署"直属队,俘敌4万余人。桂军残部继续西逃,企图逃入越南,跑得慢的则混入十万大山当了土匪。

战全歼敌张淦兵团後,陈赓下令,4兵团部队发挥连续作战的优良作风,追入十万大山,直取中越边界重镇东兴和镇南关,封闭白匪逃入越南和海南岛的道路。在少数民族向导的带领下,解放军官兵轻装疾赶,餐风宿露,跋山涉水,一路击溃小股敌军和土匪的骚扰,于12月9日赶到了中越界河北仑河口的东兴,封闭了敌军从海上南逃的道路。当日午夜,13军37师攻克了龙门港,俘敌2000余人,缴获了白崇禧残部用来南逃的大木船15艘及许多贵重物资。12月11日,四野部队解放了镇南关。13军和15军部队穿插到位,其后拉开大网搜剿残敌。至12月中旬,桂军残部除10000余人逃入越南外,其余全部被歼。4兵团独立歼敌70000余人。

--摘自回忆录《陈赓》一文博白战役

1949年11月至12月,在广西战役中,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与第四野战军各一部在广西省东南部博白地区追歼国民党军的作战

白崇禧的南线攻势被挫败后,其第3、第11兵团迅速后撤,解放军南路军于11月27日晚发起追击。30日下午,第43军得悉白崇禧部第3兵团部还在博白城内,即以两个团兵力奔袭博白城,当日20时进抵博白城郊,继而由东、北两门攻入城内,经巷战,将第3兵团部所在地图书馆大院包围,至22时30分攻入大院,歼灭兵团指挥部及警卫部队,并俘国民党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第3兵团司令官张淦。与此同时,由化县、漳江地区出击之第4兵团主力在追歼白崇禧第3兵团第48军一部后,进抵博白附近。在解放军围攻博白县城时,张淦曾令第7、第48、第126军火速增援,解博白之围。12月1日凌晨,上述3个军到达博白附近,得悉其兵团部已被消灭,顿时惊恐万状,不知所措。解放军第43军和第14军、第15军趁此时机紧密协同,发起猛烈合击。至下午3时,白崇禧第3兵团除第126军一部向西逃跑外,其余大部被歼于博白、陆川间。此战,解放军将国民党军白崇禧部第3兵团大部歼灭。

 


第八章      难忘的一九五O年

在刚刚解放的那个火红的年代中,我们曾有过激情,有过爱恨,有过失落,也曾有过坎坷……

但不管如何,我们问心无愧。因为,当时虽然年幼,而我们已经是"力所能及"了。


(39)军民动员灭匪帮

那是1950年的春天,人民共和国成立才刚刚几个月,而国民党反动派虽然被赶出了中国大陆。但是,它的残余势力,在广西境内还相当强大。这股反动势力,并不甘心于人民的革命胜利,而是继续与人民为敌,从事各种破坏和捣乱活动。

特别是到了1950年6月,美国侵朝战争爆发后,他们自以为美蒋"反攻大陆"的大好时机到了。因而,气焰更加空前嚣张。

他们公然到处刺杀干部和进步群众,破坏矿山、铁路,抢劫物资,组织反革命地下军,搞武装暴乱,明目张胆地向人民进攻。

就在1950年春天到秋天的半年多时间里,广西境内就有近万名的干部和群众积极分子被他们杀害。

于是,毛主席便一声令下:力争在最短几个月内,把残留在广西境内的国民党残余势力,和当地的土匪武装彻底消灭。进一步巩固新成立的各区、乡政权。【1】

我们东平区(即第七区)良村,也和全省各地一样,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

我记得,有几个从县分配下乡来的工作队同志,便住到了良村小学校内的几间小房子内。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他们都分别深入到附近的各个自然村子去,找群众了解情况,召开自然村的群众大会。

大张旗鼓地向群众宣传党在"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中,关于党的方针、政策。从而,把广大群众充分地发动起来。

白天,他们便四处出动,到各个自然村去。在村子上的墙壁上,用红粉水或石灰水四处刷写,宣传"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的大标语。

从而,造成一股声势浩大,人人皆知的"清匪反霸、减租退押"群众运动……

我们这些还上学的小学生,总是便尾随他们,走东村,串西村。一方面,帮助带路,手提书写标语口号的工具,另一方面,多方协助他们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不到还几天的功夫,全良村肚各个自然村,都在显眼的墙壁上,全都刷写满了,各种各样红红白白的有关"清匪反霸、减租退押"为内容的大标语口号。

从此以后,这场运动的来势相当迅猛,并且渐渐地深入人心。进一步把广大群众都动员了起来,使得人人都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清匪反霸、减租退押"的运动中去。

正是:

残余匪特实猖狂, 杀人放火大嚣张;主席下令去清剿,军民动员灭匪帮。


(40)站岗查路当先锋

我记得,当时,正好是过了1950年的春节。那时候,在全县各区乡,都先后发生了大规模的土匪暴乱。

大约是到了大年初五、六后,广大农村中的各种形式的民间组织,如农民协会、妇女会、青年会,便像雨后春笋般地发展和组织起来。

那些下乡工作队的同志,还组织我们这帮在校的小学生,成立起了儿童团,并选出了儿童团长。

就这样,连我们这些儿童团员们,也跟着大人们一样,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中去。

在我的印象中,在儿童团刚成立以后,就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每一个儿童团员,都用木棍或竹杆做成一杆红樱枪。以三五个人为一个小组,白天便分别到村上各个主要路口去,进行站岗、放哨,检查盘问过路的行人。

当时,我和王志林、王其日、赖福德、王大杰、林为端等几个为一个小组,王志林当组长。主要的任务便是,负责看守进出文江的那条麻塘和福头塘交界的三丫路口。

我们看守路口的职责主要是,凡路过路口者,不管男女老幼,串村走亲戚者。凡是生面人,一律都要有村政府开写盖印的路条,即证明。否则,一律不准通行。

若发现有值得怀疑者,便派出两个儿童团员,立即带回村公所,由工作队同志审查处理。

有一天中午时候,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被我们拦住在路口上进行盘问。因为,他没有路条,又是一个说话不大同我们这里口音的人。

尽管他三番五次地解释了半天。最后,我们还是不让他过去,他只好悻悻地返回了原路。

又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又再次出现,并带来了路条。于是,我们看了这张由文江村政府出具盍章的路条后,这才让他过去。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正是下到文江村搞"清匪反霸"运动的工作队长。是因公过来和良村的工作队联系和研究工作的。

当我们知道后,又再次看见他时,大家都不好意思地对他表示歉意。

他却当即对我们认真负责的态度,给予了表扬。

后来,村上工作队的领导知道后,便在大小会上,都对我们这个小组的儿童团员,那种严肃认真和极端负责的态度,进行高度的赞扬呢!

我们这帮儿童团的小学生,凡是对工作队和儿童团分配的任何任务,都认真完成。

当年,虽然没有抓到什么土匪、特务。但是,却很好地完成了工作队所交给的在各个主要路口去站岗、放哨,检查盘问过路的行人任务,受到工作队同志的充分肯定呢。

有诗赞曰:

儿童团员好威风,站岗查路当先锋;路过行人个个检,认真负责不放松。


(41)渡海作战计二三

到了1950年的四月份的中旬,传来了解放大军横渡过琼州海峡,登上了中国的第二大岛--海南岛。并与岛上的琼崖纵队密切配合,不到十几天,便传来了全岛得到解放的捷报。【2】

根据当时人们的传说,解放大军正是像横渡天堑长江一样,乘坐着木帆船,甚至是竹排,在海浪涛天的辽阔无边的海面上打过去的。

而当时,国民党在琼州海峡的海面上,布防有大小几十艘军舰,配合有天空中的来回飞翔的飞机,还有十几万从大陆溃逃过去的国民党薛岳的残余部队。

由于是在一望无际,波浪涛天的海上作战。因此,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伤亡都很惨重。

后来,听大人们绘声绘色地对我们说,整个琼州海峡,都染得红了一片,海面上飘浮起一大批,像死鱼般的双方战斗人员的尸体。它们便随着海浪四处漂流,真是惨不忍睹……

说到这样惨烈的场面,便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产生了对现代战争充满了异常恐怖的感觉。

我记得,当时正逢东平墟日,下乡的工作队和村政府的干部,便组织我们学校师生,敲锣打鼓,扭秧歌,挥舞小红旗。一边唱着歌,一边步行十多里,从经过石塘、黄竹坑这条较近的小路,到东平墟去参加"热烈庆祝解放海南岛大捷"的群众大游行。

在东平墟上游行的队伍,除了是墟上的机关学校外,还有由各村政府分别组织的群众队伍。

他们人数众多,布满整个街道,一边高呼口号,锣鼓喧天,红旗挥舞,十分壮观,。

在东平墟上的街道两旁的砖柱上,贴满了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标语和口号。

尤其是,行进中的东平中心校学生的腰鼓队,更是特别引人注目。

他(她)们训练有素,在行进中跳打得特别整齐、统一,鼓声清晰可闻。不时,还表演各式各样的独特花样,比那些扭秧歌的场面,更能招来众多的观众的围观。

游行队伍,从东平墟外绕行一周后,再进入墟肚内游行。

当天,赶墟入市的群众也来得特别多,他们纷纷地站在街道两旁看热闹。由于过度拥挤,有时游行的队伍只能停止不前。

整个宣传游行的队伍,一直延续到了中午过后,才陆陆续续地解散了。

正是:

  解放大军无兵舰,渡海作战计二三;传闻东平收筋竹,扎成竹排攻海南。


(42)美国鬼子往那逃?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3】爆发,美帝国主义把战火进一步燃烧到了鸭绿江边。随后,党中央和毛主席向全国人民发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伟大号召。

广大爱国青年,积极响应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伟大号召。踊跃报名,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奔赴到朝鲜前线去,狠狠打击美国侵略者。

我们良村肚内,也有十几个青年,先后志愿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

1950年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与朝鲜人民军一起并肩战斗。不久,便取得入朝后的首战大捷。

随后,在全国城乡,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支援抗美援朝,捐献飞机大炮"的爱国主义运动。

当时,良村曾在学校的上社岭,召开群众大会进行动员。我们良村小学的学生,每天晚上,都集中到学校后,由老师带队分别深入到各个自然村去,进行宣传发动,并演出各种各样自编自导的文艺节目。

那时候,各个自然村上的群众参加开会的积极性很高。他们早早便把长条凳、矮凳子放在禾坪或草地上。

演出时,全村的男女老幼都在四周坐得满满的,不论是听口头宣传,还是观看演出,大家都很安静和专注,连小孩也不会到处打打闹闹。

那时候,我们每晚下去演出,都要到十二点多钟后才摸着黑,大家一块回到学校去。

因为天已经大晚了,很多时候,大家便就不再回家里住了。于是,我们便干脆在教室里,把桌子移在一起当做床睡。

第二天一早,再把它移好,就能照常地上课。

那时候,我是学校歌咏队的。年龄大些的同学,有的还和老师同台演出一些简单的自编的"活报剧"。除此之外,老师和那些年纪大的同学,还要在演出前首先对群众做一番口头上的宣传。

当年,每天晚上的这些宣传活动,开展得十分活跃。比1968年文化大革命中,全民大唱红歌、跳"表忠舞"时还积极呢。

每逢东平墟日,我们还要步行十多里路程,到东平墟去做街头宣传呢。

我又是学校秧歌队员,每次到东平墟上参加游行演出,腰上便扎了一条红腰带,脸上简单地化化装,和王志娟、林宗玉等,这帮年纪较大的女同学一块,分别排成两行,沿途一边唱,一边扭秧歌。一点也不觉得劳累,反而觉得十分快乐。

每次参加这样的宣传、游行活动,都是以村为单位,每逢二五八的东平墟日进行的。各村还开展暗中比赛。

我记得,良村的游行队伍,往往人多,声势浩大,且沿途都是边走边唱,很有气魄。

同时,还有"高跷"表演,即是用长布条把木棍柱缠绕在人的双腿上,接长腿走路。用这种方法,去扮演美国杜鲁门总统、南朝鲜的李承晚、美国兵和志愿军战士等的演员,表演起来,特别显眼,老远老远就能看见,十分吸引人们注意力。

在每次游行前,各村的宣传队,按时在东平老牛墟的榕树根下先集中。

在游行开始前,以各村为单位还要进行一番"拉歌"比赛。

那个热闹的场面真是罕见,也十分动人:

"喂!山湖唱得好不好?"良荔村的"拉歌"领头人在使劲高喊。

"好!"良荔的群众齐声应道。

"妙不妙?""妙!""再来一个要不要?""要!"要是对方有时唱得慢了一点,领头人便又高声吆喝,群众又齐声呼唤道:

"唱不唱?羞羞答答无像样!"接着,领头人又呼唤:

"一、二!"群众又齐整地高喊:

"快快!""一、二!""快快!"……

马上又是一片热烈的有节奏的掌声。

于是不得己,山湖村那边又只好接着领唱,那首人人都会唱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刚刚一唱完,山湖村马上转守为攻,便又拉文江村唱。

文江村只好又唱那支很流行的《中朝人民力量大》:"嘿啦啦啦,嘿啦啦,嘿啦啦啦,嘿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那美国兵呀,全世界人民拍手笑,帝国主义害了怕呀……"在我的记忆中,当年最时兴和流行唱的歌曲中,除了上面两首外,还有:《歌唱祖国》、《团结就是力量》、《东方红》、《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

这种丰富多彩的游行宣传活动,往往总是良村受到区政府领导的多次表扬,和群众的好评与夸奖最多。

有诗叹曰:

墟日游行花样多,扭秧演戏又拉歌;捐献飞机和大炮,美国鬼子往那逃?


(43)气壮山河同归尽

我记得,一天中午放学以后,我和几位没有回家吃中餐的小伙伴,便在教室内,学习走学校刚买回来不久,还很堑新的一副新军旗。

自从买回这副军旗后,我们都是在放了中午学后,便再不回家吃中餐。利用午休这段空余时间,大家揍在一块,学习走军棋。于是,觉得比在家时,走那些"镬耳棋"、"三棋"、"车棋"趣味得多了。

不用多久,我也很快把军棋的走法记住了。它的大小顺序与规则都很简单,不外是:总、军、师、旅、团、营、连、排、工兵,炸弹遇一切都同归如尽,工兵挖地雷。谁遇地雷都完蛋。军旗被担走便输。

起初,我总是负责当走暗棋的公正人,渐渐便学与别人走起来。但是,我总是负多胜少。当时,要算走得最好的,便是志兴、志林、大杰等几位。

后来,大家才渐渐地发现这样一个秘密:原来,他们认得一些利害的棋子,如炸弹、地雷、总司令、军长、工兵等。

这样一来,走暗棋便对他们而言,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最后,大家决定:一律使用走"明棋法",再也不要公正人。这样一来,我才变得胜多负少。

有一天下午,大信老师刚刚从东平墟上的新华书店,购买回了几十本小人书,就是连环画册。其中,大多数都是讲英雄模范人物故事的。

我记得,有一本连环画册,叫做《杨根思》【4】。它主要是,讲述一位中国人民志愿军连长杨根思,按照上级的命令,坚决死守某个高地,堵住美国鬼子从这里向南逃跑的故事。

杨根思接受了上级布置的战斗任务以后,他立即带领志愿军某排干部战士,在这个高地上积极抢修工事。随后,一直在这里顽强地死守了一天一夜,打退了敌人发动的多次疯狂的冲锋。

最后,战斗到阵地上只剩下他和两个伤员。当黑压压一片的敌人再次冲上来时,他便果断地拉了手中抱着的炸药包的导火索,勇猛地冲到敌群中去。于是,随着一声巨响,便和几十个美国鬼子一块同归以尽……

这个可歌可泣、气吞山河的英雄故事。深深地震憾着我这幼小的心灵,使我一生难于忘却。杨根思也成了我永远学习的榜样。

那几十本连环画册,便成了当年我们这帮小学生,最抢手的课外读物。也是我从此阅读课外书的开始。

有诗赞曰:

英雄儿女世无双,  幼小心灵被染红;气壮山河同归尽,  舍生忘死勇猛冲。


(44)文艺会演像爆炸

1951年春节后,朝鲜前线不断地传来中朝军队在第一、二次大反攻胜利的捷报。

因此,每逢东平墟日,学校便按照上级的布置,组织全校高年级的学生,和老师一起,敲锣打鼓,扭秧歌,唱着抗美援朝的歌曲,一路高呼口号,步行到东平墟,进行游行宣传。

记得有一次,东平区政府,曾在东平老牛墟举行过一次在墟日晚上,全区各村的文艺演出。于是,我们良荔由学校老师,和村政府的部分民兵一起,联合演出了一幕"活报剧":《活捉美国鬼子》。

这个短剧,是由南哥、志辐两位老师扮演两名美国鬼子兵。

在进行化装时,为了突出美国鬼子那勾鼻子的形象,便用糯米粉煮熟后,做成勾鼻模型,粘贴在鼻梁上。

当这两位老师,穿上黄军服,带上"钢盔",拿上木造的"卡宾枪"。在舞台上,装成刚喝得醉熏熏的样子。并且,手舞足蹈地走到村子上,到处在寻找朝鲜花姑娘。

朝鲜花姑娘,是由学校的志辑老师男扮女装扮演的。

他穿了一身从村上借来的,刚过门的新媳妇的花衣裳,头顶上扎条白毛巾。村政府上的几个民兵,所扮演的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

该"活报剧"的故事情节概况是:

有两个美国鬼子,肩上背着卡宾枪,一只手中拿一瓶"白兰地"酒。他们饮醉得七歪八斜地走进村子里,去寻找朝鲜花姑娘……

于是,一边喝,一边闯进屋内。

当发现屋内有一个朝鲜姑娘,便顿时兽性大发,饿狼般地扑了上去,狂笑道:

"朝鲜花姑娘,真漂亮!朝鲜花姑娘,真漂亮!0k!"随后,这两个喝得醉熏熏的美国兵,便把枪和酒瓶丢在一边,伸出两个毛茸茸的大手,准备去调戏她。于是,姑娘便大声地边喊边跑。

后来,突然之间,几个志愿军战士闻声冲了进来,大声地对两个美国鬼子吆喝道: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美国鬼子一见,吓得双脚扑通地跪在地上,便乖乖地把枪举起在头顶上,战抖抖地哀求起来:

"饶命!饶命!"……

最后,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这两个美国鬼子全活捉了。

台下不时还有人配合剧情的发展,正在不断地高呼口号:

"坚决把美国鬼子赶出朝鲜去!""中朝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

下面的观众,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地跟着高呼口号!

整台戏剧,演得十分形象、出色、生动、真实。

每个演员,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进行恰如其分、入骨三分的表演。从而博得群众一片片热情的喝采,和赞扬声不断。

在整个晚会上,其他村也有不同内容的剧目演出。有唱歌、跳舞,还有山歌、戏剧等。这也许便成为了,东平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文艺大会演,而记在史册上。

我记得,在开展"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时,当时博中师生共同组成的"文宣队",为了配合宣传"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曾到全县各区义务巡回演出过《血泪仇》这部大型歌剧【5】。而且,也还是首次来到东平演出。

演出的那天晚上,我和村子上的父老乡亲们一块,早早便吃了晚饭,步行到东平观看。

但是,到了东平的老牛墟时,虽然天还未黑。可是,演出场所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博中师生那天晚上的演出,十分成功和精彩。

散场后,观众久久都舍不得离去,一直奉陪到将戏台上收拾完道具、布幕结束。因此,给我留下了深刻,且难忘的印象。

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该剧大概剧情,和一些剧中人物:

……1943年,王仁厚之子王东才被国民党抓壮丁,当了国民党兵。仁厚携妻、儿媳及子女逃奔边区的途中,夜宿在龙王庙。儿媳被国民党匪兵奸淫致死,王妻自尽,仁厚含泪带子女逃至解放区安居。

改名阿三的王东才扮演商人潜入解放区后,他的国民党匪帮的上司黄先生,命其去乡间撒毒,结果毒死自己的弟弟。黄先生又逼东才行刺,不料对象即为自己的父亲。

父子相见,东才始知家遇悲惨。遂回匪营,杀了黄先生后,去暗投明……

后来,听人们说后,我才知道,当年扮演剧中的主角王仁厚的,正是六、七十年代,博白文联主席梁丰老师;剧中投毒的王东才的扮演者,正是后来担任我们高中化学课的黄秀棠老师……

当年,东平举行的那次文艺大会演,以及那场博中"文宣队"的《血泪仇》这部惊险曲折、精彩氛呈的戏剧表演等。像这些解放初期的新鲜事物,对于禁锢了几千年的落后农村的农民来说,该是显得多么新鲜与奇特啊。

有诗叹曰:

落后山村未开化,文艺会演像爆炸;演得滑稽又生动,八十公公笑脱牙。


(45)地狱冤鬼惨难言

那是1950年的春天。

一天下课后,我在小学门口右边的一间小房间里,正看见有一个穿白衬衫,个子不大高,气质却显得十分斯文、温雅、潇洒,年纪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在屋内摆弄着一件东西。

后来,听山圹口的王志月同学告诉我,他是荔枝塘的王志福,正在给学校组装一台"矿石收音机"。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他终于将这台"矿石收音机"搞成功了。

当下课后,便发现了一大帮人,正围在他的四周观看。

听到其佳老师在旁边对我们说,志福搞的这个"矿石收音机"玩具儿,可神了。它是一个能用耳机收听,几千甚至几万里外的广播的"矿石收音机"。

我们这群小学生,却是从来没见过,甚至连听也未听说。于是,便觉得挺新鲜,也十分感兴趣。

大家便全都聚在一块,将这个"顺风耳"的玩儿看个究竟。

于是,王志福对每个感兴趣的小学生,都轮流给带上耳机,让他们分别收听一次。我也是听过的其中一个呢。

当时,收音机里面讲些是我全都听不懂的语言,只有后来听到音乐声时,却还算听得比较清楚悦耳。但是,声音实在是大小了,简直像"蚁公"叫一般。

后来,听其佳老师向我们介绍时,这样说过:

"王志福是当时广西大学(校址在桂林)理工科毕业的大学生,已经参加了革命工作。这次,他是请假回家探亲过年的,顺便为我们学校装部收音机给我们收听。"当时,担任东平第七区区长的叫蔡广端。人们称他为"阿蔡十"。

解放前,他曾在博白中南片一带搞过地下革命。后来,又听大人们说过,这个"亚蔡十"识字不多,但是,却是一个十分好色之徒。

原来,在解放前,良村肚也曾有不少人参加地下革命的。

村中,不少有识之士,曾暗中收藏和帮助过不少地下革命同志。如"三伯公",也就是后来八十年代,在博白任县委书记的朱瑜。他便是一个当时在良村上,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其中之一。

1983年,他曾亲自到博中,在教学大楼三楼的教师休息室里,找我了解他在我班复习高考的儿子学习的情况。

在闲谈中,他就曾和我这样说过:

"在解放前搞地下斗争时,我曾在你们石湖坡的上高屋(城肚)收藏过。良荔人,曾给过祠堂购置用来防匪,和保一方平安用的枪支弹药。支持我们这些搞地下武装斗争的同志……"不知为何原因,"阿蔡十"却对良荔某些人意见却那么大?

一直到了后来,我才渐渐地清楚其中的缘由。

有一天,我们正在教里上课,"阿蔡十"他亲自率领东平区中队十多个队员,气势汹汹地闯进村公所,(当时学校与村公所合在一起)立即把王志福当场便抓走了,还把那台矿石收音机一块带去。

后来,听大人们说过,他抓捕王志福的"罪名",便是王志福"利用收音机收听敌台,里通外国"。

接着,又往书黄垠村,把王海秋也一块逮捕了。

听大人们说,逮捕的理由,是他不肯交出由他保存的祠堂购买的一支很漂亮的驳壳枪。

海秋当时放言说:

"交枪也只交给陈钢(他是当年在良村搞地下革命时的领导同志之一),也不交给你阿蔡十。"于是,"阿蔡十"一怒之下,便把王海秋及里田的"值腾公"父子等几个,便一起抓到东平区政府关押起来。

当年,正是"清匪反霸"运动的高潮中,捉人、杀人很随便,区政府一级就拥有这种权力。

当年,杀人的权力虽然在区一级。但实际上,只要某位区干部说要杀谁,就杀谁。甚至是因为私仇,某位贫雇农要求杀谁,跟区委书记说一声,也少有不批准的大约过了不多天的一个傍晚时候,我和亚六从三世祖岭放牛回到村子上,就听村上的大人说,今天在山湖新村词堂对面一个岭上召开"公审"大会。当场就宣判枪决了几个。其中,便有良荔"书房垠"王海秋、"荔枝塘"王志福和里田"值腾公"父子等。

行刑时,听说"阿蔡十"还亲自用机枪对他们进行扫射,十分残忍地全把他们头颅内的"脑浆"都打飞了,真是惨不忍睹。

当年,杀人有的是用枪顶着后脑勺,从背后斜着向上开枪。一声枪响,天灵盖便被打飞了,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髓,撒满一地……

血腥、残忍、恐怖,目睹者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栗,甚至吓得好几个夜晚从恶梦里尖叫着醒来,掩面而泣……以为这样杀多了,吓怕了,反抗者都缩头了,新生的红色政权便巩固了。

后来,人们便纷纷议论说,这明明是"阿蔡十"利用手中的生杀大权,进行公报私仇。

于是,在良村肚内,人人都愤愤不平地说:

"王志福本是请假回家探亲过年的大学生。用他在大学所学的知识,组装一部简单的矿石收音机,给学校师生收听,怎么能和'通敌'有关?真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人家。太冤枉了!"又过了十几天,他在桂林的下乡工作队,便来函通知要他马上回去,准备继续参加下乡工作。但是,人己经死了……

真是大可惜,这个无辜的大学生,死得实在够冤枉啊!

