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才往事：英雄与美人儿

育才往事：

英雄与美人儿

一九六五年底。每逢周日早八点半，几个同学准时在志恕家集合，然后混入电业局打乒乓球。有一次看大门老头不让进，问，你们是哪旮瘩的？

我说，我们是育才那旮瘩的。

老头没文化，只认旮瘩，不知育才为何物。说，育才算个六。

我见育才不灵，说，我是李东的同学。

老头问，李东是谁？

我说，李东是他爸的儿。

老头又问，他爸是谁？我又说，他爸是谁谁。老头立马放行。

以后只要老头值班，我们如入无人之境。

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打球的同学有建忠志恕一兵建阳和我，大家球技相当，难分伯仲。谁发挥好能赢两三局。

一次建忠说不愿与志恕对阵。我问为何，他说志恕打球嘴上无德，不得劲儿。我注意了一下，果然志恕打球一到抽扣发力时，嘴里不自觉就发出：我X。声不大，但力道十足。建忠听了内力受损，球技大打折扣。一局下来几十回合，可把建忠X稀稀了。

建忠也曾软硬兼施劝志恕注意精神文明用语。志恕外号毛驴。但他自从上次足球赛救险球被踢休克后，人气大增。俨然七年二的小英雄。驴脾气见涨。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说什么这是口头语儿，打小儿就这样儿，纯属传统文化，不该神经文明的事，少扯那个，爱谁谁。等等。建忠颇无奈，谁让人家是英雄了。

志恕和一兵打球最好玩儿。

一兵上小学时外号大美人。上中学一瞅育才美女如云。跑回家上卫生间再照照镜子，自惭姿色稍逊风骚，挺窝心。班上暗藏的阶级敌人不但把他大美人儿桂冠拿下，还恶毒地硬把他往悟能身上扯，叫他幺猪，令一兵孰不可忍。

志恕与其对阵时不为一兵美色所动，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口头语照发不误。一兵更郁闷，美人儿落难岂能受它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X我也X！且豪情万丈，泼辣刚烈，气壮如猪！

我和建忠建阳坐在长凳上观敌瞭阵。眼见银球穿梭飞舞，耳听他俩嘴巴啷叽，真乃乐不可支也。

建阳悄声说，猪和驴那啥……话留半句，自己先哏哏笑将起来。逗得我和建忠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四脚朝天。简直乐颠馅啦！

多么美好的少年时代啊！

一次一兵杀得性起，一记大力劈杀，连球带拍如飞刀闪电般横扫过去，擦志恕头皮掠过。吓得志恕口头语儿从此消遁，以后再不敢我X了。

我们打球的兴致随之骤减。

一九六六年底，电业局院里开始出现李东他爹妈的大字报，渐渐我们就不再去打乒乓球了。

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英雄美人竞风流。

四十二年弹指一挥，风刀霜剑，岁月剥蚀。英雄迟暮，美人珠黄。试想觅一场地，请志恕一兵择日前缘再续，一决高下。另邀二三旧时看客旧梦重温。

至时，志恕可千万不能忘了口头语儿，切记！