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续篇五）：十二.春天在这里唱响；十三.追随春天的步伐
作者：草木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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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代（续篇五）：十二.春天在这里唱响；十三.追随春天的步伐
作者：草木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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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代（续篇五） 十二.春天在这里唱响——浙江湖镇 金华以南的湖镇是个古老的小镇子，相传自明以来就有记载。镇面上，砖木结构的房屋仍旧保持着古建筑商铺的风貌，排门竖立的高度不逊色家乡大的店铺，大多门庭之上还有小楼，楼层之间挑出的雀替〔托木〕上面布着吉祥的花纹。只是可惜，虽有许多店铺却未见营业气氛，不知何时已成了住家；镇的另一头耸立着一座不知名的古代白塔……镇邻湖而得名。 春雨潇潇中，披蓑戴笠的忙田人，一身棕色的打扮，像古战场上身披盔甲的武士。雨后，泥泞的道上能见到一些老人穿着“钉鞋”在行走，我会奇心十足地跟着足印走上一程，开始时，我还真以为是穿的是铁鞋……湖镇的老人穿着长衫，长衫外套上一件上装，看的出是手工缝制的。握着烟杆，用嘴“嗖，嗖”地抽动烟锅，眨着眼的火星在烟锅里闪烁着……人们交流的方言，仿拂使用的是“鸟语”，外来客听了一头的雾水，这里的生活方式似乎还保留着古老的“遗风”。 父亲的一个朋友就在街中央住着，他的家就对着去火车站的路，这里也是我与家里通信联络的去处。从这里跨过铁路再走二里多地，然后，爬上一个髙坡，那里有几间生产队存放杂物的仓库，这里便是自家的蜂场。蜂场再向前就是高高的群山…… 我的到来，无疑给父亲增加了力量。他告诉我：“这山里有人会偷蜂，到手后，再卖给外来的养蜂人。夜晚更要小心，下面村子里没人养狗，要多提防。这次回常州，特地化钱请人护场，我一直悬着心，总算没有短少。你来了，白天我更有精力，晚上护场可以换换睡觉了。”这是一块“仙界境地”，夕阳中，望着宛蜒行进在小道上的暮归牵牛人；晨曦里，看着扛锄的赶田汉，置身于虚无缥缈大山脚下，那团团片片雾霭，把你带到一个似有若无的梦幻世界。 在这美丽而又神秘的土地上，我完成了角色的转变，从一个学生变成一个“主妇”，从日常的三次炊烟到生活中的洗理，我成了父亲的专职伙计。从那时起，我体会到父亲养活一大家人的艰辛与肩上的压重。人生中的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从这里开始书写，第一次认识田间的庄稼便是那红花草与油菜花，想不到，花蕊中居然能吐香蜜；想不到，吃惯现成的我，也会在野地里垒灶升炊烟；想不到半夜里，我用弹弓打跑了一个偷蜂茅贼，缴获的战利品是一条扁担与一付网兜。父亲看着那条缴获的扁担，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昏了头，雇这挑伕？” 短小的一条扁担，弹性甚好，正好给我搬场挑蜂箱之用，我用红漆写上了“浙江湖镇六七年三月”以示纪念，到不是要记住那“挑伕”，而是小扁担用来觉得得心应手。