后来听说,王志福最后还是得到了彻底平反,国家还赔了六千元抚恤金给其亲属。

但是,这个对国家有用,且稀少的高级知识分子,就这样地白白地变成为亚蔡十的枪下鬼。真是千古奇冤矣!

王海秋在良村肚内,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开明人士。他在村子上,开了一个蒸酒坊蒸酒,做点小生意。

平时,耕田种地,他对人和善,主持公道,凡是在良村肚内的各村场间、家庭妯娌间、甚至夫妻间发生争吵等民间纠纷,人们都乐意请他帮助调解。

因此,当他被捕后,在良村肚内,便家家户户都签名给他担保,要求政府给予释放。

我记得,我也曾在担保书上签字画过押。可见,海秋他当时在群众中确有相当高的威望。

解放前,海秋他曾掩护过来良村肚搞地下革命的同志,并提供过枪支弹药,支持过在山湖、良荔、乌木肚一带的地下武装工作队(即武工队)。

良村小学,还是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中期,由他和组和等人倡议下,合并和撤消各村的书塾后,拆文昌庙所得材料与始祖、四世祖提供的资产兴建起来的一所乡村学堂。

前些时候,志辐老师当着我的面曾说过,在解放军经过良村时,他还主动亲自给解放军带路。

后来,有两位受伤的国民党伤兵,当他知道也是贫苦人家出身,便主动给予医治。医好后,还在村上做了一年工。

最后,他又给路费,让他们回老家山东。这种仁慈之心,在当时良村肚内,曾经被人们传为'佳话'。

后来,良村肚人曾纷纷议论,要把实情如实反映给上级,给海秋彻底"平反",争取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历史原因,就这样不了了之。

第二年,"阿蔡十"便因肺病,在玉林医院医治无效死去。

真是应验了一句老话: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间末到,时间一到,一切都报。"当把他的遗体运回东平后,还隆重地召开了全区群众参加的追悼大会。连我们这些小学生都要参加。

下葬时,还用机枪,为他打了好几排子弹呢!

那天,区政府还下令,由各村政府出钱出米,在东平大设宴席,让所有参加追悼会者大吃一餐,目的是要全区群众为他送行。现在想起,实在荒唐。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是对是错?!自有后人评说。

不过,这些死者他们的家属亲人几十年来,却背上了沉重的"黑锅",也该有个结论了吧。

曾参加过当年地下斗争的离休干部秦烈峰,是东平莲塘人,曾任县检察院副院长。

当他回忆起半个世纪前,所发生过的这些往事,在我面前曾说过:

"阿蔡十这个人是十足流氓,到处乱搞男女关系。每晚都要女人陪他睡觉,作风十分败坏。他为什么要杀害王志福呢?因为,他为了得到×××做老婆,而×××已与王志福定了婚。他就以用收音机收听敌台为理由,以'里通外国'的罪名把他枪杀了。他公报私仇,结果也活不了多久。像王志福等人,真是死得太冤枉了!后来,在解放初期和我同在公安局当股长的李第槟,曾对我说过:'杀王志福杀错了!就凭王海秋曾提供枪支弹药,支持我地下党的武装斗争这一点,他对革命是有功的,应该把他看成是统战的对象。不应该枪杀。'"有诗为证:

多年传闻在乡间, 王族出枪助共产;以怨报德有败类,地狱冤鬼惨难言。


(46)被人陷害暂不明

1950年的春节后,由于当时凤山土匪暴乱。原来,县文教科已经下达调函,调我父亲去凤山中学,担任体育老师工作。

鉴于当时凤山土匪暴乱的原因,结果后来父亲便没有去成。

在我的记忆中,当年父亲从博中回到老家后,他便积极参与村上的各种公益事情,还担任过一段时间,良村的联防主任这个职务。

他经常积极参与和支持当时担任村长的王其值等人的工作,协调搞好党正开展的各种政治运动,和完成上级布置下来的各项中心工作。

那时候,良村小学并没有什么运动场和体育设备,也没上过真正的体育课。只是在早上升旗后,做一套早操便回去早读了。以后,整天再没有什么体育方面的活动了。这哪里像是一间学校?

父亲看见到这种情况以后,便天天都跑到学校里去。和学校的老师们一起研究并做出规划。

征求得大家同意以后,发动全校师生,把学校大门前面那两块水田填平,做成运动场。填平所需要的土方,就是从学校后背山脚下挑来,一方面又可以将屋背挖得宽畅些。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努力,全校师生便把学校前面的两块水田给填平了。随后,再铲平打实。

接着,父亲还亲自规划和划线,请木工,备木料,买篮圈,购置篮球等具体工作。经过一段时间后,终于把一个比较标准的篮球场全部搞好了。随后,父亲还在篮球场附近,做了几个跳高、跳远的沙坑和几副单、双杠。

从此,良村小学便有了完整像样的体育设施。学校也正式把体育课,编进课程表去。于是,可使学生在德、智、体诸方面,都得到全面发展。

每当傍晚放学以后,附近村子上的一大帮青年小伙子,经常三五成群,跑到学校去学打篮球。

于是,大大地活跃了当年农村的体育活动,充实了农村的文化体育生活,也为后来良荔培养了一些体育人材,这是与父亲的努力分不开的。

难怪经历过半个世纪后,当年那些年青人,现在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但是,他们还是饮水不忘挖井人,常常提到父亲,当年曾为家乡所的这些好事。它将使到后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是1950年7月份左右,全县"清匪反霸"的群众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深入持久地开展着。

有一天,我和亚六(其命)从大白堂岭放牛回到家里来。于是,便听村上人说,今天一早,上面工作队派人来通知,请父亲和五叔到村公所开会。

可是,从早上离开家,一直到了下午三四点多钟,他们还没有回来。因此,使到家里人十分挂虑。

到了四点钟左右,有人通知我家里人说,父亲要我马上去到村公所,想见见我。

我知道事情有点不妙了。于是,便连家人也来不及告知,独自一人便立即跑到良荔学校去。此时,学校已经放了暑假,没有老师学生在那里了。

不一会儿,我便赶到了学校大门口。

我对在大门口的人说明来因后,有一个持枪的民兵便带我进去。

不一会儿,才看到父亲他们,正被关锁在我们教室下面一间专作"牢房"的屋子里面。

房门是用几条园直木柱做栏杆的,里面一片黑洞洞,且有一股屎尿臭气冲天的怪味道。

我再往屋里面一看,房内大约关押着七、八个人。除了父亲、五叔,还有组和等外,其余我并不认识。只是看见,房门外面,还有一个民兵持着枪,在看守着他们。

我心中紧张极了,暗暗地想:

"究竟父亲他们犯了什么大罪,被关押起来了呢?"当时,父亲一看见到了我,好似表现得异常的平静。

随后,他通过门窗的木柱空隙处,伸出粗糙的右手,来回地抚摸着我的头,轻声得几乎让我听不到。似乎在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亚东,下午他们就要押送我们到东平区政府了,你以后在家里要好好听你妈的话,作为大哥头,要照顾好小妹妹们……"最后,再没再听到他说什么话了。

我只顾点点头地应他,也不说话,心里感到极其难过。对他现在这样难堪的处境,内心上非常怜惜。但是,我却无可奈何,眼中只是含满泪水。

平时,父亲对我严格要求,且态度生硬粗暴,令我对父亲所产生的种种怨恨,一下子全都云消雾散了。

但是,我细心地从父亲眼神中可看出,他似乎带有点"永别"亲骨肉,最后见上一面,并还夹着有一种,寄托着对自己亲骨肉一种特别期望的感觉……

我只是呆若木鸡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涌现出一种十分悲凉,与失望而又无耐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我便孤苦零丁地独自一个人回去。父亲和五叔一直目送我出了学校的大门……

晚饭后,村上的民兵,便将他们全都押送出东平区政府去关押。

石塘村的四十二叔是押送的民兵之一。后来,在回来时,曾对我们说:

"在押送的几个人中,志昉哥缚得最松,只是装装样子而已。"第二天一早,三哥便肩负着两家人的重托,独自一人到东平去,专门负责煮食、送饭给监狱中的父亲兄弟俩。

当时,全县正处在"清匪反霸"运动的高潮中,到处都传言捉人、杀人。父亲他们两人,对自己的处境也变得十分绝望。

有一天,在送饭时,他们便交带三哥,吩咐"后事":如果他们死后,就将他们埋葬在金鸡窝。这事是三哥回来后,才对我们说起的。

又过一段时间后,他们俩双双被押送到县城去了。这样,三哥没事,也就回来了。

一个多月以后,有一天傍晚时分,我们正在禾场碾禾。

突然,有人看见父亲,正从里坡独自一人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大包袱,头也全部被剃光了。

"啊,他终于算是被释放回来了!"全家人看见了十分高兴。

但是,五叔却并没有被释放回来。可能是因为五叔解放前,曾当过"伪村长",还正在博白被关押着。

后来,被定为"历史反革命分子",还判坐了两年牢。释放后,也就成了"四类分子"。

几十年来,他一直在生产队安分守已地看牛、使牛。长期被贫下中农"监督"、"管制",每月的初一、十五便同所有的五类分子一样,被集中到大队去'学习'。实际上,是做大队上分配的一些义务劳动。

要是有什么政治运动的风暴到来,他们这帮五类分子,便首当其冲地,成为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从此以后,五叔就再也没有续娶过老婆,他也再没有了这样的屠望。试想想看,又有那个女人,肯再嫁给他这个五类分子当老婆?

听父亲后来对旁人说过,这次他被捉的原因是,有人告发他有"通匪"、"窝藏枪支弹药"之嫌。

后来,调查清楚并没有此事。真是一种无稽之谈,这才获得无罪释放。

父亲呀,父亲,大冤枉与委屈你了!

有诗为证:

为人正直吾父亲,被人陷害暂不明;一朝真像白天下, 众人心中把他敬。


(47)首放电影传天边

那是1950年的秋天。

有一天,我刚上学回来。南哥便兴趣勃勃地告诉我说:

"亚东,今天晚上在东平墟头放电影,吃了饭和你们一块去看。好吗?"我一听南哥说在东平墟有电影看,一时高兴极了。

因为,在博中时只看过两次,而相隔到现在,已经快要两三年之久了。

我记得,第一次看电影是在博中的大礼堂。另外一次,是在博白街的商会,即现在的人民电影院附近一带。

在商会看电影的那一次,当正在放映中途,由于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加上房子破旧,整个放映大厅的一边便突然崩塌下来。

于是,当场压伤了一些人,幸好父亲和我都安完无事,只是虚惊了一场。

吃完晚饭后,我们村上的男女老少,都全部出动,步行十多里,前往东平观看。

一路上,我们一边走,一边在说说笑笑。别村的人也跟我们一样,就象白天去趁东平墟一般。特别是,我们这帮小孩子更是高兴得连走带跑。

不一会儿,便到了东平墟头。

南哥向旁人打听到,正好是在"老牛墟"的那些大榕树底下放映。

走到那里一看,虽然天还没黑下来,可是已经摆满了整个草坪的矮凳、高椅。场内还站满了不少观众。

要知道,自古以来在东平放电影,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此,好几十里远的人,全都跑来观看。在放映时,更是人山人海。我本想往前面挤压,以便找个位子。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再往前面挤。

由于我个子矮小,前面的人把我遮挡得一点也看不见前面的银幕。

后来,南哥便把我支撑起来,并帮助我爬上旁边一棵榕树的树叉上坐着,才勉强地能远远地,看见那块放映的银幕布。

正式放电影时,人们的嘈杂声接连不断。不时又听到,从银幕旁边的喇叭传来的枪炮声,欢呼胜利的口号声,歌声……

有时,似乎还听到毛主席站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上,庄严宣布:

"现在,我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那浓重的湖南方言声。

《中国人民的胜利》影照随后,在银幕上便出现北京天安门广场上的五星红旗,正从旗杆下徐徐升起来的镜头。

后来,还在银幕上看见解放军横渡长江时,那几百张木帆船在长江江面上,冒着敌人的炮火,勇猛地划水,驶向南岸的镜头,那场景是那么惨烈……

银幕上又显示出,一批批人民解放军战士,在勇猛快速冲进南京"总统府",将国民党旗从城头上降了下来……

当放完了第一部影片后,接着便马上放映第二部。

这时,全场观众还是满满的,没有看见人们愿意离去。

当我在树上的高处正往外面看时,还看见远处正不断有人点着火把,陆陆续续、连走带跑地向放映场这边不断地拥来……

电影散场后,已经接近十二点钟了。

当大家集中到,在东平墟头的东平江边,待等齐村上的人时,已经是过了半夜的时候……

在回家的路上,南哥便边走边对我们说:

"开始放的第一部电影,是纪录片《中国人民的胜利》。【5】后面的一部,是故事片《白毛女》。"【6】

有诗叹曰:

首放电影传天边,  能动有声够新鲜;男女老少争着去,  人山人海难挤前。也是在1950年农历的十二月十六日(即一九五一年一月二十三日)这天,我第三个妹妹王卓(七妹),便降生于人间了。

【注释】

【1】广西是中南地区解放最晚、匪情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1949年12月3日,中共广西省委和省军区下发《关于肃清匪特的指示》,明确规定"搜剿匪特,迅速安定社会秩序为全省工作的重点"。29日,中南军区和第四野战军决定抽调第45、第49军和第38、第39军各一部担负广西境内剿匪任务。广西军区随即做出了剿匪的部署,从1950年1月起,各部队对盘踞各地的股匪展开全面进剿,并积极开展政治攻势,至4月,共歼灭国民党军残余武装1.5万人,收降国民党残余武装20余股1.4万余人。

5至7月,广西军区又集中第45军及5个军分区部队对桂东南的大容山、十万大山、六万大山、天堂山等地的股匪进行重点清剿。但由于没有正确运用"奔袭合围"、"匪变我变"、进剿与驻剿相结合的战术,结果未能给股匪以歼灭性的打击。

广西军区在这一阶段的剿匪中,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由于广西军区和剿匪部队对中南军区1950年3月高级干部会议精神理解不够深透,贯彻不力,以致在有些地方出现了对土匪过于宽大,甚至出现了五擒五纵的情况。同时由于对匪情掌握和研究不够,过早地将主力用于守备城市周围及交通线两侧地区,形成分兵把口,分散守备之势。使得一些匪首得以喘息,重聚匪众,助长凶焰,组织暴乱,进行全面反扑。在桂北地区,不到1个月的时间,土匪就疯狂地杀害区村干部和群众数百人,烧毁民房1000余间。

毛泽东得知这一情况后,于11月14日致电叶剑英和中共广西省委,严肃指出:广西剿匪工作为全国各省剿匪工作中成绩最差者,其原因必是领导方法上有严重缺点,要求广西省委抓住工作重点限期肃清土匪,发动土改,端正政策,改善干部工作作风,并希望广西全省主要匪患六个月内能够肃清。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中南局和中南军区要求广西省委和广西军区:应以剿匪为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一切工作皆应服从剿匪的利益要求。为加强广西地区剿匪与发动群众工作,11月中旬,中南军区政治部主任陶铸到达广西帮助工作,随后,华南分局第一书记叶剑英也到达广西指导工作。

广西省委和广西军区为落实毛泽东和中南军区的指示精神,召开了第3次剿匪工作会议,叶剑英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深刻总结了广西剿匪工作中的失误,决定调整部署,万大山、大容山、大瑶山地区股匪。为加强广西地区剿匪力量,11月27日,中南军区决定抽调第21兵团由湖南前往广西剿匪,使广西剿匪兵力达到15个师、12个独立团,共约20万人。

1950年12月至次年5月,广西军区剿匪部队经过艰苦努力,先后在大瑶山、六万大山、十万大山和灵山、永淳、钦州等重点进剿地区,歼灭"粤桂边反共救国军"、"两广反共救国军"、"广西游击联军"等股匪33万余人,胜利完成了剿灭股匪的任务,得到了毛泽东的嘉奖。

【2】1950年4月16日,人民解放军依然靠着简陋的木帆船与国民党精锐的海陆空立体防御作战,强渡琼州海峡,并于17日凌晨突破"伯陵防线",胜利完成琼岛北部的敌前登陆。随后,人民解放军向纵深进军,相继解放了大部分沿海城镇、控制了海南岛北部长全岛。海南岛战役共歼敌3万多人,其余部逃至台湾。达400里的海岸线。4月30日,人民解放军解放了三亚等重要城市。5月1日,解放全岛。海南岛战役共歼敌3万多人,其余部逃至台湾。

(图为:解放军强渡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岛。)

【3】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27日,美国政府宣布武装干涉朝鲜内政,派兵入侵朝鲜,并不顾我国政府的多次声明和警告,把战火烧到我国东北边境,严重威胁我国的安全。

左图为中朝军队最高指挥官在一起合照。右图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开赴前线。

对此,中共中央作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东北边防军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由彭德怀任司令员,于10月19日跨过鸭绿江,开赴前线,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抗击美国侵略者。

此后,根据党中央的指示,全国开展了抗美援朝的宣传教育活动,全国人民以实际行动热情地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运动中。

从1950年10月到1951年6月,中国人民志愿军同朝鲜人民军一起连续发动了5次攻势战役,把敌军赶回到了三八线附近,扭转了战局,为停战谈判和取得朝鲜战争胜利奠定了基础。此后,又经过两年的时间,中朝军队以革命的两手对付侵略者的反革命两手,终于迫使美国侵略者于1953年7月27日在停战协定上签字。至此,中国人民取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中朝军队共歼敌109万多人,其中美国侵略军39.7万多人,击毁敌机、敌舰和缴获各种战略物资无数。抗美援朝战争保卫了新生的人民共和国的安全,戳穿了美帝国主义纸老虎的本质,鼓舞了我国人民独立自主建设新中国的信心。

【4】1950年11月25日,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打响了。

27日,志愿军第9兵团在朝鲜战场东线的长津湖地区向美陆战第1师和步兵第7师发起进攻。至28日,将美军分割包围在柳潭里、新兴里、下碣隅里等地。29日,被围在下碣隅里的美军向南发起攻击,企图配合北攻的美军,共同打通开往古土里的通道。

杨根思奉命率所部3排坚守位于下碣隅里东南的1071.1高地及其东南的小高岭。该高地扼制公路,是下碣隅里被围之美军向古土里南撤的必经之路。美军在飞机、火炮狂轰滥的掩护下,疯狂抢夺高地,炸弹、炮弹、燃烧弹混杂在一起,阵地上硝烟弥漫、烈火熊熊。杨根思沉着指挥,勇敢应战,连续打退数倍于已的美军的8次进攻。战至上午10时,弹药已经耗尽,他带领战士们用刺刀、枪托、铁锹、石块与美军拼杀,最后全排仅剩他和两名伤员,仍坚守着阵地,而此时,增援部队尚在途中。

在这紧要关头,面对蜂拥而至的美军,已负伤的杨根思抱起仅有的一个5公斤的炸药包,拉燃导火索,纵身冲进敌群,一下被惊呆了的美军还没有回过神来,就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毙命。杨根思以年轻的生命和满腔的热血谱写了一曲革命英雄主义的赞歌。

为表彰杨根思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志愿军总部给他追记特等功,授予"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级英雄"称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务会议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和一级国旗勋章、金星奖章各一枚。

--摘自《志愿军特级英雄杨根思》一文

【5】中国与苏联合拍的大型纪录片。北京电影制片厂与苏联中央文献电影制片厂1950年联合摄制。

影片系统地介绍了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长期的军事斗争,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战斗历程。影片对大量的真实素材进行了简洁凝炼的精心处理,运用对比强烈、寓意深长的蒙太奇手法,表现了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斗争业绩,并揭示出这场斗争的伟大历史意义,歌颂了中国人民前仆后继的英雄风貌和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后的喜悦心情。影片公映后,在国内外均引起较大反响。影片于1951年获斯大林奖金。

【6】《白毛女》故事概况:

解放前的华北农村。贫苦佃农杨白劳早年丧妻,膝下一女名喜儿,相依度日。邻居王大婶及其子王大春常给杨家父女多方照顾,两家融洽和睦。喜儿和大春相处日久,情投意合。两老商定秋后为他俩完婚。恶霸地主黄世仁欲霸占年轻貌美的喜儿,遂与管家穆仁智设计,以重租厚利强迫杨白劳于年内归还欠债。旧历除夕,杨白劳终因无力偿还重利,被黄世仁威逼在喜儿的卖身契上画押。杨白劳痛不欲生,回家后饮盐卤自尽。

喜儿被抢入黄宅后,受尽折磨。黄世仁为斩断喜儿对大春的情丝,夺回王家租地,驱逐王大婶母子,又伺机将喜儿奸污。大春救喜儿未成,投奔红军。怀有身孕的喜儿在黄家女佣张二婶的帮助下逃离虎口,途中生下婴儿,旋即夭折。后独自入深山穴居,餐风宿露。日久,一头青丝变成白发。喜儿因常至破庙中取供品充饥,被村人视为"白毛仙姑"下凡显灵。抗日战争爆发后,大春随八路军回到家乡。此时,黄世仁借村人迷信,制造"白毛仙姑"降灾谣言惑众,留乡工作的大春为发动减租减息,提高群众觉悟,亲往跟踪查探,竟在山洞中与喜儿相逢。在全村公审会上,黄世仁、穆仁智二人受到严惩。喜儿绝路逢生后,白发复换青丝,终于和大春喜结良缘。本片于1951年获第六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特别荣誉奖。1957年获文化部1949-1955年优秀影片一等奖。

 

第九章  我们的好外婆

每当想起外婆时,我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

外婆活着的时候,非常爱我这个大外孙:只要有好吃的,总是不忘记留给我;高兴时,总是喊着我的小名"亚东"(大了便叫"亚飞");常常鼓励我好好上学,将来出息了也给我们家争气;要是受了什么委倔,也是她第一个给我安慰.....从小我就认为,她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48)风雨同舟好外婆

我的外婆,名字何秀琼,长期以来,我们都称呼她为"亚婆"。

她于公元1896年5月22日出生于广东省三水市芦苞镇,一家贫苦农民的家里。病逝于1976年9月9日,享年81岁。逝世后,葬于东平镇良荔村石湖坡附近的一座叫木岭的山右侧,向东。

1939年,母亲黄衍兰与父亲结婚后,抗日战争已全面爆发。

由于,日本鬼子已从香港攻占了广东大亚湾,不久广州便沦陷了。父母与外婆三人,只好急急忙忙地从广州逃回到了广西梧州避难。

后来,为了谋生之计,父亲便只好暂时寄人篱下,在梧州藤县私营胜兴公司伪采金局,在由珠龙村王志端合伙开的金矿里找了份工作,母亲也在金矿里任文书。外婆也便随父亲他们一块住在金矿附近的一间民房屋子里。

1941年农历4月22日,即1941年5月17日,我便出生在梧州藤县下面的一个小镇--蒙江。

外婆后来,曾多次对我说过:

"亚东,你出世时遇到了难产,你妈肚子痛了一个晚上,当时又没有助产医生。真是可怕极了,一直到了第二天十点多钟时,才生出来,真够险呀!"唉!从我刚出生时,就那么惊险可怕,难怪我一生中总是多灾多难……

相隔两年后,大妹王伊也于1943年农历10月27日,即1943年11月24日,在梧州藤县下郢镇,便很顺利地降生了。

真难怪,伊妹一生所走的道路,便是那么顺畅。

从此以后,外婆就成为了我们家中的"保姆"兼"佣人"。

三十多年来,她便一直陪伴着我们全家,并与我们一起风雨同舟,还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六姐弟健健康康地拉扯大。并且,每一个都是她亲手接生和一把屎一把尿地抚养长大起来的。

就是到了晚年的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当她己经七十六岁的高龄时,还带大我的两个小孩,也就是她的外曾孙:王乔和王石。

也就是说,她前前后后地,曾辛辛苦苦抚养过我们王家三代人。

因此,我们全家一直把她看成是,王家的第一大恩人。

有诗赞曰:

我们王家苦难多, 似闯关东受折磨;奔波劳碌大半世,风雨同舟好外婆。


(49)外婆美德照人间

外婆自从一九三九年走日本鬼子,离开广州来到我们广西老家后,一直到去世时,就再也没有回过广州老家一次。

外婆个子不高,最高也就是在一米五至一米六之间,身材也较为瘦小。

但是,她却讲得一口标准流利的广东白话。平时待人和蔼可亲,性情温柔善良,从不与人计较。

我一生中,却是从来都没有看见她发过一次脾气,与他人争吵过一回。是一个逆来顺受,从不与人计较的善良女人。

尽管家中,里里外外的杂活很多,也从来没听见她说过半句辛苦的话。

每天照样是早起晚睡,有时三更半夜,还在看见她爬起床来,东摸西摸地做这做那。简直像一头从未知道疲倦的老黄牛一样。

父亲有时会对她发发'脾气',她也是一声不哼,默默地承受,从不顶撞。但是,父亲有时想要打骂我,她总是'呵护'着我,生怕我受了半点委屈。

她给我印像最深的,是下面几件小事:

善待乞丐发慈心解放前,一些从外地逃荒或逃难来到村上的乞丐,大多数都是携男带女,衣不裸体,带着一些讨米讨吃的竹单子,逢村便进。

有的乞丐,每当来到庄户人家的大门口,便跪倒在地上,向户主人朝拜,喃唱一段词曲乐调,对户主人家进行歌功颂德一番。希望主人,萌发大慈大悲的怜悯之心。

我常常在场,并细心地聆听他们唱得十分令人感动,让你感到他们的确是那样悲惨,值得让你对他们怜惜和同情。

每次乞丐来到村上时,外婆总是大发慈善之心,悄悄回到家里去,从米缸拿出米和咸菜等食物,打发并送走他们。从来,也不会像上高屋('城肚')志佳的大伯姆这些财主佬那样,叫狗咬赶他们。

也许是跟外婆也曾经经历过,由于日本鬼子侵占了她的家乡后,而被迫与我父母逃难,回到广西来的悲惨境况有关。

从而,使到她对逃难者与穷苦人家,常常会产生一片同病相怜,与怜惜之心的缘故。因而,外婆的这种表现,对我们来说,并不感到意外和奇怪了。

尹妹生疮苦外婆我记得,尹妹刚满两岁时,头上长满了一种少见的怪毒疮--人称'软那财(疮)'。这种怪毒疮--'软那财'使人又痒又痛,整天哭哭啼啼。特别是到了晚上,哭闹得全家老少都得不到半点的安宁。

在这段时间里,外婆显然比家中谁都要辛苦,她除了天天都要煲一些中草药水,给尹妹洗头上的毒疮;还要和妈妈一块,按住尹妹的头颅,用双手将头上的毒疮中的浓血压挤出来。那种气味,又腥又臭,十分难闻。

可是,当这边挤净了,但过一两天,另一边又胀浓,还得再重新进行挤压……后来,弄得幼年时候的尹妹,整个头上连毛也长不出来,真够悲惨极了啊!

