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记事——骑马和汽车赛跑 作者:闲龙野鹤


 

插队记事:

 骑马和汽车赛跑

骑马和汽车赛跑,乍一听,这有点儿像天方夜谭。听说过赛马、奔牛,甚至听说过赛犬,哪里有马儿和汽车赛跑的。您还别不信,这可是四十多年前,俺小鹤的灵光一闪,突发奇想,当真和飞驰的汽车来了个公路拉力赛。

记得我在《茫茫雪原纵马逐兔,迢迢旅途单骑遇险》的博文中曾有所提及。

那是1970年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和一位同事骑马前往小河子公社外调,在下马挽缰时,一阵狂风刮来,吹落了农户凉房上的水桶。那水桶叮叮当当,直滚到马儿的脚下,我的青鬃子正静等我给它卸装,不知是何等怪物在它脚下做法,惊得连尥蹶子带立高,最后挣脱了我的双手,背缰狂逃。那厮也许是被吓坏了,一蹦子往荒草野滩上跑出了有十多里地。我怕那马儿在白毛风中有什么闪失,便一路尾追。看它惊魂稍定,我便想逮它回村。不想它却像是被吓破了胆,唯恐再遇到什么闪失,竟和我玩儿起了躲猫猫。我稍一接近,它就快步逃跑。我耐着性子一会儿蹑手蹑脚地悄悄地接近,一会儿摘下帽子冒充料斗引其上钩,但它对我的种种手段硬是毫不理睬,绝不上当。

眼看着天色将晚,狂风席卷着落雪尽情地摔打在我的身上、脸上,它却在那里毫不理会,难不成你存心要把我冻死在这荒滩不成?最为可气的是这厮身上备着我的行李大衣,我这里饥寒交迫,它却悠闲地啃着地上的荒草。每一次都是我用足了心计,悄悄靠近了它,距捉住它仅咫尺之遥的时候,却被它突然撒腿逃掉。

青鬃子呀青鬃子,咱平日待你可是不薄,有一块水果糖俺舍不得吃,也塞到你嘴里,更别说为你理鬃刷毛,就是骑你外出遇到陡坡难行时,我还怕你费力,下马拉上你,想不到你竟如此无情。

饥寒绝望之时,多亏遇到了那位不知名的恩公。他躲在他的黄骠马身后偷偷接近了我的青鬃子,在瞬间抓缰在手,把那厮生擒活捉。

我接过了那失而复得的青鬃子,重新整理了鞍韂嚼环,煞紧了前后肚带,飞身上马,在原野上狂奔起来。你不是跑吗,我今天要让你跑个够,非骑你个筋疲力尽,也好出出我胸中这口恶气。这厮倒也不惜力,眼看得它鬃尾乱炸任凭驰骋,踏冰越雪,风驰电掣一般。一晃眼,已驮着我跃上了公路。回望小河子公社,已相去甚远,看看天色已晚,便打定主意到距离相对较近的县城住上一宿。

正行走间,耳听得一阵马达声由远而近。回头看时,一辆重载卡车从身边呼啸而过。那司机大概也是在这荒野上开车寂寞的百无聊赖,还按响了那刺耳的气喇叭。想我那青鬃子,自幼在草滩上撒花快活,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如此巨响。尤其那两声鬼嚎般的汽笛声,把它惊得一个趔趄窜下了路基,好悬没把我掀下马来。好你个贼孙,成心要我的好看,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不妨与你赛上一程。

我左手先轻抖嚼环,唤那马儿窜上了路基,再用双脚后跟猛磕飞虎扇,右手高举缰绳头,策马追车。那马儿大概也悟出了小鹤的用意,咬住了那扬起漫天尘土的怪物,撒开四蹄,犹如离弦之箭,狂追不舍。转眼间,我和青鬃子已钻入了汽车扬起的尘埃之中。听耳边,风声霍霍、马达隆隆,疾驰的马蹄声和汽车的轰鸣声浑然一体,我已经被那扬起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眯眼看看,马头已近车尾,我稍撇嚼环,让青鬃子奔向汽车的左手迎风处奔跑,转眼间居然和那汽车跑了个并驾齐驱。

我偷眼观察驾驶楼里的司机,那个家伙正手握方向盘向我一脸的坏笑。我也向他投去了不屑的神情,有本事你把车开下路基,到那草滩上再赛一程,非让你趴窝不可!不提防这小子猛然按响了气喇叭,随着两声刺耳的尖叫,我的青鬃子又被他惊得窜下了路基,再抬眼看时,那辆汽车已然拐弯开进了西围子车站。

好快呀,转眼已经进入了县城,再看我的青鬃子,已经是四蹄淌汗,气喘吁吁,我这才轻勒嚼环,让它放慢了脚步。

当然我说的那可是七十年代初期,那时的老解放或苏联的嘎斯车本就步履蹒跚,再加上当时的砂石公路,到处坑坑洼洼,颠簸难行,时速也就是四五十公里。如果放到现在,平坦的公路上,汽车动辄七八十公里,怕是蹶死青鬃子也难以和汽车比肩。

不过,在那个时候敢于骑马和汽车赛跑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以至于这场拉力赛成为我很长时间对伙伴们吹牛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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