从此，这条扁担跟着我走南闯北，它在我肩上或左或右地折腾了好几年，最后从广西挑到上海，又从常州挑到“广阔天地”。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雨后的青山更显翠绿。 山脚下的稻田虽修筑的大小不一，但错落有致。稻田里的紫云英花儿早己透过短短的绿苗，昂然挺立，满瓣紫晕，玲珑绚丽，从山脚下延伸至湖镇四周，像一片片紫色的云朵飘浮于大地之上；一望无垠的紫云英，唤醒了沉睡的冬田。 “流蜜了，流蜜了！”父亲像孩子般拿着刚摘下的紫云英花瓣向我走来。“你看，这花蕾中包裹的二粒晶莹莹的水珠，它就是蜂蜜！”“啊！这就是蜂蜜啊？”父亲兴奋地把我拉向田间，再次打开田间花瓣细细地看着；望着蜂儿时不时的在身旁穿过，禁不住喜悦道：“今春，在移场前必须完成圆桶中蜂的改造，使之方便运输、方便取蜜，便于管理。照此情况，三分之二的蜂巢中可取二次蜜。”经过漫长冬季的断子期，蜂王己恢复产卵，蜜蜂又开始忙着育虫；蜂群进入了全面发展时期。唱响了的春天，复苏了自然界所有土壤中的生命，植物开花流蜜给蜜蜂施展才能的时候到了，又一个收获的季节就此拉开了帷幕。 收蜜了，那沉甸甸的蜂巢在摇蜜机里轻快地转着，蜂蜜依仗着离心作用，统统飞向桶壁，发出的声响好似一支收获中的交响曲！这一刻，养蜂人心中的甜蜜难以言表。 新的生活从这里起步，串联中一意孤行的热情似乎己经远去，我不再留恋那个日子，尽管身处大山并没有感到寂寞，反而觉得神秘而新鲜。白天无聊时，对着空中飞来飞去的小鸟乱射一通；夜半时，对着墙角边吱吱作响的老鼠给它们一弹弓，逼它们学会安静。 收获季节，什么红烧荤腥、糖醋莴苣、竹笋……这些家常菜肴自然离不开蜂蜜作佐料；活多忙不开或雨大来不及上街，便浇上开水伴上蜂蜜泡饭吃，整个日子处于蜜甜之中。 “花无百日红”，该去的留不住。 紫云英它是一种重要的绿肥，到了春耕的时候，村民把它们翻犁入土，作为肥料肥田了。养蜂人又得追花而行，寻找下一个花季。“这次移场至上海罗店放油菜花，一来，看看二爷；二呢，蜂群扩大了要添些巢础。〔制蜂房的基础，那时，只有上海有。〕这次，你大叔叔养殖的蜜蜂也来湖镇与我们会合，然后在这里拼车一同走。”父亲告诉我已从镇上的朋友那里获得了信息。 湖镇——启迪我对生活中艰辛与责任的认识，也是在生活的道路上迈开了人生历练的第一步；在这美丽的山乡，明媚的春光涤荡了我杂乱无章的生活规律，此时此地，生活中的一切变得有条不紊，我深深地眷恋着这块土地。别了，湖镇！
上海罗店地区的“胜利一号”油菜那时很有些名气，棵壮、花盛、流蜜量也高，吸引着众多蜂农前来放养蜜蜂。来之前，半导体收音机不断送出的气温上升预报，声声催促蜂人北上。 金黄色的油莱花争相斗艳，花海茫茫，大地一派流金溢彩。紫云英与油菜花争相怒放，红黄二花，绿叶相扶，给大地披上了彩装，春意更显盎然。这是养蜂人一年中相处最长的花期，从广西到江西、然后从浙江到江苏要处四个多月。油菜花更胜一筹，从早春二月至八月止，万里江山从两广延播至雅鲁藏布江畔，金黄色的菜花从南到北盛开半年之久，是养蜂人赖以生存最为理想的蜜源。 油菜花花香醉人，有醉人的美韵；花海里蜂蝶斗舞。春风吹来金浪翻滚，花波涛涛。沐浴在春风里，荡漾于花海中；沉醉在春光里，聆听着悦耳鸟语，遐想望天空…… 养蜂人追花而行，依花而居，这种逐花迁徒似游牧般的田野生活，虽非倚剑走天涯却似超凡脱俗自由行。江苏养蜂人通常赶油菜花期只到冮苏便止步，5月中旬改去山东采枣树花，而后，上东北去内蒙…… 新的蜂场离江边二三里地，村子在圩里面，田块尽在圩的外面。蜜蜂经过南方初春期发展，蜂势己显强盛。养蜂人对蜂蜜收集的越快，这些“拼命三郎”采集的也越疯狂，几乎到了玩命的地步。养蜂人在流蜜盛期，通常也刺激这些小精灵天生俱来的拼抢精头。 