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在外婆的精心护理下,尹妹的毒疮才渐渐地好起来了。后来,也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和疮疤。

这便是我亲眼目睹的、也是尹妹出生后的第一难。但是,这次对尹妹的日以继夜的精心护理下,可把外婆折磨得瘦了一身肉。

小孩"口馋"无责怪我曾不止一次地听到外婆说过,六十多年前,在农村的家里发生过这样的一件奇怪事:

在解放前,农村每家每户中,都有一个厨房,那里是煮饭吃饭的地方。

厨房大都是差不多这个样子的:灶台一般都是用泥砖砌成。在灶台上面架上一口大铁锅,一般多是牛二锅,直径约80公分左右大。所砌成灶台也很大,炉堂内宽大到可以钻进一个小孩子。因此,炉灶很浪费柴火。

那时候,煮饭炒莱通常用的是叫鲁萁或蓉草之类的柴料。

由于没有烟囱,所以厨房屋顶四面墙壁通常都被熏得很黑,并且有很多"火淡媒"贴在墙壁或屋顶上,风一吹,便四处掉下黑黑的一片。

在厨房内的灶头旁边,常常放着有一口大水缸,可盛装三、四担水。吃饭用的大多数是一张正方形的饭桌和几张条凳或方墩。其他空闲的地方,就是放柴火了。所以,在灶旁放的鲁萁很多,几乎占了大半间厨房的空间。

我家的厨房也和上面所说的差不多,只是用一间开口厅做的,平时都没有门关锁。人们路过时,便一眼就看透了房间的一切。

我曾听到外婆常常自言自语地说:

"真怪,不知为什么,有时在灶头旁放着煮熟后,才刚刚切好的一碟猪肉。待去喂猪回来时,竟发现少了好几块。"有一次,外婆手中拿看猪桶从猪栏回来,刚一踏进到厨房时,便看见隔离屋的官福嘴上含着一块猪肉,手上还拿着几块,慌慌张张地从厨房中跑了出来。看见外婆后忙乱地一闪而过,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外婆她便假装什么也不看见,也不哼声。

外婆知道,解放前,对穷人家孩子来说,能吃上一块猪肉是十分艰难的,只有到了过年过节时,才勉强吃到一点点,平时就不用说了。

外婆看见后,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内心只是在想:

"小孩嘛,这只是'口馋'而已。"。

事情过后,外婆也不多怪责他,也从来不告诉他家里人知道。有时候,她便干脆把炒好的猪肉,叫他过来让些给他尝尝。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好意思再'偷'吃了。

一直到了1976年外婆去世时,在官福帮抬扛外婆棺木,上木岭埋葬的途中,我偶然间发现,一路上他的眼框,全浸满了泪水。

大概是回想起几十年前,外婆对他的一片好心肠吧。

因此,在村子上的左邻右舍中,没有一个人不称赞外婆,并说她是一个世间上少见的,心地善良,且心肠又好的人。

五婶丧事操劳忙那是一九四九年的夏天,三哥(其天)他妈(我五婶)生病,开始是肚疴(痢疾)。

后来,请了新屋的一个老中医生,名叫老二伯的给她号脉看病,一直医了一个多星期,并没有半点好转。反而病情变得越来越重,最后便转成为了"红白痢"。

有一天傍晚,外婆做完家务后,便到五婶房间去看望她。

当发现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话也很难说得上来。凭外婆的经验,知道她已到了快断气的地步。

此时,家中又没有一个人在旁边。于是,她不得不独自一人,寸步不离地看守在她的身边。

一直到了八点多钟,五婶便长叹一声之后,已经到了还只剩下有出无进的一线气。

外婆马上离开房间,忙叫在隔壁房住的,并正在帮我家看牛的石塘十叔,到五婶的房间去。

两个人忙了一阵后,便一起将五婶一块用双手把她抬出"厅厦"去……

五叔当时还在对面屋与二公(大均)、四公(大阶)、五公(振权)他们聊天,在一起诉说着五婶的病情,似乎是在商量后事吧!

当五叔他听到有人告诉他,五婶病危,已抬出厅厦后,才马上回去。隔不多久,五婶便去了。

那时,他们全家一时都乱了手脚,不知所措。

只见亚婆显得很镇定,一面吩咐五叔与别人研究处理后事,一面由她独自在厅厦里打理着死者,显得没有半点'恐惧'的样子。

外婆还按照我们这里的家乡风俗,必须有人对死者"哭丧"。

开始时,她一边在"厅厦"守灵,一边便动情地"叫哀"。五叔的三个小孩看见后,方才大声地"嚎哭"起来……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请来了一帮"师傅佬",连续做了两天一夜的道场("做斋")。外婆便在这几天里,忙里忙外,干个不停,特别辛苦。

当年,我们王家的八姑、九姑、十姑、十一姑和五婶婆家的人都来奔丧。

我看见九姑才来到里坡时,就放声地'叫哀',十分动人,简直像在演戏。当她在有节奏地动情地诉说着死者生前的种种功德与为人,如何艰辛茹苦抚养大子女时,她哭得使听者个个悲痛欲绝、泪如雨下。

此时,三哥、四哥、亚六听着听着,他们一个个也跟着痛哭流涕。

第三天下午出殡时,全村人都为她送葬,我还负责捧"灵牌"呢!五婶去世后,留下一个出生才几个月的婴儿(六妹)。由于没有乳吃,整天啼啼哭哭,十分可怜。

于是,亚婆经常抽空去料理,搞些米糊喂她。

五叔家没有一个女人,三个男孩年纪又小,哪里会料理一个才几个月的幼婴?结果不久六妹也夭折了。

后来,村上有人笑话十叔为"仵作手"。

亚婆知道后,便安慰他:

"十哥,怕什么?这是为人做善事,积"阴功",以后必有福气。"村上人们常说,五婶走时,全家没有一个亲人在她身边,只有亚婆为她送终,真是……

在外婆她身上,具备了一个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这也许与她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有关吧。

有诗为证:

世道炎凉受熬煎, 相依为命苦相连;流尽多少辛酸泪,外婆美德照人间。


(50)勤劳俭朴好外婆

解放前三年,即1946年,我家便从沙河中学,搬迁回到老家东平良荔石湖坡耕田。

当时,母亲曾在沙中教导处工作,父亲当体育老师.至于当时为什么要回到老家耕田,这其中的具体原因,至今我还不大清楚。

回到老家后的1946年农历2月12日(即1946年3月15日),我的第二个妹妹王尹,在老家的楼上出生了。

由于家中没有男劳动力,母亲和外婆又是从来都没有耕过田种过地的广州城市人。所以,家中也便无人能做,那些犁犁耙耙的这些男人们干的重活。

为此,父亲只好雇请了一个长工,也就是"老屋"秧地垌的大伸,我们都亲热地叫他做阿六叔。从此,每年的六月、十月大忙季节时,家里农活中的犁犁耙耙,和一些男人干的重活都是由他干。

我妈和外婆每天也得一同出去田垌,和长工六叔一块儿学做田里活。

外婆还要一日三餐,在家煮食和喂猪、喂鸡狗、带小孩等这些琐碎的家务。每天从天亮忙到天黑,十分劳累。

更主要的是,由于她们一贯都没有,或很少做过这些农活的外地人。所以,必须样样都要从头学起,难不难,可想而知。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家当年曾在山塘那几个山冲里,耕有十多块加起来才两亩多的山冲田。

这些田块的蚂蝗特别多,每年耙田插秧时,需要先放些石灰下去耙好,一来可以杀死这些可恶的蚂蝗,二来又可以中和这些酸性较大的山冲田.山塘离家有四五里路远,沿途全是些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羊肠山路,十分难走。一不小心,就要翻下好几丈高的山冲去。

但是,外婆每次从家里送早、中午饭去后,回来时还要帮担"禾把"或其他工具回来。

由于她不大会做农活,年纪也较大,又比较矮瘦,做起这些重活来,显得十分吃力。

我们大家都过意不去,便劝阻她别担了,路远又难走。

但是,她就是不听,并常说:

"我还是尽力地去多干一点。因为做工的人手少,只有两三个,多帮做一点,就能快一点赶上季节,不误农时呀。"我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看牛的。但是,只要把牛放在岭上吃草后,我还常常和大人一块地,下到田里去帮忙干一些插秧、割禾等,这些自已力所能及的田里活。以减轻大人们的工作量,争取早点赶上季节。

对于插秧这种活儿,我总是开头脑筋,捉摸如何插得又快又直又合规格。有时候,大人吃饭或休息时,我还一边埋头地在田间里,独自一个人插呢。

那时候,我才刚刚八九岁。但是,我所插的秧苗,却又快、又直、又匀。有时候,还能插上一整天呢。

虽然,晚上回到家睡觉时,觉得腰骨和背脊特别疼痛,两臂也晒得脱了一层皮。

可是,洗了一盆热水澡,再睡上一个晚上,到第二天醒来后,就觉得好了,照样可以和大人们一块去劳动。因此,我常常受到大人们的夸奖。

山塘这些山冲田,常常是每隔一年做一次"甲金"。这种"甲金"的水稻品种的特点是,早春插上"甲金"收割完后,晚糙就不用再犁、耙、播种、插秧了,而是让那些留下在稻田中的稻根,在将田块灌水施肥后,便能继续生长,开花结果。

虽然,这种"甲金"的水稻产量偏低一点,但是,比较省工,省种子,省时间,还是合算的。

当年,那些田远,劳力少的农家,常喜欢播种这种"甲金"水稻。

那时候,早稻种"甲金"都是采取点种的,就是把发芽的"甲金"种子和肥料均匀他搞拌好,在放干水并耙好的田里进行人工"点田"。这门手艺,我仔细观察大人们如何操作后,很快便学会了。

有一次,外婆看见我腰上,扎好一个"点抛器",在田里抛丢得很熟练,又快捷。

于是,便当众夸奖我来:

"亚东!你学什么会什么。真有用,又能干!"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因为,是对她外甥少有的赞叹和表扬!

每天傍晚,当太阳快将落山时,我们才从山塘收工回来。

我常常都是一边牵着牛,一边担着外婆送来中餐的饭具。小心谨慎地,在那崎岖难走的山路中,慢慢地步行回家去的。

有诗赞曰:

勤劳俭朴好外婆,日以继夜够辛劳;人矮体弱力气小, 琐碎家务她全做。


(51)毫无利己美真善

那是1952年的年初,"土改复查"阶段中划成分时,外婆由于是跟女儿,且做佣人一样的工作,定划为贫农成分。

自从她划为贫农后,还同以前一样做家务。

但是,由于母亲被划为地主成分后,家中的财产已大部分被收和分掉,她也只好同样地跟全家人一样受罪。

我们一贯认为,外婆她对我们几姐弟健康成长,所付出的艰辛来说,功劳最大,恩重如山。

那是1976年9月,外婆由于长期劳累过度,加上年老体弱,便病倒了。

她一生中,我极少见她生病、食药的。

有时候,偶然犯上一些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她便采用一些民间的土法治治,或干脆不理,顶几下便过去了。

这一次实在顶不住时,家里人便让她到凤山卫生院留医。

她在凤山卫生院病重留医期间,我知道后,便立即向良荔大队学校请了几天假。连忙赶到凤山去,并带着由亚婆带大的,正在凤山中学居住的大儿子,才两岁多的王石,一块到凤山医院探望外婆她。

我记得,当时外婆躺在病床上,当一看见我和小王石来看她,高兴得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背敲在墙壁上。还一边用那软弱无力的右手,抚摸着小王石的头。

一边用微弱,且有点颤抖的声音,对他小声地说道:

"六狗,要好好地听爷爷和奶奶的话,每天按时到厨房前面的竹根那个小坑去阿屎,不要在屋里到处乱屙。等我过几天好了,出院回去后,就继续煲鱼粥给你吃,好吗?"当时才两岁多,还不大懂事的王石,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外婆那枯老瘦弱的身枢,也不知道婆婆在对他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他,在一边吮着右手的大姆指,似乎心中暗暗地在想:

"为什么婆婆在这里睡觉,不回家去煲鱼粥给我吃,又不哄我睡,又不理我呢?"六狗'这个名字,是老家的人对小王石的一种亲密的称呼。

农村人很迷信,认为小孩不要太娇气,越贱越好。王石在几个兄弟中排行第六,所以就叫他亚狗六。

因为,在农村中他们一向都这样认为,狗是最贱又是容易养大的。因此,人们叫惯了他的这个乳名,便一直叫到参加工作以后,才慢慢地少人喊了。

第三天早上,我又得赶回老家,到大队初中去继续上课。

回去后的第四天中午,父亲从凤山打电话到学校附近大队部。

后来,在大队当大队干部的大伸,即解放前,给我家当过长工的秧地垌亚六叔,亲自到学校告诉我:

"亚东,你爸从凤山打电话回来说,亚婆昨天下午,在凤山医院去世了!明天中午,用拖拉机运回来。希望你,在家里和乡亲们商量好后,做好一切准备……"

'我听到这个极其不幸的消息后,心中悲痛万分,泪水立即夺眶而出,差点便哭出声来。于是,我便再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去上课了。

随后,我便向学校领导请了假。立即回到村子里,忙着与兄弟叔伯他们一起,商量有关后事的处理。

第二天中午时分,亚婆的棺椁,由凤中学校派了一架手扶拖拉机,在尹妹亲自护送下,运回到文江的大岭头村对面的公路边停下。

我刚一看见外婆的棺椁,便按耐不住放声嚎哭起来。这便是我有生以来,最为痛心疾首的一次。

帮助抬棺椁的村上的八个年轻人,见状后都流下了难过的泪珠。

这是真正地应验了,古人所说的那句老话:"不见棺材不流泪。"真是一点也不错啊!

随后,便在村子里热心肠的八个青壮年男子的帮助下,抬去葬在与祖母、曾祖母同葬的木岭右侧的山坡上。坟墓正朝广州方向,意思是让她能永远朝望故土。这是父亲昨天在电话中指示我们要这样地做的。

木岭每年的清明时节,我们都回去给她老人家扫墓。

在墓前,大家便缅怀起她生前,对我们全家所负出的一切劳苦和艰辛;诉说我们这些外孙晚辈们,今天的美好生活,与光辉的前程。让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心安眠目了。

有时候,实在没有空回去扫墓,村里的亲人们在扫祖母、曾祖母墓时,同样也给她扫墓。

像王氏家族的先祖们一样的待遇,小心细致地,在她的墓地上修理整草,烧纸点香,合掌朝拜。

妈妈曾经对我们说过:

"外婆的娘家是贫苦农家。从小便卖给我父亲家当丫头妹。后来,父亲娶她为妾,我是她唯一的独生女。在我父亲去世后,我们母女俩人相依为命,朝夕相处。那时候,日本鬼子从香港打到广州,我外公在家乡同样地也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之下。从此以后,外婆老家便轮为家破人亡了……"有诗赞曰:

外婆一生苦难言,  长年劳累那有闲?

带大外孙带玄孙,  毫无利己美真善。

 


第十章   复杂的家庭成分

(52)土改运动有偏差

解放前三年,因为家中所耕田地,除少量是祖传下来的外,大多都是租耕祠堂的"蒸尝田"进行耕种的。

因此,这些所租的"蒸尝田",不但是一些受水冲刷,且十分贫瘠的水冲田,或是一些黄洛水大且蚂蟥特别多的山冲田,可见每年产量之低。并且,还得每年都要交一定数量,并且还不算少的租谷给祠堂。

由于父亲长期在外教书,农活根本无法回来干,家中只有妈和外婆两个不懂耕田种地的城里女人干活。所以后来,只好雇请秧地垌亚六叔外,还再多雇请了石塘的十叔。

十叔,他除了帮助六叔一块做些田间中活之外,还让他当我不在家里或去学校时,代替我放牛,即兼做看牛人。

由于十叔他有点耳聋,生性又憨厚老实。于是,人们都喜欢叫他做"亚憨十"。但是,"亚憨十"做起活来却十分勤快。

他家里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因为他是一个十分孝顺父母的儿子。为了养活老母亲,穷得只好常年在外,给人家做工和看牛。

我家在平时,对待这两个工人都很好,同一起食,同一起劳动。

每年的年终,家里都按时足额发给工钱或谷物,让他们回去过年。平时农闲季节,或他家中有急事,须回去照料,常常让他们回家里去帮忙解决。

解放以后,在进行土地改革运动初期,初步划分阶级成分时,我家只评为上中农,即富裕中农。

到了正式进行土改评定成分时,又被上调一级,提升为富农。

那时候,我曾多次看见父亲,他敢于大胆地拿着,农村划阶级成分的政策的那本上面发下来的小册子,边看边念着有关的章节,与家中的实际情况进行实事求是的对比,进行自评。也只能评上个中农,远远构不成富农成分,更与地主根本沾不上边。

但是,事与愿违。1952年5月底,在进行土改复查时,人家便根据解放前三年"雇工"剥削的情况,紧紧抓住母亲"不会使牛,进行犁耙田",只能算为"附带劳动",而不是"主要劳动"为一条硬杠,而把她上升评为了地主。

从而便能没收了绝大部分的所谓"浮财"等家产。要知道,划上富农,是瓜分不了家中财产的。

由于父亲一贯在外教书,土改时个人成分被评为"自由职业者";外婆评为贫农。只有母亲一人评为地主成分。

我记得,有一天中午,来了几个土改工作同志和农会的人,把母亲叫到家里的大门口。

土改的一个工作同志,当众对她宣读那份上级批复下来,评上地主成分的通知。随即,便当场用封条,将家中的所有大门封了,让家人无法再入内。

当晚,还派出民兵,在附近严格看守。

此时,有个持枪的民兵,站在大门口上,厉声喝令叫母亲脆下,勒令要她交出收藏的黄金、手饰等贵重物品。

后来,听旁人说,父母亲因为曾在志端开发的梧州金矿干过,以为一定收藏有黄金、手饰等贵重物品的。

母亲当时据理力争地进行申辩说:

"我家中从来没有收藏过这些东西……"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个耀武扬威的民兵,看见没有盘问出什么名堂后,也便就算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见母亲被群众斗争过。而其他的地主,也大多数已经在1951年土地改革运动的高潮中,都挨群众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斗争。

由于母亲平时对人还算好,又没得罪过谁,再说又是到了土改复查阶段,己是土地改革运动的扫尾阶段了。他们就再没有对母亲进行过斗争。

后来,工作队、农会还根据她在土地改革运动中的表现,宣布她为良村唯一的一户"开明地主"。

当年,人们目睹在斗争地主的诉苦大会的场面,真是触目惊心:

首先,进行诉苦申冤,进一步激发起贫雇农的阶级仇恨后,接下来的便是对被斗争对象,进行拳打脚踢,真是惨不忍睹!

这种当年土地改革运动斗争地主场面,与凡后来经历过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进行斗争走资派和牛鬼蛇神的场面中所采用的手段,如出一辙……

后来,听人们传说,上高屋志佳夫妇和他母亲大伯姆,是村上被群众斗争得最厉害的,还曾经被人往她嘴上灌狗屎。这可能是他们过去,曾经对广大群众也大凶狠、毒辣所致吧。

有人将斗争地主的场面,作过这样的描述:

……斗争十分野蛮粗暴,拳、脚、鞋底、棍棒、皮鞭一齐上,打得皮开肉绽、口吐鲜血、伤筋断骨,惨叫哀号之声,不绝于耳。

对于某些强加的罪名,跪在斗争台上的地主想解释一下,战战兢兢刚开口,台下在积极分子的带领下,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淹没了地主那微弱可怜的声音。

于是,台上的积极分子便立即抽耳光,拳打脚踢,打得你根本无法开口……

如果这位地主性情特别温和,待人十分宽厚。以前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没人告他的状,也许能逃过一劫,留下一条小命。

如果几十年来,因某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说话不小心,得罪过某位贫雇农。于是,贫雇农便指控他是"恶霸地主",那就完蛋了。

因为,只要有人说你是"恶霸地主",你就是"恶霸地主",没得分辩的余地。

如果在贫雇农中,富有同情心,人性好者,看到了地主挨打挨斗十分可怜,不记恨往日的半一些小事,宽宏大量,什么也不说。那么,这位地主的小命也许能保留下来。

如果他是个生性嫉妒、幸灾乐祸的积极分子,见人受罪心里乐,看到打人便兴奋,加上告状时添油加醋,无中生有。这样,那一个一个的地主,便必死在他手中……

要知道,当年斗地主,没有任何标准。每个村子都要斗,不斗是不行的。上面的政策规定:"户户(地主家)冒烟,村村见红"。

假设那个村子里没有人够资格评上地主,就将富农提升为地主;假设连富农都没有,就"矮子里面拔高佬",把某位倒霉的富裕中农提上去……总之,至少要斗一个,斗一儆百嘛!

虽然在开会前,工作队也曾三令五申,把中央的土改政策告诉过群众:

"土地改革,只是消灭封建地主阶级,而不是消灭其本人的肉体。今后,还要分田分地给他们,让他们变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最后,还特别强调在斗争过程中,要文斗不要武斗。"当时,虽然也有民兵维护会场秩序。但是,打人武斗等"极左"事件,还是经常发生,屡见不鲜。这也不足为怪,因为这是群众运动嘛!

当年的斗争地主的场面,我大多时候都上学或看牛并不在场,只是后来听人说的。

同时,这些举动,与当时中央的土改政策是不相符的,并且各地实行起来也不尽相同。

最近,我在杂志《炎黄春秋》2006年第8期看了发表署名何某的一篇《"土地改革法"的夭折》文章,公开叫板建国前后的土地改革运动。

文章的作者以亲历的身份谓,1950年湖南邵阳地区前段土改,本来是按照《土改法》和刘少奇《关于土地改革问题的报告》等文件部署实施,进行得很顺利。

后来,因为贯彻毛泽东"亲自提出来的""反对和平土改"的指示后,导致了"《土改法》和《刘少奇报告》从上至下被抛弃,'左'倾机会主义思潮又在沉渣泛起,致使土改变成了"一段血淋淋的历史"。"血琳琳"到什么程度呢?文章中是这样叙述的:

"斗争大会上打人成风,有的甚至被当场打死。为了多搞钱财,尽可能抬高阶级成分,不是地主也要划地主。强迫地主供出埋藏金银财宝地点,否则非刑拷打,昼夜逼供,什么称半边猪、吊磨盘、踩杠子、割耳朵等都用上了。普遍抄家之外,还有的掘地三尺,有的扫地出门。打死人和被逼投水、上吊的,时有所闻。有的老公死了,老婆随后自杀,留下孤儿只好交给其亲戚或愿意收养者。1951年9月全省第三次党代会,邵阳县委书记钟石,在地区代表团讨论时讲到:有一个村用铁钉钉死两个地主,还钉死了一个农民;有的叫地主女人当场脱了裤子斗争,不脱就打,打了还要脱;还有的强迫地主自己挖土坑,然后把他活埋了。"正是:

土改运动有偏差,  极'左'事件时发生;冤枉错划司空惯,  确有良民变鬼冤。

解放后,才在一起合家过日子的四伯媄、南哥,由于在解放前已各为一家,只评为贫农。

看看,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阶级成分还真够复杂哩!

母亲评为地主后,父亲由于是"自由职业"者,保留他那份应得财产:楼底一间房,过路厅和一个小厨房,对应还有一些屋地。这是父亲生前对我说的。

楼上三间房、亚公厅右边的三间,及猪栏、粪湖、耕牛、农具等全部分给了贫雇农。

南哥分得楼上三间,其余的分给黄树垠搬来的十六公大来(志兴父)他们。

土改分田以后,由于无牛无犁耙,家里人只好用锹巴、锄头去翻田挖地耕种,进度慢、效率低。别人大多数已插完了或种上了,我们还未动手插。

岭岗排九姑爷他们看见过意不去。于是,便牵牛和担犁耙过来帮助抢上季节。九姑他们等也过来帮忙插秧。

因为他们是外乡人,不怕别人讲与地主阶级划不清界线。

要是别人问及,他们便说:

"我们是来帮"亚哥、亚嫂"插秧、抢季节,犯了什么法?"按照当时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中有关的政策规定:

"凡地主成分,在土地改革完成后,完全服从政府法令、努力从事劳动生产,或作其他经营,没有任何反动行为,连续五年以上者,经乡人民代表大会通过,县人民政府批准后,得按照其所从事之劳动或经营的性质,改变其地主成分为劳动者的成分或其他成分"。

图为土改工作队与群众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谁知,随着阶级斗争这根弦越拉越紧,不但原有的地主一个也不减少,还添加了不少右派分子。

同时,子女的出身是由母亲的成分决定的。因此,地主'成分'和'出身'"这个沉重的"包袱",使到了我们几姐妹,一直背到1979年,当邓小平上台后,才卸了下来。

在三十多年中,这个出身成分,便严重地影响了我们家中的每一个成员的前途命运,这是后话。

正是:

农耕社会几千年,人间世事全看惯;成分出身黑五类, 一生波折几多难。


(53)实话实说有何罪

1968年9月,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运动的浪潮中,我们几姐妹(王伊除外),都先后回到老家插队,开始过着全靠争工分,去担口粮的社员生活。

虽然,生活清贫,整天劳累。但是,日子还是算过得快快活活。这些便是"一日三餐夜一宿"的平平凡凡的农耕生活。

在这期间,我曾多次听村上老人和我们说起过,在当年土地改革运动中的一件这样的往事:

土改复查时,在一个晚上,由土改工作队对贫雇农召开的"诉苦会"上,大家要"放牛的亚憨十叔",控诉给人家当长工所受的苦难。

结果,"放牛的亚憨十叔"便在"诉苦会"上,曾经这样地"实话实说":

"志昉哥一家人对我很好。经常有"猪肉饭"食,有时好心肠的亚婆,还给我拿些回去孝敬老母亲。他们从来没有虐待过我们,并且每年的年尾,都足额给我们担谷回去过年。从来都没有拖欠过我们的工钱,这对于我这个无田无地的人来说,真是不错了。同时,平时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大家都一起食。对我们这些做工佬,仍然像一家人一样,没有半点二心。"后来,为人老实憨厚的十叔的这些"实话实说",反而却被旁人指责说他,为地主"评功摆好",严重丧失了贫下中农的阶级立场。

从此以后,大家再也不要他,在任何诉苦会上再做发言了。

但是,每当十叔听到有人说,他与地主同流合污、阶级界限不清,没有阶级立场时,他总是理直气壮地,为自已辨解说:

"他妈的,我照'天良本心'去讲话,没有半句是非,要是有假,'天收雷打'。如果要我黑着心眼,乱安是非,我做不到,也决不做。" 1968年,我们回老家"插队"时,村里一些老人,便偷偷地便把许多过去我从来不知道的往事,悄悄地告诉了我。

原来当年,在土改复查时,对评我家为地主,曾经有不少人也有不同看法:

有的认为不该评,够不上地主的条件,最多也只能评个富农。

因为,按照毛主席在《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一文中说,地主必须'有土地出租'这个必要条件。而我家耕种的大多数是要交租的"蒸尝田",连一分田也没有给别人出租收谷。

可是,也有一些人眼红我家,有点父亲长期在外教书积蓄,及一些所谓的贵重的衣物和被毛蚊帐之类的浮财。

也有些人,曾向我家借过数目不小的钱和谷,就坚持要评上地主。这样一来,便可把所借钱款一笔勾销。

同时,在土改复查工作队中,有几个是父亲过去的学生,曾给父亲做起"思想工作"来:

"王老师,算了,就不要再多跟群众争议了,因为这是一个群众运动。"结果,父亲他还是不得不听从了部分人的意见,认了这个"不够合格"的地主成分。

就是这样,在土改复查中,我们这个家庭,竟然被划出了几种不同的阶级成分,这在当年土地改革运动中,都算是比较少有的。

我们从来也不去追究,也不敢追究这些半个世纪前的"陈旧往事"。

毕竟在那个大搞群众运动的年代里,这样或那样做错和做过火的事,是司空见惯和难免的。

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在1971年的春天,有些好心人帮我做媒。其中,长岭的吴为芳姐,曾经介绍过合江一个姓吴的农村姑娘给我。

当年,曾经是良村肚内"贫雇农骨干"的"土改老根子"的王志由支书,在他家的长岭的吴为芳姐的房中,帮助做女方的思想工作时,我曾听到他曾对大家的面说过:

"……志昉全家都是革命的。土改时,是一户开明地主。但是,在土改刚一结束后,他们全家就调出去工作了。他们在历史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可以作证,请你放心……"有诗为证:

兄妹插队在乡间,  自食其力渐习惯;社会底层农村苦,  晨出夜归求三餐。

山中少见笔直树,  世上也有正直人;实话实说有何罪,  吹散乌云天见明。


(54)农耕生活本平常 

在我的童年的记忆中,在解放前,当年我在家里所住的房子很简单,是楼上进门的右边那间,是木板棚的。

在的房中央处,放着一张松木架床。因为棚是用木板铺的。有时候,还在房子中堆放一些晒好了,且没放入缸去的稻谷。

在向东面有个窗口,放着一张书台,在后面的房角处,放了一个大尿缸。

这就是,当年我所住的房子中的简陋设置。

那时候,晚上用的都是采用清油和一种灯草做成的灯草灯。在灯草灯上点燃后,作为照明用的。有时,要是风大一点,便被吹灭了。

于是,只有在中间厅处,才准备有一盏是小煤油灯。它可以拿在手中作照明用,不怕风吹灭。

也许是因为在解放前,煤油都是从国外进口来的,相当缺乏,农村人更是难以买到吧。

那时候,晚上起来小便时,我都不用上厕所去。因为,厕所在楼下较远处,上落不方便。所以,家里人在房角处,放上尿缸便可解决了。

那时候在农村中,每家每户都挖有一间大粪坑,大小不同。

它是农村农民耕田种地,必不可少的肥料蓄藏处。那些淋作物的粪便,就从这里担去的。

我家粪坑很简单,是在猪栏旁边的一间大房内,挖上一个大坑,砌上一个便槽。粪坑和便槽是采用石灰、沙、黄坭三合土铺打而成的,日子久了还算坚固。

村上人上粪坑解手都不用纸,用的是竹片。这种竹片很粗糙,不小心就会伤人。但是,那时候并没有听说出过什么事故。

我家的这个大粪坑和另一间猪栏,后来都一分为三了。可能是因为祖父在世时,分家便分成三份的原因吧。

那时候,我家每天吃的也很简单,并不像现在人们,描述当年的地主每餐都是大鱼大肉吃不完。

事实上,而是同村上的其他人家一样,一日三餐,平平淡淡。

早餐一般在上午10点钟左右。即是在早上收工回来,吃的大都是稀粥饭。

中午收工大约在一点多钟,吃的大多数是红薯或芋头、木薯之类的杂粮,当吃完杂粮后,就再喝碗稀粥,用一些落罐菜,如芋蒙、瓜皮、酸菜、咸卜之类,再加点辣椒送稀粥,还挺爽口哩。

下午收工一般在7点钟左右,有时吃的是干的'搂水饭'。所以,每天送粥送饭的菜,大多数都是从自家的菜地上,种的青菜和自制的咸菜。

那时候,平时一般都是没有肉吃的。只有逢东平或沙河墟日时,偶尔从集市上托人帮买点'一刀切'的猪肉,大多都是些半肥瘦的。肥的全用来炼油,剩下的油渣当菜吃。

家里人包括长工在内,也有六、七对筷子。买回来一、二斤猪肉,到了桌面上,往往很快便吃了个精光。

有诗叹曰:

农耕生活本平常, 油灯木床加尿缸;猪栏粪湖四处臭,三餐多是稀粥汤。


(55)父钱失窃凤山街

1952年9月中旬,我父亲接到上级文教科的通知,由于凤山土匪暴乱已经彻底地平息,学校也已经开学上了两、三周的课。于是,要他接到通知后,马上前往凤中报到上课。

此时,我正在东平中心校读书,平时都很少能回来,只有到了每个星期六的下午,才能请假回来一次。

有一次请假回来时,听村里人告诉我,父亲在前天一大早,吃了外婆给他做的早饭后,他便拿了一顶笠帽花,穿了一身旧唐装,脚上穿着一双自己编织的新草鞋,肩上披着一条陈旧的抹汗巾,还在黄麻袋中放了十多个已煲熟好的光芋头,于便途中肚饿时用它充饥。就这样,便起程了。

父亲他的这副装扮,便像一个去趁墟入市的农民亚伯一样。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当时凤中这间东片"大学堂"中的一位体育老师。

当他离开村子后,便独自步行六十多里,抄小路前往凤中上任去。

对于他来说,这是自从1949年底,离开博中返回家乡后,经历过三年长长的农村生活,历尽了这期间的多次,从来没有过的各种各样运动的折磨。

并且,他是在经历了这三年多时间内,受到的种种的冤枉、委屈、蒙难后,再一次,能重新踏上自已一生所锺受的体育事业这条道路的。

此时,父亲他这种异常的高兴心情,是任何一个局外人,都难以理解和体验得到的。而且,有也只有父亲他自己。

1961年的年底,我在凤中学生食堂做工友时,凤中工友十八哥他们,对我说过这样一件当年父亲的往事:

父亲初来到学校时,一位在校门口的老师,看见他一身农民亚伯的打扮,以为是来趁凤山墟的。于是,便上前去告诫他说:

"亚伯,现在正是学生上课时间,请不要进入学校去,以免妨碍学生上课。要是要找你的儿子,或其它什么样的事情,也要待下课以后才行。"说完后,这位老师便示意他立即离开。

后来,父亲才告诉他,这位老师他才知道,是刚来学校报到上课的体育老师。

于是,那位老师便热情地带他去见黄家英校长。

随后,黄校长再带他到总务处,给他安排好了住房等问题,并当即让他签字领到了当月发放的工资。

总务主任带父亲到分配的住房安顿好后,父亲便独自一人,走到凤山墟上,准备去购置被、席、蚊帐和一些必用的日常等生活用品。

谁知,到了凤山墟才不一会儿,便发生一起意外之事。

就是当要走进到百货商店买货时,才突然发现,衣袋的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扒手窃走了。唉,就像老话所说的,真是'米少又烧锅',运数太差了。

父亲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学校去,十分不好意思地把在街上失窃情况,告诉了黄家英校长。

校长也为他深深地感到婉惜,但却无奈。

最后,只好答应父亲,再向学校总务处借钱去街上购买。

有诗叹曰:

身上唐装脚草鞋,头戴笠帽遮日晒;误认趁墟农民伯, 父钱失窃凤山街。

 


第十一章  浓浓兄弟亲情的南哥

"情同手足",这是一句古今中外用来比喻兄弟之情的成语。我们虽然"同父异母",却未"相煎何太急【1】"。反而相互关爱,至诚至信。

直至今天,我仍然常常怀念起几十年前,那段终生难忘的兄弟亲情……


(56)南哥一生重亲情

那是1950年的秋天。

我正在良村小学二年级读书,南哥已调入良村小学当老师了,当时还上过我的算术课呢。

南哥,他是解放前的1949年,在广东省浦北县福旺高中毕业的。在学校时,南哥的各科学习成绩很优秀,数理化尤其突出。

南哥的母亲四伯媄,当年才三十八、九岁,正是进入中年。但是,看上去,倒像是四十开外的人了。

她的个子在女人里面不算是高的,且稍有点驼背。那本来稠密的黑头发中,已有些渐渐地灰白蓬松;在那双浓厚的眉毛下,有一双大而黑的眼睛,陪衬在瓜子形的脸盘上。

看得出,她在年青时,一定是一个美丽、和善、勤劳、淳朴的农村姑娘。

而现在,那两个眼角己开始镶上了密密的皱纹,本来是水灵灵的眼睛,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只剩下善良的,有些接近迟钝的柔光,里面像藏着许多苦涩的东西一样。

听旁边的大人说,父亲当年与四伯媄离婚时,是要南哥跟他的。孝顺母亲的南哥,不忍心离开自已亲生母亲,便没有答应父亲的要求。

于是,父亲生气了,在旁人的唆使下,他便把四伯媄他们,从亚公厅旁边的那间屋子赶了出去。

这样,无家可归的母子俩人,只好在上高屋"大城门"口左边靠墙处,临时搭起了一间草棚居住。

当时,他母子俩,无田无地,无屋无舍,显得十分悲惨和可怜。因为,这是"家事",旁人也无从插手干预。

后来,上高屋人便以影响观瞻为理由,驱赶走他们母子。

没办法,在走投无路,他们便被迫搬到往'始公坝'路中的"荔枝木根"底下,重新再度搭起一间草棚居住。

在这里要说明,当年,南哥在中学读书时的所有学杂费和生活费用,大部分都是由祠堂的"蒸尝谷"资【2】助解决的。

那个时候,凡是考上大学、中学的王氏宗族子女,按考上学校的等级资助"学谷",这个制度一直沿续到解放以后。

到了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以后,重修新村王氏宗祠和族谱,并重新民主选举族委会,倡议集资,新建立新村王氏宗族"奖学基金会"。从此,这个优良的传统才得以重新恢复。

当年,南哥高中毕业后,没有什么工作,只好暂时回家。

我记得,为了生计,常常看见他砍竹破篾,自已编织一些装鱼使用的"花笼荷"、"大荷狗"等捕鱼工具。

每逢到了晚上,他便独自到附近的坑边,山塘,水库等鱼虾出没多的地方去装鱼。

有时候,整个晚上都得守候在那里,一直到了天亮以后,才看见他担着那些"花笼荷"回来。

那时候,每逢早上,我喜欢跑到荔枝树根底下逛逛。便常常看见他所装的鱼很多,甚至全是些又大又肥的塘角鱼、黄鳝鱼,花鱼……

每逢墟日,他便把所装到的这些鱼,拿到东平墟或沙河街去卖。到了下午,又从墟市上买回些米、盐、油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之类回来。

当时,他们母子俩一块所的过日子,总还算马马虎虎。可见,南哥是一位十分聪明、能干、颇有心计的人。

有时候,当我在场观看他捕装的鱼多时,南哥和四伯媄总是对我说道:

"亚东,今天装的鱼很多,给你拿些回家里去吃吧!"说完,便把鱼用个竹器装好后,便塞到我手中,让我拿了回去。

往往外婆看见我从外面拿鱼回来时,便不用问我,外婆也会猜到了几分鱼是从何而来的。

于是,外婆她常常会给些米和菜蔬之类的东西叫我送去。外婆的这些举动,对我印象很深……

到了解放以后,在旁人规劝下,父亲也改变了对南哥母子俩的看法。同意让南哥母子俩,从荔枝树根搬回原来的房间里居住,并合在一家过日子。

从此以后,我们家里便再不用雇请长工了。

就这样,南哥便顶替了,原来由长工所做的犁犁耙耙等男人干的重活;我也可以负责放牛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母亲和四伯媄也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外婆理所当然地,专在家里负责三餐做饭了。

在这里要说说的便是,当年,为什么父亲要与四伯媄离婚呢?

说法不一,有人说,父亲是因为由父母包办婚姻,与四伯媄没有感情,加上有"贪新弃旧"思想;有人说,是父亲由于长期在外读书和工作,四伯媄与家中长工关系"异常"等等。

这些全然是旁人猜测,道听途说,无从考证。

但是,父亲和四伯媄正式离婚是有手续的,且有当年族上的海秋、组和等人签章为证。这在当年,便算是正式办了离婚手续了。

过去的这些陈年往事,在今天看来,司空见惯。

但是,离婚以后,四伯媄并未再嫁,仍留在王家含辛茹苦地抚养大其贞大姐和南哥,并送他们读完了高中,成为王家一代有出息的人才。

且其后的子孙晚辈,个个都是大专以上水平,人人都有出息。

因而,四伯媄一生中的功劳不小,实在让我们这些儿孙晚辈们,从心眼里对她无限崇敬。

有诗赞曰:

南哥一生重亲情,常捉鱼虾待亲人;一兜苦竹有高矮,先出后长亲靠亲。


(57)招来穷仔夜照拐

那个年代,凡是每当春插结束之后,尤其是晚上到了下半夜,便在村门口前面,我家那块"狗臂田"中,常常不断地传来"国、国、国"的青蛙声。

"亚东!快点起来吧,我们一块地到狗臂田去照'拐麻'!(即青蛙)。"我正在睡眼朦胧地还在梦中,睡得正香。突然间,便听到南哥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来,小声地在往屋子里喊了我一声。

当我听到南哥的喊声后,便骨碌地从床上的被窝中爬了起来。然后,按照白天南哥与我商量好的办法,和他一起拿起了早准备好的"松光灯",和装鱼的"鱼篓",两人便一块赤着脚,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整个田垌的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我往东一看,发现在大水垌上面的一些田块上,也隐隐约约地有一把火光在不停地晃动着。

我知道,一定有人也像我们一样,星夜出发去照'拐麻'。不同的是,他们比我们还早呢。

我和南哥很快就下到刚刚插秧不久的田中去。

突然间,'拐麻'的叫声立即消声匿迹了。于是,我紧紧地跟在南哥的屁股后面,只看见南哥一手拿着松光灯,另一只手把一对对的青蛙,敏捷地从田间的水中抓了起来。随后,便放进到我手上拿的鱼篓中去。

这些成对'拐麻'却变得一动也不动,任你捕捉,真怪!

后来,再走往里坡底一带的田块继续去捕捉。还没有到一个钟头光景,便捉到了满满一鱼篓的大青蛙。

于是,我们俩便高高兴兴地返回家里去。

南哥在回家的路上告诉我,在春插后的这段的炎热季节,特别是白天有下"月头水"的"黄瓜天",到晚间最多青蛙出来交配产卵,繁殖后代。尤其是,在晚上的下半夜的这个时候,最容易让人捕捉。

到了禾坪时,才看见隔离屋的志安和志权两兄弟,也像我们一样打着"松光灯"出去捉"拐麻"。

只见他俩,向我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往"四斗种"那个方向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家便又是一顿丰富的美餐。

在解放后的1949年与1950年的那两年中,我们家中的菜盘内,鱼、虾、拐肉不断。这些,全都是南哥的功劳。

有诗叹曰:

五十年代无农药,益虫青蛙国国国;招来穷仔夜照拐, 农家美餐盐油薄。


(58)动脑制成'点播机'

解放前,在我们村前面约两百米远处,有一块三四亩大,又比较平坦且又宽阔的荒草坝。

这块荒草坝,除了生长着几棵大松树,和一些小灌木丛之外,便全部都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绿草地。除了在草坝之中,还有几张不大的小小牛湖外,其余便没有什么了。

我们村和邻近的村子上的小孩子,便经常在那里放牛、玩耍、放风筝、打尺、赶狗等,做这些大家十分喜爱的,各式各样的游戏和民间体育活动。

后来,父亲看准了这块村子上的人,认为是一块"墨盒"状的"风水宝地"后,并立即开高价钱,从虾西塘人的手中,买下了这块荒地。

接着,雇请了一些工人将它进行开垦,这变成了一大片新垦的新坡地。于是,人们便称它为"里坡"(下图)。

里坡因此,凡路过里坡的人们,个个都站在那里看着看着,便伸出大姆指,一边啧啧地赞不绝口:

"志昉哥真有眼光!将这片三四亩大的荒地开垦后,它便永远属于自己的土地了。以后,就可以永远传给子孙后代。加上这块坡地,它离村子又近,过不了几年,便会慢慢变成为肥沃的熟坡地了。一年四季,都可以种上各种各样的旱地作物,该是一件多么合算的事情啊!"开荒后第一年的春天,父亲便把这块刚刚新开垦的新荒地,全部都一起种上了木茹。

要知道,因为生荒坡种木茹,第一年便特别长得好。结果,正不出乎所料,到了冬至收获时,便取得空前大丰收。光晒干的木茹块,也足足地放满了好几个大缸。

经过后来年年的整理平整后,一年四季都"轮种"着南瓜、黄粟、黄豆、花生、红茹等旱地作物,收成均不错。

有一天中午,我和亚六放牛回到家里。看见南哥正在大门口的大厅处聚精会神地在做木工。好像他正要做一件什么"木工具"之类的东西吧,我从旁边经过,并不多问他。

可是过了几天后,我看见南哥一大早,就用牛将里坡全部耙好,并用犁开好沟。四伯媄和母亲一起,把地全部用沙耙整好成垄,准备点种黄豆。

此时,我只看见南哥,把早已做好的那架"木工具"摆放在那里。一个人正在默默无闻地思考着。

不一会儿,又见他动起手一个人在试验。

过了一会儿,又看见他放下,正在用斧子在那架状"木工具"上敲敲打打。

显然,他正是在一边实验,一边改进,不断地完善它。

看得出,似乎南哥对自己的这个"发明"是充满了成功的信心。

后来,我去牵牛放牧时,他才对我说:

"亚东,这是一架简单的点播机。只要在箱子里面,装上黄豆或花生米等颗粒种子,就可以用手工操作,进行点播了。"说完,他便操作给我看,果然不错。比那些用手工进行放豆的效率快多了。

后来,邻近不少做工的人闻知,都纷纷围上前来观看。

这种简单粗糙的"点播机",在今天看来,也许并不稀罕。

但是,在半个世纪前的乡村中,南哥就能把它搞出来,不能不说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发明创造。

南哥是一个肯动脑子的人,又有一定的文化科学知识。从他编织出的"鱼笼",总是要比别人编织出的"鱼笼"装得鱼多。他平时除了注意观察鱼的生活习性外,还善于分析和总结各方面的因素有关。

以上便是我在少儿时代中,南哥给我留下深刻难忘印象中的几件小事。

有诗赞曰:

农家耕田又种地,父亲垦荒适时宜;南哥聪明手又巧,动脑制成'点播机'。


(59)兄弟如手足

1952年的秋天,我正读完第六册,就报名考上了东平中心校,南哥为我能到高一级学校读书而十分高兴。

当时,他在良村小学校里,正是教我的算术课,我十分喜欢听他上课。

他讲的课,深入浅出,联系实际,少讲多练,抓住关键,注重难点。因此,我虽然只读完了第六册,但是,我己有了一定数学基础。

特别是,学会了思考问题,掌握了一些学习方法。具有了一定的自学能力,再加上自己有点小聪明。于是,便越学进步也越块。

我记得,就在我要去学校报到的那天早上,我听到南哥在楼上叫了我一声。于是,我听到后,便立即跑上楼去。

只见他也没跟我多说什么,便从他的衣袋中,掏出一张五仟元人民币给了我,说是给我到学校后,买纸笔墨用的。

这一张五仟元人民币。在当时,也算是一个不小不大的币值。

因为,解放初期的小学老师,每月的工资才十五万元。当然,与现在老师月工资一千五百元相比,这五仟元的价值,只能算相当于现时50元的价值了。

要知道,当年我家刚刚评上了地主,财产都给没收了,父亲又还没有外出工作,可想而知,家里便分厘也没有,不要说五千元,就连一百元也难拿得出。

因此,这一张五仟元人民币,的确对我去读中心校,便帮了个大忙。

我心中明白:这是他作为大哥对弟弟我的一片关爱之心。同时,也是对我的一种鼓励与鞭策。

经过半个多世纪后,我还常常想起此件终生难忘的往事。

以上所回忆的这几件南哥与我在童年时候的几件小事,在我一生中都难以忘记。

因为,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一贯很爱我哥哥。从小时候起,我就佩服他,崇拜他,并暗中学习他。尽管父亲当年曾经对他们是有点不大公平……

虽然,南哥他(1927年一2004年)已离开我们多年了。但是,我还是常常怀念他,想到这些五十多年前的往事,好似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古人云:

兄弟如手足,  老婆似衣服;衣烂尚可补,  足断何以续?

【注释】

【1】

据《世说新语.文学》中说,曹丕做了皇帝以后,对才华横溢的胞弟曹植一直心怀忌恨。

有一次,他命曹植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如做不到就将行以大法(处死),而曹植不等其话音落下,便应声而说: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首脍炙人口的诗,是因为限止在七步之中作成,故后人称之为《七步诗》。

据说曹丕听了以后,"深有惭色"不仅因为曹植在咏诗中体现了非凡的才华,具有出口成章的本领,使得文帝自觉不如,而且由于诗中以浅显生动的比喻说明兄弟本为手足,不应互相猜忌与怨恨,晓之以大义,自然令文帝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2】太始祖治家有道,教子有方。耕稼诗书,连代文明。传至五代,祀祖良田计有两千亩,拥有尝产三千担。族中人士发扬积珠公优良家风,重视兴学育才。明、清时期,王家在新村、良村、珠龙村自办私塾学堂,培养王氏子弟。1919年五四运动兴起,新村、良村、珠龙、高田、杨柳冲、旺盛江等业汤,相继以王氏公产创边新型学校,王家儿女免费入学。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新村王氏族人又从蒸尝公产每年拔出大量资金补助王家儿女读书,从高级小学到中学、大学、逐级递增,读到那一级就领那一级的补助。读到中学、大学的学生,一般都不要家庭负担,就可以解决就学问题,于是读书之风甚盛,人才辈出,如珠龙村志端、良村志一、志昉、志春、志英、其侠,荔枝塘志福等人,就是享受补助的第一代大学生。难怪地方传诵﹕"读书考试,朱王李"。这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摘自东平新村《王氏族谱》

 


 第三篇     高小纪事

第十二章  首次独立生活——就读东平中心校

在那漫漫的人生道路上,谁都会有儿时那段花样年华的美好记忆。无论你是否已经经历或正在经历,因为它实在值得你永世珍藏和留恋......