收获的季节，养蜂人也收获了成功的喜悦。闲来时，父亲除了望着田地的菜花，便是坐在蜂箱上听蜂儿穿梭往返的嗡嗡声，拨动着收音机细细听着气象预报；望着蓝天，看着云流，捕捉一切能示意天气好坏的预兆。我在他身边，他对任何运动都显得十分淡漠，生活问题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一家大小的生活重担就压在他的肩上。不过，我当时并不完全理解肩上份量，直到下乡后，方知生活的艰难。 “西南风刮的越厉害，气温也上升越快，油菜花流蜜也越盛。今年，我要打个翻仗，只是不知你学校何时复课，广播里已播了多次，我也有些担心，恐误了你的学业。下次回家去学校看看……”父亲为我担心起来。 “沒关糸离家不远，过几天到常州就知道了，再说，学校又没有发什么教材，问题不大，你放心吧！”我反过来安慰道。 “离开上海前，我要采购一些铁丝、铁钉〔计划经济时代，这些物资很难买〕及巢础〔蜂房基础〕，顺便带些蜂蜜看看你二爷二奶俩老人。你去趟上海如何？”父亲问道。 “算了，我只想在蜂场上休息，养养精神，乘车、赶车；买东买西够累人的，你去吧！”我显得力不从心。 “我是试试你的，看看你玩心收回没有？”父亲笑着说。 唉，这也难怪，平日里父亲不在身边，散淡惯了，让家人操心。 “你去了也完不成任务的，今年，从湖南零陵火车站转场来湖镇时一辆自行车被偷了，马上要去北方，收了蜜送供销社一趟趟赶的人吃不消，一般蜂场距收购站又远，少则三五里，多则十多里，日常生活也少不了单车。不管买旧买新几十里路还要骑回来，我也不放心你。我快去快回，蜂场多观察……”父亲叮嘱道。 蜂场上，我最担心蜜蜂闹情绪搞分裂〔自然分群现象〕，飞到树上筑巢，我奈何它不得，因为，我不会爬树，要是中蜂群战，我到会对它们调教一番，让它们循规蹈矩。我的三脚猫工夫，要独当一面尚缺火候。 花开花落，养蜂人又得追花而行。 数天后，蜂场搬到了离家不远的走马塘。这又是一个菜花盛开的季节，丰硕的成果让父亲喜出望外，一家人快乐的团聚，驱散了昔日对我串联行动的不满，似乎，在我身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在忙忙碌碌的收获中一个花期将结朿，又得杨帆起航征战下一个花期。收音机里不断播出的“复课闹革命”的号召，时时在呼唤着我，播的我心早己飞回教室。父亲没有违约，临去山东前，让我去学校看看何时能复课？当我从木船上豋上东郊码头的那一刻，就听到锣鼓与高音喇叭的声浪，街道上游行的与闲逛看热闹的人挤满大街，公交车走走停停…… 学校裂了口的校门挡住了我的去路，斑驳的油漆尚有少许挂在门面上，显得十分苍桑。门边校墙上，一纸残缺不全的通知隐隐约约透露着有关复课的信息。从门缝隙里看不到一个人影，操场上寂然无声，大批判栏依旧挺立，上面的纸被风吹得条条片片，在栏上七零八落地随风晃荡，像个衣衫不全的老人。 “碰、碰”，急促的敲门声，敲了许久才来了一位老师，他在门里告诉我：“虽说串联停止了，目前号召要复课，但；许多老师还沒有被‘解放’，这课如何上得起来？况且，教室、办公室、食堂都需维修，再加上大量的课桌板豋还要配备，什么时候复课无人能说的清？发生这样的事，各学校普遍存在，到时学校会通知你们学生的，回家耐心等吧！顺便转告同学暂时勿要来校……”复课没有任何迹象，下一步，我是在家与玩伴共度还是随父“云游”？何去何从，一时没有了头绪。 这是停止串联后，我距学校最近的一次，当重新垮入校门那是整二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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