那是1952年的秋天,刚读完小学第六册的我,便意想不到会考上了东平中心校。从此以后,便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离开父母亲人,过上了从未尝试过的独立生活。

下面,便是我最近写给,傅汝文同学信中的一些回忆:


(60)读完六册赶'小考'

"我记得,当时读东平中心校时,我在班中,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在学习上,似乎只是个中等水平,接受能力还算可以。因为,我在小学只读完第六册,便和那些读完第八册的大哥大姐们,去参加升学考试了。那时候,初级小学只要能读到第八册,就算是初小毕业了。要继续读下去,就要参加在区的高级小学,即中心校招生的升学考试。因此,我便'跳级'去参加了应试。所以,知识缺陷比较大,特别是,算术这一门科目尤为突出。

"那个时候,全县各区的中心校招生,都是单独命题考试,也没有统一时间,统一试题,更不管你的文化程度、年龄大小、婚否和成分出身。只要交上两仟元报名费,就可以报考了。

"因此,在放暑假后的一天,我和二十多个良村学校的四年级的同学一块,在两位老师带领下,其中,有一个便是南哥,我的二仟元报名费还是他帮代交的呢。步行二十多里,去沙河中心校报了名后,大家便在沙河街一家旅店上的棚上,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便到沙河中心校去,看了各自所在的考场。入场考试钟响后,我便临临急急地在考位上坐好,一面在墨盒上不断地用毛笔添着笔尖。我记得,上午考语文。当时,语文的作文考题是《我的家庭》。于是,我便不要草稿,胡乱编造地写一通后,便交卷离场了。

"下午二点钟考算术时,对那些还未学过的小数题及四则混合运算题,我一点儿也不会做。于是,随便做些学过的内容的试题后,便交卷出场去了。

"下午考完后,并吃了晚饭,就连忙赶回学校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伙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东平报名再考,真是把我给忙坏了。最后,在公榜时便知道,我在沙河考不上。因为,二十多个同学只是考上了三个。似乎是王大杰、赖汝波、王志林。到了东平考时,我才免强考了个乙等取录。这对于我这个未初级小学毕业,才读完第六册的考生来说,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那时候,各级招生考试,都是采用考后公榜录取的,非常公平。我们良荔考上东平中心校有十多个吧。其中,我们良荔学校的赖汝波同学,考得全东平区第一名。分班时,我分在了十二班。只是读了一个学期,第二学期,我便转学到了凤山中心校了。

"这是我在东平中心校读书时的一些记忆。唉,回忆儿时往事,好像还似昨天发生的一样。"有诗叹曰:

读完六册赶'小考',  沙河考完东平考;答卷那知对与错,     榜上有名脸带笑!


(61)同学关照见真情

"我只是1952年第一学期,在东平中心校12班读,还和朱光予同过桌。当时的班主任,是凤山来的宋世隆老师。他好像还教我班的算术和自然。教语文的是黄宗明老师,校长是周深谋。其他老师,我就没有多少印象了。因为,当时我还小,又不大懂事。

"你传回我电脑里的那些初中聚会的照片,和同学的名单中知道,有一些同学是我认识的,其中赖汝茂(赖汝波)、林为端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朱光沛、刘业伦等我都认识。你和李裕彬是十一班的吧?!1953年上半年,即第二学期,我便转学到凤山中心校就读了。照片上的黄业仁老师,还是当年我在凤山中心校读书时的校长呢!

"1952年秋,我们都同时考入东平中心校。当年读东平中心校时,我才11岁(我是1941年5月17日出生的)。

"在土改复查时,我家被划为地主成分。理由是,解放前三年雇工剥削。但是,当时我在学校读书,并没有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任何岐视。生活过得很愉快。"

"在东平中心校读书的一个学期时间,给我留下印象最为深的是有这样一件事:

"由于家里被划成地主后,财物大都给分光了,全家就只有一床旧棉被。过冬时,家人只好在一张旧木架床上,放上编织好的稻草,在房子内烧个火堆,身上尽量多穿上衣裳,就是以这种土办法暖和到天亮的。

"有一天,天气突然转冷。在学校中,我是班上唯一没有被子的同学。因此,那天下了晚自修睡觉时,我只好把从家中带来学校的所有衣服,全部都穿在身上了,并还用那张旧草席卷住全身,以为这样便可以御寒保暖了。可是,我一直睡到下半夜,还是被冷得翻来覆去,一点也睡不着。只是不时地听闻屋外,那呼呼响的北风,在整个晚上不停地吹拂着。

"后来,旁边有一位同学睡醒后,到外面小便。在回来时,借助屋外进入的微弱的亮光,看见我冷得,缩成似个虾公这副可怜的样子。于是,他便十分好心地,拉起我来,去和他一起,同盍一张被。还不时地把我抱紧,用他温暖的身躯,去暖和着我。就这样,两人一块合睡到了天亮。

"从此以后,每当天气转冷时,晚上睡觉一直都是这样,和这位同学合铺一床。唉,总算是度过了这个难熬的严寒的冬天。

"此事,我一直牢记在心中。但是,这个同学我记不上他的名字了,真遗憾!那个时候年幼,除了还记得从良荔来的十多个同学的名字外,很多同学的名字,几乎全都给忘记了。"有诗赞曰:

同学关照见真情,  童心无邪友爱真;严冬度过谢天地,  雪中送炭有好人!


(62)家人心疼莫能助

"在东平中心校读书,刚刚开始的头一个月里,我们从良荔来的同学,早、晚放学后,都集体到东平墟祖江八嫂那个铺里,亲自动手煮食。后来,祖江八嫂便好心地,叫我们把米交给她,让她先帮助我们把饭煮好,待放学回来后,便可分饭吃了。省得回来再烧火煮,浪费时间,影响学习。

"大家听她说了之后,大为感动。呀,天底下真的还是好心人多呀!

"当时,柴、米、油、盐、菜等,都是各人从家里带来的。因此,每个星期六的下午,都要请假回家,拿好下星期所食用的盐、油、米、菜。因此,那时候的生活,过得很清贫,也很艰苦。

"晚上上自修时,每班的同学,都是只用盏小煤油灯照明。我只好借助于同桌朱光予同学的灯光。因为,当时,我连买灯盏和火水油的钱也没有。朱光予同学倒也很乐意,并未半点儿怪责我。

"朱光予同学的年龄大小、性格和我差不多。他的语文较好,字也写得很清秀。我记得,当时还向他借用过一本作文部,后来还未还他呢。

"那时候,学校正在建立了少年儿童队,好像是教我们班语文课的女老师黄宗明当辅导员,我当时我没有能加入。但是,我却十分羡慕那些勃子上带上了红领巾的同学。心里总是在想:总有一天,我也是也能够像他们一样,佩带上红领巾该多么好呀。

"总算是过上了独立的生活了。但是,那时候,每逢星期六下午,便要和良荔来的同学请假一块回家。到第二天星期日下午四五点钟,在家里吃了晚饭后,常常才独自一人,经大水垌,走往东平去的小路回学校。

"每个星期回去时,晚上全家人便在一起吃上一顿饭。那时,父亲还未去凤中当教师。于是,每当星期六知道我要回来后,通常他都去坑溪,或小湖上,捉一些鱼、虾、蟹之类的"浑腥"回家来做菜。这也便算是,全家中每星期里最丰盛的一顿晚餐了。

"到了第二天去学校时,他还用芋荷叶,包上一些煎好了的小虾,给我带去学校呢。他后来,去凤中当老师后,从此就再也没有这样的美餐吃了。

"那时候,我常常把在学校中,一个星期的那些只穿不洗的衣服,全都拿回家里去,便让外婆帮洗。到了第二天下午晒干后,才带去学校穿。有时候,要是让父亲在家里看见了,我又得挨父亲一顿漫骂了。

"有一次,我有很久没有洗澡了,全身都很赃。走近身边时,便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汗酸臭味。回到家里后,被外婆知道了,硬是要帮我洗澡。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于是,把我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拉住我往厨房门口的天井处,给我周身擦洗,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有人从天井经过时,我也顾不上害羞了。

"经过这次以后,每次我从学校回来的前一个晚上,我便在学校,将身洗得干干净净后,第二天才敢回去了。

"我很爱我外婆,我也知道,在几姐妹中,她也是最疼爱我的。"有诗为证:

幼小离家去读书,  那会料理自己事;忆起从前够艰苦,  家人心疼莫能助。


(63)野外秋游好风光

"在我的记忆中,在东平中心校读书时,学校曾组织过一次,全校师生都参加的野外秋游。

"那天吃完早饭后,就分班列队出发。当年,东平中心校似乎只有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共六个班。因为,都是春秋两季招生的,班数相对就多些,不像后来只是统一秋季招生那么少。

"当时,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同学,与班中那些大哥大姐们做一组。以便在旅途中。得到他们照顾。

"出发时,队伍排得很长很长,出发的地方是往学校东面的一些高山,什么山,我也不知道。像是朝石角方向走吧。

"一路上,我都是连走带跑地追赶队伍的。因为是赤脚,走起来也很轻松,不大宽的田缺,便一跃而过。

"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真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一点也不觉得累。当时,大家似乎也不带什么食物作中餐,有些女同学和部分老师,只是戴顶草帽和一些军用水壶。走了大半天,好容易才到达目的地。

"全校各班以小组为单位,分别由组长带领,分散活动。我们这个组,在王志宏组长带领下,走进深山老林中去,再往大山顶上爬行."志宏同学是我们良荔大龙尾人。他家附近也有许多高山大岭,经常去山上捞柴放牛,对爬山有一定经验。只见他不断地对大家鼓动说,要互相照顾,注意安全。千万不要个人单独行动,以免迷路。

"那天太阳很猛,大家汗流夹背,口渴难忍。爬到半山腰时,我已上气不接下气,实在精疲力尽。但是,在大家相互的鼓励下,不用多久,便爬上了山的顶峰。

"啊,真爽啊!比过去到石壕岭摘稔的山还高哩!我往山的下面一看,真是有一种难于诉说的兴奋与快乐,再次往四周环视一眼,便隐隐约约地,看到东平街和我们的学校。

"虽然,此时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但是,在山上,我们还摘到了不少的野果。有稔子、油柑子之类等。我眼明手快地采摘得较多,便分了一些给一些不善爬山的女同学,帮助她们解决一时肚子饥饿。口渴了,就到山底下用手招饮山泉水。有些聪明一点的同学,还从学校带了些开水来呢。

"那天,大家便一直玩到,快将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下班老师才鸣哨收队,清点好各小组人数后,便集队回学校去。"有诗叹曰:

野外秋游好风光,  不觉劳累与紧张;清泉野果遍地是,  随处采摘来品尝。

 


第十三章    第一次在凤山过年

每当想起那金色童年,是多么天真与澜漫。但那只是还未遭遇"横逆"时的纯真感受。

渐渐长大后,却再也难有年少时的幼稚与无知。随后蜕变而成的,却是一份成熟而老练……


(64)首次难舍故乡土

那是1953年的春节前。

我在放了寒假以后,便从东平中心校回到了家中。

有一天,母亲独自对我说:

"亚飞,从下学期起,你和亚伊都转学到凤山读书去。这是你爸爸的意思,你的意见如何?。"妈妈把这个刚刚知道好消息,立即告诉我并征求我的意见。听到以后,我心里高兴异常。于是,便马上满口地答应了。

那时候,伊妹也已经十岁了,正在良荔小学读二年级。也算是比较懂事了,知道后,也和我一样地高兴。

有一天,在清早起床后,全家一块吃着早饭。

但是,今天的早饭却跟以往的早饭不同,外婆除特别煎了好几个黄包蛋外,还煎了几条一直都舍不得吃的咸鱼给我们送饭。

这在当年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上等菜肴了。另外,外婆她还特地煲熟几个鸡蛋分给尹妹、七妹两人。

我知道,这一定是外婆特意,把准备给老母鸡孵小鸡的那窝鸡蛋,一个不留地全都给我们吃了。

尹妹年纪大点,比较懂事。平时都是由她带看才两岁多的七妹,也好能让外婆和妈多干点田里活和家务事。

伊妹临行前,便以大姐姐的身份,叮嘱尹妹要照看好七妹,为家里多干一些力所能做的事,不要整天那么贪玩。

尹妹默不作声,不知是在想什么。

原来,是当她知道,我们要去凤山爸那里读书的消息后,曾在妈妈跟前多次闹着,也想跟我们一块儿去呢。

于是,大家便只好都哄着她:

"等过了年以后,一定带你去的……"。

七妹年幼,还不懂事。只是两个鼻孔,正流着两条'鼻浓虫',两眼滴溜溜地看着我们这些大哥大姐们。

这时候,她只顾吃外婆给她剥光壳的那个鸡蛋,在手中还拿着还没剥蛋壳的另一个。于是,便独自走出禾坪去,和隔离屋的那些小孩子,一块玩耍去了。

亚婆昨晚就准备好了,给我和伊妹带去的简单行李。其中,这几套衣服是在几天前,她带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用大人快穿烂的衣服,裁剪后缝补而成的。

行李袋子中,还放有两双新做并穿不久的布鞋,它是过年时,妈用烂布巾在门上用米浆糊做成布薄后,再加工成鞋底做成的。除了在过年时穿过几天外,我便一直都舍不得穿它。

平时,我们走路都是赤脚的。只是到了在晚上,才穿一双父亲用松木做成的木屐。也只有过年或冬天时,才有机会穿上妈和外婆她们做的布鞋。

外婆把我们俩用的日常用品,全部都放进一个黄麻袋装好后,交给在门外等着我们一块起程的坡嘴叶五哥。

他因为要去凤山赶墟,我和伊妹俩顺便和他一起同路去。

再者,有他的照顾和带路,家里人也便就放心了。

这时,太阳还刚刚从四斗种方向露出脸来。但是,我们已经走到了里坡底,正准备过大水圳去。

我回过头朝村子上望了一阵子,远远便看见平时在一块玩耍一起长大的三哥、四哥,亚六和隔离邻舍的四狗、五狗、八姨他们。

此时,只见他们个个都站在村前,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远离而去。

于是,我在内心里,真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脸上也同样流露出,一副难于割舍离别的神色。

因为,他们毕竟是我孩童时代中,日以继夜在一块儿,玩耍厮混的小伙伴呀。更何况,在村子里,还有与我们共同相处,和生活了好几年的那些勤劳、善良、朴实的父老乡亲们!

亚婆、妈、尹妹,一直陪送我们到了里坡后,便停留在那里。

她们还在目送着我们俩,一直到过了三世祖岭,看不见我们后,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家去。

有诗叹曰:

儿时那知坎坷路, 心想跟随父读书;兄妹步行凤山去,首次难舍故乡土。


(65)几十里程半日完

到了三世祖岭岗后,走过拐麻塘洞,经过蛇龙岭,踏进坳背村时,远远地再回过头来,心里难舍地往东面看一眼九姑家--岭岗排。心中似在默默无言地在说:

"再见吧,我的好亲戚,我的好姑姑!"大约走了近一个多钟头的山间小路后,我们来到了当年去博白时,曾经路过的英梅的狮石山脚下。

这座狮石山,是博白境内的一座著名的好景点:

山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山顶上是一块比较平坦的荒草地,且生着一些松树的石山。要上山去的小路,也只有唯一的一条。地势极其险峻,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现在,它仍然像一个卧地的雄狮一般,日夜忠诚地守护在这里。它跟几年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待过了狮石岭,叶五哥便对我们说:

"亚东,快到合江了,走累了吗?要不,就休息一会儿吧。"我便马上回答叶五哥说:

"不累不累,我经常都是从东平中心校来回,都走惯了。现在才刚刚走这么点路,不累。"伊妹也说不累。当时,她已经十岁了,而当年我们同去博白时,她才五岁都还不到,还被担着去,与现在相比,已经大不一样了。

到了合江以后,再从合江口上面的那座独木板桥过江。

我在桥上一边走,一边看着从桥下流过的清沏透明的江水。江水下面,还有一群群的小鱼儿,不时地在自由自在的游上游下呢。

"合江,顾名思义便是由凤山那边流出的一条河,和从东平方向流来的另一条江,汇合以后,最后才流入南流江去的。自古以来,人们便都称它为"合江",合江就是这样而得名的。"于是,叶五哥一边走路,一边详细地介绍"合江"得名的由来给我们知道。

"啊,原来是这样!"我便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

我们一直不停地沿着从凤山流出的那条江水的右岸往上走去。正好,那天的天气还算比较凉快,也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冬至时节。因此,很适宜赶路。

不一会,便走到了一个像"上高屋"城肚一样大的地主庄园。

远远看见,这个庄园的四周的城墙很厚、很高、很坚固。四个角的城楼上和四周的城墙处,全都布满了枪眼,炮洞。

据说,在民国初年,全县各地的有钱人家,为了防备"龙卅八"这帮土匪强盗抢劫而修建。所以,全县很多地方的财主佬家,大都有这样的坚固建筑。

"到了三清地界了,离凤山也只有一半的路途了。"叶五哥看着我们那还不大疲惫的样子,便告诉我们。

我抬头一眼往前方望去,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田垌。两面全是高山环绕着,中间便是一马平川的田野。

当时,已经早已收割完了晚稻,除了有一部分犁田晒雪外,其余全部种上了四月茹、冬小麦、油菜、冬豆等冬种作物。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广阔无垠的田野,心情特别宽畅。

"过了三清地界后,上去便是大康、大寿了。我们每次去赶凤山墟,做点小买卖,常常都走这条小路最近,大约才有五十多华里,多数时候都能早去晚回。"叶五哥好像对这条小路十分熟悉,详详细细地给我们做了介绍。

再走了两个多小时,便进入一条长长的峪谷。峪谷下面是一条不大宽却似很深的小河,我们只能沿着半山腰小心翼翼地行走。

这山路大多都是石灰路,虽不大宽,还可并肩地同行两人。但是,小路弯弯曲曲,从上望下看去,却显得异常的险峻.                          "飞哥,我有点怕,会不会掉到河里呢?"伊妹心里慌张地说对我说道。

"傻妹,小心走怎么会掉下去呢?不用怕,大胆些,掉不下去的。"我一边鼓励她,一边叫她往里面走,不要老是往河下面观看。

"这便是到凤山必经的九岐径,全长有三里多长的路途。在旧社会,这里经常有土匪强盗出没,抢人钱财。走出了这个九岐径,就看见凤山墟了!"叶五哥一边走,一边说在鼓励着我们。

我一边走,一边朝山脚下的河中看。这河水不大流动,原来是下游已筑了水坝。

后来,我才知道,这条河是凤山洗布河流经这里,最后与东平江汇合后,流入南流江。跟叶五哥先前所说的,一点没错。

再经过一条长长田垌后,才到了凤山墟。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叶五哥带我俩,到凤山墟旁边的凤中见了父亲。

父亲满面笑容,十分高兴,并不停地对我们俩摸头摸脑,亲密一番。

当时,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学生都回家去,只有教师和工友在校。因此,学校显得冷冷清清。

父亲住的那间小房,就在楼梯底下,能安下两张床,再放些台、凳就满了。

坐了一回,大家吃了爸为我们己准备好的午餐后,叶五哥便去凤山墟赶集。因为,当天下午,他还要赶回家去呢……

从此,我俩便离开老家,到了第二个故乡--凤山。

一直到1961年秋,我才第一次回到阔别八年多的故土--石湖坡。又是从第一次来时这条小路回去。虽然时间久了,但是,还能记得大概的方向。

这是后话,就不多说了。

有诗叹曰:

清晨跋涉至午间,几十里程半日完;父亲看见亲骨肉,天伦之乐笑开颜。


(66)初到凤山人生地

因为上午走了大半天的路程,我们都感到很劳累了,脚上也起了几个血泡。毕竟很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

吃完午餐后,我坐在椅子上,便也懒得不想起来了。亚伊困得躺在床上,不久便呼呼地睡着了。

父亲叫了我一声,便带我到老师的膳厅。随后,他还带我到食堂的住房中,分别介绍食堂的工友,让我一个个地认识。

从中,我便知道其中有一个叫十八哥,有一个叫十四哥。他俩人是专门负责老师食堂的膳食工作的。

那个中等个子的十四哥,便忙碌地给我们烧热水洗身。随后,我便回到父亲住房间去,拿桶和衣服,并叫醒还在熟睡中的伊妹一块儿去。

洗完澡回到房间时,父亲告诉我们:

"早晚两餐、洗面水、开水,都是由工友十四哥专门担到老师房间来的。你们都不用到厨房去拿。"我听了父亲的介绍,便知道中学的确与小学大不一样。在老师中,还配备这样多的工友做后勤工作,并且这样热情周到地为老师服务,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在父亲说完后,又带领我们去认识男女大小便处。

刚刚来到,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生疏。

晚上,父亲又亲自带我们到邻近居住的老师房间去,给我们作一一介绍。于是,我们与学校的老师,很快都熟悉起来了。

已经过了半个多世纪,今天我还能记得,当时大部分的老师的名字呢。

当年凤中的校长叫黄家英,一个个子不算高的陆川人,对人和蔼可亲;副校长是陈洲,他带一副度数很高的近视眼镜。看起来,是一位斯文又温柔的中年教师,说得一口流畅的松山、龙潭下面的新民话,一开始便给我的印象很深;教导主任是梁健英,个子较高,说话慢条斯里,能讲一口地佬话,后来才道是浪平人。

此外,还有凌英俊、王贞武、刘名镇、黄梓伦、黄家儒、黄日如、黄家琨、梁余一、王叙镇、包明滇等老师;干事有谢权芳、黄达明、熊景杰等。

王贞武老师,正好住在我父亲房间上面的楼上。有时我上楼去大便处,常常看见他在房间里,备课和批改作业呢。

当时我便想,凤中为什么这么多车田姓"黄"的老师、干事、工人呢?

后来,从凤中校史中,我才知道其中这个奥秘:

原来,凤中始建于1944年秋,至今已跨越两个时代,曾三次搬迁。

1944年,校舍在凤山东墟头落成。1949年12月博白解放后,县人民政府任命梁善德为凤中校长。可是,1950年3月4日(即农历正月十六日),凤山土匪暴乱时,首先攻占了凤中校园,把它作为进攻凤山区政府的据点。在激烈战斗中,校园遭到了严重破坏,财物被土匪洗劫一空。凤中被迫停办了。这便是解放初期父亲留在老家,未能到凤中任教而引发出那么多的事故的真正原因。

1951年3月,凤中与私立车田中学合并,校址在车田(现在属陆川管),沿用凤中校名。黄家英任校长。

同年7月,凤中原校舍修复后,学校便迁回凤山。校名改称凤山初级中学。

1951年4月,时任博白县委书记邹优宁在凤山老区视察时,在当时的凤山区长张平陪同下,亲自勘选了后来的新校址。

我到凤中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便在学校内外四处走走看看。

凤中学校的面积,比东平中心校大些,全都是两层的瓦砖楼房。

教室只有六间,刚好能容纳当年的班级。其余的房间,是专供老师、学生住宿和老师办公用。显得十分拥挤、破旧。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的班级是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班共六个班,三个年级。学生数充其量不足三百人。

我环绕校园走了一圈以后,便独自一人,往校外四周走去。

在学校的右边,接近凤山墟附近,有几棵高大的大榕树。大榕树旁边,有三个篮球场和一些简陋的体育设施。四周还有几棵大龙眼树。学校旁边有一张不算大的鱼塘。

校门前面,便是一大片田垌和零星分散的农村了。左边的一片楼房,便是当年的凤山十一区政府的所在地。

我再往凤山街上走去,墟亭、街道等规模的大小,跟东平墟大概差不多。

因为还不是凤山墟日吧,街上的行人稀少。但是,在商店和附近一带的摊位上,还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和副食品。

不用半个小时,凤山墟的里里外外,我几乎走了一遍。

随后,便走进到一间凤山理发店去,理了已长得很长的头发,准备过年。

然后,才返回学校吃早饭。

有诗赞曰:

初到凤山人生地,日久惯常像家里;老师工友亲切切, 如今忆起情依依。

文化摇篮老凤中, 匪乱抢劫洗一空;上级决心重恢复,再建美丽新凤中。


(67)有鸡有肉过新年

到了凤山后的第三天早上,父亲和凤中大部分教师,便一块到博白集中。

然后,便再到南宁,准备参加在寒假里,由广西省举办的全省中学教师的"思想改造学习班"去了。

因此,在家中便只剩下了我和伊妹两人。

一直到快过年了,父亲他们的学习班还没有能结束。这样,就只好我们兄妹两个,一起在凤山过年了。

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在那大年三十的晚上,十八哥(黄有信)给我们兄妹俩,杀了一只大鹌鸡,还砍了两个大鸡腿,蒸了一大碗扣肉,加上还有几个肉菜。就算是给我们做的丰盛的年夜饭了。

想到过去,我们在家乡过年时,那里有什么扣肉吃过。就是鸡腿也轮不上我俩吃,只有尹妹和七妹的份了。

可是,外婆还是不会忘记,砍上两个'飞天臂'(鸡翼)给我俩充数,也让我们一起高兴高兴。

我一边吃,一边心里暗暗地想:

"外婆、妈和尹妹、七妹,她们现在在家过年吃什么呢?她们肯定没有扣肉吃了。要是她们都能在这里过年的话,那该多好啊!"当年,村上人过年不大兴做扣肉,也没有那个条件。

尤其是土改后,家里己经是一穷二白,只要能买上一斤几两猪肉,再杀上个鸡,就不错了。

大年卅晚那吃不完的肉菜,到了大年初一的第二天早上,十八哥又拿回到老师食堂去,重新帮我们再加工后送来。

"唉,真是照顾得和在家里一样,使我们一点也不感到孤单。"我内心无限感慨地想。

当年这顿丰盛的年夜饭,让我兄妹俩一直吃到大年初二。

总之,这年的春节,比以往任何一年,在农村过的春节都要丰盛得多。可惜,就是没有年粽子吃。

这些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往事,给我们的印象大深刻了。

2006年,我在南宁与妈她们一块过春节时,我还提起过,当年在凤山第一次兄妹俩一块过年的往事。伊妹也同我一样,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正是:

兄妹相依在凤山,有鸡有肉过新年;天各一方亲骨肉,思念家人苦难言。

 

第十四章  在凤山中心校的两年(上)

尽管年代已久远,我仍常常怀念起那桃花盛开、草长莺飞的幸福时光;那散落在永恒记忆中的豆蔻年华;还有我们曾经守候的那份纯真……


(68)简陋校舍育人才

1953年过了春节后不久,还仍未到新的学期开学的日子。另外,父亲他们到南宁参加教师"思想改造学习班"学习又还没有回来。

于是,我和伊妹每天都没什么事干。闲着时,只好在房子里看看书,写写字。十分无聊时,就到凤山墟上四处走走逛逛,以度日辰。

有一天,在中午吃饭前,我刚好从教工食堂的走廊旁边经过。

突然,便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

"亚坤,你什么时候从家里来的?""我今天中午前刚刚到,还没有吃饭呢。"她听了后,看了一眼问她的那个工友,随便地应了一声。

我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脖子上带着一条红领巾,身上穿了一件很合身段的淡蓝色的上衣,脸上微黑,面带笑容。

看她那个身段,很像我们村里,那些常年累月在家中帮忙干活的农村小女孩一样,朴实、勤快、大方。

看来在凤中,大家对她还算是很熟识的。

此时,我只看见她正在用双手捧着,用饭盅盖住菜碟的两份中午饭回去。

我正好与她打了个照面,她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哼声,就走过去了。也难怪,因为大家都还素不相识,人家又是一个女孩子。

当她从我旁边闪过后,我便暗地里一面在想:

"这个女孩子,她大像上高屋城肚的其都妹了,脸孔方园方园,也不打小瓣子,一双眼睛很有神气。也许,只因还未到青春发育时期,身材还略显得瘦小苗条些。"真是谁也不会想到,在以后的岁月中,她居然会成为,和我同窗八年、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呢?

过些日子便开学了。于是,我和伊妹便在父亲的带领下,来到离凤中两里路远的谢村小学,找到了曾经是父亲的学生黄业仁校长。

在他的安排下,插入凤山谢村小学的相应年级里就读。我插入的是高小的第七班。伊妹插进入的是小学二年级中的一个班。

谢村小学的校址,原来是一座当地姓冯的地主庄园,基本上全都是瓦盖的平房。

整座庄园四周,是用灰沙筑起来的围墙。分布在围墙四个角的是四个小炮楼,围墙只是在后面和侧面,其他两面好像也只是由房子当围墙做的城墙。

这在当地,便算是一间还算像样子一点的小型学校了。

一进到学校前大门,便是一个大石灰禾场,学校便用它作为全校集会和初小早操、早晚放学时使用。

大门口前面有前、后两张大鱼塘。鱼塘旁边便是谢村。

谢村下面,有一条比我们家乡前面那条担水坑还大的百料河。

这条百料河,从上面的一些高岭处,弯弯曲曲地流来,流到下面便与凤山的洗布河汇合了。河对面,便是彭姓的加离尾村。

谢村小学是一间高完小。只是用四个较大的房间做为高小班教室,其余的便做初小班的教室。

当时,每年都是春秋两季招生。自从1953年以后,才实行每年的秋季招生。所以,教室也还勉强够用。

但是,那些房子每逢到下雨天时,显得十分潮湿和黑暗。比起东平中心校的校舍和环境便差得多了。

后来,我才听说,原来学校是在凤山墟东面的洗布河旁边的。

因为1950年凤山一带土匪暴乱等原因,才临时决定,暂时搬到这里做学校的。因此,学校的校舍差,就不足为怪了。

我们第七班的教室,在一个三面有墙,一面开口的长方形大厅里。它两旁的两个房子做男同学的住房。

那时候,房间和教室的地面都很潮湿,特别是到了下雨天,人多行走,地面更滑。一不小心,就会滑跌倒。我也曾经被滑跌倒过几次哩。

那时候,学生每天两餐都是自蒸的。那个"饭曾"是一个大圆木桶做的,可放近一百个饭盅。

我有时看见,有蒸饭的、有蒸粥的、也有蒸杂粮的。学生吃的菜,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一些咸菜,如黄瓜皮、咸卜干、芋苗之类。可见,当年同学们的生活的确是十分艰苦的。

我们第七班的同学有五十个左右,女同学只有不到十个。

第一天早上上课时,我便发现亚坤,还有刘名镇老师的侄子刘科仁。亚坤还和一个男同学同一起坐呢。

当时,大多数同学的年纪都是比较大。只是我和亚坤,算是班上年龄最小中的两个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学校的大多数同学,都是来自凤山区内各个乡村和凤山墟等地方。

班主任是一个才二十出头、身体显得有点单薄,常常肯拉拉二胡等乐器的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叫吴卜群。

上算术课的叫梁锋老师,他住在初小班内的一间炮楼上。

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每逢考算术后在批改试卷时,我们班的男女同学,都喜欢拥到他所住的楼上,在那里看他批改试卷。

有时候,他还给同学进行面改呢。常常看见他是一边抽烟,一边指出解题过程中的错处。

因此,我们都很喜欢他上的算术课。可惜,梁锋老师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就调走了。

上语文课的好像叫黎赞礼老师,上其他课的便记不清了。

那时候,上晚自修时没有汽灯,每人只点一盏煤油小灯。因此,光线很昏暗,整个教室,到处都是充满了难闻的煤油气味。

每到天气热时,蚊子又特别多,四处在嗡嗡地叫个不停,不时还要用巴掌拍打着。还有不少老鼠在到处乱跑,这些小东西,对人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似的,真是令人讨厌死了。

下了自修以后,我便回老凤中家去住。

因为学校和凤中两地相距最多也只有两里路远,只要十多分钟就回到了。要是碰到下雨天就不回去,和一些同学挤在一起睡。

早晚放学回家,常常和亚坤、刘科仁及凤山圩那帮同路的同学一块回去。

总之,我觉得,除了学校环境较差外,其余的都比东平中心校好。特别是,从此以后,我在生活上,再也没有在东平中心校时那么艰难了。

有诗叹曰:

简陋校舍育人才,  学生都从农村来;艰难困苦求学识,  潮湿暗屋摆书台。


(69)争看书画恐来迟

虽然,我于1953年的上半年,在谢村这间简陋的高级小学只读了一个学期多。但是,在这半年时间里,有几件事情,我至今很清楚还记得:

那时候,每天早晚放学回到凤中时,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学校的阅览室内,看那些新钉在桌子上的连环画册。

由于凤中早晚两段,都总要比我们谢村学校多上了一节课。因此,往往在那里看书,只有我独自一人。

当年,在谢村小学并没有图书馆,更谈不上有阅览室了。所以,要想看些课外书,便比在东平良村小学时还要难。

我在凤中的阅览室,最喜欢看的是下面的这些画册:

它们大多数是著名的苏联电影洗录印成的。如《攻克柏林》、《普通一兵》、《万岁!斯大林》、《保尔·柯察金》、《山地大战》、《列宁在一九一八年》、《牛虻》、《卓娅和舒拉的故事》、《保卫察里津》等。

在阅览室中,还有《连环画报》、《人民画报》、《解放军画报》、《苏联画报》等画刊。当然,也还有其他的报纸、杂志等刊物。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对于报纸、杂志还不感兴趣……

每逢在阅览室有钉出的新画册,往往我便是它的第一个读者。

每天早晚放学回来时,往往第一个走到阅览室的也是我。阅览室除了在午睡和晚上的时间关锁外,其他时间都是开放的。这对于我来说,真是大方便了。

当时,管理图书室的,是一位叫做谢权芳的男干事。

有时候,他看见我一人独自在室内聚精会神地阅看,而又快到了锁门时间了。这时候,他便不忍心关了门,使我中途看不完。于是,便交待我,让我在看完以后,再关锁门后离开。

此时,我便负责任地按照他的指示办。因此,我惭渐便变成了学校图书阅览室的义务管理员了。

从此以后,我已经渐渐地喜爱上了课外读物,并与它朝夕地形影不离。

有诗叹曰:

课余之后有闲时,争看书画恐来迟;课堂内外都喜爱, 全面发展与人比。


(70)是非功过后人评

新的学期开学快一个多月了。

有一天的中午放学回到凤中时,我正在图书馆的阅览室中,聚精会神地看书。

突然,听到家中有收音机的凤中刘老师,沉痛地对旁边的一位老师说道:

"今天早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了斯大林同志不幸逝世的消息……"这天,正好是1953年3月5日,刚一听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我心中感到十分悲痛。

那时候,我在阅览室阅读了关于苏联的许多连环画册与课外书。其中有一套电影连环画册,叫做《万岁!斯大林》,它便使我从中知道:

苏联是我们的老大哥,它无私地帮助和支援中国革命和建设。特别是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帮助中朝人民打败穷凶极恶的美帝国主义。斯大林不但是苏联党和人民的伟大导师和领袖,也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的杰出领导人、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

斯大林逝世后,全国上下举行的哀悼活动,规模和范围并不亚于苏联。

毛主席曾对全国军民发布命令:自3月7日至9日,全国一律下半旗致哀;致哀期间,全国各工矿、企业、部队、机关、学校及人民团体一律停止宴会、娱乐活动。

毛主席还亲自前往苏联大使馆吊唁。

3月8日,周恩来总理率领我国党政代表团乘专机前往莫斯科参加为斯大林隆重举行的葬礼。

3月9日在首都北京也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朱德致悼词。

就在那些沉痛悼念伟大导师斯大林逝世的日子里,我们谢村小学、凤中、区政府、机关和城乡居民同全国一样,到处可看见人们左臂上戴着黑纱,胸前佩戴着小白花。

到处都失去了往日那快乐的歌声,幸福的欢笑,沉痛地哀悼伟大的斯大林的不幸逝世……

当年的这件悼念斯大林逝世的事件,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一直到了后来上了中学后,通过对苏联历史的进一步深入地学习。于是,对伟大的斯大林,便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和认识。

有诗赞曰:

导师统帅斯大林,是非功过后人评;二战打败德国鬼, 援助中国得民心。【1】


(71)当年带上红领巾

那是1953年6月1日的下午,我穿了一套新做的白色短袖上衣和兰色短裤,吃完中午餐后,便高高兴兴地和同学们一起跑到学校去。

因为,今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又是我光荣地加入中国少年先锋队举行宣誓的日子。

也就是从今天开起,原来的"中国少年儿童队"便改名为"中国少年先锋队"了。

前两个星期,我和班上好几位14周岁以下的同学,利用每天下午的课余时间,听了小先队辅导员熊少武老师给我们上的几次"队课"。

她在给我们上队课时,反复地对我们说:

"……少年先锋队是少年儿童的组织,是学习共产主义的学校。它的任务是教育我们少年儿童,要从小听党的话,努力学习,锻炼身体,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护公共财物(即'五爱')。要从小立志为建设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强国贡献力量,做共产主义的接班人。红领巾是代表红旗的一角,是由革命烈士的鲜血染成的。敬队礼时,必须右手五指并紧,高举头上。它表示'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听了熊老师给我们上的几次队课以后,我便知道了许多少年先锋队的知识。于是,我便写了一份入队申请书,郑重地交到熊少武老师处。

后来,经过中队委员会讨论批准后,我便成为一名光荣的少年先锋队队员。

下午三点钟,全校的少年儿童,在外操场的大榕树底下,隆重地举行庆祝"六一"国际儿童节,及新队员入队宣誓仪式。

大会由少年先锋队的大队长江元贞、张九鑫两位六年级同学主持。

开始时,在熊少武老师指挥下,全体少先队员齐声唱起那首悦耳动听,和特具童声声调的少年先锋队队歌:

"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新少年的先锋。团结起来,继承我们的父兄,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学习伟大的领袖--毛泽东。

毛泽东新中国的太阳,开辟了新中国的方向,黑暗势力已从全中国扫荡,红旗招展前途无限量,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勇敢前进前进,跟着共产党。

我们要拥护青年团,准备着参加青年团。我们全体要努力学习和锻炼,走向光辉灿烂的明天。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站在民主阵营最前线。"这首当年我们所唱的少年先锋队队歌的歌词,就是过了半个世纪后的今天,我还记忆犹新,永远难忘,还能会流畅地唱起它。

每当唱起它,总会引起我们对于许许多多少儿时代的往事的无限留恋和怀念……

接着,张九鑫同学宣读批准入队的同学名单后,新队员出列并排成三排。一群老队员一对一地给新队员带上了鲜艳的红领巾。

随后,由大队长江元贞同学领读少先队的入队誓词。

于是,我们全体新队员便举起右手,跟着高声地念道:

"我是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我在队旗下宣誓:

我决心遵照中国共产党的教导,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劳动,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出一切力量!"入队宣誓仪式结束后,熊少武老师在旁边举手高呼:

"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全体少先队员立即齐声地回答:

"时刻准备着!"整齐响亮的声音,把在大榕上的一群小鸟吓得急忙向绿油油的田野中箭一般地飞去……

入队宣誓大会结束后,全体新老队员便在大榕树下,照了一个珍贵且有特殊意义的集体像。

十分可惜,在动乱的文化大革命中,我所保存的这张照片给丢失了。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不少小同学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胸前佩带的鲜艳的红领巾。

"飞哥,到什么时候,我也能入队,做一个光荣的少先队员呢?"伊妹看着我胸前鲜艳的红领巾,悄悄地对我说道。

"不要灰心,只要你努力去争取创造条件,一定能成为一位光荣的少年先锋队员的。"我给她鼓励。

那天吃晚饭时,父亲和全家人知道了我加入了少先队,也都为我高兴。他还特地加菜给我们吃,表示是对我加入少年先锋队和六一儿童节的祝贺吧。

晚上,我兴奋得久久都不能入睡。想起在东平中心校读书时,曾幻想有一天也能加入少年先锋队的理想,今天我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在我睡觉时,还依依不舍地,久久也不愿把脖子上的红领巾解下来。

有诗为证:

当年带上红领巾, 走起路子有精神;党团教育进步快,天天向上日俱进。


(72)继承革命传家宝

那是1953年的开春时节,正当春暖花开的时候。

我记得,当年学校少年先锋队过队日活动,都是以中队为单位进行的。同时,大多数的活动是以各班的队员为一个中队,队日活动内容和形式也由各个中队自定。

每个中队里有一个老师任中队的辅导员。总之,每次队日活动,丰富多彩,生动活泼,总是令我十分喜爱。

有一次,我们少先队的队日活动,是听凤山十一区区长张平叔叔,对我们讲述,他当年参加地下革命斗争的故事。

那天下午,在学校外操场的大榕树下集中后,辅导员熊少武老师,简单讲了一下出发路上,要注意的事项,和张平区长的简单革命斗争历史。

随后,便列队向位于凤山墟旁边的凤山区政府出发。

凤山区政府正好在凤中左边,不多久就到了。

进到区政府后,转了几个弯,上了楼。张平区长在后面一个楼上住,他正站在楼上迎接我们。

当看见了我们这帮少先队员的到来,他便脸带笑容,心中感到十分高兴。

那天上午,他便吩咐区政府的工作人员,把在各处房间里所有的凳子、椅子全都搬了出来,摆在他的办公室做接待室。

当大家刚踏进到室内,一眼便看见在桌子上放了几个开水瓶与不少杯子,还摆了很多糖果、饼干、水果招待我们。

我看着张平区长,他个子不算大高,年纪也不外三十多岁。

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巳有皱纹。当他一看见了我们这帮天真活泼可爱的少先队员,便满面笑容,显得十分慈详、可亲、和蔼。

当他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后,他便一边倒开水,一边拿糖果、饼干、水果塞到我们大家的手里,忙个不停。

这时候,几十双眼睛,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张平区长。

大家坐下来后,静静地聆听他讲述1937年至1942年期间,共产党所领导下,他所在的"广州儿童剧团"如何积极参加宣传抗日救亡运动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由于时间久远,他当时所讲述的许多故事细节,我大多都忘记了。

只记得,他最后曾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

"同学们,在抗日战争的烽火年代里,许许多多像现在你们这般年纪的少年儿童,就离开了自已父母亲人,走上了抗日救亡道路。他们中间,有不少人已为中国革命献出了自已的宝贵生命,有的在斗争中已成长成为革命的骨干力量。今天得到解放,是与当年他们不怕流血牺牲,前仆后继的顽强斗争精神分不开的。最后,希望同学们,一定要牢牢地记住,胸前佩带的红领巾是无数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要更加珍惜今天的和平幸福生活,好好听老师的话,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学好本领,长大了做一个合格的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张平叔叔的讲话,博得少先队员们一阵阵经久不息的热烈的掌声。

我非常用心地聆听张平叔叔他讲述,并为他所讲的每一个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所感动。

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遵照张平叔叔的话去做,按毛主席的教导,把自已培养成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人才。继承革命先烈的遗志,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

最近,我从曾经是广州儿童剧团成员的朱光镛老师妹妹朱光松那里,得到两本描述当年关于抗日战争时期的广州儿童剧团的回忆,所编写的《烽火童年》和《烽火岁月话童年》的记实文学作品。

读完以后,才对张平区长当年所讲述的故事,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从书中的记述里,我深深感到,广州儿童剧团短短六年的历史,正代表着抗战期间千百万优秀少年儿童的成长史、奋斗史。他们以纯朴的理想,赤炽的童心,纯浩的感情,热烈地爱着受敌人蹂躏的祖国。在中华民族的空前灾难中,他们勇敢地离开了温暖的家庭,贡献了自已的童年和青春。

书中描写的周英,便是张平区长。他正是当年剧团的指导员之一。

后来,周英(张平)等七个儿童剧团成员被捕后,和原中共广东省委北江财经特派员邓池一起越狱。随后,找到了中共始兴县委。于是,便进入了英德老根据地,并全部参加东江纵队北江支队……

儿童剧团中的白萍便是朱光镛老师,在广州儿童剧团成立60周年的1997年,她还亲自赴广州参加剧团成员的大聚会呢!

正是:

队日活动花样多,跳舞游戏又唱歌;常听前辈讲故事, 继承革命传家宝。


(73)谁人有难众人助

经过将近半个多学期,我已经对第七班的同学认识了不少,至今我还记得许多同学的名字便有:

莫爵英、梁家福、宋世炎、陈德祥、陈正武、陈正凉、江通能、李庆祺(女)、程宏盛、彭会育、陈正雄、谢荣章、庞海鸿、谢上有、雷行浦、刘明慧(女)、严成武、刘科仁、熊福坤(女)、王文辉、秦礼菊(女)、彭会禧、刘功有、陈传芬(女)、刘强、马传隆、张韵有……

当时,我认识的老师有:吴卜群、梁锋、黄业仁校长、熊景祺、宋永寿、刘陶常、熊少武、黎赞礼、冯仲鼎、刘仲桂、江朝有、陈锡源……

在全班中,当年我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男同学。但是,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似的男女同学也从来没有一个欺侮我,反而对我在各方面都十分关心和照顾。

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六下午,我班里家在农村的同学,大多数都已经请假回家去了。

因为,他们每周都得回家一次,回去拿下星期的柴、米、盐、油、菜、杂粮等。可见,同学们的生活是何等艰苦和朴素。

当下了晚自修后,便发现班上的宿舍已经关锁了。于是,我只好跑到第四、第五班的宿舍住。

因为那里的班上还有些空床铺。并且,我和他们班中的部分同学还很熟悉呢。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睡到半夜时醒来后,便觉得头非常疼,浑身发烧,周身骨痛,又有点想吐。

此时,第五班的周继春同学,正好在我所睡床的对面睡。

他发现我老是翻来覆去,又说梦话,便伸手过来摸摸我额头后,对我说道:

"亚飞,你的额头这么热,一定是感冒了吧?"此时,雷道德、张九鑫、江元贞、朱贞才、彭会资等几个同学,听到周继春说后,大家都急忙爬起床来。

"怎么办?离凤山卫生院又那么远。同时,现在又是三更半夜时候……"江元贞同学说。

突然,我似乎正听到,有个我不认识的同学说了一句:

"农村人感冒、身骨痛,都用'刮痧'。我过去在家里感冒发烧时,家里人也是用这种刮痧的方法给我治疗,还很管用呢。"雷道德同学听这个同学说完后,忙说:

"让我试试看,在家时我见人家刮过,知道一点方法。"说完,他们便拿来一个小碗,装了点清油,找了一个小勺子。我坐在床前,将上衣翻起,让背脊全部裸露出来。

于是,雷道德同学便亲手操作,帮我"刮"沙。周继春同学还在旁边,一边用手指在我的面额、颈等部位搓捏……

弄了好一阵后,我暂暂地感到周身舒服了许多,头也没有那么疼了。

此时,我感到口渴,旁边的彭会资同学马上倒了盅开水,给我喝了下去。

一直忙录到午夜三更鸡啼,同学们看见我感觉到好多了,才放心地回到各个人的床上睡去。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由于他们全都是毕业班,正在紧张地复习功课考初中。早上,他们起床后,便小心翼翼地怕惊动我,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到外面去洗脸漱口,再走到旁边的教室复习功课去了。

此时,只剩下我独自一个人,在床上安详地睡着……

下了第一节课后,张九鑫同学回到房间里,摸着我的额头问我:

"亚飞,感觉好些了吗?"我刚刚睡醒,便低声回答说:

"好多了,就是周身无力,头又晕。肚子觉得有点饿……"刚说完,他便从床底下面那个木箱子,拿出一些米和小煲头到厨房去了。

下了第二节课,只见他用饭盅盛好粥,粥上面还放了几块黄瓜皮,拿到了我床前,把我扶了起来。

放午学时,周继春和朱贞才两位外膳的同学,一边在旁边扶持我,把我安全地送回到凤中家去。后来,妈曾多次和我说过:

"小时候,你是很少生病的。但在凤山读中心校那次感冒,是病得比较重的一次。多亏了当时那些同学,这么热心照顾和帮助。"回到家里治疗了一些日子以后,我的病才渐渐地有所好转,又可以照常地到学校上课去了。

当年发生的这件事,使我一生都难以忘记。

也许,当年那些帮助过我的这些热心肠的同学,到五十多年后的今天,可能早已忘记了。

有诗赞曰:

五十年代人单纯, 团结友爱好气氛;一人有难众人助,年老作诗来赞颂。


(74)还看报纸和杂志

自从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便发生过许多新鲜而重大的事件……

在我的记忆中,有时候当我经过凤中的老师食堂时,常常听到老师们极其热烈地议论起,当时在社会上,发生的许多广大人民群众十分关心的热点问题;也常常听到他们谈论一些国内外的重大时事新闻:

例如,在抗美援朝战争的第三个年头的1953年,朝、中与美国三方,在三八线附近的板门店举行的停战谈判【2】;1954年2月6日至10日,中共七届四中全会,在北京举行,并通过《关于增强党的团结的决议》的文件;以及后来,在内部传达的,在全会上揭发批判高岗、饶漱石的反党联盟的阴谋活动的消息【3】等等。

有一次,陈洲副校长正在与几个吃饭的老师,在谈论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等【4】问题。我正好从旁边经过,便听到他们在发表各人的不同看法,议论得十分热烈,有时还相互间激烈地争论起来。

我好奇地静悄悄地走近,并站在旁边专心地听他们谈论。究竟谁是谁非?但是,我都不发表自已看法。

当时,我还只是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学生,其实一点也不懂、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我哪里有什么发言权?

"他们对这些事情,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又那么详详细细呢?"我暗地里在沉思。但是,我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后来,我走到凤中的阅览室看连环画册时,偶然发现他们讨论的这些新闻和社会上的许多热点问题,大多数都是来自当时的报纸。像《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汇报》、《中国青年报》、《广西日报》和一些杂志、刊物上……

于是,我每次走进阅览室,不再是光抢着看那些连环画册的小人书了。还重点看了一些当天的新报纸和钉在桌面上的杂志、刊物。从而,我慢慢地便知道了当年不少天下大事。

从此以后,我暂暂地养成了每天都要看看报纸、杂志的习惯,关心当时国内外发生的许多重大事件了。

然而,这个看报纸、杂志的习惯就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有诗叹曰:

时政要闻天天知,人生道路不着迷;每次不光看画册,还看报纸和杂志。


(75)平生首次登台演

在1953年的那个火红的年代里,县内各区的兄弟学校,特别是在各间高完小的师生之间,经常互相访问,参观交流。以便增进友谊,相互学习,相互了解,加强团结。

这些举措,对于刚刚解放初期教育事业的发展,曾经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有一个星期六,旺茂中心校部分老师同学,步行三十多里路程,到我们谢村学校进行友好访问。

当天的下午,我们谢村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还分别与他们进行过一场精彩的篮球友谊赛。

到了晚上,还举行了两校师生的联欢晚会。

双方都表演了许多精彩纷呈、形式多样、生动活泼的文艺节目,有唱歌、跳舞、小型话剧等。

我记得,当时旺茂中心校带队的老师,就是后来担任博白县文联主席的梁丰老师。

第二年高小毕业后,考上凤中的吴诒兰、李奕昌等同学,也一起到来参加过演出。

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当时的梁丰老师和该校部分学生共同演出了《果树园》这幕精彩的小话剧。

后来,在高中37班与我同班的朱汝松同学还与我说到,他还主演剧中的一个看果树园的老头子哩。

《果树园》的剧情大概是这样的:

果子即将成熟的季节,一场突以其来的强台风,把满树的成熟果子,全部都吹掉在地上。这时,一群刚刚放学回家的少先队员,在少先队中队长的带动下,把掉在地上的果子,全部捡拾起来,并送到果树园的主人老大爷那里。

结果,便引出了一系列的矛盾和冲突……

整场戏剧,演得十分形象、生动、笔真,语言简练通俗,还配有一些唱词和曲调。使大家看后,深受感动。

整场演出中,还不时连续不断地暴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爹出门去躲帐,整七那个天,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还。

风卷那个雪花,在门那个外,风打着门来门自开,我盼爹爹快回家,欢欢喜喜过个年,欢欢喜喜过个年!"这

是由我校熊少武老师亲自登台,并用女高音演唱的《白毛女》中的电影插曲,喜儿唱的那首《北风吹》。

她的歌声优美,感情丰富,形象生动。

听着听着,全场观众被她的歌声和表情感动得眼泪盈腔……

在晚会中,我还与我班的秦礼菊同学一起,演出过一个短小精练的小话剧。在剧中我与她分别扮演一对母子俩。剧情的具体内容,可惜记不起来了。

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登上舞台!出场时,我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厉害,显得有点胆怯,也就是"惊场"。

但是,当我一看见扮演母亲的秦礼菊同学,却是那么镇定自如,我也慢慢地不再显得手脚慌乱了。

演出完后,还得到老师和同学们一片热烈掌声,我感到很高兴。

后来,有一次在周末,到凤中参加联欢晚会时,我俩再次登台演出过此剧呢!这次演出,比当初那第一次演得好多了,并且博得凤中师生们一阵阵长时间的热烈鼓掌。

父母亲和外婆她们在台下面看了,也高兴得满脸带着笑容哩!

有诗赞曰:

文艺演出当时兴,节目虽土能练人;平生首次登台演, 笑乐外婆父母亲。

【注释】

【1】斯大林,1879年12月21日诞生。刚刚15岁就参加革命活动。1899年,因为从事革命活动被学校开除,从此便走上职业革命家的道路。

1905年12月,在布尔什维克第一次代表会议上见到了列宁。从此,他团结在列宁的周围,对反对派孟什维克进行坚决斗争。在此后的6年中,他先后6次被沙皇政府逮捕。在1912年,他又先后被选为布尔什维克党的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

在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中,他积极参与组织彼得格勒的武装起义,推翻了俄国沙皇的统治,取得了伟大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

斯大林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家。在保卫察里津的战斗中,在粉碎尤登尼奇、邓尼金和波兰贵族的战斗中,为保卫苏维埃政权建立了卓越功绩。列宁逝世后,一直到他逝世前,都是当时苏联的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苏德战场上和二次大战后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中,他都建立过不朽的历史功勋。

但是,后来随着他个人威望日益的提高,忘记了列宁对他的批评,过高地估计了个人作用,欣赏别人对他的盲目"个人崇拜",和不恰当"赞颂"。因此,也曾犯过一些严重的错误。

一九五六年在苏共二十大上,赫鲁晓夫对斯大林进行了全盘否定,猛烈的攻击和恶毒的漫骂与诬蔑,使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了一片混乱状态……

【2】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及其临时补充协议在板门店由朝中方面谈判代表团首席代表南日大将和美方代表团首席代表哈利逊中将正式签字。同日,"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于汝山在停战协定及临时补充协议上正式签字;金日成于平壤在停战协定和临时补充协议上正式签字;彭德怀于7月28日于开城在停战协定及临时补充协议上正式签字。金日成、彭德怀当日向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发布停战命令。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在同日还联合发表了战绩公报:自1950年6月25日至本日止,共毙伤俘敌军109万余名,击落击伤敌机12224架,击毁击伤和缴获敌军坦克3064辆,击毁击伤和缴获敌军各种炮7695门,击沉击伤敌军舰艇257艘。7月29日朝鲜停战协定及其临时补充协议的各种文本已全部由双方司令官予以签署,今日在板门店进行交换。历时3年多的朝鲜战争宣告结束。

【3】1954年2月6日至10日,中共七届四中全会在北京举行。刘少奇受中央政治局的委托向全会作了报告。朱德、周恩来、陈云、邓小平等44人在会上发了言。会议揭露和批判了高岗和饶漱石在财经会议和组织工作会议及其前后的反党分裂活动,一致通过毛泽东建议起草的《关于增强党的团结的决议》。会后,干部和党员学习和贯彻执行这次会议的决议,大大加强了党的团结,从而保证了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实施。

高岗(1905-1955),陕西横山人。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二十六军政委。1945年党的七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抗日战争胜利后,党中央派他到东北工作,任东北人民解放军副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共中央东北局书记。1949年,在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上,他被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1953年调中央工作后,与饶漱石等结成反党联盟,阴谋篡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权。1954年,党的七届四中全会上,对他进行揭发批判。他对错误拒不改悔,以自杀来对抗。1955年3月,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决定开除高岗出党。

饶漱石,江西临川人。1923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长期从事党的秘密工作。1935年赴苏联,任中华全国总工会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回国后,任中共中央东南局副书记,中共中央华中局副书记兼新四军政委,中共中央华东局书记,第三野战军政委兼华东军区政委。是中共第七届中央委员。建国后,历任华东军政委员会主席、中共中央华东局第一书记、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1953年同高岗结成反党联盟。1954年,中共七届四中全会揭露和批判了高饶反党联盟的罪恶活动。1955年被开除出党籍,撤销其党内外一切职务。

【4】1953年6月15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第一次对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的内容作了比较完整的表述。他说:"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是要在10年到15年或者更多一些时间内,基本上完成国家工业化和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这条总路线是照耀我们各项工作的灯塔。不要脱离这条路线,脱离了就要发生'左'倾或右倾的错误。"这是一条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同时并举的总路线。它的根本思想,早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就提出来了。1952年9月以后,毛泽东曾多次讲到过渡时期总路线的问题。在6月15日的这次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以后,中央宣传部着手起草关于总路线的宣传提纲。毛泽东在修改这个提纲时,把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进一步完整准确地表述为:"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这是一个过渡时期。党在这个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是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并逐步实现国家对农业、对手工业和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这条总路线是照耀我们各项工作的灯塔,各项工作离开它,就要犯右倾或'左'倾的错误"。

 

第十五章 在凤山中心校的两年里(下)

过去了的经历,随时光的推移,在脑海中更清晰明亮。感情的沉重和遗憾,同样也在悄无声息地增长。

当我们启悟并理智地认清了生活,再回头重新审视那记忆深处时,往事就会变得更清晰,但却再也无法重新追回……


(76)荣升少先大队长

那是1953年的7月,学校已经放暑假了。这时候,凤山初中也开始举行一年一度新生入学考试。

要知道,也就是从1953年起,全国各类学校一律改变为秋季入学招生,停止再在春季举行入学招生了。

因此,凤山中心校的高小班,除了我们的第七班外,其他的第四、五、六三个班,都可以报名参加升学考试。

当年,凤中招生的人数也较多,一共招收三个班,共165人。

我们的第7班中,也有些年纪大的同学报名应考。如程宏盛。结果,也考上并编入了凤中的十二班。其中,我认识的第四、五、六班的那些同学,绝大部分都考上了凤中。

从九月份开学后,老凤中便把全部的班级,都搬到了新建好的新校区的校舍去上课了。

从此以后,我们谢村小学的部分班级,便随即也搬到了原来的老凤中校址去。因为班级多,教室和住房一时还不够用,只好还暂时留了小学的一、二年级,在原谢村学校继续上课。

新学期开学以后,我们第七班便是毕业班了。班主任换由新分配来的陈锡源老师担任;语文课由历来都是担任毕业班的宋永寿老师上;算术课也由原来上毕业班的熊景祺老师顶替。

我们的少先队辅导员由班主任陈锡源老师兼任,熊少武老师只是做初小部的辅导员。

原来,少先队大队部的大队委员由毕业班的张九鑫、江元贞等同学担任,现在他们已经上初中了,得要要重新选举。

一天下午,陈锡源老师找我谈话。他对我说:

"王飞同学,你是一个优秀的少先队员,又是一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经过老师研究讨论决定,准备由你和熊福坤两位同学,担任学校少先队正、副大队长的工作。希望你,能勇敢地担当起这个光荣而又重大的任务,你有什么意见吗?"我刚一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自己在思想上一点准备也没有,心中真是感到,有点惧怕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我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子,那里有这样大的能力,去担任这个全校的少先队大队长的工作呢?"我心里暗暗地想,不由得担忧起来。

但是,仔细一想,少先队的工作是学校工作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同时,还有在少先队中做具体工作的辅导员。另外,我们俩人的队龄也较长,又是毕业班了,各方面都要比低年级的同学来说,显得更加成熟和老练,在少先队员中也更有威望。

后来,经过全校的少先队员民主投票选举时,我们两位便被选上了。结果,我便当了整整一年学校少先队大队长的工作。

从此以后,辅导员老师便经常定期召集我们大队委员会的同学开会,具体安排研究,如何发展少先队员,如何开展少先队的各项活动等等。

通过这些少先队的活动中,我渐渐地学会了一些怎样做干部工作,如何联系群众,如何听从老师的安排指导。

也就通过当年做少先队大队长的工作,对自已以后的成长,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有诗叹曰:

右臂佩戴三条杠, 荣升少先大队长;昔日花蕾今结果,全凭园丁来培养。


(77)家庭境况有转机

就是在1953年的暑假,凤山中心校从谢村搬到凤山墟头的老凤中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天天再跑那么远的路途上学了。

加上新凤中与老凤中相距只有几百米远,除了每天早晚两餐需要回新凤中的家里吃饭以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因此,学习的时间相对比过去也充足多了。

我记得,1953年秋收以后,妈和外婆她们再也不在家里种田了,全家便由东平老家搬迁到了凤山。

原来,老家中的房屋、旧家具和一些不便携带去的杂物,便全部都留给了四伯婆他们。

从此以后,我们家便从农业人口,转变成了非农业人口。即是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人们所常说的"农转非"了。

当时,凤中因为还是新建成的学校,许多配套设施,如北楼、家属宿舍、男女大便处尚还未建好,师生的住宿还很紧张。因此,我们全家七口人,也只能临时住在新凤中的学生食堂内,一间不足十五平方米的房子内。

在我的记忆中,这间房子里面,仅能安放三张大床。房间的地底是坭地,很潮湿。经常看见父亲在地面撒上石灰防潮。

由于没有专用厨房,亚婆做饭时,就在住房的门口旁边临时用砖砌个小火灶。这便算是厨房了。

要是有时碰上刮风下雨天时,便经常飘泼雨水进来,有时连火也生不着。真是成了变成"房连灶,灶连房"的境地。

真凑巧,隔壁正是熊福坤同学家。

也是在那一年,她家也是从老家社门搬迁到了凤中的。她家里有两个妹妹(亚媛和亚秀)、母亲(十一嫂)、父亲(熊景杰)和她共五人。

从此以后,两个家庭之间越来越熟悉。渐渐地,大家就自然而然变成了一对好邻居。每餐吃什么,大家一目了然。

我记得,就连两家的洗身房也是临时合伙搭建成的,大家一起共用。真是到了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那种亲密无间的地步。

同时,她父亲熊景杰干事和我父亲,都是负责具体抓学校基建工作的。同时,还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同事和好搭挡呢。

那时候,我们东平良荔也有一些人在父亲的介绍下,来到凤中做基建工作。我记得,和我们家特有缘的坡嘴叶五哥,便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母亲到来凤中快一个多学期了,一时还没有什么工作。单靠父亲一人每月那点儿工资,哪能维持七张口的衣、食、读书等的开消。

可想而知,当时的生活是多么艰难,通常都是这个月使用下个月的钱。

到了1954年的春季,在学校同意下,我们家耕种了学生食堂外面一块学校的闲田。外婆和妈还在一些空闲地上,开荒种了一些杂粮和蔬菜,饲养了几个母鸡生蛋,以便暂时解决全家在生活上的一些困难。

现在回想起来,可真要感激那时候学校的领导,对我们家在各方面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呀。

家里在学校前面所耕种的那块水田,也是多亏了从良荔来学校基建的那些人。他们都是利用空余时间,帮忙插插割割。

由于父亲与学校附近恒茂、万昌、鸭炉等村上人关系很好。于是,犁耙田又得到村上的一些好心的村民,主动牵牛帮忙。

在我的记忆中,夏收时候也收割上好几担谷子。也可以解决眼下全家七个人在生活上一时的困难。

1954年的农历大年初二,即新历2月4日,八妹即王岸,便在凤中食堂内我们全家住的那间房子出生了。

她也是我最后一个妹妹,人称父母亲的"满女"。此时,全家大小个个都高兴异常。

于是,大家都常常逗着七妹说笑:

"七头,这次又轮上你又得带小妹妹了。"也难怪,因为七妹这个时候,她还未上学嘛。

有诗为证:

家庭境况有转机,合家大小心欢喜;生活比前大变样,天上地下无法比。


(78)、博览群书入了神

有一天中午放了学,我走到凤山街上购买学习用具。

偶然间,发现在凤山墟尾的一间铺头上,看见在铺头大门旁边上,挂了一个长长的木牌子:"凤山区文化站"。

于是,我便好奇地悄悄独自进去看看,却发现在楼上的那间大厅内的桌面上,钉着满满一桌子的许多连环画册。

我像十五世纪的欧洲哥伦布,环绕地球一周后,最后,发现美洲新大陆一样地高兴。

要知道,自从凤中搬到新校舍以后,凤中学校一直还没有阅览室。这时候的凤山中心校,也同在谢村时一样,什么图书、报纸、图书阅览室全都都没有。

你说我这一发现,怎么会不让我高兴呢?

于是,我便在屋内畅怀地游览了一回,真够过瘾。

随即,我便马上坐了下来,看其中一套《水泊梁山》的连环画册,一共计有六册。

不知不觉地,一看就给迷住了。因为,故事生动,逼真,且"图文并茂"。看了一册,又接着看下一册,真像农村老人所说的"鸭麻捞食,无知坑尽"。

此时,我才发现,在我附近还有一个年纪比我略大的同学,也像我一样,正在看这套《水泊梁山》的连环画册,也一样看得着了迷……

不知不觉地,我就从上午一直看到下午。终于,把这一套《水泊梁山》的连环画册全部看完了。幸好,那天正好是星期天。

从此以后,我每天下午放了学后,都要独自跑去看看,有没有新钉出的连环画册。于是,这里又变成了我课外学习的另一个新的好场所。

我每次去看时,还是一样发现那位,那天一块看书的同学。后来,一打听,原来是比我低班的叫刘振华同学,他家正好住在凤山街上。惭惭地,我才发现在他的脸上,有小时候出天花时留下的"麻子"。

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常常和我说起那些好看的小图书里面的故事。从此,我俩便成了一对要好的书友。

在那些日子里,我陆陆续续看完了根据《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等,由这些古典文学名著改编绘画的连环画册。

我深深地被这些生动的历史故事吸引得,简直是象中了"邪"一样;现在,回想起来,这也许跟小时候,在老家看"鬼儿戏"时,所产生的兴趣有关系吧。

慢慢地,我们又认识了凤山区文化站的站长,他的名字叫戴开靖。戴开靖他对人挺和气,热情,年龄大约才二十多岁。

后来,才知道,他的老家刚好是离我们老家不远的富新"蛇龙岭"村。

小时候,在家放牛时,经常与亚六放牧到他的村上附近哩。

有一个星期天,他看见我这个有三条横杠臂章的少先队大队长,正在这么入迷地看连环画册。

于是,便问我:

"小朋友,你想看这些连环画册的小说吗?"我一听"小说"这个名词,还不大清楚是什么呢,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试试看吧。"我刚说完,他便马上从办公台面上拿起一本新购买回来,还未出借过的《水浒全传》递给我。并在"借书登记部"上,让我登记好。

这套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水浒全传》【1】全套书很厚,分上、中、下三册,一百二十回本。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看长篇小说。

虽然,书中还有些地方不大理解,看得不大明白,只是光追求故事情节罢了。但是,看了书中的一回又想往下看下一回,实在吸引人。

上图为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版的《水泊梁山》、《三国演义》连环画册的封面。

有一次,我从凤山中学图书馆里,借了一本老版本的《三国演义》【2】,拿到学校去看。

我们第七班的谢荣章同学,正在看见我在全神贯注的阅看着,便走到我的跟前,拿起该书与我说起了书中不少精彩的故事:

什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三顾茅芦、火烧赤壁、草船借箭、孔明借东风、三气周瑜、曹植的七步诗、死诸葛吓退活司马等等。大家聊得津津有味,十分投机,我十分佩服他的记忆力。

当年,在凤山中心校第七班读书时,我对他十分崇拜。因为,他不但是我们班中的老大哥,又不欺侮我们这帮小同学。同时,他在学习上也是比较好的,我在学习上遇到的困难问题,往往很乐意与他研究和探讨。因此,当年他成了我心目中的偶像和学习的榜样。

他当年考初中时,还以第四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凤中,又同我一起分到了十四班,还做了班干呢。

可惜,后来在初中第三学期时,他因为家境困难,无法再坚持读下去,而只好在中途便退了学。后来,我听别人说,他回去以后,开始在高级农业合作社里做了一名会计。以后,又到国营长春林场当了一名工人,现已在该场退休了。要不,他很可能又是一个"罗可文"式的大学生了。

2007年重阳,当年的十四、十五班同学,在凤山初中毕业五十周年聚会时,我才见过他一面。可惜时间仓促,未能长谈。这是后话。

有诗叹曰:

中华文化根基深, 四大名著深人心;从小喜看小画册,博览群书入了迷。


(79)一世英名留世间

解放前,父亲从六岁开始,就在秧地垌的乡村私塾学堂读书。后来,考上东平的高级小学校(中心校)。

根据王大信老师的回忆,父亲还在1922年读东平的高级小学堂时,思想就是一位激进的青少年。

在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由于受到1919年伟大的"五四"运动所影响,全县各地纷纷掀起一股大兴乡村教育的浪潮。

父亲和一些激进的青少年学生,在返回到家乡,积极动员王氏族中内一些有识之士,并和一帮农村的进步青少年一起,发动群众拆庙堂,兴办学校。

当年,座落在文昌垌,且专搞封建迷信活动的文昌庙,正是在1923年这场大兴乡村教育的浪潮中被群众拆毁的。并将所拆下来得到的木料、砖瓦等全部运往书房垠的鸡冠岭,备料筹建良村小学的前身植槐小学。三世、五世、六世蒸尝田租也纷纷献谷、献料、捐款,支持学校校舍的建设。

根据王志中所提供,秧地垌大信老师、黄桐树垠大棋老师及三十师傅大松公等,就是当年植槐小学建成后的第一班学生。

从此之后,王家儿女,读书成风,人才辈出。良村周边各姓也大大受益。

父亲他们在这方面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后人还没有忘记,常常提到他们的敬祖爱族行动。

据《王氏族谱》(第十页)也有记载:

"据组和、志昉生前口述,清朝黄坭坎六世祖厅堂已成私塾学堂,随后新屋、书房垠相继办学,培养过不少人才。随着人口增多,社会发展,乡村所办私塾学堂,已不适应社会要求。于是,在海秋、组和等人的倡议下,利用大小蒸尝公产,在鸡冠岭兴建规模较大的良村植槐小学,并于1926年首次开始招生,从此以后,便开创了良村文明的先河。1936年至1942年间,曾办高小三班,校名叫陀西中心校,培养了王氏一批有用人才。"到1927年,年刚十八岁的父亲,就考上了当时全国著名的一所体育院校--上海东亚体育专科学校的本科就读。【3】

当年,曾和父亲在上海东亚体专一起读书的博白籍同学还有林为柱、王缉光【4】。父亲是班中的高材生,与解放后曾任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副主任的荣高棠是同学。

父亲与林为柱又是两亲老表,与王缉光又是同姓兄弟,他们十分友好,情同手足。

父亲当年在上海东亚体育专科学校时的田径、篮排球等都很突出。尤其是篮球打得特别好。

妈妈和我说过,在上海东亚体专的学校运动会田径比赛中,父亲曾获得过一枚男子三级跳远的银牌呢。

据传,上海东亚体专代表队去新加坡、越南、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访问,父亲便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之一。

1930年底毕业后的第二年,即1931年直至1938年长达八年之久,父亲均在广州市从事学校体育教学工作,并在广州市体育界中颇有名气。

据《王氏族谱》记载:

"志昉,良村石湖坡人。他是享受新村王氏蒸尝谷补助得志成才的第一代大学生。一九三零年毕业于上海东亚体育专科学校。他在体育界中,造诣很高,负有盛名。三十年代,他参加"香港中英篮球赛",刚一开场,便在中界跳球时,他右手一掷投篮命中两分,旗开得胜。成为当年体育界中一位传奇式人物而驰名海内外。"父亲曾对我说过,他回到广州市从事学校的体育工作后,广州曾有知行、教忠、知用、女师、市三职等十三间学校,先后同时聘请他上体育课。因此,他经常是独自骑着自行车来回跑教的。

当时,广州市国民党宪兵司令部,还定期请他当广州市最强的球队之一的"广州宪兵司令部篮球队"的义务教官,即是篮球队主教练。并且,还授予他一个有名无实的"中尉"军衔。

据周从钿老师回忆说,父亲在篮球比赛场上,打球时的传球真是神出鬼没,能做到人到球到。尤其是,他传出的那些地下反弹球更妙,能在人群中,把球准确无误地及时传到自己人手中,当对方还莫名其妙时,球已应声入网了。

他的投篮极其准确,如果对手防守他不严,便几乎百发百中。他大多采用双手投篮,尤其是中远距离投篮更是他的一手绝招。一两个人根本上无法防守他。

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1970年春节期间,他曾在东平公社的农民运动会上,代表良荔大队和与平地大队,在上半场打过十多分钟的一场令人难忘的篮球比赛。

本来,当父亲刚回来过春节,并在东平下车停留时,当年的王大干副支书知道后,便立即跑到车站去,邀请他负责良荔篮球队的义务场外指导。随即,父亲马上满口答应。

当比赛开场不久,良荔队打得杂乱无章,而平地队却遥遥领先了十多分。

于是,他便马上暂停指导,此时不少良荔观众鼓掌要他上场表演表演。因为,在东平谁都知道,解放前他在广州打篮球是很有名望的,又出国打过比赛。

在众多热情观众的盛情之下,他不得不满足一下观众要求,亲自出马上阵。他只是打后卫,负责传送球和防守对方投篮准确的十号左前锋。

还不到半场,形势便急起逆转。对方那个投篮准确的十号前锋,被父亲防得使他再也连球都没法得到,更不要说有球到手投篮了。

父亲的防守是采用看人又看球,并注意到截对方传球线路。结果,让那对手十号一筹莫展,只能四处瞎跑。

当球在父亲手上时,你莫想能得到,要想从他手中抢到,只能采取有意犯规战术。他每当得球后,便一面运球,一面指挥队员,球便神出鬼没地三传两传便传到自己篮下队员的手里,又投中两分。

上半场结束时,我们良荔队反而超出了十多分。

这场球赛,我始终在场上打前锋。当父亲一上场,我觉得打得特别轻松自如,根本不用满场瞎跑,只要跑自己的线路,便自然有球到手。凡当父亲传给我们的球,几乎百发百中地让我们投中。

场外不时掌声雷动,甚至对方的观众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鼓掌。

旁边几个赛场上的观众,全都涌到这个场地,正在兴高采烈地观看我们父子俩的精彩表演。当时的场面,实在热闹精彩极了。

这时,我才第一次深深品尝和体会到了,真正的篮球艺术品味。唉,父亲的球艺,真是罕见和超群得令观众赞不绝口。

要知道,当年父亲已经六十二岁高龄了,还真是宝刀未老。从而可见,他年轻时的篮球身手如何了。

妈最近还对我说过:

"你爸当年在广州时,在我就读的那间女子师范学校里,除了教体育外,还做过"童子军"团长。"童子军"团长,大概相当于今天学校中的少先队辅导员吧。"那时候,父亲每月的收入,有时高达三百大洋。家乡那幢楼,就是他从广州寄钱回来做起来的。

祖父曾在1937年,去广州看望过他一回,并与父亲合照过一张相片。

当祖父回来后,将照片放大挂在二楼的中厅墙上,以炫耀他为王家生育了一个光宗耀祖有出息的好儿子。

这张相片,当年我曾经看见过,还在脑海中留下深刻难以忘怀的印象:

祖父头带一顶绅士帽,端详地坐在一张大师椅子上。父亲穿一身十分潇洒的西装,系着领带,脚上穿一双闪闪发亮的猪皮鞋,神采奕奕地笔直站立在祖父的左边。

后人有诗赞曰:

传奇人物威名成,默默无闻未张声;献身体育作奉献, 一世英名留世间。

热血青年回家乡,不信鬼神拆庙堂;一心只为兴教育, 王氏宗族人才旺。

东亚体专读三年,羊城八载有名声;骑车跑教十三校, 篮球场上对手颤。

明志守法爱乡亲,专心教书育后人;八千弟子遍神州。为民奉献最忠诚。

东亚体专高材生,新旧社会几十年;昔日'病夫'受欺压,奥运升旗国歌声。


(80)首次参加运动会

也许是受到基因的遗传影响吧,我从小就爱上了父亲所从事的职业,酷爱体育运动。

那是1954年的初春。

县发出通知,决定举行解放后的笫一届全县体育运动会。

其中,在比赛项目中,有小学组,即少年组(十五周岁以下)这个参赛级别。于是,通过在凤山中心校的选拔赛,我荣幸地获得参加这次县解放后的首届体育运动会的比赛。所参赛的项目是跳远和60公尺短跑。

在我的记忆中,当年去参加首届县运动会时,并没有车坐,是一大早步行经九皮径过旺茂到博白的。

到博白后,正好是住在解放前,我曾就读过的城南小学校内,一间楼上的教室里。

运动会开赛的那天早上,我们刚吃完早饭,便集合排队出发到县人民会场,即是当今博中的外操场,参加运动会的开幕式。

刚到达会场后,已经看见在会场里,整整齐齐地站好县城各个机关、学校和下面上来的各区及各学校的代表队。

在会场主席台上方,拉了一条大幅横标:"博白县第一届体育运动会"。两边分别贴上毛主席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主席台对面,是用木杆竖起的一排长长的大标语:

"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建设祖国!"。

主席台上和运动场四周,插满了各式各样颜色的彩旗,正迎风飘扬。

会场内外,舞狮舞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样的热闹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开幕式只是简单地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便结束了。

当年,首届县运动会比赛项目只是设有下面几个大项:男、女篮、排球(不分年龄组);男、女田径(分少年组和成年组)等。

开幕式结束后,我参加了跳远比赛。当时我的跳远成绩大约是三米八十左右,没有进入前三名。

第二天,参加的60公尺短跑,在第一轮的预赛时,就被淘汰了。

当年,我这些运动成绩虽然一般,用现在的话说,即是"重在参与"而己。

但是,能参加新中国成立后的全县首届运动会,我便感到十分荣幸与自豪,它将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那时候,所有的比赛项中,我最喜欢观看的是男子篮球比赛。

我记得,最后是银鹰(银行系统)与博中进行冠亚军决赛,博中最后获胜取得第一处。

男子排球是沙中与博中决赛,比赛地点在博中科学馆前面,即现时的字祖庙前,当时排球比赛还是采用解放前的九人排球规则进行。

整场比赛打得十分精彩激烈,结果打满了五局,才分出了胜负。最后,沙中获得了全县男子的排球冠军,在当年震动很大。

我还知道,当年博中有个很出色的运动员,名字叫王缉英的女同学。

她参加的田径项目的比赛中,跳远成绩四米五十多,一百公尺短跑十三秒二,均为全县第一名。她还是博中女子篮、排球队的主力队员,真是一位"全能式"的运动员。后来,还听说她考上了武汉体育学院……

解放后,博白县首届体育运动会历时五天。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参加的体育比赛,且又是首届县运动会。对我的印像很深刻,真是终生难忘。

当时,各类竞赛项目的正、副裁判长便是王缉光、李永湘、林为柱、岑桂生、周从钿和我父亲,其他裁判员我就不认识了。

正是:

首次参加运动会,亲尝其中好滋味;虽则成绩平平淡, 锋芒日露谁知谁?


(81)当以卓娅为榜样

那是1954年的上半年。

正当是我在凤山中心校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当时,正值各级各类学校正在压缩招生名额。其中,凤中也由去年招生三班,缩减变为只招两个班了。

那时候,我自我感觉在复习上,并没有一点紧张,像是要准备参加升学考试的样子。每天,照样是起床,做早操、上课、下了课后便是玩。还是照样地看自已喜爱的连环画册和古典小说。

不同的只是,老师在平时多布置了一些课外作业,再有便是每周多考一两次试而已。

但是,有些年纪大些的同学就得特别下功夫了,特别是有些女同学。

她们往往下了自修后,还在教室里照样点煤油灯开"夜车",一直要等到值日老师吹响哨子后,他们个个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教室。可是,每次考起试来,成绩还老是很差,进步不大。

我觉得,我渐渐地变了,每次考试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

虽然,自已也不知道是在班上排第几名,因为,当年老师不兴搞考试排名次,以免人家批判他是"智育第一"。同时,老师要这样做,又不会滋长那些学习好的学生,会因此产生骄傲自满的思想;学习差的同学会产生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

在我的记忆中,当年和我同桌的叫马传隆同学,学习成绩并不大好。在数学上有难题常常肯问我。每次我都很耐心地启发和帮助他。

渐渐地,他也有了不少的进步,及格的次数也多起来了。

当年,学生的学风和考风都很好。他们从来不随便抄袭别人的作业,考试也不敢随便地偷看别人的试卷。

这个好传统与当年的社会风气好,和学校老师的管理教育得法,都有很大关系。

老师还经常教育我们,抄袭别人的东西比偷别人东西还可耻,要学到真正是属于自已的知识,将来才有真本领去建设祖国。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班主任陈锡源老师,曾经在一次班会课上,与我们讲了苏联一部记传体的小说《卓娅和舒拉的故事》【5】中的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直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

……卓娅的学习成绩很好,虽然某些功课她学得很吃力。

有时候,她做数学做到深夜,可是始终不肯让弟弟舒拉帮助她。有好多次是这样,舒拉早已预习完功课了,可卓娅仍旧伏在桌上。

"你做什么哪?"

"代数。算不好这个题。"

"来,我算给你看。"

"不用,我自己想想吧。"

半点钟过去了,一点钟过去了……

舒拉气愤地说:"我睡觉去了!答案在这里。你看,我放在这里了。"

卓娅连头也不转。舒拉遗憾地一挥手就上床睡去了。

卓娅还要坐很长时间。十分困倦了,她就用冷水浇脸,浇完了仍旧在桌旁坐下。

算题的答案就在旁边放着,伸手就可以取来,可是卓娅连看也不看。

第二天,她的数学分数得了"很好"。……

陈锡源老师所讲的这个故事,并不一定会使班里的任何人感到很惊异。

我知道,这是班主任用卓娅刻苦学习精神教育全班同学。特别在做作业和考试时,他要求每个同学都要以卓娅为榜样,进行独立思考和钻研,不要有半点投机取巧和弄虚作假的坏作风。

当年各门功课的试题全是大题,没有或者很少有选择、填空题。考试时,都是由老师用粉笔抄写到黑板上。

只有出齐题或出了一部分题目后,老师宣布可以答题了,然后,同学们才能进行做题。

当年,要是发现有谁"偷狗"等违犯考试规则,除了考试成绩作废并重新补考外,还报学校处分,学校还要出布告并通知家长。

另外,每次老师在评卷时,不单单是光看结果,而是要看整个解题过程。因此,不会的或你没写上过程的,便没有得分。因为,老师都是按照解题的过程,并按步给分的。

那些不会做的同学,经常坐在那里咬笔头,算手指,也不敢随便东张西望、交头接耳。那年代的考风,一般都很好,而不象现在虽然进行单人单桌。但是,还有不少人进行"偷狗"哩!

通常老师还未写齐题目,我已经做好了近一半。由于我写字又快,又清楚。做完后,往往检查一轮便交卷了。因此,在班上交卷我是最快的,一直到后来读中学时,都有这个交卷快的习惯。

因此,高小毕业时的那个学期,我感觉得一点也不显得怎么紧张。

我当年上课有一个特点,表面上看好似并不是很专心听课,似乎思想在开小差。实际上,我是专听老师所讲的那些东西,是如何想出来的。如果都懂了,我就想另外的其他问题了。

难怪在良村小学读书时,有些同学常常会在我面前说:

"亚东,你上课时又不怎么听老师的,有时好像还在桌子上玩东西。可是,你的考试成绩总是最好的。你真聪明!"有诗赞曰:

人人树立好学风,  独立钻研重中重;当以卓娅为榜样,  勤奋读书下苦功。


(82)一呜惊人显文锋

那是1954年7月的某一天。

早上,我一起床便回家去,吃了外婆给我准备好的早餐。

那时候,我们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每天就是只吃两餐,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可是,今天却有点儿特殊。这是因为我要参加初中入学考试,外婆就早点起来,并提前为我做了一份好一点的早餐。

昨天晚上,我在学校里睡得真够香甜。还没有到十点钟的时候,我已经很快便进入到了梦乡去了。

虽然,明天是初中升学入学考试的第一天。但是,对于考试,我觉得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因为,平时在班上,我的学习成绩总是在前几名的。考试对于我来说,只算是家常便饭。

昨天下午,班主任陈锡源老师,特地给我们讲了一些考试时要注意的有关事项。并且,还集中带领我们一块儿,进到凤中去看了自已的考场。

晚上,宋永寿老师也来班上讲了十多分钟,列举了可能会出到的作文题。并且,对这些作文题进行了归类分析,并告诫同学们要如何灵活应变,认真细致地审好题,千万别写走题,写走了题那就糟了。因为,作文在全卷一百分中,竟占了60分,比重相当大。

此时,凤中已经放了暑假,其他年级的同学也回家去了。所腾出的那些学生住房,全部安排给各区到来参加初中升学入学考试的考生住宿。

当年,到凤山考试的是凤山、旺茂、宁潭、马田、美沙、英桥、大垌、黄凌、合江、东平、亚山等地区的中心校的考生。

在我的记忆中,凤中所有的七个教室全都用做了考场。

大约有考生三百多人左右。只录取两个班,共一百人左右,三个取不到一个。因此,录取率不到百分之三十,竞争是很激烈的。

那天在看考场的时候,我也认出了在一年前,曾经到过我们谢村小学的旺茂中心校的梁丰老师和吴诒兰、李奕昌等同学。其它,还有宁潭上来的,后来又分在我班的黎绍芬、黎崇权、莫世春、黎贵玉等。

在他们当中,有的还在胸前佩带着红领巾呢。

八点半钟预备铃响后,我们便急忙进入了考场。

我记得,我所在的考场正好就在东大楼楼下东边那个教室。和我同桌坐的是马田上来,参加考试的一个姓陈的男考生。后来,便没有再看见过他,可能是他没有考上。

我这个试场的监考员是黄家儒和梁健英两位老师。梁健英老师在读考试规则,黄家儒老师便在黑板上抄写考试题目。

粱健英老师读完考试规则后,便布置考生,在试卷的左上角填写自己的准考号和姓名。当正式考试钟响后,大家便埋头专心地进行答卷。

当时的语文中的作文题是什么,我已忘记了。但是,我在解答试卷过程中,感觉很顺利。那些基础知识,用不到半个小时便全部做完了。到了写作文时,我思考了几分钟,便草拟了一个简单的写作提纲后,就动起笔写。一气阿成,连草稿也不要,字体很工整,很少涂改,并且很注意文章中的标点符号的正确运用。

大约做了一个半小时,我已把全部试题都解答好了。下面剩余的时间,便进行细心的检查。

最后,当老师宣布还有十五分钟下课,我便第一个交卷离开了考场。

中午,在回家吃饭时,我问了一下隔璧的亚坤:

"亚坤,今天早上的语文试题不难,作文题都是经常写的记叙文,你一定考得不错吧。"她听我说完后,笑了笑,便走进屋里吃饭去了。

这个无声的回答,说明她也同我一般,考得很满意。

到了下午,便是考自然常识这一科。

白天考完后,当天晚上,还同样地照常回到教室里上自修。

熊景祺老师走到教室里,和正在复习的同学们讲了十多分钟,主要是关于明天早上考算术时,应该注意的一些细节问题:

要细心地审清楚题目,不要遗漏做题,不要抄错题目,做完后试题后,必须要反复地检查,不要提前交卷等。

他特别讲到,有些同学平时考试总是比赛谁交卷快。这次不能这样比了,应该比的是谁能考得高分。

第二天早上考算术时,我总觉得所考的试题,大多数都是平时做过或见过的,总觉得十分熟悉。可是,在我旁边那位同桌的同学,便整堂都在那里唉声叹气。做了大半天,还是在不停地计算那些"光百鸡",在做到文字题时,他一条也不算。真够可怜!

到了快要交卷下课时,全考场都没有一个人提前交卷。

本来,我老早就做完了。但是,当想到熊景祺老师的告戒,我还是反复检查地在那里核算校对,不敢交卷离开考场。

下课交卷出来后,大家立即相互查对答案,七嘴八舌地聚集在一起讨论试题中,曾做过的和一些比较难的应用题。

有的同学甚至在球场上划算起来,争辩不休。那热闹的场面,真是无法形容。

"啊,我把第三条四则混合运算题的第二步给做错了,怪不得最后结果不同你的。"身体胖墩墩的宋世炎同学,一边懊悔地说,一边不停地用手在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亚飞,你说我怎么这样粗枝大叶,又把第四条应用题中的'公斤'看成了'斤'呢?妈的,真是'眼大望过界'!"胸前佩戴着一条红领巾的梁家福同学高声地对我说道。

"妈的,第五条应用题我又忘了最后一步要答题。"人们称他为老大哥的江通能同学,正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

"我又忘记了做那一条最容易做的分数四则运算题了。"不知哪个学校的一位女同学说完后,伤心地流起了眼泪,可能算术这科在考试中给砸了吧?

考试后的第二天早上,凤中的全体老师都集中在西楼的楼上,分科进行评阅各科试卷。

我有一次走上楼去,在门口前看一眼,见门口写着:"阅卷重地,闲人免进!"于是,便自觉地走开了。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老师们才把全部考生各科试卷评阅改完。然后,进行了细心复查后。最后,进行各科的登分、总分、排名次。

到吃晚饭时,父亲回来时显得特别高兴,满面笑容,乐得合不拢嘴。这是我平时很少看见到的。随后,他便对我们说:

"亚飞考得全考区第一名。语文89分,算术97分,自然常识93分。总分279分。"我刚刚一听到,便半信半疑,是不是看错了?但是,我仔细地一想,觉得一点也并不奇怪。

因为,这次升学入学考试各科的考题,没有一条对我来说是难的,要是平时考的话,有一点多钟就足够了。就是做完后,静静地坐在那里检查,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外婆知道了,便高兴得合不拢嘴。于是,便对妹妹们说:

"你们的亚飞哥有用,他是我们家中的第一位中学生了!那么,以后就看你们的了!"亚伊、亚尹都在用一种少见的羡慕目光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也不说什么。也许她们正在暗中以我为学习榜样吧!作为大哥头的我,也算是为弟妹们带了个好头了。

妈妈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七妹还小,她也许并不知道家里究竟在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吧。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听有些人说,已经在西楼中间的那个开口厅内,张榜公布了全部的录取名单。

闻讯后,我立即从家里向西楼跑去。当我走到大厅时一看,整个大厅都挤满了一层层看榜的人群。有些人,反复看了几次后,可能是看到榜上无名吧,便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有些人,看见自己榜上有名时,一边高兴,一边再看看其他自己熟悉的同学的名字。

这张榜上最前面有一段话,我一生都清淅地记得:

"……兹决定录取正取生王飞等一百名,备取生五名……"过了两天,便通知全部录取的正取生和备取生到学校进行了体检。

在我的记忆中,当年体检时,我的身高才是1米49,体重70斤。

我这些成绩的取得,除了学校老师的辛勤教导,同学们的互相帮助,自已的努力外;更重要的是与父亲从小严格管教,母亲耐心细致的教导分不开的。

从此以后,父亲似乎在人群中行走时,脸上也增添了一些光彩。因为,他养育了一个为自己,也为家族争气的儿子。

当年,观看招生中录取新生放榜时,这道亮丽的风景线,是多么让人难忘。可是,到了几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也许永远都难以再看见了。

在那个年代,各类学校的招生考试是那么民主和公平,又是那么光明正大。真正是做到了"在分数面前,人人平等",谁也不搞,也不可能搞那些拉关系,送红包,走后门,以权谋私之类的歪门邪道。

当时,就是校长的孩子考不上,你照样不能进学校去读书。

随着初中升学入学考试的结束,我的童年岁月也便随着消失。新的初中时代的学习生活正在向我招手,中学阶段也即将来临。

就这样,我小学阶段的读书生涯,从此便也跟着中学阶段开始而告终。

有诗赞曰:

年少聪慧考凤中,一呜惊人显文锋;已为王家争了气,亲人个个乐融融。

【注释】

【1】《水浒全传》内容简介:(作者明朝施耐庵)

全书描写北宋末年,以宋江为首的一百零八人在山东梁山泊聚义的故事。

九纹龙史进结识了少华山头领神机军师朱武等三人,被官府鹰犬告发,当地官府派兵捕捉。出于无奈,史进焚毁了自己的庄园,投奔外乡,得遇一个下级军官鲁达。两人共在酒楼饮酒,听得有卖唱女子啼哭之声,问知父女系受当地恶霸镇关西郑屠的欺凌。鲁达仗义赠银,发送父女回乡,并主动找上门去,三拳打死了镇关西。事后弃职逃亡,巧遇已有安身之所的卖唱女之父,将他接回家中藏匿;以后辗转去五台山出家,起法名为"智深"。鲁智深耐不得佛门清规,屡次酗酒,又打坏山门、金刚,寺中长老无可奈何,只得介绍他去东京大相国寺当名职事僧,职司看管菜园。在此期间,他收服了一群泼皮。

鲁智深偶然结识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两人甚为投机。当朝权臣高太尉之子高衙内,觊觎林妻貌美,设计陷害林冲,诬其"带刀"进入白虎堂,将他发配沧州,并企图在途中杀掉林冲。幸得鲁智深一路暗中护送,得以化险为夷。林冲发配沧州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手刃仇人,上了梁山。

梁山附近有个当保正的晁盖,得悉权臣蔡京女婿、大名府知府梁中书派杨志押送生辰纲上京,便由吴用设计,约集了三阮兄弟等共计七人,在黄泥岗劫了生辰纲,投奔梁山。杨志丢了生辰纲,不能回去交差,就与鲁智深会合,占了二龙山。

山东郓城有个呼保义宋江。他有一外室,名叫阎婆惜。此人有外遇,探知宋江与"强人"有来往,百般要挟。宋江一怒之下,杀了阎婆惜,逃奔小旋风柴进庄上,得以结识武松。后武松于景阳岗上打死猛虎,一时名声大噪,被聘为阳谷县都头,碰巧遇见失散多年的胞兄武大。其嫂潘金莲羡武松英伟,欲求苟合,为武松拒绝。后乘武松外出公干,金莲私通西门庆,毒死武大。武松归后察知其情,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给兄长报仇。事后他主动去县衙自首,被发配孟州,结识施恩,醉打蒋门神,怒杀张都监全家,亦辗转投二龙山安身。宋江至清风寨寨主花荣处盘桓,因故被人陷害,发配江州,一日酒醉偶题"反诗",又被判处死刑,得梁山弟兄劫法场救出,宋执意要回家探父,又迭遭危险,终于上了梁山。

随后,经过三打祝家庄,出兵救柴进,梁山声势甚大。接着又连续打退高太尉三路进剿,桃花山、二龙山和梁山三山会合,同归水泊。而后,晁盖不幸中箭身亡,卢俊义经历诸多曲折也上了梁山,义军大破曾头市,又打退了朝廷几次进攻,其中好些统兵将领亦参加梁山聚义。最后,总共拥有一百零八个头领,排定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座次。

面对梁山义军越战越勇的形势,朝廷改变策略,派人安抚。于是,在宋江等人妥协思想的指导下,梁山全体接受招安,改编为赵宋王朝的军队。统治者还采用"借刀杀人"的策略,命令梁山好汉前去征辽,几经征战,始得凯旋;接着又奉命至江南征讨方腊。结果,方腊被打败了,义军也伤亡惨重,弄得一百零八条好汉死的死、残的残、溜的溜、隐的隐,稀稀落落,只剩下了二十七个人。然而,就是这些幸存者也未能逃脱接踵而至的厄运。统治者眼见梁山义军势孤力单,便在封官赏爵后不久,对宋江等人下了毒手:宋江,卢俊义被分别用药酒、水银毒死,李逵又被宋江临死时拉去陪葬,吴用、花荣也在蓼儿洼自缢身亡……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就这样被扼杀了。

【2】《三国演义》内容简介(明罗贯中)

<三国演义》是中国古代长篇章回小说的开山之作。《三国演义》描写的是从东汉末年到西晋初年之间近一百年的历史风云。全书反映了三国时代的政治军事斗争,反映了三国时代各类社会矛盾的渗透与转化,概括了这一时代的历史巨变,塑造了一批咤叱风云的英雄人物。在对三国历史的把握上,作者表现出明显的拥刘反曹倾向,以刘备集团作为描写的中心,对刘备集团的主要人物加以歌颂,对曹操则极力揭露鞭挞。

《三国演义》刻划了近200个人物形象,其中最为成功的有诸葛亮、曹操、关羽、刘备等人。诸葛亮是作者心目中的"贤相"的化身,他具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风亮节,具有近世济民再造太平盛世的雄心壮志,而且作者还赋予他呼风唤雨、神机妙算的奇异本领。曹操是一位奸雄,他生活的信条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既有雄才大略,又残暴奸诈,是一个政治野心家阴谋家这与历史上的真曹操是不可混同的。关羽"威猛刚毅"、"义重如山"。但他的义气是以个人恩怨为前提的,并非国家民族之大义。刘备被作者塑造成为仁民爱物、视贤下士、知人善任的仁君典型。

《三国演义》描写了大大小小的战争,构思宏伟,手法多样,使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一场场刀光血影的战争场面。其中官渡之战、赤壁之战等战争的描写波澜起伏、跌宕跳跃,读来惊心动魄。

【3】上海东亚体育专科学校:

民国7年(1918年)体育教育家陈梦渔(1895~1986)参与创办上海东亚体育专科学校。民国18年(1929年)任东亚体专校长。曾应华侨陈嘉庚等人的邀请,于民国23年(1934年)率东亚体专学生球队出访新加坡、西贡等地。抗日战争中,东亚体专校址毁于日军炮火,遂迁到租界办学,因学生参加抗日活动,学校遭到日军查封。抗日战争胜利后,东亚体专复校。后东亚体专被并入名校华东师范大学。《东亚体专校友参加六届全运会留影》里面的人物,应该都是当时体育界的精英人物,故照片品相虽有损坏其价值依然很大。照片中的人物,是当时《东亚体专》的精英,其中有影响力的人物应当不少,可惜目前无人能识。

《东亚体专校友参加六届全运会留影》民国廿四年十月十五日摄      (下图:右边第一个站立者是父亲)

【4】"我在博中期间(1942年至1946年就读于博中初37班与高7班),学校体育组由王缉光老师负责。(王缉光老师人称'阿镊'。据说他很喜欢小孩,见到小孩便用两个手指去镊他的脸颊以示亲热,小孩子既爱他又怕他,便称之为'阿镊'。)体育老师上课时既讲解田径知识又做动作示范,每个学期均组识班际之间的球类比赛,这既达到增强体质的目的,又培养了他们关心集体的风尚。每逢举办全县性的运动会,主赛场均设在博中的内、外操场,博中也在这些运动会上荣获多项锦标。我记得当时有一位体育老师名叫林为柱,他身体魁梧健壮,听说曾以中国篮球队主力队员身份参加过东亚运动会。他经常与师生一起打篮球,身手矫健不减当年。每当学校轮值到他主持指挥并示范的早操时,同学们就特别注意。林老师的口令宏亮,示范动作又准确健美,因此,全校同学的早操动作十分整齐,蔚为壮观。"--摘自博中《校友凤采录》289页刘振桑所写《难忘的老师美好的回忆》一文。

【5】《卓娅和舒拉的故事》是卓娅和舒拉的母亲柳·科斯莫杰米扬斯卡娅编撰的一部纪传体小说。

本书是一本介绍苏联卫国战争时期青年英雄的图书。卓娅和舒拉20世纪20年代出生于苏联的一个普通劳动人民家庭。在父母的倾心教育下,姐弟俩从孩提时代起就逐步养成许多优良品质:尊重长辈、乐于助人、学习勤奋、积极劳动、热爱生活、兴趣广泛等等。

1941年,德国法西斯背信弃义入侵苏联,还在读中学九年级的卓娅辞别母亲,自愿加入游击队,走上保卫祖国的岗位。在经过短期培训后,她和同志们一起深入敌占区埋地雷,烧敌营,表现机智勇敢。1941年9月的一天,她在烧毁敌人的马厩时不幸被捕。凶残的德寇对卓娅进行了种种摧残和侮辱:长时间严刑拷打她,并逼迫她身着单衣,赤裸双脚在雪地上跑动……坚强的卓娅承受住了所有非人的折磨,拒绝回答德寇的问题,没有泄漏游击队的任何秘密。一无所获的敌人恼羞成怒,绞死了卓娅。

弟弟舒拉从小就与姐姐感情深厚,他在卓娅牺牲后,怀着为姐姐报仇的决心进入了乌里扬诺夫斯克坦克学校参加培训。不久,他驾着坦克奔赴前线,以指挥员的身份率领士兵奋勇杀敌。在战场上,他镇定勇敢,表现出色,屡建功勋,先后获得卫国战争一级金质勋章和红旗勋章,最后在1945年4月--二战胜利前夕不幸牺牲在自己的指挥岗位上。

斯大林下令﹕决不允许侮辱卓娅的德国畜生投降!

 


第一卷 后记:

人生一世,草木春秋,帝王将相、黎民百姓,概莫能外。

人生时间有限,但空间无限,最重要的是在有限中寻求无限。为自己活着,也为别人活着。

人生在世,勿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拥有春天的山花烂漫,夏天的生机蓬勃,秋天的果实累累,冬天的冰清玉洁。

勿求惊天动地,但求充实圆满--做好每件事,过好每一天,走好每一步,一辈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风雨人生路》一书,记录真实有趣的生活,讲述经久难忘的故事,回顾无怨无悔的人生,重温任人评说的历史。

生活,难免有酸甜苦辣,有酸甜苦辣,才有滋有味。

故事,已经过去的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人生,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或一帆风顺或艰难曲折,或甜蜜幸福或痛苦艰辛。轰轰烈烈、一帆风顺、甜蜜幸福固然美好,然而平平淡淡、艰难曲折、痛苦艰辛才是真。

历史,像一面镜子,可以照见过去、照见未来,照见他人、照见自己。

作为"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我成长的时间、空间、条件和机遇,我的人生经历,都与父辈完全不同,也和后辈大不一样。

我的一生,有酸甜苦辣,有艰难曲折,也有痛苦艰辛。然而,总算是在不断地追求和奋斗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了。

虽然,没有辉煌,没有荣耀。但是,也没有虚度年华的悔恨,没有碌碌无为的羞耻。

我把一生的热情、心血和精力,都贡献给了我所生活的这个时代和社会。退休了,作为社会的回赠,我拿着国家的养老金,享受着政府的医疗保险,衣食无忧,颐养天年。

同时,还在人生的道路上又走出了新的一步,完成了《风雨人生路》的写作,了了件我今生想做而没来得及做的事。

我的一生是充实的、圆满的,也是快乐的和幸福的。虽然,没做出什么显眼的成绩。但也没干过一件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情。

今后哪一天,即便我的身影消失在了冬天的地平线上,也会在身后那片白茫茫的大地上,留下一串清晰可见的脚印。

中国人死后都习惯在自己的坟前立块墓碑,《风雨人生路》就权当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一块墓碑吧!

                                                          2010年10月18日 于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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